第342章 体贴
章春华花费重金挖来的设计师又被人挖走了。
对于这事她也是相当无奈。
“强扭的瓜不甜, 非要把人留下的话还会得罪时尚圈,我也就没多什么。”
这话章秋实挺不乐意的,“你一点事都不做, 人家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不定还以为你是东亚病夫呢。”
这个词猛的蹦出来, 就连章秋实自己都震惊了。
尤其是在听到长缨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后,他都觉是不是自己胡八道这才把人弄成这样。
“你没事吧?”
陈凤来连忙端了杯温水过来。
长缨喝了两口才觉得好一些,“没什么, 什么时候走的?”
“就圣诞节嘛,她回家去过圣诞节,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显然在这件事上章秋实更加的愤怒,“开了高薪, 甚至把服装厂的部分股份给她,知道她喜欢瓷器, 还特意去搞了几件好东西送她,现在人一走了之, 就了个电话不太适应这边生活,回去了,这种没有契约精神的人你就听之任之, 往后这些设计师拿了好处就走人, 把你当冤大头耍难道你就开心了?”
章春华当然不开心,然而没有话语权的人能怎么办?
可不只能忍着吗?
她也一肚子的憋屈, 哪还有早些时候的意气风发?
章春华做事不谨慎微,却也是谨慎的很, 考虑事情十分周全, 哪曾想饶是如此还是被人给骗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长缨身上,毕竟这种友好城市关系更牢靠一些, 不像是个人之间的私交,破裂就破裂,压根没有转圜的余地。
房间里的气氛并不算多好,章春华十分苦恼,而章秋实则是愤怒,姐弟俩倒不是在□□白脸,显然是处事风格的不同导致的。
长缨笑了下,“让自己人学会设计的确更可靠一些,回头我会跟维埃里先生商量这件事,到时候你安排几个人听我通知就是了。不过秋实的也对,你做了这么多事不求回报,别人还以为你是冤种呢。这样,我回头让人给你找一个律师,到时候起诉这位外国设计师违约。”
契约精神很重要,但是这种事情压根不清楚。
章春华还是有些迟疑,“我怕闹大了对咱们的时尚圈没什么好处。”
“那得有个大前提,咱们有时尚圈。一个基础为零的东西,难道还能成为负数吗?”长缨的趣让章秋实嘿嘿笑了起来。
“就是,你不是把傅长缨的话奉为金规玉律吗?现在咋又不听了?”
做姐姐的瞪了弟弟一眼,“律师的话我也有认识的,倒不用……”
“我会安排找一个更强势的律师,当然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毁了人,只是没有契约精神的人她自己就不要脸面,我们又何必给脸呢?把一些东西追回来,再要她赔礼道歉就是了。”
这下连章秋实都听明白了,“你要的是一个态度。”
而且是展示给外国人看的态度——
我早已经不是那个任由人欺负的软柿子,别想着再在我身上上演过去那套。
就那么一瞬间,章秋实觉得长缨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你知道吧,之前我都是觉得你属于对内强势,但……”
现在的傅长缨对外手段也强硬的很,为的就是找回一个公道,这样的傅长缨十分可敬。
“谢谢。”长缨对这位表弟的赞美予以极为客气的回复,她又跟章春华了起来,“不要总觉得和平共处,有些人骨子里还带着海盗的劲头,需要大棒来点醒他们。”
章春华愕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人几乎每天跟那些外国人交道。
这种错觉让她离开这边宾馆时都带着几分不真实。
“章秋实,你觉得傅长缨是怎么一个人?”
“聪明漂亮十分有能力,而且用你的话来,还是一个驯马师。”
把娄越那头不能再烈的马都驯服了,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我也觉得,可是越了解她我觉得之前对她的评价就越是肤浅。或许只有姑父才有资格评价她吧。”
这话章秋实就不乐意听了,他不是人还是怎么着,咋就没资格评价傅长缨了呢。
虽然他不算什么名师大家,但总还是有这点自由的。
“你这话的就很没意思,我要是傅长缨的话都要笑话你。现代社会谁还没资格谁了,她是皇帝还怎么着不能让人评论?”
不过这件事好歹解决了,他也能松口气。
“对了,你怎么没跟她你又要去西安的事?”
新年将至,夜里的首都静悄悄的,并没有白日里的热闹。
“你也看到了她身体不舒服,我就不给她捣乱了,再我这次心点就是。”
他还是不舍得那边,一想到那些文物本该价值连城,结果被人就那么低价卖了还都是卖给外国人当“战利品”,章秋实就一万个心里不舒服。
他像是在服人似的服自己,“我心点就是了。”
……
长缨一行人抵达杭州是农历腊月二十九。
正值年。
专机上下来的人得到了杭州市政府的热烈欢迎,而这其中也有长缨许久不见的老面孔——钱有财同志。
大概是这些年过于辛苦的缘故,瞧着他越发聪明了呢。
大过年的过来考察,当地政府又喜又恼,喜的是有希望引进外资,但乱自己的过年计划总让人头疼,何况这外资还有很大几率不见得能顺利引进。
市里的领导在通过外交部派来的翻译“有有笑”的跟意大利人沟通着,钱有财趁机跟长缨了起来,“怎么瞧着您身体有点虚?”
“这都能看得出来?”
“大概也就瞎子看不出来吧。”
长缨:“……你可真幽默,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怕市里的领导有想法。”
他到底是初来乍到,和市里联系不算多,也就仗着跟长缨联系密切,先一步通知市里有外商来杭投资的事情,算是建立起了稍微密切点的联系。
就是不知道现在市里头什么意思,如果他们想要提供厂址选择,那……
他一个县委书记还真没辙。
“到时候再,先把人招待好了再。”
下午的时候,维埃里跟老孩似的就嚷嚷着要去西湖游湖。
长缨跟着一块过去。
这时候的西湖景区还是建设起来,并没那么多安全举措,不用穿救生衣。
长缨看着太阳慷慨的将金光洒在湖面上,让西子湖犹如穿了金缕衣似的华贵起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诗人什么淡妆浓抹总相宜,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雪湖,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然雪后的西湖那可真是漂亮。”
“那我们可以多住几天等下雪吗?长缨看向这里。”
转过头去的长缨听到咔嚓一声,那是维埃里举着相机在拍照。
长缨笑了起来,“您怎么还给我拍照了?”
“一个漂亮的地方一个漂亮的姑娘,你们是美人美景两相宜,不拍照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他这个中国通话时带着从浸淫出的甜蜜,让随同的陈凤来目瞪口呆。
这老头还挺能。
倒是博罗梅奥十分好奇他们在什么,抓着维埃里问了起来,然后也拿起相机开始拍照。
维埃里显然是研究过的,在湖上漂泊了大半天终于等到日近黄昏,他去看夕阳西照。
陈凤来十分震惊,“为什么维埃里先生懂得比我们都多?”
她都不知道西湖有什么景点。
“当你衣食无忧的时候你也会选择自己感兴趣的点来研究,不要太震惊我的姑娘,你也有很闪光的地方。”
这夸赞让陈凤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这位佛罗伦萨的市长十分和蔼可亲,她又忍不住追着问了句,“有吗?”
“有的,你把行程规划的很好,我们玩得很开心,你真是个再体贴不过的漂亮女人。天知道你是有多么的难得,要不是怕长缨难过,我真想把你带到意大利去做我的市长秘书,真不是艾莉的坏话,她实在是个马虎蛋。”
意大利人的夸赞让陈凤来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谢您。”
她自然不会去异国他乡工作,但有人夸奖自己那可真是一件再美妙不过的事情。
晚饭是在西湖旁吃的,钱有财早就做了安排。
知道意大利人擅长品鉴美食,他特意尝了好几遍,确定口味没什么问题这才把菜色定了下来。
维埃里看着妆点的十分漂亮的菜色,相当开心。
“不过长缨,你还欠我一样东西。”
“饺子嘛,你放心的,我记着呢,只不过明天才是我们的除夕夜,到时候我保证你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饺子。”长缨看向没怎么话的博罗梅奥,“您觉得哪里不合适吗?”
“没有,你很体贴。”挑不出毛病来的体贴,尽管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促成双方的合作,但一个体贴的主人总比一个麻烦不断的合作商要好。
毕竟他们都是想要从自己的口袋里要钱。
“有什么要求您可以提出来,我会尽力去做。”
博罗梅奥笑了笑,“吃饭的时候我们不谈工作。”
陈凤来听不太懂领导在跟这个年轻的意大利人什么,不过能察觉出来,相对而言还是和那个老先生哈更有意思。
只不过维埃里先生并非他们这次工作的重点,如何服菲亚特集团的人更为重要。
晚上的时候长缨还特意复盘了今天的事情,喊来外交部的翻译商量,“明天先跟博罗梅奥先生商量,看他有什么具体的行程安排,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再按计划行事。”
翻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领导安排让他听长缨同志的吩咐行事。
只不过博罗梅奥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又十分愉快地跟着安德烈亚.维埃里行动。
“他怎么了?”
长缨想了想,觉得只有一个理由能解释,“大概大姨夫来了吧。”
不过能跟投资商计较什么呢?
长缨在杭州度过了除夕春节,一直到初四送走菲亚特集团的一行人,这才算把当前的工作告一段落。
倒是安德烈亚.维埃里没着急走,他作为佛罗伦萨的市长,自然要去金城这个友好城市看看才是。
长途的火车让维埃里觉得十分新奇,“旅途很漫长,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思考的问题有很多。”
这不止是一个会漂亮话的男人,此时此刻更倾向于是一位哲学家。
“你很希望和菲亚特集团合作吗?实在话长缨,你们这里的汽车市场我暂时还看不到,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在这里做一个自行车厂更合适。”
长缨莞尔,“是的,我们的街道上没有那么多正在跑动的车子,不过维埃里先生,人从胚胎到婴儿从孩童到青年最后死去,总需要时间,给我们点时间吧。虽然现在群众们并没有那么多的需求,可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是一个庞大的国家,政府部门对车子的需求并不是,即便是做好公务用车这一项,也有着不错的利润空间,不是吗?”
“我不太懂的经济,不过你似乎没有跟塞缪尔提过这些。”
长缨笑了起来,“您是一个党员,想必也看过马克思的著作,那么自然知道资本是逐利的,这些话不需要我他就懂得。了反倒是有些轻视人的意思在里面。”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长缨笑了起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只能凡事考虑周全一些。提到资本,其实您应该也知道的,资本有时候也十分短视。不过我相信菲亚特集团能够有今天的规模,集团的决策者是拥有智慧与长远眼光的,他们能看得出一些基本面的东西。”
维埃里笑了起来,“你这是希望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的确有那么一件事希望您帮忙,不过不是这件。”长缨起了安排几个人去佛罗伦萨学习设计的事情。
“这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长缨你需要明白,如果要和本地人更好的交流,必须学好语言,意大利语甚至法语,不然很多东西压根学不到精髓。”
长缨当然知道这点,“您放心,我会安排他们先进行语言进修,他们也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意大利人笑了起来,“我也很期待这次的金城之行,对了长缨,我能够见到你的先生吗?你总让我觉得,他是一个十分幸运的人,能够被上帝庇佑遇到你,他一定十分的俊朗,对吗?”
“马马虎虎吧,他前段时间也有些事情要忙,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的话,或许你可以尝尝看他的手艺,他的厨艺非常的好,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的我越发期待了。”
没有一个意大利人能够拒绝美食的诱惑,安德烈亚.维埃里也不例外。
漫长的旅途终于在两天半后结束,长缨将人安排到招待所休息,在前台电话确定娄越已经回了来,这才又去找维埃里。
“那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今天晚上合适吗?”
“当然,您要不先休息一下,等傍晚的时候我过来接您。”
维埃里一把年纪,长途的火车让他十分疲惫,对于这个友好的建议他没有拒绝。
长缨也回家去换洗,只是回到家中看到骤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她有些懵。
“这是……”
娄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之前有跟你电话。”
长缨想起来,的确是有这回事,但她回到宾馆就累得要死,也没回电话。
“这是陈的弟弟妹妹。”
作者有话要:
军婚文里最常见的战友遗孤来了(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