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合作
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真当自己是孩子好糊弄吗?
长缨从来不是冤大头, 就算上级领导找茬她都能刚回去。
何况曹盼军与她只有那点微薄的同学情谊。
何必这般惺惺作态,直让人作呕呢。
大概是她的话太过刺痛人,那边很久没再话。
长缨还嫌浪费电话费呢, 再不什么就挂断了。
这倒是让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欧阳兰有点懵,想到上次见到长缨母亲那个癫狂的女人, 他几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现在……”
长缨冷笑一声,“招摇撞骗呢。”
招摇撞骗。
这个词让欧阳兰心头一紧,“在哪?”
这种事情可不好处理, 如果被抓被立案,长缨还有她那个哥哥都会被调查。
当然,这种调查其实就是例行调查,长缨和傅长城立身正也不用害怕什么。
但有这么一个母亲, 总会让事情复杂起来。
比如日后长缨如果晋升,总会有那么些眼红的会拿她这个母亲来做文章。
不止要自己立身正, 还要家里人经得起考验。
欧阳兰在组织部工作那么多年,还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吗?
他也不是不知道长缨的政治抱负, 所以这件事让他担心得很。
“香港。”
欧阳兰闻言心头一抽抽,这要是在大陆,那倒是好处理。
怎么偏偏是在香港呢。
那边真的是鞭长莫及啊。
“那你算怎么办?”
“她要是在香港当她的大师随她去, 回来的话……”长缨笑了笑, “你我要是大义灭亲,会怎么样?”
大义灭亲。
这个词从长缨这里听到, 还真不稀奇。
“不怎么样。”欧阳兰笑了起来,“大义灭亲总比包庇那些胡作非为的亲人好。”
即便是会被人冷血无情, 但总比被拖到泥潭里好些。
长缨笑了起来, “我觉得也是。”
相较于傅哥,欧阳兰显然更冷静一些。
当然, 这也不是傅长城的错,不管怎么薛红梅都是生他养他的人,哪能那么轻易割舍呢?
第二天长缨接到了梁明玉的电话。
自从梁明光将精力放在专利代理公司上,梁明玉又开始招兵买马,毕竟这两年外贸公司的生意越来越好做,他这边的货十分好卖。
人自然不会跟钱过不去,而且长缨也一再提醒他要规范化经营。
梁明玉自己没什么学问,虽这些年来一直在努力上进,但一个人哪能管这么大个摊子呢,末了招兵买马搞扩建,他则是当总经理统领全局。
这次给长缨电话,倒不是公司的事情。
“我今天一大早接到林生的电话,他什么要出国一段时间,好像还把孩子一块带走了,让我跟你一声。”
林生在香港那边混得风生水起,不是巨鳄也是个大鳄。
这么忽然间离开……
长缨想起了昨天那通电话,“嗯,我知道了,你那边还好?”
“挺好的。”广交会又要忙活一阵子,不过现在下面人做事还挺让人放心,梁明玉自己盯得紧一些就行。
只不过林生这忽然间离开搞得他有点懵,觉得这好像是在跟长缨一起哑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奇怪得很。
“明光那边怎么样,我最近有些忙也没顾得跟他联系。”
梁明玉笑了起来,“他最近忙得很,不是在讲课就是在培训,我都没怎么见到他。”
他没想到这个弟弟这么强的事业心,恨不得一天48时的忙活,让他这个做兄长的自惭形秽。
长缨闻言不由莞尔,“那也得注意身体才是,回头有空你也他。”
“我还不如你好使呢,他大了有主意哪还听我的话?总跟我犟嘴,你他倒是能听进去几句。”
“那行,回头我跟明光电话劝劝他。”
长缨又是跟梁明玉了几句,大概了解最近的外贸风向这才挂断电话。
十多分钟的通话让她厘清了一些事情,昨天曹盼军电话就是想林生和林宝珠的事情吧?
但长缨想不明白曹盼军到底什么意思。
就因为是薛红梅主动找上他,他就清清白白十分无辜了吗?
装什么好人呢。
林生在欧洲在美国都有产业,带着林宝珠出去住一段时间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薛红梅会不会离开香港。
这个问题压根不用多想,她肯定会的,即便她没什么想法,高建设能耐得住?
她可真是太熟悉高建设这人了。
但凡还有一口气在,总会再蹦跶的,至于能蹦跶多高。
总是有天网恢恢。
……
市委扩大会议上,林广源就文化局几个领导干部假公济私一事做了汇报,并展开自我批评。
这让与会众人心情各异。
谁都知道这位林市长很多事情都不擅长,抓的也就是文化这一块,结果就这还出了问题,依照傅长缨那性子能忍?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受贿啊。
金城这几年来一直在严抓腐败受贿这件事,傅长缨刚上任时搞掉赵春生,后来杨秘书拒绝接受贿赂以至于焦化厂副厂长畏罪自杀,这两桩大案在前。
傅长缨不发作才怪呢。
不过这位林市长也挺精明的,趁着傅长缨还没发作先一步承认错误,这让傅长缨想要发作都难。
她一向对知错就改的同志比较友好。
长缨倒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眼中成了大魔王,“广源同志做了检讨那我也多两句,这几年来市里的工作越来越多,咱们的工作任务越来越重,提高工作效率势在必行。怎么提升工作效率,不止是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我们还要做好协同工作,所有人的效率都上去了,大家清闲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咱们拿最简单的例子来,去年夏粮征收工作,因为个别公社拖延,有一个粮站迟迟没能完成工作,从县里到市里,哪个不跟着一起等?”
“咱们这些机关单位的工作谁敢完全独立,和其他部门没有丝毫的牵扯?不要别的部门出现问题就想着看笑话,以人为镜引以为戒,看看自己的工作哪里不到位才是我们该反思的内容。”
人多了心杂了队伍不好带。
长缨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今天广源同志在这里做检讨,我也应该做检讨,总想着老林熟悉文化领域的事情交给他全权处理就好,人一犯懒就犯了错误。另外欧阳……”
被点名的欧阳兰知道这如今已然成了一个集体检讨会,“我们组织部在工作中也有失误的地方,对同志们的思想学习抓的不够严,下一步算加强这方面的管理,多组织党史党章学习活动……”
规模扩大的会议就连内容都扩大化。
以至于最后开会时间都长了起来,半下午才结束。
长缨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十分热闹,各部门要处理的事情何其多,都等着这些领导们处理呢。
也有秘书在等她,“上午省里来电话让您过去一趟,我您在开会,那边等开完会再过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但这事再不要紧,也是省里头的电话。
瞧着会议结束,秘书第一时间过了来。
“行,我这就过去。”
不是要紧的事。
长缨想了半天,寻思着估计是省里想要组织什么活动,吆喝着省城积极参与另外就是拿钱。
不知道谁给代书记出的主意,金城市这两年承办了不.省里的活动。
不过也花不了多.钱,也顺带着花钱买个安心,长缨觉得这点钱花就花了,倒也无所谓。
总比省里头隔三差五来找她麻烦强。
马上就要劳动节,长缨寻思着省里的意思可能是连带着青年节一起做个文艺汇演又或者体育活动。
不过在省委大院看到谢援朝时,长缨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
“你怎么过来了?”
谢援朝笑了起来,“我们省长带着我们来你们这学习城市发展经验,长缨同志你可真是大忙人,开会开到现在?”
“遇到点事,开会时间长了点,你们那边怎么样?”
从党校学习结束后长缨一直都有跟谢援朝保持联系,谢援朝毕竟是二把手有些事情没办法全然做主,回到甘州那边后范围内的做水果副食品,拿得出手的效果倒是甘州市委.书记动了心,过年的时候还今年要整合市里的资源搞大点。
“对了,我刚才听你们这要做钢铁厂?”
长缨看了他一眼,“你这消息还挺灵通。”
这事她还没来得及跟市里头汇报,主要是项目书还没做好。
“我们那边的铁矿资源倒是挺多的,回头要不咱们商量下?”
长缨对金城本地的地形水土资源矿产十分清楚,甚至对省辖区内的情况也熟悉的很,但要是出省到外面,她还真有些拿不准。
谢援朝的提议让她笑了起来,自家的资源长缨暂时不舍得用,不过人家都提出合作了,她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回头可以讨论下,如果合适的话可以试着合作。”
谢援朝听到这话松了口气,正想着要跟长缨细一下情况,秘书过来请长缨进去,还特别好心的提醒了句,“刚才两位领导在讨论两省合作的事情。”
长缨大致心里有数。
合作的话那就是省与省之间,其实自己的话语权不大,但是本省经济发展的重心都在金城市,真想要把合作落实,怎么也得跟她通个气。
长缨寻思着自己也就走个过场,没想到晚上陪着一起吃饭。
等回到家中已经九点多钟。
大黄十分热烈的在门口迎接,另一个毛孩子探头看了眼又回去睡觉。
长缨揉了揉大黄的脑袋,“去睡吧。”
她喝了一点点酒,微醺。
扶着墙换鞋子的时候还在思考着今晚饭桌上的事情。
代书记似乎已经跟那边谈得差不多,对方供应矿产资源,投桃报李他们这边则是进行技术支持,全方面的帮助那边建设。
战略意义上的合作,有点类似于建国后苏联帮扶国内。
当然比起三十年前国与国之间的帮扶,这次省里对外省的帮扶更多的还是互取所需。
长缨穿上拖鞋觉得走路有点不舒服,“脚肿了?”
怎么穿着那么挤得慌呢。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把鞋子穿反了。
娄越听到门口的动静过来时就看到长缨蹦了起来,落地时不知道要搞什么花招,导致重心不稳,慌乱中去扶墙却又没抓住。
“这是准备跳大神?”娄越连忙把人给抱住,闻道酒味,“怎么还被人灌酒了?”
“给外地的领导面子。”长缨轻笑了声,“等将来我当了领导,绝对不会劝人酒。”
她又不好杯中物。
娄越扶着人站好,蹲下帮她穿好拖鞋带人去卫生间洗漱,“那你就劝人吃饭?”
长缨不好杯中物,但的确有口腹之欲。
而且对吃的还挺热衷。
“人活一辈子可不就是吃好喝好工作好嘛。”长缨看着递过来的牙刷,目光落在娄越脸上,这张脸她不能再熟悉,眉眼轮廓不止一次的在手中细细描绘。
“娄团长,你我脾气很糟糕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娄越莞尔,“谁你了?”
“嗯,那你要不要帮我揍他?”
娄越应答如流,“好。”
“你都不知道是谁,万一是我领导呢?”
“那趁着天黑找个机会给他套麻袋?”
长缨被逗得花枝乱颤,“你现在怎么这样了,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人都会成长的。
从懵懂无知到开窍,但占有欲却始终不变。
娄越看着镜子里的人,从背后抱住了正在刷牙的人。
“别闹。”长缨嘴里头都是牙膏泡沫,这话时都带着几分含糊。
“军委下了命令,过两天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
长缨刷牙的动作一滞,“出国吗?”
“不是。”
发生在西南的战事让他找到了和长缨结婚的契机,但如今再度前往那边,却又不一样,“一直在那边练新兵,我这次过去算是轮值监督。”
各大军区先后派遣部队到那边作战,就是为了提高战士们的作战素养。
自己作为指战员,也应该到前线去。
长缨沉默了下,拧开水龙头冲走嘴里的泡沫。
刷了牙之后嘴里头带着微微的清凉,“什么时候?”
“后天一大早。”娄越也没想到会再派他过去,然而军委的命令不能抵抗,“明天下午部队集结,我跟钟婶这段时间让她辛苦点,晚上的时候带着孩子来家里给你做饭。”
“不用。”长缨扭过头去,“我在食堂吃饭就行,就别让她来回跑了,回头周末休息的时候过来给我做个家乡炒就行。”
长缨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我手指甲该剪了,你帮我剪指甲好不好?”
她的指甲一贯修剪的圆润,出自娄越之手。
男人不止能把菜切得整齐划一,修指甲也不例外。
“你这次去多长时间?”
娄越不好,“看那边情况,有的在那边待了两个月,有的待了四个月。”
长缨手指细长,常年执笔的缘故不免会长出一些茧。
早些时候娄越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土法子,弄来了蛤蜊油,晚上的时候细细涂抹后抱上,养得倒是比她本人还要上心。
“最长的呢?”
长缨一句话问住了这男人。
从七九年战争开始,四年过去了,西南军区的人几乎一直都在第一线。
军区很重视这次机会,尤其是他早前又在两伊战场当观察员,对现代化战争接触更多。
刘军长丝毫不加掩饰,军队需要年轻的指战员,年轻且富有军事素养更适应现代社会的指战员。
前程重要,但心里头总还有放不下的牵挂——
“娄团长你这一走,往后谁来帮我修剪指甲,谁给我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