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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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纪沉落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击倒,乖乖的接过药,吃得干净痛快,一点苦都没喊,眼睛一直跟着眼前人的动作,生怕漏看了什么,团着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我受伤了你也知道。”

    傅序颠接过杯子,“白楼阿姨的。”

    之前没回白楼,纪沉落出于礼貌和阿姨了一声,不用准备晚饭。

    “你担心我?”纪沉落提着被子,素着的一张脸上,眼睛里带着钩子。

    傅序颠避开她的话,看了她一眼,反问:“这很重要吗?”

    “重要。”纪沉落低头看他,挡住他看手机邮件的视线,“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傅序颠也看她,眼神意义不明,“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看出来了不想招惹还是看不出来也不想看出来。

    他无动于衷,纪沉落继续加码,“我在讨好你,你看不出来吗?”

    没等来他的回答,他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傅序颠这一次没开免提,转身下楼。

    纪沉落知道轻重缓急,这时候也不去作他,顺着被子躺下,滚了好几圈,甜蜜苦涩的感觉不出来。

    下了楼,站在黑暗的客厅里,傅序颠没等对方话,淡淡笑着开腔:“陈旬,你别他妈装什么上流,全他妈下九流。”

    手机里的人一句两句三句得急,全是赔罪道歉的话,人情世故就是这样,遇见比自己高一头的,点头哈腰求条路,遇见比自己低的人,踩两脚也全不谈半点良心。

    常年混迹于各种圈子,是人是鬼都见识了不少的陈旬,遇见这样的狠角色,这次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什么原谅,大人不记人过,傅序颠淡笑一声,“你他妈拿这个威胁我?”

    陈旬顿了一下,弱弱的呼吸声。

    傅序颠看着客厅里陈旧的家具,不急不慢地:“你放心,合法合规的买卖受法律保护,不合法的,你自己数数你能判几年。”

    纪沉落刚下楼,没听清他的话,只是看着他幽幽磨人的样子,吓了一跳。

    傅序颠挂了电话,转头看向她靠着楼梯扶手,“脚不要了?”

    “我的手也受伤了......”纪沉落伸出手给他看,抓准了机会卖乖,连上次搬画划到的口子也给他看 。

    傅序颠走近看,眼也不抬:“结痂了。”

    “所以啊,我要快点告诉你我受伤了,再不痂都要掉了......”

    是的,傅序颠最吃她这一套,以前哼哼唧唧的脾气三天两天就换一套新的磨人方法,路边摊的贩多给她一串火腿肠,她能把火腿肠上有什么颜色的酱料芝麻全给自己听。

    就是这样大事事都要分享的人,走就走,分就分,六年,销声匿迹的六年。

    傅序颠应道:“受伤了都知道要炫耀着告诉我,在英国和我分手分得这么快?”

    英国分手这两个字眼还是太不经提,纪沉落低头:“对不起,我不好。”

    舍不得她,拒绝了她几次之后,半夜辗转梦醒,醒来全是她的影子,一副肠子要了命的疼。

    想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要回来,还爱他吗?

    还爱他吗?这一句不敢问。

    沉溺这份感情太久,傅序颠及时理智抽身,压抑下所有的疑问,抱起藏在被子里的人,“穿衣服。”

    纪沉落乖乖搂着他的脖子,试图活跃气氛,“那你帮我挑。”

    傅序颠没话,把人放到床上,推开衣橱,一柜子的衣服全往外倒,散了一地。

    乱糟糟的一屋子,纪沉落有点羞,找借口,“衣服不好叠,柜子太。”

    地上各种颜色的裙子,还有几块不清的,形状怪异的破布,傅序颠撑着柜门,把衣服放好,又拿了一件连衣裙,“穿上。”

    把黑色吊带放在床上,傅序颠拿起西装外套。

    纪沉落按住他拿外套的手,声东击西,趁他不注意用双腿夹着他,问:“你要走?”

    傅序颠拨开她的手,:“锁好门。”

    纪沉落拥着被子抬头看他,两只手抓着他的右手,:“不走好吗?”

    不要走。

    好不容易走近了一步,不能放手。

    纪沉落握紧他的手。

    沉默了一会,傅序颠垂眼转移话题,“脚不能沾水。”

    纪沉落愣住。

    傅序颠看向她的无助,退了一步,“睡吧。”

    短短几分钟,出现了两次沉默。

    纪沉落松开了留他的双手,“可以再抱一下吗?”

    傅序颠摸了摸她的头,笑,“落落,我不是没心没肝的人,再谈过去,不重要,你刚回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朋友之间可以和我提。”

    两个人压抑情绪明显。

    纪沉落看着他,没好也没不好。

    “方芋明天会过来。”傅序颠穿起外套,再一次嘱咐,“门锁好。”

    卧室的门被轻轻关上,纪沉落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熟悉的坠入感一点点吞噬着自己,一步一步滑入黑暗。

    谈过去,纪沉落觉得自己不配 。

    谈未来,纪沉落害怕被戳穿。

    纪沉落再一次觉得自己自私恶心,从去英国那一天开始,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第二天晚上,纪沉落是被方芋叫醒的。

    方芋在楼下敲了半天的门,行尸走肉一样的人下来开门。

    方芋第一句就是关心,“沉落,脚好一点了没?”

    换了鞋后,方芋拿着花生猪蹄汤去餐厅放好,转身见人还愣在门口,“干嘛呢,快过来吃饭,我接到傅序颠的电话的时候刚下飞机,让家里的阿姨煲了汤马上就冲过来了,这汤还热着呢。”

    一段话没头没尾,纪沉落听到他的名字心脏都抽了一下,“是他和你我受伤了?”

    “对呀,你们最近是不是挺浓情蜜意的,他出差了,特地让我过来照顾你。”方芋拿了抹布擦手,走到门口,哎了一声,“师傅来过?”

    纪沉落思绪混乱,随口应着:“什么师傅?”

    方芋拍了拍门板上的新猫眼,问:“这个猫眼呀?不是你找师傅装的吗?”

    新买的猫眼买了一个多月,早早就确认了收货,安装的师傅一直没来。

    昨天回来的时候,猫眼还放在玄关没拆封。

    门口的烟头散落一地,纪沉落知道,是他装的。

    “我早就和你过快点安一个猫眼了,你看安了之后是不是放心了很多。”方芋拿出碗筷,又过来关上门拉着她走,“你们家这治安怎么样呀,我看你门口一堆烟头,不会是偷来踩点了吧。”

    “是。”

    “天!真有偷?”

    “偷心贼。”

    “……在国外学会花言巧语了?”方芋被冷到。

    纪沉落恍惚地看着猫眼,把方芋看得发毛,“你怎么看这猫眼都看出一副旷世绝恋的感觉,这么喜欢猫眼?”

    喜欢安猫眼的人。

    惦记人的滋味果真不好受。

    恶心的感觉从胃里不断翻涌,她酸涩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