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生日
第二十九章
下午茶的店没开。
纪沉落从见到郑龄女士开始, 脑袋就不太清醒,以至于约好了下周去白楼见家长,她也答应了。
刚答应完,她已经在想送礼的事了。
现在坐在副驾驶已经好一会了, 看着窗外的街景, 纪沉落稍微回了神, 回头侧着身子问他:“为什么不选生日那天见爷爷他们?意头好一点。”
郑女士本来想着在傅序颠生日的时候正式见面的, 傅序颠当场拒绝,不肯。
“这是你回来之后,我过的第一个生日,你舍得和别人一起过?”傅序颠牵着人的手,恶作剧一般惩罚地咬了一口她的手腕。
他特别爱咬人。
语气看似霸道,可又像被雨淋湿的大狗狗, 激得纪沉落手腕到心口一阵酥麻,心软得一塌糊涂。
当然舍不得,可是就这么拒绝了长辈, 纪沉落也不大好意思, 总归是不太礼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和正经的长辈见过面, 纪沉落现在心思多少藏着点娇,还有些发愁,笑着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偷偷告诉我,好不好。”
傅序颠太吃她撒娇软气这一套, 看着眼前的路,笑的得意。早知道她藏着好东西要送,现在她又故意开口问, 吊人胃口,他也乐得这份情趣陪她演戏, “嗯,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真要是想不出我喜欢什么,不送也行,我不看重这些。”
骗人!
摘掉后半句,这话只有前半句是真的,纪沉落如果当真了,那才完蛋呢。
那年他十七岁生日,她手机被没收,没办法准时登录□□给他零点送生日快乐。
第二天她上学,开门就见着他坐在自行车上在家门口堵她,不知道等了多久,气惨了看着她,“睡得美了?没想起点什么特重要的事?就是那种倍儿重要的?比如你男朋友的生日?”
怎么可能忘记?纪沉落只是喜欢看他有些幼稚可爱的样子,故意不理人,开始作劲。
没有预想中的撒娇,傅序颠不干了,哼了一声,“纪沉落,你真不哄我?”
“好呀,你想我怎么哄你?”纪沉落不敢玩太脱,还是先靠近了一步。
傅序颠气得不轻,又舍不得真生她的气,只是架起一个假架势,“我自己出来多没意思,你得想,自己想,用心使劲想!”
“好吧,那我放学再哄你好了。”纪沉落完就要走到对面马路,假装不经意提一句,“对了,你知道刚转来的林易住在哪里吗?我想搭一下他的车。”
还敢拖到放学才哄?
还要坐别人的车?
傅序颠觉得这生日没法快乐了,“你还要坐别人的车?坐我的车!”
纪沉落站在路边踢石子玩,假装有些内疚开口,“我惹你生气了,我不配坐你的车,我还是坐他的车吧。”
这就是激人了。
“你敢! 我不放你走,你看你能不能坐他的车,下课我就去扎他轮胎。”傅序颠从车上下来,霸王头子似的,电线杆上的鸟都被吓得叫了几声。
纪沉落见他从自行车上下来,就要过来抓她,作怡情,大作犯不着,她主动朝他跑过去,献宝似的开礼物袋,“看,生日礼物。”
“昨晚手机被我妈妈没收了,没办法给你发生日快乐,对不起。”礼物送出去,纪沉落也认真解释,弯了弯腰去看他看礼物的样子,凑近了,看得仔细。
这还差不多。
傅序颠好哄,她朝他笑着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生气了,就是面子上挂不住,拿乔看礼物袋,是她自己缝的娃娃,又不行了,“纪沉落,你怎么想的。”
“干嘛。”
“为什么要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娃娃,你想让我夸你手工作业做得好?”
纪沉落故意装傻,“那要不然送什么样的娃娃?”
“当然要送和你长得一样的娃娃,我每天睁眼看镜子看我自己还嫌看多了,再送我一模一样的娃娃,能解我相思病?”傅序颠捏着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娃娃,开始不乐意,大少爷脾气藏不住了,“不行,这个你拿回去放你床头摆着,你再缝一个你的模样的给我,我们正好一对。”
开书包,纪沉落从隔层里又拿出来一个娃娃,“不用再缝了,这里还有一个。”
这日子,太他妈特殊了,大起大落的,得亏他是十七岁正值壮年的生日,这要是九十大寿,他能被纪沉落气得见神仙。
傅序颠拿过来看了看,和没良心的长得一模一样,舒服了,又摸了摸纪沉落的头,“生日还这么气我,没良心,昨儿几点睡的?”
纪沉落心里挂着给他生日快乐的事,想着等家里人睡着去偷手机,等到一点行动失败,只能睡觉,实话:“一点多吧。”
“算你有良心,想我想的吧,没法给我生日快乐,半夜咬着被子角哭来着吧,没我,画画也不舒坦是吧。”他就想听好听话,得意的问人,讨点情话。
昨晚他睡得更晚,方北他们夸张,还花钱搞了一个灯光秀,巨土,晃得他眼睛疼,为了等她一句生日快乐,他等到了三点,眼睛审美和身心都受到了一定伤害,心伤得最重。
他还非主流的发了一个仅她可见的空间:生日一点都不快乐!
还好,现在快乐了。
美死。
纪沉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自觉地坐在自行车后座,重重的点头承认,“是,特别想你。”
傅序颠解下她的书包背到前面,又厚脸皮去拉人家的手去抱他的腰,“抱好了啊,别摔了,今儿可是我生日,你要是磕了碰了,我这生日就过不下去了,以后想起都得有阴影。”
以前送她上学,她只抓衣角,傅序颠只当她含蓄,含蓄了快一个学期了,确定了恋爱关系后,他没办法装了,只好先出手当霸王,厚脸皮什么事都好。
早恋都让他谈出广而告之的大架势。
他什么都不怕。
想着过去,纪沉落忍不住笑出声,问他:“我送你的娃娃,还在吗?”
这问题算突然,傅序颠咳嗽了几声,面上有些不自然,“在。”
“放在哪里?我要看你有没有保护好她。”纪沉落敏感,忍着笑要捉弄他,故意追问。
“你饿吗?先去店里包几份人参鸡汤笼包?”傅序颠生硬转移话题。
他随口一提,确实也饿了,纪沉落正好看路边,街角有他喜欢吃的炒栗子,“哎,等一下,我要买炒栗子,顺便包一些豉汁排骨。”
枝城天气喜变,又下起了雨,傅序颠让她坐着,自己靠边停车,下车买。
纪沉落又想起一些想吃的,和傅序颠电话, “再买一份白粥、糯米鸡、水牛奶菠萝包,都要一份就好了。”
她每样都喜欢尝味道,傅序颠每次都吃她吃不完的。
正报着菜名,纪沉落看见许衾知从另一家餐厅出来,没伞,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同学多年不见,她变化很大,两个人算不上有什么交情,纪沉落没有上前招呼,眼见她开着车走了。
纪沉落晚上东西吃得多,吃饱了之后,又拉着人去散步,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节奏和身边的退休老爷子老太太差不多。
散步了之后,纪沉落又饿了,两个人又去路边摊吃了夜宵,这散步算白散。
重新回到家,隔壁老爷子的家门大敞开着,照顾老爷子的保姆紧张的进进出出。
纪沉落和傅序颠没多,跟着进了院子里,老爷子躺在藤椅上,睡着了。
保姆见了他们,面上挂了些笑,解释道:“老爷子无儿无女,我是他们家亲戚安排过来的,他现在记性也不好,刚才自己出门,差点回不来,幸亏是街坊邻居热心,把他送回来了,把我吓坏了,以后这大门可不敢再敞开了。”
纪沉落心头很难是什么滋味,她亲身陪伴了家里四位老人的离世,短短几年,她也是经历过的。家里的老人没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折磨,但是弥留之际,也不太能认得她了。
外公临走前,只是看着她直喊落落,其实他已经认不清她了。
傅序颠看着她情绪起伏,牵着她往门外走,“让老爷子休息休息,明天再来看看。”
“谁来了?”老爷子醒了,半眯着眼问。
保姆加大嗓门,“隔壁的邻居夫妻,来看您了。”
纪沉落没解释,蹲在老爷子身边,“爷爷,您休息吧,我明天再来和您聊天。”
“别明天了,你走了总也不回来,等你等得不好受。”老爷子看着院子里的葫芦藤,声音有些哽咽。
保姆声靠近了解释,“这是想过世的老太太了,姑娘您别介意,糊涂了,老爷子什么都记不清,就记得老太太的事最清楚。”
纪沉落点点头,情绪复杂。
“落落,是你呀。”老爷子抹干泪后,又清醒了,“哟,你子也在,把人找回来了?”
得高兴,老爷子指着旁边的石凳,招呼他们两个人,“先坐,站着我抬头看你们,费神。”
傅序颠牵着人坐下来。
“你啊你啊,比我运气好,丢了的人能找回来,这是多大的福哦。”老爷子笑着看傅序颠,又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纪沉落,看着两个人牵紧的手,笑得更开心,“有人如意总是好事,有心上人更是人间美事。”
纪沉落听老爷子话还咳嗽了几声,转身去拿石桌子上的茶杯,两只手递给他,“爷爷,您先缓缓,先喝点水。”
“落落,这回你们要好好的啊。”老爷子双眼浑浊,接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别像我,等不着人回来了,我数着日子见她呢,这日子过着也烦,半点意思没有。”
“爷爷,我们会好好的。”纪沉落不太清楚老爷子和过世老太太的事情,接着老人的话,宽心。
阿尔茨海默症磨人,分不清过去现在,也不看将来,在自己的时间里混乱,多次重复回想,很吃人的心神,多次反复,让人不断自责灰心,进而烦自己没用处。
纪沉落和傅序颠在庭院里陪老爷子陪到了很晚,回家的时候,忽然和傅序颠,“人老了,多半是糊涂,可爷爷还记得心上人。”
“掏心肝想的人,怎么能容易忘记?”傅序颠捏了捏她的手。
反复清醒和糊涂,唯一记得的是逝去的爱人,纪沉落一时不知道,这是快乐还是痛苦。
第二天,纪沉落上班摸鱼的时候,查了许多阿尔茨海默症的相关资料,还有一些国外论文研究,越看越觉得难受。
傅序颠这边难得下班早,早早地等在了南大门口,正巧遇见南大对面关门很久的花店开门,算着时间,接着下车进花店挑花。
结账的时候,眼前站着一个人。
“序颠,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要:
感觉大家好像不追连载,我就在前面修了几章,大家可以等这个月十号完结的时候看,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