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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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定情

    “落落, 先不他,你的。”方北特感兴趣,“你原来喜欢转学生那一挂的?方芋和我他是大学霸。”

    被出卖的方芋桌子下踢了方北一脚,“我什么都没。”

    纪沉落听出点奇怪, 解释清楚误会, “我不喜欢他。”

    “你的男朋友不是他?”唐临抓着点蛛丝马迹。

    “还吃饭吗?”傅序颠在纪沉落出口前, 断了这场询问刺探。

    方北还在紧抓着不放, 胡侃着,突然被店里的架势吸引,本就古色古香的老巷子,老板忽地红绸缎一挂,各种喜庆的东西一摆,俨然一幅古人结亲的酒席。

    有些情不自禁的阻挠, 很容易露馅。

    唐临很快确定了些什么,摘下眼镜,趁着方北带着纪沉落和方芋去看热闹, 凑近了认真问他:“你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身边吵闹的很, 可他听得真切, 也知道唐临在什么,本就没算藏着,顾着纪沉落的心思,所以他可以不。

    不可以, 禁不住朝夕相处的好友发现些蛛丝马迹。

    傅序颠抬眼,只看了唐临的眼睛几秒,没想着再瞒, “一直都有这个心思。”

    唐临后背一凉,把这人和兽性大发挂在了一起, 又觉得他不是,应该是太会算计了,估计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

    “后来越来越藏不住,所以出来了。”傅序颠想到了些什么,继续坦白,神色温柔了一些,“她吓得不轻,所以,你要假装不知道。”

    后半句的话温柔爱意太显,唐临愣神看他。

    无论什么时候动的心思,想起纪沉落也是人精,如果真不是喜欢,又怎么会愿意暗暗妥协,随他胡来呢?

    连好友方芋都不透露,纪沉落心里也是不清白的。

    这么多年的朋友,细算起来,纪沉落是从就跟在身后的妹妹,虽这中间生疏了几年,但也是有这份关系在。

    方北果然没错,纪沉落喜欢上的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情王八蛋。

    傅序颠没得到唐临的保证,笑着追了一句,“算兄弟求你。”

    “行。”唐临没忽略纪沉落的想法,总觉得她这个性子,不会那么轻易就和他改变关系,“她答应你在一起了。”

    “没答应。”随意回了一句,傅序颠半晌又接腔,“但是总会答应的。”

    挺厚脸皮的一句话。

    唐临看向纪沉落。

    “今天什么日子?店庆?还是老板结婚?”方北拉着一个面熟的服务生问人家,趁乱塞了两把糖给纪沉落和方芋,问的都是胡猜测的问题,比人家做生意的还兴奋。

    “隔壁新开了一家店,隔三差五的搞活动,我们被迫加入,快点菜吧,待会都被抢完了。”服务员特热心的提醒他们。

    刚走出去几步,服务员又折回来,“要不你们现在就点吧。”

    大概是怕隔壁的来抢人,过分热情。

    几个人这才想起坐了好一会儿,还没点菜,落在别人眼里,怕是左顾右盼,货比三家的架势般要跑。

    “您好,麻烦您,要五人份的糖水,再来冬菇蒸肉饼、蒜蓉虾、椰汁榴莲鸡堡。”纪沉落在点菜,看了看菜单问他们,“今天还点芋儿鸡吗?”

    她故意问的。

    纪沉落下意识看向和唐临低头着什么的傅序颠,这是他最爱吃的一道菜。

    方北看这场面热闹,问了问安静的傅序颠:“怎么了,曝光你恋情,你不高兴了?”

    这话戳人痛处,哪来的恋情?

    没良心的看着好拿捏,实际上被攥在手心里的是他,他且忽悠着呢。

    傅序颠这人气,对刚才方北“男朋友”那事耿耿于怀。

    没搭理方北,接过菜单,他越过纪沉落点菜,“芋儿鸡来一份,谢谢您。”

    “得嘞,你们稍等一会儿。”服务生拿着菜单又匆匆赶往下一桌。

    没过一会儿,服务生照例先上了一壶凉茶,纪沉落积极,烫了几个人杯子和筷子,就给傅序颠倒了一杯,放到他面前。

    傅序颠没接,心里有了坏主意。

    从刚才开始,傅序颠就没话,平时总爱逗人的大男孩冷了气势,大抵是生气了。

    纪沉落借着点菜想讨人家几分搭理,不搭理也行,给几分以前的眼神也好,她挺慌的。

    人都是这样,黏黏糊糊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纪沉落也是这样,私心觉得陪你看过春夏的人,也该陪你看秋冬。

    手边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桌下悄悄捏她的手。

    没人捉手挠心逗脸红,被冷落的纪沉落尝到了空落落的苦滋味,挺难受。

    想了想,是因为新来的转学生吗?

    他应该知道的,她没有喜欢谁的心思,要真想纠缠点什么,也是要和他纠缠的,纪沉落没想过别人。

    想到这,纪沉落检讨起来,会不会他不知道呢?

    自己好像从来也没开口过些什么传情的话,三五句话逗笑的话,好像不正经,也不正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傅序颠想要一个答案吗?或许也不全是,明目张胆的好才是好,不宣于口的爱意,总归是要伤一个人的心。

    没一会儿功夫,方北手里拿着个大红卷轴跑回来了,“特价烤鸭!还能半价折!”

    餐馆老板的生意大多靠街坊邻居和一些在附近长大上学的学生支持着,虽生意确实不错,但人总想更近一步,对钱财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老板跟在方北身后拿出一个情侣套餐的游戏,“今天就剩这最后一份了,叔叔眼熟你们,就送给你们了。”

    方北很老实,“叔叔,我们都是朋友,从一起长大的,做不成男女朋友,那也忒奇怪了。”

    奇怪这两个字落在了纪沉落的耳朵里,长在了她的心上。

    傅序颠差点儿咽气,踹了方北一脚,用了劲。

    唐临拿喜糖堵方北嘴。

    方北吃痛,“嘛呢?”

    傅序颠:“今天你结账。”

    老板笑,游戏的卷轴伸到纪沉落面前,她接过,上面写着一些类似于年少聘礼之约。

    老板大概也是看了最近某古风偶像剧很火,所以借着这些梗来诱惑青春年少的少男少女们。

    “嘿,傻子。”老板指着卷轴笑着解释,“你们几个学生随便在上面填两个名字就行了,就是个活动由头,做不了真,写名的人也不一定非要一辈子白头嘛,不定出了门就散了,都挺难的。”

    见这几个人不算参加这个活动,老板改变策略,反向推荐,从能凑一对是一对转变成能拆一对是一对。

    “这样简单啊,落落,那你和老二填吧。”方北随便就近一指对面挨着坐的两个人。

    “我们吗?”纪沉落回答得很快。

    真巧,两个人,一个伺机而动,一个青涩退让,一下就被旁人按头签聘书。

    纪沉落蠢蠢欲动,拿着聘书的手也不稳了。

    明明只是伪劣的纸张做出来的卷轴,可是比她用过的任何一种昂贵画卷都还让人珍贵,摸着都有点心翼翼的意思。

    明明就是批发的一堆陈词滥调,无非就是情深与卿共白头云云,在书里看的时候远没有此时此刻更能体会到。

    “签吗?”纪沉落问身边的人,迫切希望傅序颠能看出她的讨好。

    不喝她递过去的凉茶,没关系,可是这个,她想签。

    傅序颠没犹豫,接了过来,写下张三李四几个字。

    纪沉落的手空空的,还有刚才红纸的墨香味。

    老板低头一看签的名字,笑了,“真有你的。”

    一顿饭,本该是庆功的,纪沉落却吃出了拿优秀奖的感觉,一点不快乐,喝了几口凉茶更是由肠子到心的苦。

    最后,快要结账的时候,老板的女儿是比他们高一届的学姐,包了一盒点心放在傅序颠面前。

    纪沉落没忍住,凑近了一看,还是心型的。

    好酸。

    就方北蒙在鼓里看热闹,难得歪正着,替傅序颠回了一句,“学姐,他有女朋友了。”

    店里的喜庆热闹盖过了一些纪沉落的安静,直到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几个少年悠悠地骑着自行车,不知道是谁突然胜负心起,方北和唐临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方芋也悄悄地识趣先行离开。

    落后的两个人,没有追赶的心思。

    心里想追的人已经在身边了,伴着午后骄阳,也晒不蔫想要和盛夏纠缠的人。

    挺安静的骑了一段路程。

    纪沉落已然在酝酿些什么。

    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上,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半天扬起一个笑脸讨好人家,“哥哥,你别生气。”

    还叫哥哥?

    “纪沉落,哪儿疼你抠哪儿是吧?”傅序颠慢调子折磨人。

    又是安静

    “扭来扭去做什么?心里长草了?”傅序颠心里酸,也害怕她坐不稳摔了。

    “餐馆叔叔的女儿好像很喜欢你?”想了半天,纪沉落嘀咕着,没有开好头。

    冷落也好,生气也罢,她不喜欢闹别扭,或者是不喜欢别人的觊觎,她比傅序颠还气,所以总想点什么,着着不自觉把真心话吐出来了。

    不还好,一就什么都藏不住了,既然露了心思,那就全出来。

    “嗯,我知道。”傅序颠欲擒故纵玩得不是滋味,现在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对她装酷装冷挺难。

    “我也喜欢你。”纪沉落这话的时候手指抵着他的腰窝,眼睛看着路边被晒蔫了的花草,抬头看是凤凰花。

    此时她看什么都能看出点深情来,她庆幸此刻傅序颠背对着她,

    太阳不,纪沉落不比这些蔫了的花草机灵多少,心比数理化的草稿纸还乱。

    快十七八的年纪,没有很远的未来牵绊,一句我喜欢你,都是抵着心尖来的。

    诉情声落,有人如意剥开少年情,有人得偿所愿一眼看白头。

    夏季的风灌在傅序颠扬起的校服里,纪沉落那句我喜欢你,让他的自行车没了方向,何止是自行车没了方向,人都晕头在这年少定情的春风里。

    这条路明明和往常一样,可后来傅序颠独自一人走的时候,却没有了那个夏日午后的心神大动,没有了心上人戳腰窝的心羞涩,没有了额头轻抵后背的暗涌。

    以至于成年之后虽经过千百种异国异乡,也拖不住他要重回这条午后路的心来,拖不住他要重走一次荒唐,再挽同一人。

    他猛地一刹车,纪沉落没吃准,一头就扎进了傅序颠的怀里,晒红了脸。

    这次没退缩,她对他笑,“怎么办,我想早恋了。”

    枝城的夏季炎热,傅序颠现在却能透过这层炎热,看穿阳光下的纪沉落,白纸一般。

    年少心思一如枝城四季不分明的炎热夏日,在这滚烫热烈的南方城里,悄悄发芽,他们都该是向着朝阳的。

    她笑,傅序颠被风灌满的校服外套就有了裹紧温柔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