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徐小北送的小熊。
司年攥紧钢笔,
垂着眼,一句话在喉咙里滚了十几遍,
最终还是话头一转:
“开个玩笑。”
音遥却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如果让他辞职结合他来应聘时的那句“老板追求如果喜欢会接受,但也会辞职不影响工作”就有意思了。
他拿出今日计划表,佯装无事发生地念道:
“司总,您今日的行程是,上午十点董事会会议,十一点召开员工大会,十二点吃饭,下午一点……”
司年也不急着等他回答,听他念完了今日行程后才轻声道了句:
“加一条,晚上七点,
私人会餐。”
音遥点点头,
马上掏出笔:“请问和谁,我现在电话通知。”
司年抬头,
眼神从容:“和你。”
“司总,
我不接受潜规则。”音遥认真道。
司年嗤笑一声:“潜规则你?自作多情,我是在光明正大请你吃饭而已。”
他娴熟地转着笔,
看起来一派轻松,内心却正经历八级大地震。
“你还真是不识好歹。”司年冷笑,
“一个劣性O,
我能放低姿态求你就不错了。”
“您掉下的姿态我帮您扶起来,
司总您不我也明白,
我心里有数。”
“贫。”司年放下钢笔,
深吸一口气,
“知道了,
出去吧。”
出门后,音遥揉着太阳穴,脑袋被他们两兄弟闹得生疼。
但他完全有力气!扯着生疼的屁股个车直奔松山集团,还不忘在车上帮司年订一份沙县吃。
来到松山集团门口,他抬眼瞧着,这破公司的破门脸和以前一样没点长进,门口的保安大叔也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就没什么卵用。
他直直走进松山集团大门,保安拦都不拦。
“呦,这不是我们音秘书嘛,听你被开除了?现在在哪高就呢。”一个上班时间摸鱼的员工赶紧放下手中的瓜子跟上来挪逾道。
音遥没理他,轻车熟路上了电梯。
但那些人好像一刻不话就能憋死,音遥都不理他们还要上赶着找骂:
“听廖总一脚把你踹了?看你穿得人模狗样是又靠好活搭上了哪位大佬?”
音遥斜了他一眼,笑道:“反正是你再练上十年也搭不上的大佬。”
被羞辱了一番,这人总算是舒服了,跳起来就骂:“狗娘养的杂种!在这耀武扬威什么,谁不知道你一会儿就得跪着求着让廖总不要抛弃你,实话了吧,廖总已经和我睡过了,你还是哪来回哪去。”
想象了一下廖垣宇和这煞笔爱爱的场面,音遥觉得恶心且辣眼睛,嘲讽道:
“嗯~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俩好好处,我不扰,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那员工喊住他,“你到底来干嘛的!”
“急了?”音遥笑问道,“怕我再从你们廖总耳边吹吹枕边风?不好意思,我也是有追求的人。”
这员工被音遥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嘀咕着今晚一定要和廖垣宇好好,把这该死的杂种彻底踹死在泥潭。
音遥一路走这员工就一路跟,一直到音遥直冲廖垣宇办公室门口,大喇喇推开门。
“对不起廖总,他非要上来我拦不住。”员工”委屈巴巴,声音都能拧出水来。
廖垣宇抬起头,看着门口这位许久不见的,瞳孔瞬间扩张。
音遥拉过椅子坐下,长腿一翘文件一甩,开门见山:
“廖总,这是我们Y.S集团的收购合同,你看一下。”
“音遥,你疯了?随便拿份破文件吓唬谁呢。”
廖垣宇显然不信,毕竟一个贫民窟出来的杂种,这种事也只能做做梦。
音遥点点文件:“我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我只是来通知你,明天会有Y.S集团董事会的人正式拜访,穿精神点。”
他用余光瞄了眼一旁懵逼的员工,扬起嘴角:“顺便扫下公司,不要的垃圾扔一扔,别让董事会的人来了下不去脚。”
音遥站起身,冲着廖垣宇点点头:“合同你慢慢看。”
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叫骂声:
“音遥你他妈这个婊.子!”
以及员工的安抚声:“廖总您别生气,家雀掀不起大风浪。”
“滚!”
音遥暗笑,谁家雀掀不起大风浪,一只蝴蝶扇扇翅膀都能引发龙卷风,更何况是麻雀,伸出爪子都能把他脑袋薅秃。
只是刚出门,音遥觉得眼睛一阵突发异痛。
果然人工角膜尚不成熟不能长时间佩戴,而且到了晚上采光能力变差,几乎也和失明没有区别。
回到公司,音遥摘下了人工角膜,他揉揉眼睛,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但心里总惦记着,本算扔这,到了门口又跑回去戴上。
下班前,音遥来到司年的办公室汇报他接下来的行程,下面还有一场视频会议,司年默默听着,等音遥完后问道:
“刚才去了松山集团?”
音遥点头:“收购合同已经交给他们廖总看过。”
“对方怎么。”
音遥回想着廖垣宇””暴跳如雷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场面,笑出了声:“我没听,反正也不会是好话,听了还添堵。”
司年点点头,随手整理着办公桌,语气淡漠:“开心了?”
“开心了。”音遥诚实道。
“开心了赏脸吃顿饭。”司年还是那个不轻不重的语气,像是随口那么一。
“我可以拒绝么?”音遥道,“话要清楚,省得您以为我喜欢吊着别人。”
“不可以,我是以上司的身份在命令你。”
音遥做了个深呼吸,摆出笑脸:“那您想去哪吃,我订位子。”
“看你喜欢。”
“我只吃过路边摊,可以么?”音遥这么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都行。”但司年没有一点犹豫,仿佛定主意不管前方什么洪水猛兽他都要硬着头皮上。
音遥莞尔:“那就不用订位子了。”
*
在司容连发十几条短信骚扰短信后,音遥默默关了机。
抬起眼,看着司年坐在油腻的串串摊前还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有些想笑。
司年和司容虽然是兄弟,但却是完全两种风格。
司容属于精致型,靡颜腻理,看着让人有点距离感;司年则生得如玉升辉很是大气,看起来器宇不凡,估计是年龄大点见识也多,气质浑然天成男人味十足。
就算是坐在破旧的骚红方塑料凳上也难掩气势,远远看去就像搁这坐了个王爷皇子。
见司年在这坐了半天没动,音遥指指摊上被油污糊得看不出原样的菜单,道:“司总,这里没有服务生,想吃什么得自己点。”
司年点点头,站到摊旁,惹得摊主瞅着他直看。
他看了半天,又坐了回来:“我都没吃过,按你的喜好来一份就行。”
完,掏出电子烟,啜了一口,那平静寡淡的模样倒让音遥看出他心中几分愁苦。
一只变了形的铁锅端上来,浓白汤底里泡了一堆竹签串串,看着这不知成分的黑暗料理,司年忽然觉得跟着音遥跑了几十公里来到第三区是个错误的决定。
看着司年半天不抬手,音遥又道:“放心吧司总,没毒,我时候经常在这发午饭。”
司年“嗯”了声,以一个十分矜持的姿势拿起一根竹签,刚放进嘴里,烫的他火速又拿出来,眉头瞬间皱起来,整个过程都不忘优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音遥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这么搞笑。
但作为私人秘书,自然是贴心的帮他把串串上的食物拆下来放到碗里:“慢一点吃,刚出锅很烫。”
但看着那堆成山的食物金字塔,司年却不敢再动。
“司总,我的生活就是这样,吃着廉价的食物抱着廉价的思想,您不必委曲求全,这顿饭我请了,早点回去休息。”
音遥站起身算去结账。
倒不是讽刺他,只是想让他看清两人之间的阶级局限性,然后趁早消可笑的念头。
听闻此言,司年摸起筷子夹了慢慢一坨串串,不动声色往嘴里塞。味道不出好吃还是不好吃,总之不是特别招人喜欢。
音遥无奈地笑笑,只好摸起筷子陪着他一起吃。
身后的椅子忽然晃动两下,就听到吵吵嚷嚷来了一堆人,往那一坐就娴熟地招呼老板端茶送水。
音遥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就见一堆头发染成花里胡哨的杀马特坐在那里直嚷嚷,声音像破锣一样刺耳。
“你瞅啥!”一个杀马特叫嚣道,拎着酒瓶子晃晃悠悠走到音遥身边。
“我没瞅,只是出于好奇瞻仰一下各位的尊容。”音遥平静回复道。
杀马特看了眼对面的司年,似乎是感受到对方的高级信息素,叫嚣的更加猖狂:
“呦呦呦!这是哪吊来的凯子,看着不错啊,这都被你拿下了?活儿很好啊,要不让我们也享受享受?”
音遥看都没看他:“抱歉,我对颜色很敏感,看着花里胡哨的眼晕。”
杀马特牛眼一瞪,一拍桌子:“都是杂种你横什么?信不信我一酒瓶子下去对面这位鞋都不要光着脚跑。”
“没完了?”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司年慢慢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步步紧逼那个杀马特。
杀马特心里发慌,连忙招呼他的兄弟,用酒瓶子指着司年,像群猴子一样吱哇乱叫。
司年觉得他们吵,一把夺过酒瓶往地上一摔,随手捞过一个杀马特揪着衣领甩到墙上,声音狠戾:“死远一点,别在这脏我的眼。”
猴子们一听不乐意了,七八个人一齐扑了上来。
司年人高腿长鹤立鸡群,一手一个,那场面就跟如来佛大战花果山一样,猴子们被揍得哀嚎连天,本来音遥在这看热闹,但下一秒脑袋上就抵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他回过头,就见一个一直躲在后面的猴子伺机而动,算挟了自己这个天子以令司年那个诸侯。
“你!你再我兄弟我就给你情人脑袋开瓢。”猴子用酒瓶抵住音遥的脑袋,一只手紧紧按住他的身体。
司年一下子停了手,鼓鼓的手臂表面浮出条条青灰色的筋脉。
“放手。”他冷喝道。
“就不放!除非赔钱,不然就等着付他的医药费!”猴子又使劲用酒瓶顶了顶音遥的脑袋。
毕竟都是一帮不怕死的混混,音遥惜命他们可不。
司年默默垂下手,甚至还双手背在身后,语气高傲如同发号施令:“现在你可以放手了。”
几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猴子瞬间来了精神,跳起来攀附在司年身上,对着他的脑袋狠狠来了几拳,一边还一边骂:“老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司年没话,咬牙看着音遥脑袋旁的酒瓶,生怕自己一不注意这猴子真给他开了瓢。
音遥做了个深呼吸,继而缓缓抬起手,手肘弯起,一个使劲直击猴子腹。
战斗力只有五的猴子瞬间疼的嘴巴都成“O”型,睁着大眼捂着肚子狼狈跳到了一边。
趁着对面还在傻站着看热闹,他又抄起铁锅混着浓汤白水一并扣在了其中一个猴子头上,从猴子堆里找到司年的手拉着他就往前跑。
两人疾速穿过纵横交错的巷,听着猴子们四散交错的脚步声,音遥随手掀开一旁的塑料遮雨棚,拉着司年一起钻了进去。
棚子里的空间很,两人必须紧紧贴在一起才不会露了马脚。
听到猴子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音遥忽然“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司年揉着额头烦躁问道。
“就是,司总你和他们架的场景让我想到了猴王争霸。”
司年瞥了他一眼,回过头。
但嘴角还是悄悄扯出一丝笑意。
“你不是失明?怎么知道他们头发染得花里胡哨。”笑完了,转过头又立马摆出冷脸。
“都是熟人,常在这一代混迹,以前眼睛好的时候见过。”音遥了个马虎眼。
司年沉默了很久,语气轻了几分缓缓开口道:“怎么失明的。”
“车祸。”音遥继续扯谎。
但司年明显不信:“怕是和松山集团的那个廖什么有关吧。”
“司总今天很八卦。”音遥站起身拂开棚子帘,“腿蹲麻了,走吧?”
知道音遥不想,司年也没继续追问。他开车把音遥送回了公寓,半道下起了雨,他又执意要把音遥送上楼,音遥可不敢,这楼里走两步就能撞见熟人,要是被他们随便哪个看见自己明天一准要上头条。
进门前,他听到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
“晚安,好好休息。”
雨越下越大,敲击着玻璃窗啪啪作响。
音遥开了机,瞬间弹出几十条信息,有新闻推送有广告,但大部分还是司容发来的消息。
本想不予理会洗个澡睡下,但刚放下手机,一个奇怪的字眼吸引了他的注意。
音遥马上拿起手机,看着推送的新闻:
【联合城建局贪污公款的松山集团代理人徐某于今天晚上八点在拘留所突发心脏病而亡,具体原因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
死得有点巧,以前怎么不知道他有心脏病。
音遥随手点开下面的配图,虽然“徐某”的脸了马赛克,但就算出花来都遮盖不住他贱兮兮的气质。
但是,好像有点奇怪?
音遥放大了图片,将那个点无限拉动后看清了它的全貌。
*
梅雨季节三五不时就是一场大雨,任是精装高级白领们也禁不住造,一个个像落汤鸡一样踩着湿漉漉的脚印迈进了Y.S总部大门。
倒是音遥,出门前司屁颠屁颠叼了雨伞给他,才使得他能保持完美形象。
今天没戴人工角膜,只是揣在兜里。
敲敲司年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像往常一样冷冰冰的一声“进”。
“司总,这是今天行程表。”音遥将文件递过去。
司年全神贯注看着电脑,随口一句“放那吧”。
音遥刚转身要走,又听到他在背后了句:“等一下。”
他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盒推到桌上:“拿着。”
音遥摸索两下拿到了盒,开,里面躺着一只全钻手表,不用看都知道要闪瞎人眼。
音遥很诧异:“这是?”
“给你的。”也不送,就是给。
“为什么要给我手表。”不用听音遥也能猜出这手表的价格,多半能在高档住宅区买下一栋复式大平层。
“哪那么多为什么。”司年皱起眉头,“给你就拿着。”
“司总,如果您觉得我戴着廉价手表丢了您的脸您可以直。”
音遥笑笑,将手表推回去。
“不要算了。”司年抄起盒子随手扔进抽屉里,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对了司总,今晚六点以后我想请个假。”音遥道。
司年终于抬起了眼,漆黑的瞳孔死死凝视着他:“给不出合适理由不批假。”
音遥故作姿态认真思索一番,笑道:“见个朋友。”
“姓什么。”
“姓陈。”
“那行,批准了。”
音遥听到他在内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司容。
中午律师所来了个人,是就司老爷子的遗嘱一事要和司年单独商量。
司年遣了音遥出门,而音遥也乐得清闲,戴上人工角膜去了员工餐厅。
他来Y.S也有段时间了,倒还是头一次来员工餐厅,不愧是企业带头者,餐厅都整的像五星级大酒店,明明就是顿午餐,海鲜自助全羊烧烤应有尽有。
音遥选好午餐找了张空桌坐好,屁股还没坐热,对面就兴冲冲坐下个人。
“音遥?好巧啊,你竟然也会来这吃饭。”
看着对面不请自来的徐北盘子里堆得像山,音遥怀疑他真的吃得完么。
“嗯,司总那来了客人谈点私事。”音遥夹起一朵西蓝花平静地塞进嘴里。
“我还正愁着上哪找你,你肯定是听到我内心对你热烈的呼唤了吧。”徐北往前凑了凑身子,眼睛明亮似玻璃。
“找我做什么。”
徐北神秘兮兮地看了眼四周,继而压低声音:“我给司容准备的礼物,他收下了,还谢谢我要请我吃饭。”
音遥的手猛然顿住,半晌,他重新夹起米饭:“哦,那恭喜你。”
“我在停车场等了他好几天,送了他一只会话的熊,里面录了我对他的生日祝福,嘿嘿。”徐北着,双手合十一脸如痴如醉,“我就他天天往公寓跑肯定是为了看我。”
“嗯,你俩都属于梦幻那一挂,很配。”
会话的熊?玛丽苏照进现实真实案例:什么金贵奇宝都入不了男主尊眼,但只要是喜欢的人送的,哪怕是一条保暖红秋裤都可以大方穿着参加舞会。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餐厅里忽然出现一阵的骚动,接着音遥就看到对面不少员工一个个站起身,对着某处恭敬鞠躬:
“司先生好。”
司容出现在员工餐厅的场面简直堪比马白云自己对钱一点兴趣也没有,让人大为震惊。
他穿着墨蓝色的衬衫,最上边两颗纽扣散开,露出整截脖颈优雅似天鹅。他在人群中环伺一圈后,朝着音遥和徐北这边径直走来。
从容自然地往徐北身边一坐,惹得徐北瞬间红了脸,赶紧让开半截身位。
司容笑吟吟地看着二人,问道:“公司饭菜还合胃口么?”
徐北点头似捣蒜,幸福的脸跟着红扑扑的:“特别好吃。”
司容随手将车钥匙放在桌上,优雅翘起腿,一只手搭在沙发后背,眼底暗含笑意地看向音遥:“音秘书呢。”
音遥没话,自顾吃着饭。
他偶尔余光一瞥,看到了司容放在桌上的车钥匙,钥匙扣上挂了一只淡紫色的熊。
徐北似乎也注意到了熊,激动的结结巴巴:“司、司先生,你这么喜欢这只熊啊……还以为你不会用来着……”
司容看了眼熊:“挺可爱的,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