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司容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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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睡了多久,

    音遥迷迷瞪瞪醒来,窗外一片娴静,

    偶尔能听到隔壁的住户在楼下招呼的声音。

    他摸过手机点了点,已经下午六点了。

    果然,司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生日,可就算不知道,今天也安静到诡异。

    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司容,只是盼望着能有人给自己过一次生日,本以为这个愿望会在今天实现,但到头来还是无人在意。

    前世和廖垣宇在一起的时候,他根本记不住自己的生日,自己偶尔心翼翼和他提了一次,

    他也只是挠头:“不就是个生日,

    忘了就等下一次就是了。”

    不是多在乎这个可有可无的生日,只是期盼了很久,

    忽然期望落空,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司叼着一株兰花,呜呜两声放在音遥脚边,

    摇着尾巴吐着大舌头。

    虽然它折了自己养在阳台的宝贝兰花,但音遥还是俯下身子亲了亲它的脑袋:“谢谢司,

    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生日礼物。”

    他的声线很清朗,

    尾音又短,

    所以听起来像风铃碰撞一样脆生。

    音遥觉得,

    或许这辈子做出过唯一正确的决定就是不顾反对带回了司。

    就在他算随便弄点吃的继续睡回笼觉一觉睡到天亮时,

    门铃忽然响了。

    一瞬间,

    心头猛地跳了下。

    他穿好拖鞋,

    步伐明显欢快,甚至没有过问来人就开了门。

    但门口传来的,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香味。

    音遥的手一瞬间垂下,睫毛倾覆,别过头:“司总,您怎么来了。”

    司年提着蛋糕站在门口,左手还捧一束鲜花,轻声道:“今天不是你生日?过来看看你。”

    来者便是客,音遥也不能撵他走,随手拿过拖鞋扔地下:“进来吧。”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司年问:“就你自己一个人?”

    音遥指指还在摇尾巴的司:“还有一条狗。”

    司年把蛋糕放在桌上,量一圈屋子,忽然转身面向音遥:

    “音秘书,生日快乐,祝你工作顺利。”

    音遥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还不忘压榨他,资本家的良心都长在腿上?

    司年开蛋糕盒子,十四寸的大蛋糕,从包装来看价格就不一般,全都是当天采摘的新鲜水果,奶油也是纯植物奶油,最中间一只猪是白巧克力做成,和当下流行的网红蛋糕差了十万八千里,果然是这种老男人的老旧审美。

    他在上面插了一排蜡烛,音遥也没数,就坐在一旁跟着听火机的吧嗒声。

    烛火摇曳,映照着音遥的脸温柔如水,琥珀一样的浅色眸子也被摇动的烛火映出几分悸动。

    司年清了清嗓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双手僵硬地拍了两下,就开始给他唱起生日歌。

    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生疏且不自然。

    音遥默默听他唱完,然后来了句:“司总,咱不唱了,没一个字在调上。”

    司年瞪了他一眼,拔下蜡烛,拿起刀子心切下了最中间的胖猪,递过去:“吃。”

    音遥皱眉:“还没许愿呢。”

    他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握成拳搭在膝间,羽扇一样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许完了愿后才接过那块猪蛋糕,用叉子挖了一块送进嘴里。

    是成年人喜欢的不会太甜又高级的奶油香味。

    “许了什么愿。”司年有点好奇,因为音遥总是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不太能想象出这样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愿望。

    “不。”

    司年只能由着他来,不就不吧。

    吃着蛋糕,音遥似是无意问道:“这两天温萧宁住你们家,你们挺忙的。”

    司年低低“嗯”了声,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漫不经心道:“全家上下就为伺候他一人,心里都烦着,也就司容看起来乐在其中。”

    音遥的手顿了下,这个动作马上被司年捕捉进眼。

    “今下午他还陪着温萧宁去了商圈那边的别墅看房子,看温萧宁缺点什么给他补上,忙里忙外的,没见他这么操过心。”

    “是该操心。”音遥继续埋头吃蛋糕,含糊不清道,“毕竟一个beta,有温萧宁这样的顶O能瞧上他是你们家祖坟埋得好。”

    “beta?”司年稍显疑惑。

    音遥随便“嗯”了声。

    司年皱了皱眉,考虑了半天,才没有出后面的话。

    话锋一转,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爷爷想见见你。”

    “我什么时候有空司总您应该很清楚,但会长见我做什么,嫌我上次还没让他把老脸丢尽?”

    “音遥,话文明点,那是我爷爷。”

    “尊重是自己赚的。”想起这位老爷子年轻时的壮举音遥就觉得一阵心悸,就怕这玩意儿遗传基因太强,他的儿孙后辈也有样学样。

    司年也不想和他继续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他看了眼腕表,已经十点多,站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就回去了,明天上班别迟到。”

    音遥心那就送送他吧,刚走到门口,司年又转过身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递过去,坦白直接道:

    “生日礼物。”

    音遥没收:“算了吧司总,您知道我的性格,我没什么能回报的,你还是拿回去退了吧。”

    司年把盒子用力塞进音遥手中,沉声了句:“人家过生日都有礼物,我不会少了你的。”

    他转身出了大门,像是生怕音遥追出来把盒子还给他一样火速关上了大门。

    音遥站在门后,抚摸着盒子,猜测着以司年那宛若鹅毛一样苍白的大脑估计也只能送个腕表。

    出于好奇,他开盒子摸了摸。

    啧,猜错了,是块和田羊脂玉,刻成了一只猪的造型。

    果然,是大龄男人会送出手的东西。

    吃完了蛋糕有些腻的难受,音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点犯恶心,跑去卫生间吐了几口酸水,漱漱口,刚算继续回去躺尸,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

    他走到阳台想把衣服收进来,忽然间,楼管大叔的声音从下面徐徐传来:

    “您上去就是了,我给您开门。”

    开始音遥还没在意,以为是谁忘了带公寓门卡。

    直到司容的声音传过来:“谢谢大叔,但我没资格上去。”

    音遥愣了下,慢慢走到阳台,看着楼下一片漆黑,又听到司容:“我算错了农历日期,忘记了他的生日,他这会儿肯定在生气。”

    大叔一脸懵逼:“谁啊?没事,这有啥大不了的,我老婆每次生日我都记不住,挨顿再两句好听的哄哄就行,您快进来吧,雨越来越大啦!”

    司容后面好像还了什么,但迅速被雨声埋没。

    音遥不知道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也实在懒得理他,爬回床上躺着。

    然后就听到司在阳台警惕地低呜了两声。

    音遥在床上翻来覆去烙起了馅饼,满脑子都是司容在外面淋雨的可怜场景,越想越气,都不知道这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吃错了药,再加上楼管还在暴雨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音遥最终还是没能过得了心里那道坎,睡衣外面套了毛衣开衫,抄了把雨伞忿忿下了楼。

    他看不见也不想看司容此时的样子,站在公寓楼道口烦躁地喊了句:“拿着伞滚回去,大半夜在这演什么情深深雨蒙蒙。”

    “音秘书?”司容的声音透过雨帘传来。

    他走到音遥身边,笑容澄净:“生日快乐,对不起我来晚了。”

    音遥把雨伞往他怀里一推:“我没怪你,生日而已过不过无所谓,你快点回去别在这淋雨。”

    “可我还没有给你唱生日歌,也没和你一起吃蛋糕,没有送你礼物。”明明就是很油腻的话,但却因为司容动听的嗓音变得酥酥麻麻。

    “不用,这些事司总都陪我做了,你请回,听明白没。”不提还好,一提音遥是真来气。

    完这句话,对面便是无尽的沉默,只有雨声哗哗,大到盖住世界一切喧嚣。

    音遥以为他明白了,完这句话心里也多少有点不得劲,越想脑子越乱,转身想上楼。

    “做过也可以再做一次,这样你就能收到双份祝福。”

    一瞬间,破防了。

    他转过身,想象着司容永远对他微笑着的模样,喉咙一阵发紧,鼻尖发酸,眼眶也酸酸的。

    他的嘴唇已经开始发抖,身体也觉得冷,骤然缩起来。

    “你这大脑是哪间回转寿司店跑路出来的?平时烦你烦的要命,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没完,今天倒是一条不发了。”

    “这几天我有个时玩伴从国外回来,带着他熟悉熟悉这边情况,我不太会算阳历农历,还是那个朋友想起来提了一嘴,我就赶紧过来了。”

    音遥恶寒,这人这么瞎听该不会又要盘算什么九九吧。

    司容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十二点,算是……赶上了吧。”

    “音秘书,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司容走过去抱住他,湿漉漉的身体带来一阵寒意,“下次不会了。”

    音遥一指头戳过去将他推出去:“我刚洗过澡,你别碰我,上去弄干衣服,黏糊糊的。”

    司容笑道:“音秘书,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对吧。”

    “我是怕你冻死在这我还得给你收尸,麻烦。”

    音遥转过身,嘴角扬了扬。

    来也奇怪,平时对他烦得紧,今天没收到他的骚扰电话反倒觉得不习惯,听到门铃响起的那一瞬间还莫名觉得欣喜,但看到门外站的是司年后,当时就失落了下来。

    为什么呢?

    司容拿毛巾擦着头发,了个喷嚏。

    音遥循声看过去,语气有点不耐烦:“你不会感冒了吧。”

    他记得前世时,司容完全就是个病秧子,一场感冒都能要他半条命,自己为了照顾他没少折腾,有次变天,大半夜气温骤降,廖垣宇家供暖不及时,司容到了半夜就开始咳嗽,隔着一堵墙都能听到他撕心裂肺地咳。

    那晚下着大雨,廖垣宇听司容咳得厉害就让音遥出去买药,他几乎跑遍了大半市区才找到一间二十四时药店。

    而司容因为吃药不及时就催生出了肺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恢复精神。廖垣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直骂音遥办事黏糊磨叽,还要他有什么用,狗都比他跑得快。

    音遥穿着湿衣服冷的浑身发抖,他跟在后面忙前忙后,一直到司容吃了药睡下后他才委屈地哭了出来。

    当时廖垣宇还骂他像个娘们一样,屁大点事哭哭啼啼。

    眼前,司容揉了揉鼻子,鼻音很重,但坚持道:“没有,我身体很好。”

    完,又是一个喷嚏。

    他没有换洗的干净衣服,只能披着浴巾穿着半湿的裤子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真是败给你了。”音遥气呼呼翻箱倒柜找感冒药,但翻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着已经精神恍惚的司容,他随手披了外套拿了伞:“我去给你买药,你自己开空调吹干衣服。”

    他听到司容在身后了句“别”,但下一秒,就因喉咙肿痛发出了嘶哑一声咳。

    夜里十二点,药店几乎都关了门,音遥凭印象找到前世给他买药的药店,医师正坐在那瞌睡,手机里还在播放当下流行的热剧。

    和当时一模一样的场景,连医师看的电视剧集数都没变。

    音遥恍了恍神,拿了几盒感冒药匆匆车回去。

    进门的时候,司容披着单薄的浴巾半倚在沙发里,双眼紧闭好像睡着了,微垂在沙发外面的手指透着丝无力的苍白。

    音遥走过去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烧得厉害,放个馒头上去都能蒸熟。

    他赶紧从衣柜里找出一件最大的毛衣给他套上,看着他湿漉漉的裤子还弄湿了自己的沙发,本来想骂他,但又觉得现在骂他也听不进去。

    半晌,音遥慢慢俯下身子,手指摆弄着司容的裤腰带,好不容易开,随手拉开裤链给他把裤子扯下来。

    “音秘书……?”司容半翕着眼,手指轻轻抚摸着音遥的脸,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音遥开他的手,不心触碰到他的底裤,不禁怀疑,这人到底是淋了雨还是刚从水里游了一圈出来,不然是怎么做到连底裤都湿透了的?

    咬了咬牙,心捏着他的底裤裤腰一点点往下拽。

    虽然也不是没见过,但还是心里有压力,脑袋里也乱糟糟的。

    音遥重重叹了口气,扯下底裤拿在手里,丢进洗衣机也不是,扔垃圾桶也不是,一时间,被一条湿透的裤裤整的手足无措。

    司容慢慢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底裤皱巴成一团被喜欢的人拿在手里,也看不出他的脸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不好意思变得绯红。

    他勉强撑起身子对着自己的底裤伸出手:“音秘书,给我吧……别,别拿。”

    音遥手忙脚乱把底裤往他脱下的湿衣服里一塞,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将空调温度调至最高,烧了热水,等水烧开后连汤带药一块给他生灌下去后才听着咳得轻了,不大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兴许是白天睡多了,音遥这会儿完全没有睡意。

    看着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司容,他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随便转了几个台,找到一档访谈节目。

    也无心去看,毕竟这人现在烧到了三十九度多,最好还是守着他观察他的身体变化,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自己就是长一百张嘴也不清。

    期盼中的生日,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过了。

    他无神地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觉得无聊,刚要转台——

    “不知道大家对自己老公都做过哪些惊人之举呢?”节目主持人问道。

    一个嘉宾举起手,脸蛋红艳艳:“有次我老公出去应酬,半夜下起大雨又没带伞,回来浑身都湿透了,当时就发起高烧,我帮他脱湿衣服的时候发现他底裤都湿了都变得冷冰冰的了,当即就趴了上去帮他弄热一下,结果当晚就退烧了。”

    “哎呀羞死人啦!”其他嘉宾纷纷发出惊呼。

    音遥不禁皱起了眉,这人脑子有病吗?发烧不吃药弄什么热。

    但这个奇怪的念头却反复在脑海中跳来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