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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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悠悠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 五月到来,天气变化一下同四月份又不相同,雨水更加频繁了起来。

    雨水自南而上, 一个天大的消息,也自北而下。

    这个月来,叶家最大的消息,便是叶锦会试过了, 后来殿试又中了进士!

    整个叶家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要知道, 在他们高祖以后, 再没有人是中过进士的了!

    寻芳他们虽然早就料到, 先生若是中了会试, 那肯定是要去进行殿试的,那么中个进士, 同进士, 是很正常的事儿。

    可是想象归想象, 真的消息传到耳朵里,还是令人觉得很震惊!

    别看寻芳过了县试又过了府试, 但是他都是勉强过了的,就连这府试都是挂在最后。

    到时候院试又是几十比一的概率,他怎么能够保证自己一个倒数第二名, 就一定能中呢?

    他中个府试都已经学得要死要活了,就更不要过了殿试的叶锦先生了!

    叶锦是过了四十岁还只是个秀才,没想到这么两年过去,纵身一变, 一下子就成了个进士,从举人起,他的阶级就已经不一样。

    如今变了进士, 虽不是在皇上身边做事,但绝对是有机会见到皇上的。

    若是有机会成为皇上信任的人,那么接下来叶家就是他叶锦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现在因为叶锦中进士的事情,许多人都开始暗暗抱怨,叶镐分家分的太快。虽都是亲戚,但家都分了,能够沾的光就少了。

    可惜分了的家,也不能再合回来。

    分家归分家,但是这会儿大家还住在一起,没有那么些分家的氛围。

    叶锦做了进士,如今整个丹城内都有一堆人来奉承,他们这些正经亲戚,自然更好沾光,这会儿子谁也不会想要跟叶锦他们家显得生分。

    因此消息一传来,叶家所有亲戚都主张为叶锦办宴席。

    之前叶锦考上举人的时候,很多人家只是送来了贺礼,本人并没有亲自到场。

    但是这会儿,即便他人不在丹城内,县内但凡有点儿头脸,或者是跟叶锦认识的人,都很自觉的过来贺喜了,就好像是约好了的一般。

    叶锦分家所分到的地方都不够接待客人,便请了客人到叶家大厅里头坐。这原本是叶家过节的时候一家人相聚的大厅。

    因为不是什么亲戚,只是各路朋友,况且也不是什么重要节日,总不能请人在家里祠堂坐下,于是便在大厅里款待各位客人。

    孙氏如今跟着叶锦在京都,还不知道会不会随叶锦回来。

    既然是叶锦那一房的事情,那么自然是叶锦那一房的人主持款待,亲戚们要帮忙,也不过是帮衬的角色罢了。

    这就可怜了他们那边儿唯一的女主人,叶寻茗的老婆罗氏了。

    罗氏这几日忙上忙下的,又要款待客人,还要跟家里人商量办宴席的事情。

    再来他们那一房原本事情不多,如今送礼的送礼,送钱的送钱,甚至还有巴结的来送土地。

    这下子,什么事情都堆了过来,她一个人又没有分身术,更没有王熙凤那样的管家之财,寻芳去见叶寻芝的时候看过罗氏两面,只见她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叶寻芝也知道嫂嫂忙,还好叶寻芝原本不是个回来事儿的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学习,不给他嫂子添乱,这也算是另一种帮忙了吧。

    还好如今叶锦老婆孙氏不在这里,若是她在的话,罗氏还得早晚定省,要侍奉婆母,估计能被累死。

    这日寻芳过来找叶寻芝,就看见他们房里有厮从他屋里出来。

    寻芳进门后还好奇地问他:“咦,方才那人不是常跟在你身边的吧。”

    叶寻芝在书桌前整理着书籍,道:“家里太忙了,光靠哥哥嫂嫂管实在管不过来,我就让他们安心管客人跟送礼的事情,家里的事儿我能帮忙做些主。”

    寻芳了解到他们这几日的难处,点头道:“是了,都富贵荣华好,但是真享受了,却又有许多攀附的人,和需要去攀附的人。这名利场里,真不出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叶寻芝见他这么,轻笑道:“你这些悟了的道理,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每次的都在人心上?”

    叶寻芝最近对叶寻芳是有些好奇的。

    就拿之前的时务策来,叶寻芳虽然在杂文跟墨义方面不如他,但是时务策就是做的特别好。这一点儿,连叶寻芝都很是佩服。

    而且每次的这些大家族的事情,叶寻芳什么都有一番道理。

    真是叫人觉得奇怪,他年纪又,书看的也不多,究竟是什么引发了他这么许多的思考呢?

    寻芳见他这么,只笑了笑,解释不出来。

    他总不能告诉叶寻芝他是个穿越者,古代的一些事例早就被现代人所总结写进了书里。高中的时候政治是必修,历史他学得也不烂。

    要不是因为懒得背这么多东西,他当初没准儿就进文科班了。

    但是现在也不用遗憾当初,一穿越,不是文科都被安排了大量背诵。

    “各人有个人的长处罢了。你看我记忆方面跟诗词方面就不如你跟雪松。”寻芳道。

    叶寻芝理好了桌子,就走下来跟寻芳到外边儿坐着。

    丫鬟上了茶来,寻芳边吃茶,边对叶寻芝道:“前两日雪松府学放假回来,我想趁着这两日他有空,去拜访拜访他,下午你也去吗?”

    寻芳一提议,叶寻芝还是思考了一会儿的,毕竟他们家如今有些忙乱,虽少他一个不少,但若是一旦有紧急的事情发生却没人看顾,他哥哥嫂子就要另外抽出时间去应付。

    况且这时候客人多,有些人听到他考上童生的事情,见不到老子就想见见儿子,什么也不为,就为了拉叶寻芝出来夸一顿。

    叶寻芝虽然懒怠应对,但是嫂子好像还挺乐意人家见他之后夸他的。

    可是这些客人都不是叶寻芝本人想会见的,去了也是应酬,他虽然少年老成,但也很不喜欢应付这些人。

    叶寻芝真正想要的,是跟叶寻芳他们这样儿的人聊天。

    杨雪松人在府学,大家都挺久不见了的。若是这次不去,将来在府学相见都得是好几个月后了。

    为了这些不想应酬的人,而推掉去杨雪松那里,叶寻芝觉得这并不划算。

    想了许久,叶寻芝最终还是道:“去,怎么不去。”

    为了下午能够抽出时间去杨雪松那里,寻芳帮着寻芝处理了一些家里的大事务。

    中午寻芳直接在叶寻芝这里跟他一起用过午餐,二人便带着些糕点吃食直接去了杨雪松那里。

    本来是想要叫上叶寻苌一起过去,但是叶寻苌因为这次府试没过,所以被他母亲拘着在家里读书。

    寻苌的母亲是觉得,都是叶锦教出来的孩子,叶寻芳也没有努力多久,就考上了,而叶寻苌都过了县试,想来只差一点儿就能过府试了。

    原本叶寻苌的母亲并没有想要叶寻苌走举业的,却因为叶寻苌过了县试,便察觉叶寻苌还有读书的潜力。

    况且还有寻苠母亲在一旁支持,便更加觉得叶寻苌是可以走举业的了。

    这便苦了叶寻苌,以往玩乐的时候他母亲就拘着他,如今越发连课余休息的时间都没了。

    面对寻苌母亲逼着他学习的情况,叶寻芳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只能心里悄悄替他默哀一下。

    哦,不止替他一个默哀,还得为同样被母亲逼着学习的叶寻苠默哀。

    这几日雨水渐多,今日难得是个晴天,空气不干燥也不湿润,乡野间花红柳绿,青草芬芳。

    这样儿的天气,原本就适合踏青。

    寻芳跟寻芝一路赏景闲谈而来,这几日被家里聒噪气氛熏的那股烦躁劲儿都去了不少,心情都畅快了。

    叶寻芝并不熟悉杨雪松的家,下车后,是寻芳带着他一路过来。

    这会儿外头田地里有许多人忙碌,寻芳他们并不曾看见杨雪松,就以为他在家。

    站在门口让元庆喊了许多声,都不曾听见有人回应。

    杨雪松不是那种会闭门不见客的人,所以寻芳便猜他可能是去下地了,便叫元庆去外头田地里去找找看。

    元庆得令,很快便下去找人去了。

    杨雪松是跟杨杏儿一起回来的,来时,他脸上肌肤被晒红,身上穿着的衣服比平时看起来邋遢许多倍,脚上也沾着泥土,手里拿着个锄头,一身干活的行头。

    相比起弟弟,杨杏儿则要好许多,她只是手上拿着个篮子,里面装着竹子制作的杯子,还有已经用过的碗筷。

    寻芳跟寻芝见他们如此装扮,对看了一眼,有些愧疚地道:“早知道你们地里有事儿要忙,我们就晚点儿再来了。”

    杨雪松笑道:“这会儿日头高,天气稍微有些热,休息一两个时辰正好。我听了你们家先生的事儿了,这会儿你们还能抽出时间来见见我,我若连几个时辰都空不出来招待你们,岂不辜负你们好意?”

    寻芳跟寻芝这才笑笑,跟着杨雪松一同进了院里去。杨雪松简单去外头清洗了一下手脚,便过来陪他们话了。

    他家外头有一棵树,房间的门又顺风。

    今日不那么热,大家坐下,敞开了门,外头一两只鸡鸭叫唤,凉风吹过外头树木,树叶瑟瑟作响,清香袭人。

    考试之后,大家在府城见过一面,所以寻芳他们这次就没有再聊府试的事情,而是问了杨雪松一些院试上的经验。

    杨雪松并不吝啬,一一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

    寻芳他们聊着,杨杏儿先给他们上了茶,寻芳他们吃过之后,聊过了考试的事情,转而又聊到了别的地方。

    “就在我们邻村,有个周氏,听最近跟你们家之前的主母扯上了什么关系。原本我不该多问的,只是听人,金家又闹出了什么人命?这么来,他们家还不止害过一个人?

    怎么这样大的事情,不曾听官府管过?是不是误传?我想,这事儿虽然跟你们家关系不大,但到底那金氏是你们家曾经的主母,这一年来,他们家闹出了不止这一件两件事儿了。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杨雪松的思想就比较简单,他还是没有预料到古代地主的能力。

    只觉得这事儿若有这么大的冤情在其中,自然官府也不会不料理才对。

    既然官府不处理,那么他就觉得可能是另有别情。好奇之下,才对寻芳他们发了问。

    这事儿跟叶寻芝没有什么发言权,于是他看向叶寻芳。

    这事儿连杨雪松都知道了,可见其舆论威力。这次的舆论事件,就绝对不是寻芳造成的了,而是那周氏自己当初去闹出来的。来,也是金氏自己活该。

    事情已经了结了,她自己还非要往里头查。结果金家刁奴害死了人,闹出事情来他们又不责罚那奴才,这实在无法服众,所以事情很快就发酵了起来。

    寻芳道:“这事儿原也不跟我们相干了,她已经是被休回家的人。凭她怎么闹,也招惹不到我们这里来。只是你的这周氏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只能十有八九是真的。”

    杨雪松有些震惊:“这事儿竟然是真的?”

    他垂下眸子,眼里闪现过对贪官的痛恨。随即又道:“只是这周氏也算是一个烈女子。听县里官府不受理,只她不是李四正经妻子,况且当时目击李四死去的人也没有敢出来作证的,所以就胡乱了结了这事儿。她因不服,如今好像已经收拾好东西去府里告状去了。”

    叶寻芝不太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寻芳便简单跟他了些。

    叶寻芝听完之后,称奇道:“她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几人正着,杨杏儿正好端了一盘煮烂了的肉过来。

    听叶寻芝这么,她有些赌气地道:“怎么不能做到如此地步?你可是在瞧我们女人?”

    叶寻芝忙摇头道:“女子中也有巾帼英雄,倒不是瞧女人。只是觉得她一贫寒女子,如此忠烈,实在难得。”

    杨杏儿将那盘肉在桌上摆好,给寻芳他们一人递了一双筷子,边道:“她有冤么。既然有冤,必然心中一口郁气难去。你们听过没有?人死时心中若要存着气,那可是要尸变的!我若是有冤,为了去这一口气,也要告他们去!别是告到什么府里省里去,就是到皇上跟前告御状,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