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9章 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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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萱连夜和谢欢赶到了京城,推开门,大家都在,正在整理着云萸最后的遗容遗貌,准备盖棺。

    “到底怎么回事!”

    冷着脸,一步步走来,面无表情,云萱冷道。

    这时候,伤心难耐,四姨娘叶银迎了上来,满脸的泪水肆流,“萱儿……”

    一句话,却包含千言万语,是对故去人儿的不舍,同时还是深深的惋惜,自责。

    对不起萱儿,我没能保护好萸儿,让她出了这种事,对不起,真的太对不起了……

    满眼的歉疚,可当着大家所有人的面,叶银说不出来。

    然而云萱看懂了,感受到她那满心的难过,伸手握上她的手,开口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就是昨天早上用膳时,大家发现萸儿没有来,随即便派丫鬟去她房里看看,担心她是生病了,还说要去请个大夫……然谁料丫鬟到时,就见萸儿躺在床上,不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已没了气息……”

    说罢泪涌出,叶银心善,忍受不了这悲痛。与一旁的吕心君,姚艳萍,甚至是云仲卿,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萸儿是自尽的,这两个东西是在她房里的桌上找到的,她说因为她和房梓章和离了,觉得无颜再面对世人,所以便想要了却残生……”

    云仲卿上前,递了两张纸给云萱,一张云萱很熟悉,是当日她逼房梓章写下的和离书;另一张算是遗书,上面清晰几个字,确确实实是云萸的笔迹:生无可恋,故先离去。

    生无可恋?怎么会生无可恋呢?!一瞬间,云萱愣怔,眼中眸色涌动!

    不对,云萸明显是想好好活着的,所以她才会同意自己给她调理身子。还有,她先前那么关心四姨娘的地位,处处为她自己将来在府里的生存算计,如今又怎会一时突然想不开呢?这绝对有蹊跷!

    “萸儿,娘知道你伤心,但是人已经死了,再追究这些也没用了,你还是过来赶紧看一下,送一送你萸姐,回头我们好盖棺了。”说话的是吕心君,她对云萸的死根本就是无所谓,虽也摆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但那一切不过都是做给云仲卿看的!

    “哎呀就是啊,赶紧看,看了好盖棺送走。真是的,我都站了这么久了,腰都站累的,万一回头伤着我肚里的孩子--那该如何是好?”一旁,姚艳萍一脸嫌弃,口吻似乎很不爽,站在那里这个那个,无非就是在引关注,想仗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称王称霸,让所有人都听她的,在意她!

    “哎呀艳萍,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云仲卿虽然也秉着“死者为大”的理儿,可是眼下他确实偏向姚艳萍多一些,顾忌她的肚子,不免好声好气的劝说。

    “你哪有那么娇弱,才站了这么一会就不行了?呵!”吕心君嫉妒,心里充满了嫌恶,翻着白眼好生讥讽道。

    “当然有,我肚子里可是怀着老爷的骨肉,当然得小心慎重些了!”

    又上演口舌的戏码,自从姚艳萍被扶正当了平妻后,这样的场景云家一天要上演好几次,不胜其烦!

    四姨娘垂下眼眸,眼泪不住的淌着。而座上一直未开口的高氏也终于忍不住了,猛得一敲拐杖,大神喝斥:“吵什么吵?!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萸儿她在这里尸骨未寒,你们俩个当娘的却好意思在她面前争来争去?我问你们,你们像话吗?!”

    真的,要不是看在姚艳萍肚里孩子的份上,就她现在的所作所为,高氏一早把她赶回老宅了!可是现在事关云家血脉,没有办法,她只有忍着……

    “娘!”

    被训斥了,吕心君憋在一边不说话,当然了,她眼下又没有肚子,当然没有争论的资格!可姚艳萍就不同了,她仗着肚子什么人都不怕,甚至还有点想凌驾于高氏的头上,出一出以往她被高氏欺辱的恶气!

    “娘,我们怎么不像话了?其实说来说去,最不像话的人是云萸!”手一指棺材,姚艳萍犹如泼妇,声势浩大,颇有一种要泼妇骂街的即视感!

    “娘,云萸是谁?她可是人房家的儿媳妇,凭什么死在我云家?而且还是自杀横死!娘,你是老人了,应该知道横死和正常死两者的区别……多晦气!都说横死的家中闹鬼,经常损人阳气,尤其是对孕妇、对胎儿,都诸多不好!如今我这刚怀胎一月,胎像还不稳,若真是多个好歹--你要我怎么办?!”

    “这个云萸,简直就是不干好事,太没用了!自己生不出孩子被人房家休掉了,如今想不开,就死在家里。呵,她要真想死,那就死了好,到外面找条河,一头扎下去不就得了,何苦要这么害我们云家,弄的屋子里满处是血不说,临了还要这么害人,让我们大家操办她的丧事,都跟着受累?切,什么东西!”

    姚艳萍嫌弃无比,边说边猛不住的翻白眼,一脸的嫌恶不能!

    见状,高氏咬唇,想开口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因为她虽心不坏,但也依旧逃不出封建枷锁的牢笼,知道屋里横死人确实不好,她即便再不待见姚艳萍,但对她肚子的“孩子”,毕竟是云家的种,依然是要庇护的……

    “房家没休妻,萸儿是和离的。”叶银一向胆小,闷不吭声,可是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忍不下了,第一次当着在场所有人面驳斥姚艳萍!

    “什么?你个贱人,你竟敢和我回嘴?呵,和离又怎么样,还不是人家不要了?和被休有什么区别?!告诉你,所谓和离,那不过是人房家给老爷面子,不想做的太难堪,实际上就是她云萸无能,嫁过去快两年了,肚子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哼,就这种不下蛋的母鸡,放在哪里都是个累赘,趁早死了也干净!”

    恶狠狠的瞪着叶银,似乎眼中再警告!

    可是第一次无视于她这种警告,叶银已经流着眼泪,据理力争:“不管累赘不累赘,萸儿始终都是老爷的骨肉,如今她不在了,我们应该送好她最后一程,还不应该是让她死不瞑目,尸骨还未入土,就被自己家人这么唾弃!”

    同是为娘的,尤其是叶银现在还怀着孕,当然对这样看不过眼!

    可是作为姚艳萍,她不是觉得叶银事出有因,而是认为她如今仗着被云仲卿宠幸了几次翅膀硬了,敢和她作对--她一定不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难道她云萸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自她嫁入房家的那天,那她便就生是房家的人,死是人房家的鬼!就算她想死,想找晦气,那也应该滚回房家去,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祸害我的孩子?!”

    真把她肚子当回事了,眼下的姚艳萍,作威作福,称王称霸!

    见状,叶银不甘,还想为云萸分辨几句--

    可是还不待她开口,眼前姚艳萍的巴掌便呼啸而来,眼看着就要结结实实的落在她脸上,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啪”!

    一个响亮干脆的耳光,震得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颤!

    张开眼,叶银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明明巴掌声响起了,可自己的脸颊却不疼呢?这怎么回事……?

    “你、你、你敢打我……!”

    傻了眼了,没想到被抽的自己!姚艳萍手还举在那里,然脸上五指红印赫然在目,怒气冲冲的瞪着云萱,那表情简直狰狞,怒不可遏:“小贱胚,你反了!我是你平母,你竟敢公然殴打平母?看我打不死你!”

    姚艳萍一向撒泼惯了,怎肯吃这个亏?当即跳起来,就想要和云萱撕扯!

    然而,猛的一下将她推开,甚至使得她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见云萱冷冷的,眼中射着寒光,不怒自威,威仪逼人!

    “你、你!”

    摔在地上,姚艳萍一时懵了,看到云萱那个表情,不由的在心底冷了个寒战!但是,如果这样姚艳萍就会善罢甘休,那她就不是她了,既然硬拼不行,那她就来软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呜,我不活了,老爷,你看看云萱,她竟敢这么对我?究竟她还懂不懂规矩了?有没有将我这个平母放在眼里?!呜呜,老爷,我不管,今天你必须要给我主持公道,这小贱胚她不仅打我,还把我推倒在地!她这是谋杀,想害死老爷你的儿子,呜呜,老岳你赶紧去教训她,家法伺候!”

    姚艳萍对准云仲卿,想让云仲卿出手。

    而没有脑子,云仲卿果然准备开口了,毕竟他现在满心念的都是他这个老来子,疼惜的不得了!

    “萱儿,你怎可这般对你母亲,还不快向她--”

    “云大人。”

    云仲卿刚刚开口,可话未说完便已被谢欢打断,冷着眸,唇角含笑。

    “云大人,你是想让萱儿给这个女人道歉……?”眉头微挑,好一副高傲自恃的样子,在云仲卿面前,谢欢故意摆出他世子的架子,压人一等!

    “这个……呵呵,宁世子,你看这件事毕竟是萱……”

    也是最近才知道谢欢就是宁轻侯世子,讨好巴结下,云仲卿有些卑躬屈膝。依他的性子,他是肯定不想得罪谢欢的,但不过今日事出有因,确实是云萱的不对,所以……

    “萱儿没错,是本世子叫她出手的。怎么,若是尊夫人有怨气,那你让她尽管向本世子讨回就是了……”似笑非笑,谢欢话说到冷漠。

    见状,云仲卿为难,看了眼谢欢,再看了眼姚艳萍,似还想开口--

    可是没给他这个机会,只见谢欢冷嗤,勾着唇扯出一抹寒凉的笑:“怎么,本世子打不得么?云大人,你这位平妻,嚣张粗鄙,专横跋扈,本世子实在看不过眼,想出手教训一下。可是你也知道,本世子身份高贵,不想污了自己的手,所以烦请萱儿代劳,小惩大诫。”

    皮笑肉不笑,谢欢的话都已说到这地步了,明显就是强行偏袒,以权压人!

    “是是……”

    云仲卿不是傻子,既然如此,他也不好直面冲突,只得打算息事宁人,将事就此作罢!

    “等等!宁世子,就算耳光是你让云萱扇的,那后面她推我总不是你授意的吧?刚才她推我时,你可是没说一句话!”气愤不过,姚艳萍不依不饶,就算巴掌的事她不计较,但现在她也不会放过她!

    “不错,是我推的,你想怎样?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说你肚里的孩子吧,怕他有事?行,那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我让宁世子到宫里去请一位御医来,好好替你把把脉?我可是听说了,这位御医厉害的很,祖上世代为医,曾经把不出过不少以药造孕的情况,威望是相当的高!”悠悠的,云萱笑道。

    “什么?以药造孕?还有这样的事?!”云仲卿诧异,今日第一次听说,表现的很是稀奇。

    “是啊,父亲该知道,宫里复杂,攻心斗角,什么样的事没有?也得亏了这位御医,把好关口,不放过一个。怎么样二夫人,你要不要啊?请那位御医来,好好看看你肚子有没有事……?”

    微微前倾,弯下身,云萱脸上带笑,可那笑意不达眼底,冰冰冷冷,没有温度。

    “好啊,若是能请到那位御医,那可是再好不--”

    “不用,我没事!老爷,我没事的,身上一点儿都不疼!”

    听了云萱的话,云仲卿倒是挺高兴,想着能有高人来诊脉,那是他孩子的荣幸!然而,姚艳萍紧张,一下子开口打断了他,一口回绝,接着赶紧站起身,表现的旁若无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艳萍,你……”云仲卿不解,疑惑着脸问。

    坦然明显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只见姚艳萍摆摆手,一脸无碍的轻笑道:“真的没事,不过是我自己刚才没站稳,绊了一下罢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

    害怕云萱真的去请那位御医,那届时自己不要穿帮了?所以姚艳萍知道取舍,懂得进退,当即翻篇,息事宁人!

    “好,那既然二夫人没有异议,那就请站到一边去,不要再废话啰嗦。”冷冷睨了她一眼,云萱知道,姚艳萍一定会妥协的!毕竟她还要仗着肚里的孩子作威作福,不敢太过冒险!

    “我……”

    吃瘪,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虽然满心愤怒,可时至眼下,姚艳萍也没有办法,只能气呼呼的站在那儿,脸色难看,死扯着绢帕!

    嗯,有点奇怪……?怎么突然间,姚艳萍这么老实了?看到这一幕,心中诧异,吕心君在一旁默不吱声,可心里百转千回,打着她的算盘!

    大家都安静了,再没有吵吵闹闹的嫌弃声。云萱秉着息,一步步往前,慢慢靠近云萸的棺材,只见棺材中,她全身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毫无生息的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萸姐。”

    伸手,慢慢握上云萸的手,云萱不忌讳,倒是看得身旁姚艳萍和吕心君连连诧异!晕,她还真敢!

    云萱是自尽的,割腕自尽,所以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闭上眼,云萱默默的,脑中浮现起自己当时祭祀的场面,又何尝不是割腕歃血,直到……身体内流尽最后一滴血!

    呵,原来……她死后也是这个样子的?通身惨白,几近透明!当时,她没有吓得无雪吧?突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这样,他应该一时接受不来吧……

    唇角,微微的抿起,形成一道薄薄的直线。云萱检查了云萸的伤口,不错,确实自尽,不是人为的。可是她不信,继续手向上摸索,查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忽然间,她在云萸的手臂上摸到了个东西,顿时身子一怔,脸色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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