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我不在的这几天，萸姐她可有什么反常……？”

    云萸无缘无故离世，这其中很多疑点，云萱打算先从身边着手，展开调查。

    “萸儿她……”

    被云萱这么一问，叶银皱起眉头，似在努力记忆，认真回想：“好像也没什么……记得第一天的时候，萸儿她一直陪着我，绣绣花，喝喝茶，我们两人大半时间是在房里度过的，萸儿她心情不错，和我说了不少话。”

    “至于第二天么……萸儿没来，好像是出去了一趟，不知道是不是去甄尚书府了？总之一大早就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还给我带了栗子酥。对了，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之那天我觉得萸儿她很高兴，整个脸都有点红红的，感觉比胭脂还好看。”

    “第三天……”叶银努力回忆，把她能记起来的一切都告诉了云萱，知无不言。“第三天不好，房家老太来闹了，说萸儿欺人太甚，居然还有脸和她儿房梓章和离？以萸儿的所作所为，早就应该被休掉的！所以，她要我们云家赔偿房家的名誉损失……！”

    “赔偿损失？为什么？呵，我萸姐哪里欺人太甚了？”这云萱倒没想到，还以为房梓章顾及面子，至少得过段时间才会把和离的事公诸于众，然不料他动作竟然这么快，转头没几天就告诉房家老太了。

    “许是觉得萸儿没替房家生个一男半女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那天房家老太闹得厉害，老爷好不容易才将她打发走，没料到第二天，萸儿她就……”

    说到这里，叶银低下头，有些伤心的低声轻泣：“也是我疏忽，怎么就没想到呢……萸儿她向来内向文静，被那房家老太那么一闹，肯定心里不痛快，一时想不开，所以才会－－”

    说到这儿，已经哽咽的无法继续。

    而没有多言，云萱只是皱着眉，整理着脑中一系列零零星星的线索。第一天，绣花品茶，聊家常；第二天外出回来似乎很高兴；第三天房家老太前来找茬；第四天，云萸香消玉勋。

    都是很普通的情节，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云萸身上的异状，断定她不是自杀！那么眼下云萱觉得自己也有可能跟所有人一样－－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房家身上，以为是房家这么一闹，才导致得云萸自尽！

    “四姨娘，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天的时候……你和萸姐都聊什么了？”按着太阳穴，一切无从查起，云萱抿着唇，微微的成一条薄线。

    “聊得什么……？我不太记得了，好像也就是咱们府里的情况，姚艳萍的胎什么的。对了，还有花，喜欢的花。”好像记起什么，叶银双眼看着云萱。

    “花？”云萱诧异。

    “对，是花！当天我和萸儿一起绣花，我绣的牡丹天香，本是想送给老夫人。而萸儿她却左右拿不定主意，一会儿说这个不好，一会儿又说那个不好，反正看着挺纠结。”点点头，叶银继续道：“其实我真不懂，不就是绣花做个帕子吗，怎么那么纠结呢，一点儿都不像她平时的时候。”

    “那她绣了什么？”云萱追问。

    “也没绣什么，就绣了朵兰花，挺清丽的，挺适合她。”如实说道，叶银说罢还比划了下，大致告诉云萱那兰花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

    “好，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再想想，姨娘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吧，那我明儿个再来看你。”不想打扰云萱休息，毕竟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叶银闻言很直觉的离开了，只留下云萱一人在桌前，烛火斑驳。

    兰花……？

    可似乎云萸生前喜欢的，是寒梅。

    ＊

    翌日，甄尚书府门前。

    “云小姐，我家夫人请你进去。”

    既然云萸第二天有可能来过甄府，那么无论如何，云萱也要来走一趟。

    “云萱，见过甄夫人。”进了门，由丫鬟领着，云萱一路来到厅内，对上甄尚书夫人。

    “你就是云萱？快请起。”

    打量着人儿，彼此今日都是第一次见面，甄夫人不明来意，唇边挂着淡淡的笑：“萱儿姑娘，不知今日来我府，是有何事情？”

    “回甄夫人，云萱冒昧，是有点事想向夫人请教。”欠身回答，同时看了看四下。

    于是，甄夫人立刻心领神会，抬手挥退所有人，清了现场：“哦？你想问什么？但说无妨。”

    “敢问甄夫人，我长姐云萸，日前可是曾来过贵府？”不卑不亢，云萱缓缓道，她知道云萸先前和甄家的关系，所以料定甄夫人会回答她！

    甄尚书是云萸的亲舅舅，甄夫人便是云萸的亲舅娘。甄尚书府上无其他妾侍，和甄夫人举案齐眉，所以甄夫人待云萸也视如嫡亲，并不恶意。

    “坐。”

    一听云萱是打听云萸的事，甄夫人不表态，先示意云萱入座。

    “萸儿都已经死了，不知萱儿小姐问这个是做何？”甄尚书是当朝难得的贤官，那么作为他的夫人，自然也不会太差，不仗势欺人，不摆架拿乔，但该有的警觉还是有，不会傻乎乎的被人骗得团团转！

    “因为……我不相信萸姐是自杀的。”实话实说，云萱并没有打算掩藏。因为对甄夫人这种人，坦诚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比任何借口都来的更有说服力！

    “你。”

    没想到云萱会这么直接，亦或者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斩钉截铁！微愣中，甄夫人沉默，许久之后才复又缓缓道：“可是出殡前，我和老爷都曾去看过，萸儿她……确实是自尽的，手腕上的伤口不假。”

    既然对方这般坦诚，那甄夫人也不遮掩了，毕竟对于云萱，她还有着一种别样的心绪。

    “伤口是不假，但在那之前，萸姐已经中了毒，她是……毒发身亡。”没有说中蛊，毕竟蛊虫一事鲜为人知，担心甄夫人不懂。

    “中毒？”

    愣了一下，紧皱没有，甄夫人似努力回忆着，当初自己见云萸的最后画面。

    “不错，中毒。”其实中蛊、中毒没啥大区别，都有毒副现象，所以云萱用中毒来代替，完全可以。

    “甄夫人，其实萸姐是中毒，但为了不让她这个中毒的现象表露出来，所以凶手又割了她的腕，把血放净，以为掩盖事实。”

    “什么？原来这样？！萱儿小姐，你可有什么证据！”被对方说的愣住了，甄夫人脸色褪变。

    “没有。”然而摇摇头，云萱也据实以告，不做其他隐瞒：“甄夫人，我虽还没有证据，但我坚信我自己的想法。别人可能无所谓，但以我和萸姐的感情，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含冤莫白的！”

    目光直灼，望着甄夫人，云萱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为萸姐找出真相，所以我希望甄夫人你能帮我，告知我一些关于萸姐的事，为我提供线索。”

    “提供线索……”

    微微一压唇，似乎在叹息，回望云萱，甄夫人的脸上再不平静，而是露出了淡淡的哀伤，心绪难平：“萸儿都已经死了，所有人都不曾为她的死而感到惋惜，甚至更有甚者觉得她死得好，死了干净……唯你这个妹妹这般执着，这么把她放在心里。”

    动容的垂眸，隐隐落下了一滴泪，甄夫人也不准备隐瞒了，直接如实相告：“是的，萸儿她那日确实来过我，看着挺开心，和我说了好一通话，最后还特意求了我一件事……”

    “求夫人一件事？可否告知。”身子微直，云萱洗耳恭听。

    见状，甄夫人点点头，开口缓缓道：“她就是谢谢我，这么多年拿她当亲生女儿般看待，还说有朝一日若是她不在，也不要为她担心，因为她已经找了另一个人来代替她孝敬我们……”

    “另一个人？”不明白云萸话中的意思，云萱轻蹙眉头。

    而闻之，甄夫人叹了叹气，一脸悲伤道：“是萸儿想让我们认你做义女，说你一个人不易，以庶女身份嫁入宁侯府，以后难免会被人看不起，所以想让我们帮帮你，同时也为我们二老找个女儿，承欢膝下。毕竟我和老爷……这辈子就只子秦这么一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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