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天之涯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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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玲决定立马约黄卓见面,明天正好是周末,跟他聊完之后,回家就能好好睡个觉。

    她一给黄卓电话,黄卓就同意见面了。

    两个人是在一处清静的咖啡馆见的,就在医院附近。

    黄卓似乎也很着急,想要通过她去安抚傅珍珍。

    朱玲点了咖啡,开门见山的问他:“你跟张佳佳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冤枉:“那天佳佳来见我,帮我妈带点东西给我,你也知道,我们两家从关系就不错,她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妈的确是有些其他的心思,但我已经跟她的很明白,我只想跟珍珍结婚。我妈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天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是佳佳他妈妈给我带了一些特产。”

    朱玲断他:“是张佳佳她妈,还是你妈。”

    黄卓愣了两秒,拿起水杯喝水,目光闪烁:“是我妈。”

    他看起来很坦荡,朱玲却目光冷淡。

    “你妈妈不是跟你一样在本市吗?还需要她给你带什么特产?”

    “哦,佳佳正好去看我妈,我妈又做了一些吃,就顺道让佳佳给我带来。”

    朱玲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道:“你既然不是真心想要解释清楚,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继续聊下去了。”

    见她要走,黄卓忙拉住她,还没解释,朱玲只觉得他好像碰到了自己中枪的位置,疼的厉害,用力推开他。

    谁知这一推,黄卓差点被推倒,他急忙扶着桌子,人没倒,可桌上的咖啡却溅了出来,撒在他的手腕上。

    咖啡有些烫,黄卓急忙解开扣子,将袖子卷起来。

    朱玲忙拿起桌上的花瓶,拔了花,把冷水浇在他的手臂上,帮忙降温。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朱玲看清了黄卓手腕上的刺青。

    这个刺青图案,跟她在傅北安家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傅北安家里的那个柜子上,也有这个图案。

    这个圆形的,里面有着像眼睛又像羽毛的图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朱玲是个负责任的人,硬是带着他去医院做了烫伤处理,嘴上道着歉,目光却总是不经意落在他手腕上的纹身处。

    好奇问他:“这是什么纹身?看着还挺特别。”

    黄卓微微的转动手臂,将纹身挡住。“没什么,只是读书的时候觉得好玩随便刺的。”

    “是吗?”

    “是啊。”黄卓将袖子放下,遮住刺青。

    朱玲没有追问,黄卓趁机转移了话题,告诉朱玲,自己跟张佳佳的确是有些往来,但他不想让珍珍误会他们俩的关系,他再三跟朱玲保证,他对珍珍是真心的,绝不会对不起珍珍。

    朱玲心不在焉的点头,不知是听没听进去,反正心里有事儿的走了。

    等人走后,黄卓卸下脸上斯文心样子,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掏出手机了个电话。

    “我觉得我们的行动最好加快速度。”

    “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紧张起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黄卓隐瞒自己口误错漏的事,道:“不知道,就是一种直觉,总觉得要出事儿。”

    那头的人闻言嗤笑了一声:“你想太多了。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见对方不在意自己的想法,黄卓便有些恼怒:“我让你做去做就去做,哪那么多废话?傅珍珍那个叫朱玲的朋友,你再帮我查一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比傅珍珍精明多了。”

    电话那头的人嗯了一声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黄卓想了想,还是转身回医院去看望傅珍珍。

    .........

    船身摇晃的很厉害,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之间波涛滚滚,天色也暗沉了下来,头顶一片阴云密布,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谢元最先反应过来,让几人穿好救生衣,以防万一。

    陈久忽然尖叫:“那是什么?”

    几人皆回头看去,却见不远处,一条巨大的水龙接天,狂卷而来,仿佛要将船只都吸进去。

    船老大吓疯了,偏偏这时候,船像失去控制一样,船舵怎么都不转,众人什么都来不及做,一个巨大的浪过来,将船彻底翻,所有的人都沉到了水里。

    很快,海面又恢复了平静,而刚刚出现的岛,再次消失在海面上。

    乔梦慌乱看着阿涩:“姐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涩回过头去,看着不远处,忽然聚集了阴云的天空,凝重道:“来不及了。”

    乔梦看着阿涩平静的转过头,将那个女人的魂魄收入瓶子里,带着阿廷离开树林。

    乔梦跟上去,紧张道:“谢元是不是出事了?”

    阿涩没有话,一直往前走,乔梦又急着问:“他没有出事对吧?你这么平静,他肯定没事。”

    阿涩还是没有话,等三个人出了林子,外面的天就已经有些黑了。

    沙滩上热闹的人群散去不少,阿廷跟着阿涩一起回到酒屋,紧张地看着阿涩,他母亲的魂魄还在她手里,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阿涩进了酒屋,让阿廷给她倒一杯酒,乔梦想问又不敢问,一脸便秘的样子,不时看着阿涩。

    阿涩连喝了两杯酒,这才回头看着海岸,“天黑以后,我可以给你母亲超度。你要是愿意,可以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今夜的沙滩人格外的少,天气凉得有点诡异,这里可是热带地区,这么冷的气候可不是有些异常吗?

    阿廷把家里最厚的衣服都拿出来裹在身上,可还是觉得冷。

    乔梦裹着毯子蹲在不远处,看着阿涩在海滩上,用鸡血画了一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阵法。

    图案中不仅有北斗七星,还有她未曾见过的诡异图谱。

    乔梦心里鼓,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阿涩画好符咒,在四个方位分别插上了一根两指粗的香,远看去,跟巨大的烤肠一样。

    这是在请神!

    乔梦缓慢站起来,惊讶看着这一幕,阿涩居然要请神?

    一般是遇到了让巫为难又束手无策的事,巫才会使用请神的术法。

    外人不懂,以为巫穿着巫袍,设坛做法就是请神,其实错了。

    请神很难,不仅因为需要消耗极大的力量,还因为,请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中国有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到底是什么样的难事,让阿涩如此纠结不安,到了要请神的地步。

    乔梦心里担心陈久跟谢元他们,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她总觉得阿涩应该猜到了什么,但阿涩没有点破,自己就不要贸然承认,有些事情能装傻就装傻。

    阿涩做好这一切,便对阿廷招了招手,阿廷着喷嚏走过去,心翼翼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阿涩让他站到阵法中间去,手里握着那个装了他母亲灵魂的玻璃瓶。

    阿涩将阿廷的血,滴到瓶子中间。不一会儿,瓶子冒出一阵血烟,阿廷的母亲便出现在他眼前。

    只是此时的母亲脸色诡异凶狠,完全是一副要吃人的厉鬼模样。

    乔梦紧张站起来,手里捏了一道符咒,准备她若有异动,便将符咒掷出去。

    阿涩却快速将一串铜钱,套到了他母亲的脖子上。

    眨眼间,原本目光凶狠的女人,渐渐恢复了理智,眼中又是一片清明。

    她看着阿廷又看看阿涩,问阿涩:“你真的能帮我超度吗?”

    人若死于水中,必是前世做了与水有亏欠的事情,所以死后困于水中,补足水中的生命之气。

    若想要脱离水鬼,轮回转世,就必须要找到替身。

    可替身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必须与她一样,是前世有所亏欠,又阳寿将尽之人!

    这种人很难等,有的人百年都未必遇到一个,所以水鬼在水中,历尽冰寒之苦,最初还能忍耐,保留良善之心。

    日子久了,心生怨恨积聚,只想早些寻找替身,脱离苦海。

    阿廷的母亲已经死了10年有余,死后三年便可寻找替身,这些年都未曾脱离,可见受了不少苦。

    如今听对方能让她脱离苦海,又不用找替身,心中自然欢喜万分。

    毕竟要找替身,谁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

    阿涩点了点头,“你为了救儿子而死,已经偿还了一部分亏欠,如今只要你能帮我寻到蛇岛,身上的孽债就偿还了,这样我就能轻松将你超度,在你之后,这里再不会有水鬼。”

    阿廷与母亲听得很高兴,在替阿涩准备东西的这个时间,阿廷早就与母亲好了,两个人解了开了多年的心结,阿廷答应与母亲告别,送母亲入轮回。

    可乔梦听到这里,心里却发寒。

    她笑嘻嘻地断了二人的话,将阿涩拉到一旁,死死盯着她:“你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吗?”

    水鬼哪里是阿涩想除掉,就能除掉的!

    这是天定的命数,有些地方之所以会发生落水死亡事件,那都是天意,是老天布局的命数。

    她这一改不要紧,改的不仅仅是这一个女鬼的命,从这以后,这一片海域再不会有水鬼,也不会有人溺水而亡。

    这种逆天的决定,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难怪她要请神,这根本不是她一个人力所能及的事。

    阿涩笑了笑,“在我来之前,就已经算到会有这一遭。只有送她超度,才能彻底断了这里水鬼的生息,这样的话,你也好,你和你的家人也好,谢元他们也罢,身上的孽才会减少。”

    乔梦咬咬牙,假装无知,“你在什么我听不懂。”

    阿涩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好好守着,一个时辰之后帮我摇铃,我好回来。”

    乔梦哪里肯,死死拽着她,不让她走:“我觉得你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也不是他妈,犯不着操心他一辈子。”

    阿涩:“我从来都不只是为他费心,你知道的,我最想做的是与天争命。”

    她仰头看天,豪言壮语:“人啊,与天斗,其乐无穷。”

    着,用力一甩,乔梦便被弹的退开两步。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手铃!

    而眨眼睛的功夫,阿涩已到了海面上。

    她抽出一张符咒,在空中一画,符咒顿时化为火光,眼前的海面忽然多了一条竹筏。

    竹筏的上端,飘着一只红色的灯笼。

    阿涩头都没回,便上了竹筏。

    竹筏如上了发条,自己往海中飘荡而去,暗沉不见边际大海里,一盏漂浮的红灯,缓缓而去,犹如夜渡冥河。

    乔梦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盏灯越走越远,看着一旁的沙漏,还有在阵法中成为阵眼的母子,嘴里念叨,你最好活着回来。

    阿涩站在竹筏上,借着红色的光,也不过看到一片黑漆漆的海。

    越到深处,水雾越大,海面上看似平静,耳畔的风却告诉她,海底暗流汹涌。

    阿涩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头,双手交叠在胸前,脑中链接着女鬼的记忆,嘴里缓缓念着出咒语。

    不一会儿,狂风大起,将她的头发吹得缭乱,阿涩忽然睁开眼,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慢慢从水底浮了上来。

    竹筏被海水激荡的左右摇晃,随着那个庞然大物慢慢的安静,竹筏才稳定下来。

    阿涩看着眼前发着蓝光的庞然大物,手里的铃铛一晃,嘤嘤嘤的响,指挥竹筏往庞然大物那里去。

    在一片迷雾中,阿涩终于上岸。

    她登上蛇岛,脚下是发着微弱蓝光的细沙,在黑暗中格外美丽,也格外诡异。

    阿涩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仔细一看,苦笑着摇头,这哪里是沙子,分明全是骨灰啊。

    一阵鼓声响起,在这座孤岛上显得格外的诡异。

    砰砰砰!

    连着几声,越来越密集的鼓点,敲的人心发慌。

    阿涩抬头看向半山位置,那里很快传来一阵古怪的歌声。

    她细细一听,这是祭祀的咒歌。

    她虽不懂这国家的语言,但巫的力量是相通的,有人要做法祭祀。

    阿涩拿出一把红米,往地空中一抛,那些红米瞬间化作红色的虫子,纷纷扇动翅膀往半山腰飞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有只虫子飞回来,落在阿涩手中,却残缺了半边翅膀。

    这是唯一回来的一只。

    阿涩明白,其他的都消失了。

    那只虫子落在阿涩的手心,变成半截红米,阿涩揉搓半截红米,缓缓睁开眼,不管不顾的朝着山上狂奔而去。

    才跑出一半距离,便有数十条大蛇朝她而来。

    阿涩腾空而起,手里的符咒化作利器,朝那些蛇击而去,原本巨大的蛇瞬间化成血雾,消散不见。

    阿涩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树上去。

    树上立马飞下来一个人,落在阿涩眼前。

    阿涩看着这张陌生的面孔,咬牙笑了一下,“赵引师兄,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