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折柳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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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关了,门开,医生疲倦地走出来。

    “手术挺成功,病人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接下来只要好好看护,应该没有大问题。”

    医生的话让乔梦如释重负,看着被推出来的郑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要不是鼻翼还因为呼吸,而规律的轻微抖动,乔梦几乎要以为他断气了。

    乔梦紧紧握住他的手,一直陪着他进看护病房。

    只要在这里熬过一夜,麻醉药性褪去,没有其他问题,他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乔梦哽咽着,带着欢喜的心情挨个电话通知,她的父母以及郑容的父母,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了。

    听到消息的两家父母亲戚都松了一口气,乔梦的大哥领着他们上楼,隔着玻璃窗查看,见郑容呼吸平稳的睡着,两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梦的哥哥见状,立刻安排人负责善后,把双方父母都送回去休息。

    可乔梦还坐在长椅上,她哥哥过来劝她,“好歹回去换一身衣服,你这一身血乎乎的,不难受吗?”

    走神的乔梦忽然想起什么,忙站起来对他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儿,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着提起裙子往外跑,她穿着带血的婚纱在楼上找了一圈,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

    看到地板上残留的红米,也看到铜油烧出的黑线,甚至煮熟的竹筒糯米饭都找到了,就是没有看见阿涩。

    她掏出手机给阿涩电话,但是无人接听,赵引也好,谢元也罢,一个都不见了。

    乔梦又急又气,就算要离开,好歹让她知道他们安好啊!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用得着这样躲她吗?

    但已经如此,她只能咬咬牙,跺脚回去梳洗,等熬过这阵子再。

    不远处,一辆悍马开车载着赵引跟阿涩离开。

    谢元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房子,一进门,赵引就去浴室放水。

    谢元紧张抱着嘴唇发黑的阿涩进浴室,把她整个人放到浴缸里。

    看着温热的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他心翼翼把阿涩的头倚在浴缸边缘。

    赵引却:“脑袋也沉进去。”

    谢元诧异:“这不用呼吸了吗?”

    “你不懂,她要是不把脑袋也沉进去,那就就没有效果。”

    谢元半信半疑,赵引推开他,直接将阿涩的脑袋也放到了浴缸里头。

    只见阿涩整个人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浴缸里,浴缸里的水放满,而且温度极高,会烫红皮肤那一种。

    谢元看着她的肌肤发红,着急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早跟你她不是人了,你怎么就不信呢?快去把盐拿来。”

    着又拉住谢元,“还是你看着她,我去准备草灰盐,那玩意你也不懂怎么弄。”

    完急匆匆跑出去,在外面捣鼓了一阵,不知弄了些什么,然后火急火燎的回来。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大碗有些发黑的粉末,他将这一大碗粉末全部撒进浴缸里。

    随着草灰盐的撒入,浴缸里的水开始咕噜咕噜的冒泡。

    谢元看着这煮开水的节奏,深怕把阿涩给煮熟了。

    他才要上前,浴室里溢出的水一下子烫的脚疼,就算隔着拖鞋,他也能够感觉到温度滚烫。

    他急忙收回脚,质疑赵引:“你这真的不是在谋杀她?”

    浴缸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泡,谢元根本看不清阿涩的状态,只能干着急。

    赵引拉住他,不让他上前一步。

    “她被黑白无常所伤,身体受了极寒的阴气,只能用这这种高温为她驱寒,不然身体留了阴气之毒,那就会像痨病鬼一样,留下咳嗽的毛病。”

    话都到这了,谢元不信也得信。

    他紧张的站在浴室门口,死死地盯着浴缸,生怕错过一丝异样。

    赵引做完这一切却轻松很多,走到厨房,开冰箱一看,发现好吃的东西还挺多,大包包的全被他拿出来,放在沙发上,顺便还开电视机,悠哉悠哉的开始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宫廷剧,威严的帝王正与大臣议事。

    赵引看着画面上这个人,嘟囔道:“嬴政脸也没这么长呀,而且也没这么瘦弱。”

    谢元看着浴缸里的水泡渐渐平息,甚至表面浮出一层薄薄的冰霜,不可思议的叫喊赵引。

    赵引正看到高兴处,被叫了两声,不耐烦的起身,手里抓着一包薯片走过去。

    看到结了冰霜的浴缸,安慰他:“莫慌,这证明法子起效了,再等一会儿,等她自己醒来就会从里面出来了,你去弄点衣服来,总不能她湿漉漉的出来吧。”

    谢元一想也是,又急急忙忙的去准备洗漱物品。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他只好拿一套自己的衣服替上。

    赵引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背影,一边啃着薯片一边问他:“你会做饭不?要不顺便把饭也做了呀?她一会儿醒来肯定的特别饿,特别想吃东西。”

    谢元觉得有道理,准备好东西放在浴室里,关上门,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做饭。

    屋子里变得温馨又和谐,赵引看着电视里的秦始皇与女人谈恋爱,哈哈大笑。“嬴政要是知道自己被黑成这样,棺材板都盖不住。”

    他自言自语,无人回应,他也不觉得寂寞,吃了一半薯片,又伸手去抓桌上的巧克力蛋糕。

    谁知还没抓到,就被另外一只手拿走了。赵引抬头看见头发湿漉漉,换了一身衣服的阿涩,有点诧异:“你这就醒了?”

    阿涩穿着明显宽大的卫衣,裤子因为太长还卷了起来。她狠狠咬一口巧克力蛋糕,然后坐到他旁边,用手怼了他一下,“挪过去一点。”

    赵引看着她,还是很诧异,“你没事儿吧?”

    这才不到一时,怎么就醒了。

    阿涩慢慢吃完巧克力蛋糕,似笑非笑看着赵引:“你这是遗憾我没事儿呢?还是高兴我没事儿?”

    赵引哈哈大笑:“你猜我是高兴还是遗憾?”

    阿涩抢过他刚拿到手的海苔,哼哼一笑。“信不信我能立马让你哭出来。”

    赵引抓着那包海苔不松手:“来啊,怕你啊。你吃其他的,我要这个。”

    “不,我要吃这个。”

    阿涩倔强的不松手,赵引气道:“其他的我都试过了,就这个我没吃过,你做人这么久,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何必跟我争。”

    阿涩冷笑:“你把我整个身体塞进浴缸里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等我醒来以后绝不会让你好过。”

    赵引难以置信:“你这黑心干的白眼狼,我救你一命,你居然想收拾我?”

    阿涩也很气恼:“难道我是鱼吗,两边长了腮吗?可以在水里用腮呼吸吗?我这要是一般人,早让你淹死了!”

    赵引愣住,“不会啊,我记得当时我娘就是这么教我们的。若是被鬼差的阴气损伤,整个身体都要泡在水里,用草灰盐驱除阴气之毒。”

    阿涩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只想给他一锤子,几乎从牙缝里吐出词句:“师兄,你上课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只听一半!师父当时过,千万不要把头放进去,除非你想淹死这个人,你当时是梦游去了吗!”

    赵引愣住,松开手,心虚的挠挠头,道:“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活过来不就好了。”

    阿涩抢过海苔,撕开包装袋,咬牙切齿的一口咬下去,死死瞪着赵引。

    赵引心虚又有点愧疚,往沙发的最尽头挪动,远离阿涩,安静的看电视,吃着桌上的花生豆,一句话都不敢。

    谢元已做好最后一道菜,出来看见两个人,一人占着一边沙发,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阿涩饿了吗?过来吃晚饭。”

    赵引听到这话,立刻弹跳而起,扑到餐桌前找了个最好的位置坐下,盯着红烧排骨,双目放光。

    阿涩拍拍手上的海苔碎屑,看着谢元身上的围裙,觉得他莫名的可爱。

    谢元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围裙是粉色的,忙解释道:“这是我妈上次去超市购物,超市送的,不是我买的,我没这么娘。”

    围裙上那只可爱的兔子,让高大的谢元有一股特别的反差萌,阿涩含笑,“这围裙跟你很配。”

    谢元不知所措的挠了下头,进厨房洗手,出来给阿涩装好饭,摆在她面前,“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随意做了一些,要是不好吃,一会儿我再带你出去吃。”

    完又觉得不对:“还是我买回来给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劳累。”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阿涩,贴心给她夹菜,紧张看着她吃了一口鱼肉。

    阿涩点点头,:“味道很好,我喜欢。”

    谢元顿时眉开眼笑,空气里全是恋爱的酸臭味。

    赵引咔嚓咔嚓咬着排骨,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儿。

    他应该端着碗离开!

    可他偏不!

    赵引哼唧一声:“你是怎么把黑白无常拖住的?”

    他当时真的以为,他们完蛋了。

    虽赶走了那些野猫,可齐内侍的手段这么多,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

    实话,赵引虽然配合阿涩阻挡鬼差,可他心底一直都没抱什么希望。

    谢元也有些好奇,阿涩当时浑身冰凉,开门走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阿涩看见谢元,就扑到他怀里晕过去。

    还是赵引反应及时,让他把人带回来,又用刚才的法子救人。

    看着恢复如常的阿涩,谢元是真高兴。

    阿涩道:“法子就是你看到的那些,唯一不同的是,我用了巫族的驱鬼仪式,让他们产生错觉,以为时间到了,于是他们不得不提离开。”

    “你别坑我,我在下面待很久,虽然很少见到黑白无常,可也知道那两个家伙不好惹。他们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失手过,怎么可能轻易被你阻拦?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法宝不肯告诉我?”

    阿涩看着他笑:“我了,你学的会吗?”

    “你不怎么知道我不会。”

    阿涩还是看着他笑,一句话不。

    赵引想起自己刚才干的糊涂事,哼唧一声,夹了一块排骨,塞到嘴里不话。

    手机铃声响起来,谢元走到沙发前拿起手机,看到这个号码,他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接听:“戴先生,找我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戴寅惊慌的声音,“谢先生,我的孩子不见了。”

    谢元惊讶:“怎么会不见了?发生了什么事?”

    赵引跟阿涩同时回过头来看他,谢元走到餐桌前,将手机开成免提,只听电话那头的戴寅急慌慌道:“我刚刚下班回家,一回来就发现我太太不在家,而我母亲跟我的女儿都昏迷在地上。我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跑到物业调取监控,然后发现我太太抱着孩子出门去了。

    她看起来神情有些怪异,我追出去找人,在区附近的广场上,看到我太太一个人坐在那里,痴痴呆呆的。

    我跑过去叫她,她才醒过来,可孩子却已经不在她手中,她也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

    谢元谨慎道:“你报警了吗?”

    “报警了,可他们怀疑是我太太产后抑郁症受了刺激,所以不心把孩子遗落在哪里。我们现在到处在找人,但我总觉得这个事情可能跟我姑姑有关。”

    谢元沉默,阿涩低声让他问,甘妙妙手中的铜钱手串还在不在?

    谢元问了,戴寅回头看一眼,发现妻子手腕上的铜钱手串果然不见了。

    阿涩了然,是齐内侍把孩子弄走了。

    眼看着妻子伤心难过的坐在沙发上,戴寅担心不已:“谢先生,您看能不能找到那位高人,请您一定要帮帮我们,无论如何帮我把儿子找回来,求求你了。”

    谢元看一眼阿涩,阿涩对着他点点头。

    谢元这才道:“戴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安抚好你太太,一定要照看好她,寸步不离,我这就过去找你。”

    完挂了电话,赵引冷笑:“我姓齐的为什么要搞这么多花样,我们真是低估他了,都以为他是要对付乔梦,谁知道他居然声东击西,趁着我们防备不及,把那个孩子弄走。”

    到这里,他看向阿涩,“你觉得姓齐的为什么要弄到这个孩子?”

    阿涩摇摇头,“尚且不知,看来我们得去见一见甘妙妙,弄清楚当时的情况。”

    谢元却担心道:“你才刚恢复过来,要不还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

    阿涩摇摇头:“不行,我得亲自去,依照姓齐的性子,怎么可能留活口。”

    赵引心里咯噔一下,是呀,姓齐的,是个喜欢赶尽杀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