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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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安绥就被吵醒了。喜欢四仰八叉睡觉的他发现自己身边竟然多了个枕头,还带着某人依稀尚存的体温。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只听见游子墨不耐烦的声音:“阁下既然来自将山城,又是本王的拥护者,何故清早在此喧哗,不觉太过放肆了吗?

    安绥揉揉迷糊的双眼,谁啊大清早的。

    院子里传来暗卫们拉扯的声音,祁宁朗声道:“殿下,我要找的人您认识,他只想来看看您,您一定见过他,既然您已经不需要他的尽忠了,那请您放他自由,我愿意代他为您效犬马之劳!”

    怎么把他给忘了!安绥一骨碌爬起来,浑身只穿着件单薄的亵衣,连鞋也顾不得穿就推门出去。

    “殿下,殿下!他是我的朋友!没有恶意!”

    散着头发衣衫不整的安绥就那么狼狈地和刚从这间屋子里出来的游子墨站到了一起,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祁宁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你怎么出来了?”

    游子墨不满皱眉,他所有的暗卫都在这里,包括那个还不知情的老四,一见安绥在此,那老四就必须得死。游子墨略微犹豫了一下,只觉得眼下谁都没有这个睡眼惺忪的安绥重要。

    “啊,我,殿下......”

    看见老四的安绥也迅速反映过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心里一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安绥!”

    “绥!”

    游子墨和祁宁同时喊道,不知哪来的力气,祁宁一下子挣脱抓着他的暗卫,甩手就要将安绥罩进披风里。

    可游子墨比他更快,已经大手一揽将人拽进怀里,祁宁只来得及抓住安绥的一只手。

    什么情况?你们是要把我一劈两半吗?

    像只鸡仔一样被俩人拎着,安绥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火丨药味。

    “你的披风在外面凉了一夜,给他披,合适吗?”

    游子墨冲祁宁仰起下巴,大有你敢动他试试看的意思。

    安绥:大哥,你是皇子唉,你可以命令他撒手啊,你这样搞得我很尴尬啊!

    “您的披风太薄了,他身上有寒毒,您不知道嘛?”

    安绥:大哥,他是皇子唉,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等等?这子把什么秘密给我抖出去了?

    果不其然,游子墨瞬间瞪大了眼睛,也不僵持了,一把将人拉过来,当着众人的面捧起了安绥的脸。

    院子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把眼神避开了。

    “你曾过我身上的病,是你带给我的,怀王是不是真的给你下蛊了?所以……你的解药就是我的毒药?”

    安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他道:“殿下,没那么严重,只要慢慢——”

    游子墨断了他:“你能治好我,其实就是你自己再也不服用解药,从而化解我体内的毒素?”

    七号突然蹦了出来,在安绥脑海中兴奋地叫个不停:“恭喜宿主!男主好感值已经满额了!您只需要助男主登基,保证男主不残害一个兄弟就能完美通关啦!”

    安绥:这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不过我满好感的话,直接让他不杀兄弟能行的通吗?

    七号:如果男主不是心甘情愿的话,依旧要倒扣好感度的哦!

    安绥:……抠死你算了!

    没等安绥开口,游子墨重重地把安绥揽进怀里,长舒了一口气,忽然,一股犀利的劲风蓦地以他为中心爆开!离他最近的祁宁猝不及防,被强悍的内力一下掀翻在地,院子里几个暗卫不由自主地调动起内力抵抗。

    忽而一道银光闪过,竟是三枚柳叶刀,在场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院中的老四突然惨叫一声,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主子!”

    几个暗卫吓了一跳,他们不明所以,纷纷跪地抱拳,本能地祈求游子墨息怒,可盛怒的游子墨根本听不进去,他一手揽着安绥,一手挥出,将几个暗卫全都扫到了一边。

    老四独自一人面对着游子墨惊涛骇浪一般的威压,起先还能挺直腰板面对,渐渐地却也支撑不住了,游子墨的三把柳叶刀分别钉死了他的双腿和右手,他现在被生生压垮在地上,独留一只左手徒劳地想撑起身体。

    “我只问你一句,安绥身上的毒和我的病,你知是不知?”

    游子墨停在老四脸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知......”

    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老四终究是支撑不住,七窍都流出血来。

    “很好,知情不报,只此一件,罪可当诛。”

    甚至来不及阻止,安绥只觉得眼前一花,滚烫的鲜血就喷溅在了身上,那炙热的触感让安绥不禁一哆嗦。

    知情不报,那我岂不也是?这人也太狠了,不治老四的背叛之罪,却是以这个理由……

    安绥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晦气,我们走。”

    游子墨甩了甩手,竟然一弯腰将安绥横抱起,走了两步停了一下道:“看在他也跟了我十三年的份上,赏他一个痛快,如果你们谁还有二心,就没这么好运了。”

    地上那几个脸色煞白的暗卫赶忙跪地称是,游子墨这才抱着安绥回到了房间,经过祁宁身边时又停顿道:“允许你留下,但要是敢碰我的人,你就等着求我赏你一死吧。”

    祁宁和安绥双双一抖,祁宁是愤恨,安绥是后怕。

    将安绥抱回了尚有余温的床铺,游子墨突然揽上安绥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殿,殿下?”

    这是干什么,撒娇吗?安绥不由得想笑,伸出手摸了摸游子墨黝黑的头发。

    “安绥,你真傻,你若是早些告诉我,我大可提早行动......”

    游子墨抬起头灼灼地看着安绥,将安绥冰凉的手握住放到他的胸口,安绥甚至能感觉到他澎湃的心跳。

    安绥的心也渐渐跟上了他的节奏,扑通扑通跳得火热。

    “安绥,你等着,明日上朝,就是我颠覆怀王阴谋的时候,这一切多亏了你。这些年来我陆陆续续收集了许多他结党营私的证据,前朝定国公居功自傲,早已成为父皇的心腹大患,后宫贤妃恃宠而骄,戕害皇嗣,皇子游子胥结党营私,他们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将成为我登基路上的垫脚石。”

    游子墨着着便激昂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待我登基,有了平四海,定八方的权力,才能治好你,你要等着我。”

    心中涌上一股酸楚,安绥点点头哽咽道:“好,我等你。”

    大晟王朝二十三年立夏这一天,依照习俗,在京所有六品以上官员皆需要侍立殿下参与早朝,偌大的永和殿前排满了官员,队伍最前头站着的正是已经成年且任职的皇子,漫漫人海里也只有他们身着与皇帝身上颜色相像的朝服。

    好大的阵势啊,这皇帝话其他人能听见吗?

    安绥老远地站在政通门外,身上披着重重的狐裘,哪怕已经立夏,他身上依然冷得像冰,稍不注意就会冻得嘴唇发紫,游子墨早上交代了安绥让他呆在家里,可对任务心心念念的安绥怎么可能老实,硬是让祁宁带着自己跑了出来。

    “吉时到!上朝!”

    老太监的声音高细,传得整个殿前广场都是,高台上人头攒动,老远就看见一个明黄色的伞盖站在了中间,皇帝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颤颤巍巍地坐在了龙椅上。

    “安绥,三殿下早有安排,你身体不好,快点回去吧。”

    祁宁抓着安绥的肩膀想把他从政通门前拉下来,无奈安绥耍起赖来,冲他摆摆手:“你要着急你就先回去,我要在这等着。”

    看安绥那翘首以盼的模样,祁宁暗叹一口气道:“我原以为你是一厢情愿,却没想到你们是两情相悦,看来我是注定不能得偿所愿了,但是安绥,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的。”

    心系朝堂的安绥根本没心情理他,没心没肺地回了句:“我知道了。”

    祁宁摇摇头,默默将他卷起的衣角给他抚好,便站在一旁不话了。

    七!我眼神不好看不见也听不见游子墨他们话啊!给我把视野拉进一点!

    安绥急得恨不得闯进去看现场直播,七号无奈只得给他扩展了听力,将一个只有他能看见的大屏幕展示在眼前。

    此时朝堂上那些繁文缛节已执行完毕了,老皇帝窝在龙椅里,安绥一眼就看出这老皇帝印堂发虚,出气多进气少,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他抬了抬枯槁的手,颤声道:“今是我们大晟的立夏大典,朕会特别嘉奖前一阵子为我朝辛劳的两位皇儿,三皇子游子墨和八皇子游子胥,有你们——”

    皇帝停顿了一下,似是喘匀了气息接着道:“有你们,天佑我大晟,只不过,最近好像朝中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都流传到民间去了,在众臣面前,皇儿不须顾及,有什么缘由,尽管出来,朕给你们做主。”

    游子墨率先脱离队伍,拱手垂顺道:“启禀父皇,儿臣自从半月前回京,就一直安居王府养病,并为有所出,故不知事及儿臣,请父皇示下。”

    八皇子游子胥站在他对面队伍里脸色微变,他冲游子墨身后的游子简使了个眼色,随即站了出来回道:“父皇,儿臣近日在京郊练兵,也不曾深入民间,不知有何风云。倒是十一弟经常在民间走动,也许他知道一二。”

    “哦?老十一?你看?”

    老皇帝前倾了身子,撑着龙案,虽是迟暮老人,可那天子的威严却是实实的,游子简本就胆,在游子墨的眼神催促下才站了出来。

    “回,回父皇,儿臣是听了些,大抵是掌管宫中文枢的三皇兄截获了些八皇兄的书信,发现了一,一些不好的东西,但是三皇兄却隐而不报,似乎是在密谋什么……”

    游子简的声音越来越,甚至不敢抬头看游子墨,为了做给游子胥看,他甚至回头探寻地看了游子胥一眼。

    “哦?老三老八,可有此事?”

    老皇帝不轻不重地将手里的串珠扔到龙案上,看着现场直播的安绥忍不住心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