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A+A-

    柳二丫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破烂烂,缩在角落时十分没有存在感。

    但此刻的她,鼓起勇气,不大的脸上全都是坚定,整个人的气质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从此之后,奴婢再无父母,只有姑娘您有个主子。”

    柳二丫掷地有声地完这一话之后,突然又变得胆起来,期期艾艾地看向关雎,“敢问姐您能给奴婢重新起个名字吗?”

    “不再姓柳,也不再叫二丫。”

    “那便随着我姓关吧,关悦,希望你日后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快快乐乐的。”

    关雎完又看向青禾,担心她心中不舒服。

    虽改姓对于关雎而言是个普通的事情,但她担心青禾会介意。

    毕竟按照大周如今的规矩来,能让奴才跟随主子姓,是奴才的殊荣,定然是给家族立了大功才如此。

    如今柳二丫才刚刚到自己身边,便立刻姓关,在规矩有些不过去

    当初青禾的祖父也是因为照顾主子有功,才被奖赏改姓,从此青禾一家人都改姓关。

    而后遣散家生子的时候,关青阳担心关这个姓氏依旧会连累到这些下人,便在户籍上将姓氏全都去掉。

    “日后我们两人便跟着姐一个姓了,定然都要听从姐的吩咐,玩玩不能辜负了这个姓氏。”似乎是注意到关雎观察的目光,原本在保持沉默的青禾主动开口。

    但这些话却让关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一个姓氏,从青禾嘴中出来就仿佛人只要姓了关之后,定然能做个能人一般。

    “今晚你们便先住在此地,待明日一早我们前往伢行看房子和铺子。”马车在城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客栈前停下,关雎也跟着一起下了车。

    “缺什么尽管去买。”临走前关雎放下了五十两银子。

    关悦目送关雎重新上了马车,一直到什么都看不见才收回实现。

    但站在一旁的青禾注意到关悦脖颈上的痕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若最初心中还有些因为姐什么都不便认定柳二丫,还给柳二丫直接改姓一事,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在看到关悦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之后,青禾再也感受不到旁的。

    她伸出手碰了碰,“这些是你以前的父母的吗?”

    青禾凑近去看,最新的伤疤连伤口都没有结痂,经过衣领的层层摩擦,此时已经再一次有了血丝。

    但偏偏关悦像是感受不到一般,“是以前那个弟弟的。”

    最初的时候,弟弟她,她便会立刻回去。

    可是后来柳二丫逐渐发现,若是自己这么做了,自己很快就迎来父母的混合双。

    弟弟了自己一下,自己还给弟弟一下,那么接下来她就要承受来自父母的拳脚踢。

    在柳家父母眼中,丫头片子是最不值钱的存在,可随意随意处理掉,但宝贝儿子哪怕掉一根头发,都是天大的事情,能让整个家都重视起来。

    柳二丫身上不仅有有棍棒鞭子留下的伤痕,背上还有一大块被烫伤的痕迹,这也是弟弟做出来的事情。

    冬日里寒冷,柳家夫妻两人为了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冬天好受一点,特意花大价钱买了煤炭。

    而当时的弟弟正是爱闹爱哭,没轻没重的时候。

    手中拿着火钳加上一块煤炭,突然向一旁正在用冷水洗衣服的关悦扔了过去。

    煤炭又红又烫,关悦身上被烫伤了一大片,整个身体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哆嗦

    但柳家夫妻两人眼中完全没有这个女儿,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问儿子玩得开不开心,有没有被碳火烫到。

    最后还是柳家的邻居看不过去,帮关悦处理了背后的烫伤。

    是处理,到最后也没去医馆看大夫,而是拿了一种黑乎乎的膏药,是自家祖传的膏药,帮着关悦擦了擦身体。

    也就是关悦命大,那么严重的烧伤都自己挺过来了,不过后背上的疤痕却是再也去不掉。

    也就是从那时起,关悦对着家中父母越来越失望。

    正因为清楚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为人,今日在听到那对夫妻张口不认女儿的时候,关悦才能保持丝毫不为所动。

    关悦觉得自己这些苦痛都过去了,日后自己便是仙女的人,只要好好听话,日子肯定不会差。

    但坐在一旁听了一肚子故事的青禾却忍受不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关悦。

    关悦被这种眼神注视着,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又是开心。

    这种毫无保留地心疼,是她人生中很少能够得到的情绪。

    庄子上的邻居觉得她可怜,但也仅仅是可怜而已,每个人过得都不容易,向当初的柳二丫伸出援手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关悦心情暖暖的,笑着安慰青禾,青禾却更加受不了。

    她少时也觉得父母偏心兄长和弟弟,但她是姐的贴身丫鬟,父母总会给她一些脸面。

    她受主子看重,手中也有银钱,不愿看到父母那便不看。

    关悦这样的家庭在她见到之前,永远都不会想象出来,原来真的有人家中女儿的命比草贱。

    “日后我们跟着姐,定然不会差的,你没了父母,我的父母想来日后也不会常相见,若是你不嫌弃,不妨唤我一声姐姐,日后我们姐妹两人相互扶持。”青禾吸了吸鼻子,对关悦的态度更柔软了一些。

    因着偶遇青禾的事情,关雎想到了剩下几个伺候原身的丫鬟,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

    为此她专门去寻了一趟关青阳。

    关青阳自从昨日拿着关雎所给的地址出门一趟之后,今日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书写奏折。

    事关重大,关青阳写奏折也十分郑重,措辞都是几经思考才敢写上去。

    听到关雎突然询问家中下人,关青阳愣了愣才继续道:“原本府中有许多家生子都是从河定老家跟着我们一起搬往京都的人,若是想要落叶归根想来都已经回了河定老家。”

    “若是想要询问什么,不妨写信给你两位叔叔,他们想来已经在族中重新安定下来。”关青阳起两位亲弟弟,脸上的表情全然不见开心。

    想起当初在两个弟弟家中受得起,关青阳对面前的奏折更郑重了一些,女儿交给他的这些是他如今的底气,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关雎奔波一整天,第二日起来依旧精神满满。

    现如今的事情一日比一日安排紧促,关雎不舍得有半分耽误。

    毕竟等安排好青禾和关悦两人的住宿,她还要去找文矩充电顺便赚点银子,丰富一下自己。

    城北即将拆迁,房价高涨,是关雎不能考虑的。

    城西城东有大型集市,铺子的价格也居高不下,看来看去,关雎最终还是选择城南距离码头有些位置的长街。

    这长街上有三家商铺都在出售,价格也从五千两到一万两之间浮动。

    关雎带着关悦和青禾,跟着伢人一一看过。

    一万两那家位置最大最好,足足有三层楼高,但是对于关雎来超过预算太多,一万两银子,即便可以砍价,到八千多两,她也拿不出,只能放弃。

    剩下两个则是各有各的缺点,两家位置差不多,五千两的铺子很,也没有多余的房间,根本满足不了关雎的需求。

    只能将目光投放在最后一个,六千两银子,按照青禾的眼光估计砍价最多能砍到五千两。

    这家铺子占地倒是不,但看起来已经经久失修了,连窗户木门都损坏了不少。

    听闻这铺子的主人早已不再京都,提前将铺子售卖给了伢行,全凭伢行做主。

    伢行的商铺房屋多,难免有些维护不过来,这宅子便一直风吹日晒,越来越破旧,即便来看的人不少,但最后都会因为高昂的装修成本而转寻其他店铺。

    关雎没能当场下决定,毕竟她手上只有四千两银子,就算是她愿意买下来重新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金钱也限制住了自己。

    关雎将青禾两人发回了酒店,自己则准备去顺天府找文矩。

    毕竟这是她如今来钱最快的一种方法。

    走在路上,关雎悄悄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吉凶参半。

    她的脚步一顿,仔细藏好自己的手机,走向顺天府的速度慢了一些。

    路上关雎经过了一个乞丐窝在墙角,身前放着一个破碗,里面一文钱都没有

    为了给自己这次官府之行,增加些许幸运值,关雎停在了乞丐的面前。

    从荷包里拿出了半两银子放入破碗中,当作日行一善。

    但等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看起来好像已经饿晕了的乞丐却突然睁开眼睛,精准无误地抓住她的手腕。

    变故来得太快,关雎下意识想要尖叫,却被乞丐抢了先。

    “求你,别出声。”着试图来堵住关雎的嘴巴。

    关雎虽然克制住了自己的叫声,但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今日一早自己放进衣袖口袋的一根簪子。

    只要她从袖口中拿出来,快速用簪子尖刺向对方的虎口,即便不能让对方受伤,也肯定会因为突然吃痛而放松对她的力道,她便可以趁此机会逃跑。

    关雎在脑中大概模拟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计划没什么问题,正准备实施。

    对面的乞丐已经开口话了,“我根本不是乞丐,是因为如今有人正在追杀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如此。”

    对方得又急又快,关雎的精神高度紧绷,根本没听进去对方的话。

    “求求你了,姐姐。”乞丐的语气突然软化下来,让关雎有些不适应。

    但簪子她已经准备好,只要控制好力道就能逃脱,可是视线落在对方的手上之后,关雎的动作慢了一些。

    这乞丐的手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但手上竟然没有任何茧子,这绝非寻常人家能够保养出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