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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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关雎同顾梦詹四目相对,半晌后还是关雎败下阵来。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让自己坐回原来的位置。

    又假装不经意间清了清嗓子,“我会努力适应的。”

    看关雎如此不适应的状态,顾梦詹没再什么。

    马车在太子府侧门停下,顾梦詹跳下马车,“回去好好休息,至于安阳侯那里自然有人前去解释。”

    关雎微微探出头,目送顾梦詹进入府中。

    “明日我前去接你。”顾梦詹站定之后,又对着关雎叮嘱了一句。

    关雎回府的时辰不算早,不过关青阳今日没有在府中,没人对着关雎絮絮叨叨。

    “姐您不带着我离开吗?”听到关雎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离开,青禾显得十分不舍。

    “奴婢同姐您相伴多年,您若是带着奴婢,肯定会轻松许多的。”青禾找了许多借口想要关雎回心转意,但关雎始终不曾松口。

    自从第一次碰见青禾,让青禾回府之后,关雎对于青禾的安排一直都是蛋糕店的管理人,而不是一直跟在她身旁。

    “此番出京事关重大,即便是父亲母亲那里也尚未清楚,若是带上你怕是多有不便。”

    “况且我们的蛋糕店如今已经装修过半,连开张的吉日都已经算好,你便安心留在京都帮我管好这一切。”

    “此番前去不定马上就能回来。”

    关雎安慰了青禾几句,终于将青禾的眼泪止住,安心去收拾衣服。

    因为离京的安排慌张,即便是关雎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前往江南。

    心中记挂着事情,关雎一大早便醒来准备离府。

    而关青阳好似已经完全了解关雎的行程,在关雎出门前,父女两人见了一面。

    “既然是太子殿下钦点你同紫云大师一起诊治,你便安安心心的跟在紫云道长身旁,不能到处东奔西走。”关青阳的语气尽量缓和了一些,努力让自己同关雎心平气和的交流。

    “太子殿下关乎我大周根本,若是你能够跟随紫恒道长找到根治太子病情的方法,也是大功一件。”关青阳的声音严肃,仿佛在交代什么国家大事。

    “太子年已二十,但太子妃人选尚且未定……”话道一半,关青阳突然卡壳,觉得自己有些不下去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并未考虑让女儿嫁给太子一事。

    虽然他效忠于太子殿下,但是太子殿下的身体情况并不乐观,况且之前关雎身上有婚约,关雅年龄尚,关青阳也没有想到这些。

    最初的关青阳曾经想过,若是关雎依照以往的婚约成婚,女儿到婚假时可以试一试选秀从而嫁给年少的皇子。

    但是关雎如今已经将原有的婚约推脱掉,况且现如今已经奉陛下命令,前去照顾太子殿下。

    因此关青阳以往没有的各种心思瞬间都冒了出来。

    不过话道一半,关青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他毕竟是身为父亲,不应该对女儿这些,况且直接出来,倒是将他的心思展现的淋漓尽致。

    “既然陛下看好你,你自己也不能在紫恒和紫云道长身旁拖后腿。”关青阳别扭的换了一句话。

    如今的父女两人并没有什么好的,因此话题很快止住。

    正巧侯府的侧门被人敲响,关青阳便顺势道:“我送你上马车。”

    关雎点头,慢了关青阳半步。

    父女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关青阳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什么。

    自从爵位回到自己身上之后,关青阳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尤其是如今家中他空有爵位,但毫无权力,家中的儿女两人则官职加身,更是刺激到了关青阳。

    虽然关叙介和关雎如今不过是微末官,若是以往关青阳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感受到了自己急躁。

    不仅是面对关雎时各种提要求,即便是关叙介和关雅也经常被他因为鸡毛蒜皮的事而教一番,同以往的关青阳半点不同。

    之前的关青阳虽然身上有文人的清高,但是并不会如今这般急躁,更不会对着儿女絮絮叨叨。

    关青阳不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但是他有些控制不住。

    此时两人之间的沉默,让关青阳更是忍不住叹气。

    “父亲。”一直到了马车前,关雎才终于开口,“日后若是为妹妹选夫婿还是仔细一些较好。”

    完,关雎便直接上了马车,没有回头。

    因为关雎这句话,关青阳的脸色有些沉重。

    虽然他如今有想过通过姻亲关系,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想法,但他到底不是一个狼心狗肺之人,哪里会放任女儿进入虎穴狼窝。

    因此关雎方才的话,在关青阳听来便有些扎心。

    但是看着远走的马车,关青阳到底是将自己的情绪矫正过来。

    关雎自从得了上天的馈赠之后,基本上每一次预言都是正确的,因此对于关雅的夫婿人选自己和赵氏更应该精挑细选。

    关青阳叹了口气,自己慢悠悠回到了府中。

    对于关青阳的诸多思绪,关雎并不知道,现如今也没有关心的时间。

    “我们虽然前往江南,但毕竟是一个车队,因此在不同的地方都会相应地走走停停。”顾梦詹换了一身衣服,显得更为年轻,起话来,微微带着一些西北口音,没了京都的精致,反而有了几分粗犷的感觉。

    “我是从西北来得商人,来京都做生意,对你一见钟情,因此在京都娶了你,并且停留半年,前往南方。”顾梦詹将两人的身份又复数了一遍。

    “你本是京都土生土长的女儿,母亲早亡,父亲是一位举人,年少时无忧无虑,被父亲娇宠着长大,直到三年前父亲因故身亡,此后自己便靠刺绣和变卖书画为生,同族中的人关系并不亲密,因此在遇到我之后,甘愿同我一起前往江南。“

    顾梦詹着,关雎便在一旁点头,两人的身份是承恩帝安排的,即便是官府的人也查不出什么纰漏,两人只需要在行事话的作风上稍微注意一些,一直抵达江南都不会被人察觉。

    “此番去江南不仅有我们两人,同行的还有我们整个商队。”

    着顾梦詹掀开马车的帘子,让关雎向一旁看去,“虽然抵达江南时我将是江南官场中人人都知道的贩卖盐铁和马匹之人,但为了掩盖耳目,我此番商队里盐铁的数量并不明显,大都是一些京都特产的瓷器。”

    “此番我们出京并不是直接走水路。”顾梦詹将自己的安排了清楚,“我们将先抵达黄石,黄石是距离京都最近的商人聚集的镇,我们将会在此停留几日,以做补充。”

    “我们两人这一路上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不管抵达哪里都要尽量高调。”

    “扮演好一对高调挥金如土又恩爱的夫妻,是我们这一路上最主要的人物,不管是抵达哪里,我们的声势都要能有多大便有多大。”

    关雎听着顾梦詹的话,一一点头记下,只不过听到恩爱夫妻两字,关雎还是有些不适应。

    好在她已经做了一夜的心理准备,如今不管怎样都能假装自己淡然,

    “二皇子已经起身前往江南,我们这一路上要落后他许多,尽可能将进入江南地界的时间同老二彻底分开,让人产生不了任何联想。”

    “相公放心,我不会给相公拖后腿的。”关雎为了尽早让自己进入角色之中,虽然刚刚走出城门,但是称呼已经转换了。

    相公两个字虽然张口前,关雎觉得有些困难,但出来之后反而坦然了。

    “这一路上我定然好好配合相公。”关雎又了一句,并且试探地凑近顾梦詹的臂膀。

    在心中不断洗脑自己,这一路上的旅程只当做自己谈了一场恋爱。

    如今的顾梦詹没有之前苍白的病态,反而斯文俊秀,话慢条斯理,是关雎最喜欢的类型。

    同自己的理想型谈一场恋爱,这对于自己来一点都不亏。

    有了这样的自我洗脑,关雎面对顾梦詹时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对着顾梦詹笑笑,表示自己已经入戏,成功带入了角色。

    倒是坐在一旁的顾梦詹,听到关雎的那一声相公,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有些不听使唤。

    他看向关雎张张口,没能出什么,但神色中多了一丝认真。

    清清嗓子,就当自己十分淡然地接受相公这个称呼时,感受到了自己臂膀上的温度。

    虽然关雎只是轻轻触碰,但顾梦詹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警戒状态,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虽然因为同关雎的相处,现在身体并没有问题,但体温还是要比旁人更低一些。

    因此关雎一个不经意的触碰,让顾梦詹感受十分明显,有一种不出来的感受。

    像是年幼时自己第一次意识到母后的微笑,能够缓解自己的痛苦一样,整个人仿佛都陷入一种轻飘飘的境界。

    “娘子。”顾梦詹最终还是再次出了这两个字,只不过声音更加低沉。

    好在关雎并没有关注到顾梦詹的变化,她试探着触碰顾梦詹,感受到对方稍显僵硬的臂膀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随后意识到,在现如今的大周,即便民间的男女大防没有世家高门之间那么严苛,但是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稍显亲密的动作,即便两人是新婚的夫妻,也不会如此。

    因此关雎只需要适应娘子这个称呼,便已经足够了。

    “我们海运回来的货船有一部分还在黄石的码头听着,此时的黄石定然十分热闹,倒是让我们赶个正巧。”

    关雎为他们两人倒了杯热茶,以茶代酒,算是给自己一个离开京都的仪式。

    顾梦詹虽然不理解关雎的举动,不过却相当配合。

    “现如今有不少商人前往黄石,我们混在其中也算合适。”顾梦詹附和着关雎的话。

    “若是不出意外,我们前往江南时不算在某地休息的地点,至少有四个地方,需要长时间停留。”

    “一个是黄石,剩余三个则是淮南,荆楚和常德。”顾梦詹将地图拿了出来,在这四个地方分别点了点。

    “我们一路停留,且商队人数众多,因此这一路上少也要走六七个月。”顾梦詹将四个地方一一圈起来。

    “我们这些商队是……”关雎方才透过帘子看到了跟在自己马车身后的商队,但尚且不知道具体人数。

    “一半一半。”顾梦詹为关雎解答了疑惑。

    这些商队中有一半的人手都是承恩帝亲自安排的,是京郊大营中的得力干将。

    但是常年混迹在军队之中,同正常的百姓难免有些不同。

    因此顾梦詹又真的安排了一些常年跟随商队来来往往的走镖人士以及一些能会道的管事。

    让这支商队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两人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城门,来到了官道上。

    商队人多,还有专门的护卫,因此关雎根本无需担心一路上的安全,心情自然也轻松许多。

    顾梦詹手中拿了本书发时间,关雎索性再次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按照自己以前的猜测来,自己一旦离开京都,手机上的天气报和地方报便应该有所变动,她需要提前研究一番。

    但是在手指碰到手机的时候,关雎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她看了一眼垂眸看书的顾梦詹,斟酌开口。

    “相公这些日子可否有再次感受到不舒服的地方?或者以往觉得自己遭受某些剧烈疼痛倒计时,眼前是否有过恍惚的场景?”

    顾梦詹翻书的手指一顿,“宁妃娘娘昏睡时间长了,会有些恍惚?”

    关雎摇摇头,将宁妃娘娘的症状详细给顾梦詹听。

    哪怕只要两人现在有一丝的相同之处,关雎都敢确定顾梦詹身上的病情定然与那位托托奇相关。

    只可惜在关雎的殷切注视下,顾梦詹还是摇头。

    他并无看到什么让人心神愉悦的画面,除了剧烈的疼痛,在他面前出现只有黑暗和一些血淋淋的画面。

    只不过关雎并没有彻底放弃。

    “你觉得你的兄弟姐妹们正常吗?”虽然这句话贸然问起来有些冒犯,但关雎的各种猜测都堆积在自己脑海中需要发泄。

    况且现在的她也没有像以前那么相信人物报上的内容了

    人物报上虽然可以看到大部分人物的生平经历,但也仅仅是属于冰冷文字的记录,关雎得到的人物形象只是个扁平的,关雎也是意识到这个问题,才会逐渐摆脱人物报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更加相信自己的卜卦能力。

    两个月的学习,让关雎真正找到了卜卦的乐趣,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自己的一些直觉猜测好像比以前要准许多,因此现在的关雎也更愿意相信自己。

    注视到顾梦詹稍显怔愣,关雎继续解释道:“之前宁妃娘娘昏睡时,我曾在宫中见过三公主。”

    那个模样是对母亲仇视也不太对,仿佛就是一切都漠不关心,甚至不知道宁妃娘娘是自己的母妃。

    看顾梦詹没有要断自己的意思,关雎索性放开了自己,继续下去。

    “我虽然未曾见过几位皇子公主,但是听闻大皇子性子暴躁易怒,旁人但凡有一句不顺心意,便能让大皇子暴跳如雷,甚至亲自动手抽身旁伺候之人,不到对方鲜血淋漓绝不放手。”

    “二皇子……。”关雎停顿片刻又继续道,“早前从宁妃娘娘哪里听闻二皇子年幼时身子骨瘦弱,如今看起来也不甚聪明。”

    关雎这话得十分不客气,即便是顾梦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关雎再次停顿,发现顾梦詹脸上的笑意不似作假,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原本是不算用这么直接的词语来评价二皇子的,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想出更合适的词语,索性放纵了一把。

    反正如今他们两人已经出京,且从平日的交谈也未看出顾梦詹对他这个二哥有什么感情。

    “之前所见的三公主又十分沉默自闭。”关雎继续道,“其余皇子公主我尚且不知道情况,所以便想着询问一番您的印象。”

    其实关雎还是没有把话彻底明白,她心中自我怀疑大皇子是不是患有什么躁郁症,狂躁症之类的,所以才会极爱动手。

    而三公主那个模样,看起来像极了自闭症,对于外界根本没有什么情绪反应。

    顾梦詹贵为太子,自又因为身体的原因,同自己的兄弟姐们接触并不多。

    不过这两年他虽然尚且没有出现在朝中,但到底有人手安插在各处,时不时传消息回来。

    “老四年幼时曾经口吃,如今虽然这个病症好了大半,但是仍旧不喜开口,整个人都较为沉闷,倒是老五现如今的身子骨听也时好时坏。”

    顾梦詹完自己又笑了笑,即便是自己这几个兄弟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但是没有一个同他这般的。

    “胡乱猜测做不得数。”顾梦詹最终还是没有相信关雎的推断。

    关雎也也不过是方才想到而已,如今看顾梦詹态度放松,自己自然也不会再次提起。

    开始低头研究手机上的天气报。

    他们虽然已经出了京都城门,但是想要到达黄石最起码还要走上五天的路。

    因此关雎想要更换定位,并没有成功,暂且并未得到有关黄石的任何消息。

    商队人数众多,又记挂着不能夜宿荒郊野岭,因此在看到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留意路上的客栈。

    他们一行走的都是官道,路上有供人休息驿站和茶寮,因此客栈并不难寻。

    只不过路上的客栈规模较,商队不得不分为两拨人马,入住不同的客栈。

    好在两个客栈的距离不远,第二日出发时极好碰头。

    “住店。”商队的管事首先停下自己的马车,前去安排住宿事宜。

    而关雎和顾梦詹则坐在马车中,始终不曾露面。

    “这店看起来是不是有些奇怪?”关雎透过马车,上下量客栈的建造。

    “这客栈中女子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关雎虽然没有进去,但是只从门口量便看到了不少年轻的少女。

    “稍安勿躁。”顾梦詹将马车车帘重新放下,又将面纱交给关雎。

    一直等到商队的管事同客栈掌柜协商好了住宿问题,两人才露面。

    “娘子。”顾梦詹先关雎一步走下马车,又亲自扶着关雎下马车,将新婚夫妇这个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雎则是面纱挡住面庞,只露出一双眼睛,从马车下来之后眉头便不合时宜的皱起。

    对着顾梦詹似撒娇似抱怨,“不是了我们要包场吗?怎么还有旁人在?”

    “这客栈这么多人,我住不惯,我们换一家吧。”着根本不理一旁的顾梦詹,自己就要重新回到马车中。

    不过在关雎上马车之前,客栈中的掌柜走了出来,“客官您放心,整个三层都是您的地盘,不会有人上去扰您的。”

    “夫人,如今天色不早,的问了周边所有的客栈,只有这家能够将三层全都空出来,若是此时离开,今日我们商队怕是要露宿荒野了。”方才帮着办理入住的管事及时走上前,一脸为难地对着关雎解释道。

    而一旁的顾梦詹则更是直接,“路上多有不便,娘子多担待一些,为夫保证,之后一定不会再让娘子受这些委屈。”

    “你话算话。”关雎无奈又嫌弃地量了一下客栈,最终不情不愿地同顾梦詹上了三楼。

    虽然这些戏码是关雎下马车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的,但是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不同温度,关雎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硬。

    好在她还在分神观察客栈中的几位少女,因此倒是没显出什么异常来。

    两人一同走进三楼里间的房间,这是这间客栈最好的一间房。

    不过关雎还是装模作样的捂住鼻子,对这个居住环境嫌弃至极。

    “夫人您放心,我们这被褥都是新的,这房间也是日日扫的,定然是干净的整洁的,或者您哪里不满意,只要您提出来,店一定给您办成。”一直沉默的掌柜,敏锐察觉到关雎的嫌弃,态度变得更加殷切。

    这对年轻夫妻虽然没有直接在身上穿金戴银,但是自从顾梦詹下来之后,他便观察到了,这位公子头上的玉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阴山玉,听闻是同开国玉玺一样的材质,虽然只有一块但如今千金难求。

    若是旁人得到了定然是当传家宝一样供奉起来,但这位公子竟然将其做成了头冠,足以证明对方的财大气粗。

    而这位夫人则更是过分,身上的布料是皇商专攻于京都贵人的,这种布料发行只是少量,听闻在京都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况且他这个客栈虽然面积不大,但是绝对是附近客栈最干净的一个,但仍旧被人嫌弃不已。

    关雎哼了一声没话,不过身后便有丫鬟将新的箱子抬了上来。

    “不劳掌柜操心了,我家夫人身体娇贵,一向都是习惯精细的东西。”两个大丫鬟头,身后还跟着一连串,可谓是将所有的家当都搬了过来,不大的楼梯口,瞬间变得满满当当,掌柜不得不退开一些,让这些丫鬟们进去。

    别客栈掌柜,即便是关雎看到如此情景都有些撑不住自己矫情的表情,睁大眼睛诧异看向顾梦詹。

    她今日出京除了自己日常得几件衣服,剩下的东西全都是顾梦詹准备的,她根本一无所知。

    原以为顾梦詹他们一路上都要足够高调,关雎只以为是矫情挑剔一些,在加上挥金如土这个特点引人注意一些。

    着实没想到顾梦詹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没有我的吩咐,不能有人上三楼。”顾梦詹勾勾唇,将众人都赶了下去,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们一路上都要是这种风格?”关雎忍不住到了一杯热茶给自己压惊。

    虽然她觉得自己带着面纱,演技应该不会轻易露馅。

    但若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来这么一场的话,关雎真的担心还没有抵达江南,她就因为入戏过深真的变成了一个矫情又挑剔的人。

    “视情况而定。”顾梦詹摇了摇头,“这客栈确实不正常。”

    “楼下那些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行脚商,他们身上的功夫都不弱。”

    关雎也点了点头,“那些女子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虽然各个都扮的不错,有些也像关雎一样脸带面纱,让人看不清真容,但是他们坐在那些男人身边,整个人都是僵硬的,看起来有些人根本不在状态。

    而且这些女子的年龄猛然间看上去很统一,大概也就十几岁,同关雎年龄相仿。

    现如今商人出门行商很少带着女子,更何况掌柜的楼下那些人就是一些普通的行脚商,更不可能在路途中带着女子奔波。

    “我怀疑这些女子都是他们拐卖的。”关雎将方才看到的细节都汇总了一些,出这些话时,语气都沉重了几分。

    “我已经让人前去探查。”顾梦詹轻轻拍了拍关雎的手臂,让其放松一些。

    “我们不食客栈送上来的饭菜。”顾梦詹怕关雎担心,又特意叮嘱了一句。

    “让人去听一下这位掌柜是的姓名,”关雎心中既然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便决定听清楚。

    若是这些女子真的是被拐卖的,自己定然要及早解救这群人。

    “我下楼去看看。”想起楼下的几名女子,关雎有些迫不及待,但是被顾梦詹阻拦了,让她稍安勿躁。

    方才的关雎太过挑剔,这般挑剔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在一楼大堂。

    “掌柜的名字稍等片刻便能知晓,今日在马车上做了一整天,想来你也遭了不少罪,不妨趁现在这时候好好休息。”

    顾梦詹话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关雎也不由自主按照顾梦詹的话去做。

    但坐到床上准备休息时,动作却再一次僵住。

    两人现如今是名义上的夫妻,整个商队也并非是全部可信之人,这一路上他们两人自然要夜夜同眠。

    关雎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床榻,安慰自己床榻宽阔,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

    只不过尽管心中这么想着,关雎的动作还是忍不住迟疑了几分。

    “夫人放心,今晚我睡在软塌之上。”顾梦詹看出关雎的迟疑,将今日的安排了出来。

    关雎想要推辞,毕竟虽然顾梦詹现在看起来身体康健,但在关雎心中还是一个病号的形象。

    若是夜间着凉,不定身体还要更加虚弱一些。

    况且放在一旁的软塌看起来有些窄,顾梦詹虽然显得有些瘦弱,但一个大男人躺在软榻上也根本睡不踏实。

    “出京查案一事,是我自行请旨让你同出,这路上定然没有委屈你的道理。”

    到最后关雎到底是没有拧过顾梦詹。

    两人在房间中稍作休息片刻,便有热水和吃食送上来。

    而关雎也终于得到了客栈掌柜的性命。

    因着方才自己的猜测,关雎按下搜索的手指都显得沉重了几分。

    片刻之后,关雎对着顾梦詹点了点头,印证了自己方才的推测。

    “不仅是这一家客栈,这方圆十里的客栈全都是土匪窝。”看完掌柜的所有资料,关雎反而冷静下来。

    如今这方圆十里虽然还算是京都地界,但已经很是偏远,所以即便是京都的官员也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

    偏偏这里又是较为隐秘的官道,每年总有不少商队从此路过,因此多年下来,不知不觉中这一片的客栈简直就成了骗子窝。

    这方圆十里一共有三家客栈,这三家客栈的掌柜的之间相互熟识,面上却装的穷凶极恶,仿若水火不容一般,但其实内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住的这家主要是拐卖少女的,有些是假装成山贼掳走少女,有些干脆是较为热闹的地方直接动手抢,将人抢过来之后便灌下药物,使其精神浑浑噩噩,一直到了青楼老鸨手中才将其灌下解药。

    因着少女精贵,所以人贩子的价格也一直虚高,平日里找到的人并不多。

    况且那些人贩子将这客栈当做自己的老巢老窝,行事自然也会放松许多。

    今日也是让关雎赶巧,这伙人得了一个大单,足足有七八个少女聚在了一起,所以才一眼让关雎看出了不对。

    而除了这个客栈,商队另一波人的住所,主要是贩卖儿童的。

    儿童比少女要便宜一些,不过也更容易得手。

    不过因为带着诸多孩子在路上容易漏出马脚,因此另一伙儿人在行事上更为心一些。

    况且他们这伙人是将京都城中的儿童运送出来,卖往各地,因此行事上更加谨慎,但凡发现不对的地方,便会立马逃跑。

    至于另一家则是专门干家劫舍的勾当,若是商队入住,一夜之后定然什么都不剩,若是稍微大些的商队入住,也要被扒下一层皮。

    除非是一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商队,才能安然无虞地通过。

    “这道路虽然隐蔽,但毕竟是前往黄石的道路,日常有不少商队都要经过,这客栈在此十年,京都的府衙中竟然没有收到半点消息。”关雎皱起眉头,心中的不悦已经抵达到了极点。

    若是只有这一家客栈,事情虽然麻烦一些,但他们商队人数多,且有不少都是从军中出来的,不过是费些功夫将人抓回官府罢了。

    但现如今是三家一起狼狈为奸,若是自己的动静一旦大些,定然会引起这些人的警觉,到时候得不偿失,自己不定还要陷入这泥潭之中。

    “别担心,已经有人回去通知官府了。”顾梦詹看着关雎眉头紧皱的模样,安慰了一句,引来关雎更为诧异的目光。

    “自从你出觉得这地方不对劲之后,便已经有人开始行动了。”顾梦詹细细为关雎解释,“若是时间安排恰当,等我们吃完这顿饭人手也应该来了。”

    “放心是你熟悉之人,不必担心官员毫无作为。”

    他们一路去往江南,并非只有商队这一个安排。

    跟随在顾梦詹身后出发的是文矩,只不过文矩并非去往江南,而是去往西北草原北戎地界。

    大周同北戎的战事早已结束,但是和亲公主在回京的路上却多处遇到麻烦,迟迟尚未归京,承恩帝担心公主安危,因此特意让文矩带人前去迎接公主。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法,其实文矩出宫便是为了给顾梦詹制造另外一条退路。

    顾梦詹的商队声势在浩大总归是有人数限制,并且为了不让人发现不妥之处,里面只有一半是朝中的人。

    而漕运在江南扎根多年,他们抵达江南之后,商人的身份虽然是掩护,但也是另外一种限制。

    文矩则是另外一条补充,和亲公主回京路途不顺,且多年不曾出过京都,所以一时间心情不佳,从北境向南游玩,抵达江南一带。

    而文矩为了保护公主,自然也会带着大批人马抵达江南。

    虽然这些人手进入江南,会让漕运的人警惕起来,可是前有关雎和顾梦詹探到的消息和证据,也足够用文矩的人手将江南众人个措手不及。

    这些都是离京之前,顾梦詹所做出的计划,但是尚未告知关雎,因此关雎现如今还是迷茫的状态。

    不过看到顾梦詹一副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神态,关雎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

    果然两人饭吃到一半,楼下的正堂之中便已经热闹起来。

    客栈主要是以住宿为主,因此吃饭的地方并不多,加之顾梦詹的人手充足。

    因此停留在一楼的人手比那伙人贩子的人还要多。

    而且在等待文矩的这段时间中,已经有军中的精锐,假装不经意间将人贩子的马匹全都喂了蒙汗药,使大部分马匹都昏昏欲睡。

    而文矩的人手抵达时,更是趁着人贩子不注意,在厅堂中将其团团围住。

    因此楼下虽然发生斗,但顾梦詹并不担心。

    关雎虽然有心想要探查楼下的情况,但是更珍惜自己的命,因此只是在楼上凝神细听,连窗户都不敢开。

    一个时辰之后,下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关雎的房门被敲响。

    “孙六郎。”门外的文矩低声了这么一句,顾梦詹才起身开房门。

    文矩的脸上沾染了些许血迹,好在并不吓人。

    “已经将三家客栈的人贩子全部抓捕,但这些少女和儿童暂且没有去处,卑职将他们先行送回京都府衙。”

    关雎并没有听文矩对顾梦詹的禀告,听到楼下已经安全之后,便带着两个侍卫走到了楼下。

    那些少女集中地坐在了一起,正在有人清点人数,询问她们的来历,只可惜这几位女子尚且还因为药效的原因而迷迷糊糊,并未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关雎心翼翼地看了一圈,仔细清查人贩子的人数。

    却不妨突然被身旁的一位少女抓住了手臂。

    关雎本身便是在高度警惕中,感受到手臂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当即吓得甩开臂膀,猛然后退了两步。

    但退开之后才发现,原本在一旁凳子上坐着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的少女,竟然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救救我。”或许是因为被下药的原因,少女的声音沙哑,三个字浪费了身上大部分力气。

    被关雎甩开之后,整个人都要栽下去,好在身旁的侍卫身手敏捷,才让少女免去毁容的灾难。

    “将这些人送往二楼的空房间。”一楼的人贩子虽然都已经抓住,但是仍旧有几人逃脱,已经有官兵骑马前去追捕,因此整个一楼都乱糟糟的。

    这些女子在一楼仍旧多有不便。

    “救救我!”方才那女子被甩开,思绪反倒清明了一些,只不过身子仍旧有些发虚,但是她不肯放弃,执着向关雎伸手。

    她虽然被下了药,脑中一直模模糊糊的,但此时也能隐隐约约猜测出是有官府的人前来救她们。

    但是官府之人都是男性,让女子不由自主惧怕,因此在看到关雎是这其中唯一一个女性之后,便格外执着。

    “救我!”女子费劲全身力气,再次抓住了关雎的手腕。

    这一次关雎没有松开,而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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