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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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都是聪明人,在这种时候不但不能表现出一丝害怕,还得比其他人表现得更加热情,这样才能破外界传言,破豪门里一群暗自等着看笑话的人。

    这其中,最想要攀上洛心雪的邵玲珑和姜贝贝,鼓掌鼓得尤为热烈,称赞也称赞的格外别出心裁,就算坐下来了,都不忘用最崇拜的眼神看向台上,并拿出一副等着积极配合的态度。

    然而表面之下,她们的心在颤抖,早就决定好要在这场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洛心雪不给她们低调的机会,站在台上笑意盈盈看着中间道:“感谢大家的掌声,从刚才的掌声中我已经听出了大家的正义感,尤其是中间这几位,正义感足的都要冲破礼堂的屋顶了,相信你们在接下来的组活动中一定能够名列前茅。”

    全场的目光以及全场的镜头瞬间转向中间,几人脸色顿僵,几秒后立马露出笑容。

    宋冰研感觉到姜贝贝的不自在,主动站起来道:“洛理事的观点让我们从心底敬佩,能够参与到这项活动里来,是我们的荣幸,如果再能在这项活动中起到一点作用,那这么多年才是真的没白活。”

    “宋二姐放心,这个活动你一定能起到非一般的作用。”洛心雪直接点出对方身份,含沙射影了一番,在对方脸色微变时,转而道:“刚才一进校园门,贾副部长就提醒大家注意一些隐蔽的地方,我看到很多人已经用心留意了,我们接下来的组活动,就跟这点息息相关。”

    宋冰研看到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晾在一边,脸色又变了变,好在全场人的心神和镜头都被洛心雪后半部分的话吸引过去,让她偷偷坐下的时候,不至于尴尬。

    “参选人员第一个参与活动,是自行组三到五人组,在京一中调查、观察、排查曾经发生过和未来有可能发生校园暴力的地点,人物,写下事件解决报告,同时作为本次活动策划人,我会在微博上开启反校园暴力话题,邀请全民参与投票,并向全国征集最佳解决方案。”

    洛心雪举起手里的文件,“基金会的解决方案将会在最后公布,公布即实施,组方案投票最高的计入评选会分数。”

    礼堂里原先感兴趣的人,更加跃跃欲试,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没有什么比提高几率通过评选会,更能吸引他们的了。

    刚才安静下来不久的礼堂,顿时又陷入一片嘈杂中,行动强的人已经开始邀请人组队了。

    洛心雪没有再示意大家安静,该的都完了,剩下的细节交给贾副部长补充即可,她退后几步下台,无视旁边的眼神,走向原本的位置,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几口水润嗓。

    水刚放下,就被旁边的动静吸引过去,看到温简光站起来,低头皱眉看着霍衍,霍衍明显故意翘着二郎腿,挡着路不让人出去,发现她看过去了,又双手竖起大拇指,满脸赞赏。

    洛心雪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拿起桌子上的包,走过去道:“温大哥,我们先出去吧,等他们组完队再进来。”

    “不行!”

    温简光还没话,霍衍便坐直身体道:“你能出去,这种紧要关头他怎么能走,万一那些组队的人有些什么摩擦起来了,受伤了,上哪找医生去。”

    洛心雪讽刺:“你以为他们都跟你一样?”

    “真起来了,还有其他医生在场。”温简光直接推开面前合起来的桌子,露出一人可过的缝隙,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洛心雪笑道:“我刚看到隔壁安排了茶水间,过去喝杯咖啡?”

    “好,正好可以吹吹风。”洛心雪率先抬脚往外走。

    眼看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霍衍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恶狠狠盯着温简光修长的背影,脚步加快跟出去。

    刚才站到台上,被数道灯光照着,出了一身薄汗,出来后被冷风一吹,感觉浑身舒适,洛心雪刚长舒一口气,温简光便推开旁边休息室的门,“雪,这边。”

    洛心雪怔了怔,没想到茶水间是准备在这间休息室里。

    急急忙忙迈着大步走出来的霍衍,跟着一怔,表情里的凶狠褪去不少,紧紧盯着洛心雪。

    洛心雪神色不变,走了进去。

    休息室的格局不变,与记忆中一样,只是原先她被踹倒的地方,被茶水台取代,找不出任何痕迹。

    洛心雪呼吸微颤,当听到身后跟进来的脚步声后,又极快调整好差点泄露的情绪,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等工作人员询问,温简光便亲自走到茶水台操作咖啡机,过了两分钟,端到沙发中间的茶几上,“只有普通拿铁,没有别的口味可以选择。”

    他知道洛心雪喜欢那种加了奇奇怪怪的,例如抹茶,红茶,珍珠之类的到拿铁里。

    “谢谢温大哥。”洛心雪往旁边挪了挪,让温简光坐下。

    霍衍只跟到了门口,并没有跟着走进来。

    休息室没有窗户,除了门口,只靠顶上的水晶灯照亮整个房间,他站在那,将唯一可以让阳光照进来的地方挡住,背对光线,眼底如墨般漆黑,不但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就连他面上的表情都看不大真切。

    但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能看出来,他的视线一直放在洛心雪身上,一秒都没有移开过。

    洛心雪喝了两口咖啡,脑子里仍然处于混乱状态,难以保持先前的清醒。

    这间休息室不单单是她在死前遭遇过暴力的地方,以前每当学校活动时,霍衍都会在这里等她,等了不知道有多少次。

    他那么忙的一个人,却经常在这里一等就是半天功夫,当年他的这种特殊对待,数不清多少次让她感动之余又忍不住飘飘然,以致于越陷越深。

    如果没感情的话,霍衍当年那么做,她肯定不会受到那么深的刺激。

    洛心雪捏紧杯子,吐出一口气。温简光关心问:“怎么了?是不是这里没窗户,有些不透气?”

    “有点。”洛心雪笑了笑,“本来就有点闷,可能喝了咖啡引起心跳加速就更闷了,温大哥,你刚才在礼堂是想跟我什么吗?”

    温简光将咖啡轻轻放在桌子上,“这里太闷,我们出去再。”

    “我让工作人员把空调低一些就好了。”洛心雪跟工作人员完,转过头来笑道,“咖啡你还没喝几口,走了就浪费了。”

    温简光将欲走的工作人员叫住,嘱咐将风速调大一些,才歇了出去的心思,“我是想告诉你,你站在台上的时候,光芒四射,所有人都忍不住被你吸引,很棒。”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称赞,洛心雪忍不住轻笑,“谢谢,如果大家都听进去了,也不枉我调查准备这么久。”

    “以你现在受到的关注度,今天这场直播,一定可以在全国刮起一阵反校园暴力旋风,只有你的策划方案后续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反校园暴力活动也一定不会白策划。”温简光的眼神里除了柔情,充满了赞赏,“雪,你真的是用心,全心在做公益,我很佩服。”

    洛心雪睫毛一颤,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用心是不假,全心却称之不上。

    她以自身经历,总结出问题,准备好了解决方案,目的除了希望助力解决校园里存在的问题,出发点却是让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我也很佩服。”

    旁边突然传来霍衍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直接坐到洛心雪旁边。

    虽然是三人位沙发,但除了洛心雪,一下坐了两个高大的男人,立刻就显得拥挤,霍衍故意离她很近,几乎与她的胳膊贴在一起。

    洛心雪第一时间将咖啡放回茶几上,并往里推了推,以免等下再起争执,翻了咖啡撒到衣服上。

    这时候脏了没有备用的衣服换,她除了不想脏了衣服上台,也不想他们俩任何一个人脏了衣服回礼堂,今天闹剧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闹笑话让人猜测。

    杯子放稳后,洛心雪便往温简光旁边挪动,刚一动,手臂就被霍衍抓紧,但经过这几次,洛心雪早料到他不会老实,迅速出手,反手一拧。

    洛心雪没有收着力道,霍衍明明疼得脸都红了,手腕也被她拧成不正常的角度,手指却半分力道都没卸,甚至比之前更有力地抓住她,就像是稍微一松手,他所在意的人就要跟别人跑了。

    洛心雪再次拧转,结果依然没能让他松手,反而她的胳膊都被抓疼了,抬脚狠狠往他腿上一踢,霍衍眉头微微一皱,依然不动如山。

    两人对峙不过十几秒,余光看到温简光站起来了,洛心雪实在不想让他再搅和进来,抬眼对着霍衍斥道:“松手!”

    霍衍不吭声,脸上表情明了一切,那意思你不动,我就松手。

    洛心雪不想喊疼,哪怕喊了疼对方就有可能松手,她也不想喊,觉得喊疼就像是在对他服软,她这辈子别对着霍衍服软,就连一句软话,她都不愿意。

    但温简光又准备插手了,洛心雪眉头拧得死紧,表情不加以掩饰,越来越厌烦,正想豁出去了,霍衍突然松手了,他抬头先看了一眼温简光,接着对她道:“工作时间保持距离,工作间隙,同样得保持距离。”

    洛心雪揉了揉胳膊,厌烦道:“自己之前,你不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不等他回答,洛心雪站了起来,“温大哥,空调不太管用,我们出去吹吹风,他们估计都也差不多组好队了。”

    温简光眼神沉静盯着霍衍,过了几秒,看了一眼洛心雪,接着眼神再次回到霍衍身上,“你不对劲。”

    洛心雪一震,第一反应还以为在自己,而后发觉语气不像,温简光对她话一向是温和暖煦的,从来不曾像刚才一样没有温度,紧绷的肩膀这才松懈。

    霍衍没看他,反而往门外看了一眼。

    下一秒,沈秘书长就快步走了进来,“霍总,里面已经开始统计确定组了。”

    “行了,别出去吹风了,里面都等着呢。”霍衍揉着手腕,满意起身,笑看洛心雪,“要是实在闷的话,我陪你站到门口转一圈,透透气。”

    “我会和一条狗去转一圈,都会不跟你去。”洛心雪撞开他的肩膀,快步走了出去。

    霍衍气得差点咬碎了牙,恶狠狠瞪了一眼温简光,“少往她身边凑。”

    “这句话送给你。”温简光量他几眼,“管好自己,别再随地乱发疯。”

    霍衍眼神恢复之前的凶狠,“看在这么多年关系的份上,我再警告你一句,少往她身边凑,离她远点。”

    温简光没有受他威胁,冷哼一声,追着洛心雪出去,用行动回答他。

    霍衍刚差点被拧伤的手腕,五指握拳,颈侧青筋浮起,双眼风暴翻涌,盯着温简光的背影。

    沈秘书长暗暗心惊,急忙上前道:“这几年都是温少陪在她的身边,也是多亏了温少,她才能痊愈。”

    霍衍听了五指握得更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里的情绪却缓缓恢复正常。

    沈秘书长见状松了口气,安慰道:“等活动结束,就能好转了。”

    “就怕在那之前...”霍衍咬牙了一半,“温简光太闲了,给他找点事做,最好能把他调走。”

    “是,我会尽快安排。”

    洛心雪在门口吹了一阵风,才回到礼堂。

    礼堂里原本各自坐得端正的人,此时已经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还有一群人凑到播放直播弹幕的屏幕前,面带兴奋从满屏弹幕里取经。

    姜贝贝、宋冰研、邵玲珑凑在一起,而江卓则和姚家两兄弟站在一起,看来是因为六个人凑不成一组,分成了两组。

    凑完组,还在积极邀请别人加入,不过看那些人爱答不理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一些关于姜寸雪之事的内情,不愿与他们组队。

    贾奇志眼尖,第一时间发现洛心雪进来了,连忙站到话筒前面道:“再给大家五分钟确定时间。”

    洛心雪走到最前面,从旁边人的表情变化里,知道霍衍肯定跟进来了,考虑了两秒,没有走到位置上坐下,而是直接往台上走。

    最后五分钟里,工作人员忙不停歇确定组名单。

    时间很快过去,礼堂里响起组成员的编号宣读声,每当叫到编号,组成员便会站起来亮相,这也是在给工作人员留下印象,方便在接下来的活动中好管理。

    洛心雪看出姜贝贝几人早已没了参加活动前的干劲十足,在工作人员宣读完之后,走到话筒前,笑着道:

    “评选会的名额千里挑一,为了避免参选人员消极对待项目,浪费机会,每一项活动中都有积分赏罚处置,活动全程都有监控录像,一旦被拍摄到态度消极,系统将会自动发放黄牌警告,两次黄牌后,第三次红牌出局,请大家认真参与。”

    洛心雪接着又道:“参选人员中有几位就读过京一中,在地理位置上你们可是走在其他人前面,就算不拔个头筹,相信你们的积分也能名列前茅。”

    姜贝贝几人听了如遭雷击,洛心雪的话直接堵死她们想在镜头下低调的心,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难熬了。

    其实这项活动和活动地点,真想认真起来,没人能赢过她们两个组。

    过去那些年,根本不止一个姜寸雪,还有很多人是他们欺负惯了的,非常清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角落,什么手段能让学生感觉到害怕。

    反过来讲,自然也就知道该用什么办法避免,什么办法彻底解决。

    但正因为他们无比了解,才更难办。

    为什么难办,也和洛心雪有关。

    正因为她从生日宴开始,让姜寸雪这个名字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并搅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波。

    热度高居不下时,又突然在他们去洛家求情时偷偷直播,虽然当时没有露脸,但声音全都泄露出去了,因为洛心雪当时手下留情,加上他们后续处理及时,没有在网络上掀起风浪。

    但他们能处理得了一时,处理不了一世。

    洛心雪每次直播至少都有几千万上亿人观看,除了肯定记得了他们的声音,肯定也有人录屏保存录像。

    因此,当来到京一中,知道第一个项目是反校园暴力活动后,几人就做好了绝不高调的准备。

    但没想到的是,洛心雪直播上瘾,不怕得罪几十家豪门未来继承人,直接开启直播!

    大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们浑身就开始哆嗦,一直到现在,不但没有一丁点缓和,反而越来越厉害,害怕渗透进骨子里。

    更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他们暴露了内心的害怕,还是刚好巧合,洛心雪又消极会有黄牌警告,红牌出局!

    他们虽然害怕,但从来没想过出局。

    真要出局的话,这辈子基本上完了,不在京市豪门之间抬不起头,在家族里就很难再翻身,毕竟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从家族里先厮杀出来的。

    浪费了千载难逢,人人争破头想要的机会,就等于辜负整个家族的期望,甚至可以家族未来的荣辱,再夸张点,对于普通豪门而言,可以是家族罪人了。

    尤其是姜贝贝,她将里子面子全丢在地上,卑微得去洛家,向差点把他们姜家折腾散了的洛心雪低头,尽了好言好语,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让姜氏得以喘息。

    要是在活动中被红牌出局,姜家面临的只会是比之前凄惨百倍的压。

    而她自己,也是真真正正的再无出头之日,霍家不可能再让霍明煦娶她,一旦婚约取消,再贴上在评选会被红牌出局的标签,以后别再被同龄人捧着,只怕见到她退避三舍,不来踩上几脚都算轻的。

    什么荣华富贵,就真的全都是妄想了。

    红牌出局不仅对于姜贝贝来是致命的,对于邵玲珑,宋冰研,姚星姚朗,江卓,都是致命的,这不单单对于个人名声造成伤害,也相当于是在给家族抹黑。

    比如江卓,他父亲当年因为他这个私生子,从高高在上的温氏集团总裁,三大世家继承人,一夕之间跌落千丈,他要是再背负个红牌出局,一定又会将他父亲当年的丑闻重现于世。一旦话题再被挑起来,看笑话的就不仅是仅是豪门了。

    毕竟洛心雪那么喜欢直播,今天之后,引起的热度只怕还要再翻个几倍,届时定然是全民参与讨论。

    丑闻一出,他父亲在潮市呕心沥血扶起来的公司,定然会受影响,也等同给了主家那边将医院负责人更换的正式理由。

    他父亲布置多年,眼下又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在此时出岔子。

    又比如邵玲珑,她父亲就快出狱了,她为了父亲的事,将攀上洛家的机会相让,每天对着宋冰研忍气吞声,像个丫鬟似的低声下气讨好,就是为了保住邵氏,这种适合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更何况,她想了这么多年的人,难得有机会近距离相处,她更不能在此时出局!

    其他如都姚星姚朗,宋冰研,家里都不是只有他们才可以继承公司,多得是人等着抓辫子,就怕他们不给机会。

    因此,洛心雪的这番话,让几人在短短时间里重新改变了决定,就算是曝光,也得拼尽全力进霍氏基金会!

    看着几人的精神气明显一变,洛心雪被话筒遮挡住的嘴角弧度勾了勾,看向右边学校工作人员的方向,“为了本次活动公平公正,学校老师一定不能做出不公平的行为,虽然我相信京一中的老师们都公正廉明,但依然要丑话在前头,如果发现有学校的工作人员因为攀附权贵,做出不聪明的行为,后果自负。”

    那张相似的脸,再出意有所指的话,让路天泽身体一震,短短几秒,感觉后背汗如雨下,急忙垂头,不敢看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