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很生气, 报信的人走了后，她脸色都并未缓和。又坐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此举会让明月郡主恨上沈琦芸。她缓和了语气：“你做得对, 往后你若发现有何不对, 尽管来告诉本妃，本妃替你做主。”

    话是这么，王妃已经定主意回家就将府里上上下下彻查一遍，尤其严查一番儿子身边的人，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回去会多许多事，王妃越想越烦躁：“今儿就不该来。”

    要这姑娘成亲之前有个把心上人那是很正常的事, 当初她也有啊！想要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 可后来被选做安王世子妃, 她立刻就收起了心里的绮思, 再妄想, 那是害人害己。

    可明月郡主不按常理，都即将成为太子妃了，却还不满足。那可是以后的国母，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脑子抽了吗？

    回去的一路上，王妃脸色都不太好。沈琦芸也没有试图哄她，干脆靠在车壁上假寐。

    *

    此时的赵王妃见了安王府的人, 来人是王妃身边的得力之人，她脸上带着恰当的笑容。可听着听着, 她脸色就变了。

    嬷嬷没有实话实, 主子气头上吩咐的话不能当真，若真的照主子所言，两家王府以后就再不会来往了。到时, 她又成了罪人。当下只隐晦地把送信之事了，一脸严肃地道：“事情就是如此，太子乃是这天下俊杰中的第一人，郡主能嫁，是郡主和赵王府的福气。郡主太年轻，或许是以前和我家世子亲近惯了，一时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才出声嘱咐那些不合适的话，不过，这是不对的。还请王妃跟她道理……”

    明月郡主此时还没回去，从听到嬷嬷第一句话，她就知道不好，心里将沈琦芸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狗血淋头，不敢和母妃对视。

    嬷嬷到后来，赵王妃脸上连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神情僵硬地让人送客。当屋中只剩下母女俩时，她扭头看向明月，良久，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明月郡主被得偏了头，脸上清晰地有了一个五指印。母妃很疼她，从到大，她从未挨过，疼痛传来，她心中只觉无限委屈：“母妃，我就是觉得他好，就是放不下……”

    “放肆！”赵王妃语气格外严厉，质问道：“你是不是想害死赵王府？”

    明月郡主被吓着了，急忙哭着摇头。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这天底下，男女之情是最不值得惦记的玩意。”赵王妃一字一句地道：“当年我就和你父王互相爱慕，情浓时他也跟我承诺，此生只我一人。结果呢，成亲不到一月，他就和芳侧妃滚做了一堆，更为了那劳什子的责任将其纳回来照顾。凡事有一就有二，他的承诺被风吹走后连渣渣都不剩，除了芳侧妃，封地处还有五位妾室，虽其中有些是我给的，但他压根就没拒绝。”

    明月郡主不服气：“不是谁都是父王，韶羽二十多岁还不曾亲近谁，身边唯一的侧妃，还跟我容貌相似……”

    “蠢货。”赵王妃呵斥：“如果他真的爱你，哪怕再相似，假的就是假的，他绝对不会碰。找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女人放在身边，不过是他的自我感动，偏你这个傻子还当了真。明月，我把话撂在这儿，无论严韶羽对你有多深的感情，都不耽搁他娶妻纳妾，不信，咱们走着瞧！”

    明月郡主哭了出来。

    “太子身边早已经有不少……”

    赵王妃断她：“那是天底下第一尊贵人，不可能永远守着一个女人。你只要记住，无论他身边有多少人，你都是最尊贵的那个，这天下女子，全都会全部匍匐在你面前。”

    到最后，她也与有荣焉，眼中隐隐带着得意之色。

    明月郡主低着头，很是低落。

    *

    出了这种事，王妃脸色始终不太好，马车中气氛凝滞，沈琦芸直到回府离开了王妃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刚绕过一条道，又看到了前面的无忧郡主。

    今儿沈琦芸脾气特别暴躁，看到她后，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无忧郡主脸色更难看，上一次沈琦芸挑拨他们夫妻感情，后来又摔倒压在她身上，还有今儿在赵王府那么不客气，桩桩件件攒在一起，她算给沈琦芸一个教训。

    看沈琦芸离她几步远，她呵斥道：“给我过来！”

    沈琦芸一脸惊奇：“你又不是我的主母，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还是你真的还没死心？”

    于无忧郡主来，严韶羽是她心里不能触碰的痛，沈琦芸又拿这个来刺她，本来就积攒了不少的怒气的她瞬间怒火冲天，急走两步抬手就是一巴掌。

    沈琦芸见势不对，往后退一步的同时，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不像是挨巴掌，像是遇上了刺客般惊恐。

    这声音一出，无忧郡主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还没走远的王妃听到这叫声，脚下一顿，吩咐道：“多派几个护卫过来。”

    着，人已经往那边奔了过去。

    王妃到的时候，无忧郡主脸色狰狞，手再次高高扬起。

    “住手！”王妃怒极：“无忧，你这是在做甚？”

    无忧郡主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王妃走上前，观沈琦芸无恙，这才质问道：“出了何事？为何叫得这么惨？”

    无忧郡主愤然道：“我都没着她！”

    闻言，王妃气笑了：“你凭什么她？无忧，你嫁入我王府，有些脾气该收敛就收敛，别跟以前似的，外人看似怕你，私底下不知道怎么骂呢。琦芸是韶羽的侧妃，不是你的丫鬟！别她性子乖巧不会惹事，就算惹了事，也轮不到你来教训！”今日得知未来的太子妃惦记自己儿子，王妃心头特别烦躁，不耐烦道：“回去禁足三日，给我好好反思一下。想不明白，就别出来了。”

    无忧郡主满脸不可置信，她以前在宫里都没有被罚过。她恼的不是被罚，而是被罚后会被人笑话，尤其还是因为一个丫鬟……哪怕沈琦芸成了侧妃，在她眼中，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丫鬟。

    她不敢和生气的王妃争执，咬着唇福身退下，临走之前，又瞪了沈琦芸好几眼。

    王妃揉了揉眉心，也是真觉得侧妃可怜，想到她今日出了事立刻告知自己，王妃便想给她点好处，算是激励。王妃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那些好东西儿子给了不少，再给也稀奇不到哪儿去，那便干脆给她一个恩典：“如果你想家人，明儿就回去一趟吧。”

    沈琦芸微微低着头规矩站着，都一个巴掌拍不响，郡主和她闹得不可开交，她自觉无辜，但王妃可能不这么想，兴许会各五十大板，因此，在王妃过来后，她特别的乖巧。以为会挨上两句训斥，不曾想等来了这一句。

    她诧异抬头：“真的？”

    王妃见她惊喜，反倒笑了：“去吧，多带俩护卫，早去早回。”

    沈琦芸福身谢过，目送她走远。

    回娘家……沈琦芸是不想回的，但可以借此出去转一转。起来，这还是她来了之后头一回独自出门。那三间铺子到了她手里，她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她有些兴奋，深夜才睡着，天一亮就醒了。

    哪怕她不想回娘家，也还是得回去转一趟。毕竟，她身边那些王府下人的眼睛可不瞎，暗地里应该有好多人想要抓她的把柄。再有，沈家三天两头派人来传信，她也该回去看看，顺便敲一下。

    她没有派人去传信，沈家不知她要回。沈琦芸到的时候，沈家大门紧闭，里面一点声响都无。

    她的马车在各官员和勋贵之家不算什么，但在沈家住的这条街上，算是很了不得的富贵物件，马车一进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大娘心地凑上前：“是琦芸吧？”

    边上雨月肃然道：“不可直呼侧妃名讳！”

    大娘吓一跳，急忙道：“我就是想，你爹娘应该还没起。以前你嫂嫂起得最早，现在她带孩子，每天吃早饭都是中午了……”语罢，鞠躬后飞快跑远。

    雨月上前敲门，沈琦芸却注意到有人往这边探头探脑，还是个熟人。

    “娇娇？”

    沈娇娇瘸着一条腿，听到她唤，迟疑着上前：“姐姐。”

    挨了后，这丫头脸上再无曾经的天真和嚣张，此时一身干净的布衣，梳着妇人发髻，有意无意地护着肚子，兴许是有了身孕，除了朴素些，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

    沈琦芸心中突然冒出了个想法，同样是女儿，这沈家对待沈琦芸的态度实在刻薄，该不会真不是亲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