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早上拿到了好处, 沈娇娇绝对不会跑这一趟，她其实是不敢面对这个堂姐的。来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 此时没有表露出来的这么累, 不过是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罢了。

    沈琦芸可没有虐待孕妇的想法，伸手一指：“坐下喝杯茶再。”

    看她不着急，沈娇娇心里有了底，或许堂姐找她根本就没有别的事，只是想喝杯茶叙旧。

    她端起了手里的茶杯，瞬间就被那茶水的香味给吸引了。从到大她喝过不少茶, 可都是街上最便宜的那种粗茶, 从来都不知道茶水能香成这样, 掀开盖子, 看到里面的茶叶如美人一般袅袅娜娜, 像在跳舞似的。她有些惊奇，又有些悲哀，自己这一生，大概都再也喝不了这种茶了。

    就算喝得起，她也舍不得。

    时候她过得比堂姐好，以为往后一生，堂姐都只能仰望她……想到此, 沈娇娇心里只余苦笑。

    “这茶真好。”

    沈琦芸不置可否，含笑问：“我以为你喝过。”

    沈娇娇有些尴尬, 她觉得堂姐这话在嘲讽她, 却也不敢甩脸子，勉强笑道：“我爹娘再疼我，也不会买这填不饱肚子的茶叶, 太不实惠。”

    沈琦芸一本正经：“我是，你们家的富贵亲戚会多少送点。”

    闻言，沈娇娇一脸惊诧，脱口道：“没有啊。”

    沈琦芸扬眉：“真没有？”

    “没有。”到这里，沈娇娇有些迟疑，她倒是有一次偶然听到母亲感慨，自己若不是被抱养，如今也能和官家还有赵王府结亲。当时她好奇追问，反被母亲训斥一顿，骂她鬼鬼祟祟偷听长辈话，还让她改了这个毛病。

    沈琦芸看出来她神情不太对，好奇问：“是什么样的亲戚？”

    沈娇娇早上得了好处，自己一点忙没帮上，总感觉不踏实，听到沈琦芸问追问，她试探着把那件事了，又问：“姐姐，你从哪儿听的？”

    沈琦芸撑着下巴：“我似乎听谁了一耳朵，不记得了，印象中就记得你们家有一门贵亲……”她一脸兴致勃勃：“话，我就喜欢听这种故事，回头你听一下，给我听听，好不好？”

    问出最后一句的同时，她随之送了个荷包过去：“这是酬金，如果我听得高兴，还有重谢！”

    沈娇娇又惊又喜，今早上得了一枚银锭，足有五两。那可是一大家子一年的工钱，此时还有……不拿是傻子！她下意识伸手去拿。

    沈琦芸提醒：“只一样，你把事情告诉我的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娘。”

    这也算是条件？

    听到她开口心里一紧，以为条件很难的沈娇娇瞬间就放松了，将荷包拿到手：“那我什么时候告诉你？”

    沈琦芸看了看外面还未到顶的太阳：“就今儿吧，我在这里等你。你快点。”

    沈娇娇急忙答应下来。

    看她出门，沈琦芸若有所思，如果身世真的有疑，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和沈母做妯娌的沈娇娇母亲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娇娇！”

    沈娇娇再次回头。

    沈琦芸起身：“我娘方才，她为了我受了不少苦，你帮我问一下你娘，我时候磨不磨人。对了，同样别让她知道是我想听……毕竟，我和我娘是断绝了关系的，沈粮太不成器，只会给我添乱，我不希望他们借着养育之恩纠缠我。”

    沈娇娇难得家人宠爱，本身就是个机灵的姑娘，立刻答应了下来。

    等待的间隙，雨月低声问：“您怀疑自己的身世？”

    沈琦芸随口道：“沈家对我那么刻薄，恨不能让我割肉吸血供养全家，我总要查一查才死心……让人送些饭菜上来。”

    先吃饱了再。

    她如今手头有铺子，每月都有盈利，早已不缺银子花。

    沈娇娇动作很快，半个时辰后，她就赶回来了。这一次她自顾自坐下，好半晌才道：“姐姐，我娘她……她是因为家里女儿太多才抱给我外祖母养的。本来是郊外寇家的姑娘。”

    沈琦芸捧着茶杯，耐心问：“你家真有贵亲？”

    沈娇娇面色复杂：“就是我一个表姨母在官员府邸做丫鬟，后来跟了大人，生了个女儿。和我们家确实是亲戚，但除了偶尔会给我那亲舅舅送些东西，跟我们家，从来没有来往过。”

    她顿了顿，一脸神秘兮兮地道：“我那表姨母和我娘好像不是表姐妹，她也是抱养过去的，据是我娘的姐姐，是家里最大的女儿，都五十多岁了。且我那大表姐，居然是和你一样是王府侧妃！”

    到这里，她感慨万分，又强调：“我娘也不清楚她们是不是亲姐妹。反正，我娘抱出来了，和表姨母从来没有走动过，那位侧妃姐姐又远了一层，别我，就连我娘都没见过。”又酸溜溜道：“要是我娘没有抱出来，兴许我也能找门好亲……”

    沈琦芸无语：“你如今也过得挺好。”

    “好什么？”沈娇娇想到如今的婆家，妯娌那么多，不平时的勾心斗角，只吃饭的时候一盘荤菜都要看准了夹，想想就糟心。她抱怨道：“从上到下近二十口人，穷得饭都吃不饱。要不是我娘家疼我，更要被欺负。”好在，今日这些银子拿回去可另立门户，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再不和他们搅和。

    十两银子勉强够安家，她腹中孩子几个月后就要出世，再苦不能苦孩子，想要过好，再来十两差不多。

    想到此，她看向面前堂姐的目光就特别亲热：“姐姐，我也听了你时候的事。”她眼神晶亮：“我娘，你时候白白胖胖，特别好养，给什么吃什么，刚开始有些哭闹，后来就特别乖。伯母根本就没有费神，那些都是她故意夸大。”

    着，她凑近了些：“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他们生的！”

    沈琦芸端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用力得指尖都泛了白。沈娇娇或许没想太多，她脑中却串联出了一条线。疑似沈娇娇亲姨母的女子是芳侧妃生母，而她和明月郡主那般相似，像是亲姐妹……刚好芳侧妃还夭折过一个和明月郡主一起生下的女儿。

    她闭了闭眼 问：“那我是哪里抱来的？”

    沈娇娇摇头：“我问了，我娘没。反正就她把你抱到了沈家来，你会有如今的日子，该谢谢她，结果到了门口都没过去探望……”

    这话有些无赖，沈娇娇话出口后满脸不自在，以前她不懂事，从王府被撵出来被人耻笑一场，成亲后被夫家教做人，又即将为人母。经历了种种的她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天真得以为所有人都该照顾自己的姑娘。如今回头看，沈家对沈琦芸并不好，他们一家住在隔壁，看见了也从未伸出过援手，她时候还经常找沈琦芸炫耀自己的好东西……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真论起来，还是她母亲没能帮还在襁褓中的沈琦芸找个好人家。

    沈琦芸长相好，从就勤快乖巧，遇上真正疼女儿的人家，绝对不会那般把人往死里逼。她不想责备母亲想法过分，转而问：“姐姐，你听得满意吗？”

    只要确定沈琦芸不是沈家女，就算达到了她今日的目的。沈琦芸颔首，再次递出一个荷包。

    沈娇娇欢喜得很，伸手就拿。

    沈琦芸摁住，强调：“记得，别把你今天告诉我的事往外，也不要跟人提及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我们姐妹俩今日只是叙旧！”

    就算沈琦芸不提醒，沈娇娇也不敢，方才母亲完了，还特意嘱咐她不要对别人提及，甚至连夫君都不行。

    再次下楼，沈琦芸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她直接去了铺子里。

    雨月从头听到尾，关于沈琦芸身上发生的事她大半都知道，此刻心情复杂不已，抽了个空，忍不住问：“您该不会真的是赵王府的姑娘……”

    沈琦芸侧头看她：“那谁知道呢？就算真是，有谁找我了么？”她挥了挥手：“寇家那么多女儿，兴许我是那些其中之一嫁出去后为了生儿子，结果养不起送出来的。”

    这也很有可能。

    雨月不太信：“可是……”

    沈琦芸断她：“堂堂王府，不至于弄丢了孩子还不知道。”

    这倒也是。

    铺子里一切如常，沈琦芸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客人络绎不绝，方才的烦躁不翼而飞，心头美得很。

    这可都是银子啊！

    再开几间铺子，她以后会有花不完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