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夏完话, 盯着桌上的酒杯发了几秒呆，她想如果周昀不止一次来过这里，那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碰见过他。

    那天她带他来酒吧的时候, 周昀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为什么要喝醉，又为什么什么都不。

    “这样啊，”赵瑜听到她的回答, 干巴的笑了一声，拿起酒杯冲着陆夏示意了一下：“喝一个？”

    陆夏点点头，从桌上拿了酒, 跟赵瑜碰了一下。

    毕竟是威士忌, 陆夏做不到一口喝完, 但也喝了不少。喉咙涌上一阵辛辣的暖意, 她忍了很久才没咳嗽出来。

    刚放下杯子，面前就多了一杯牛奶。

    陆夏看见牛奶，抬头看过去, 刚好撞上陈浩的视线。

    “谢谢。”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陈浩的表情不太好看, 盯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审视：“你什么？”

    “傻逼。”陆夏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陈浩笑了笑, 用手轻轻点了点她的头：“是你。”

    陆夏耸耸肩, 并不想跟他争论这么幼稚的话题，头顶传来的触感让她愣了愣, 今晚陈浩格外喜欢摸她的头。

    而这一切赵瑜也看在眼里。

    赵瑜一手握着酒杯, 一手捏着吸管，满脸笑意的看着她这边，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看的陆夏很不爽。

    “你看什么。”陆夏。

    “没什么, 你喝的什么酒？”赵瑜转移了话题。

    “波本。”

    “威士忌？”赵瑜问。

    陆夏点点头，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你要尝尝吗？”

    “我喝不了威士忌，”赵瑜摆了摆手，“太烈了，我看你刚喝了挺大一口，不觉得不舒服吗？”

    陆夏摇了摇头。

    赵瑜知道陆夏的酒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陈浩看她们两个已经聊起天来，又转身回吧台忙了。

    等到陈浩走远，赵瑜将椅子往陆夏的方向挪了挪：“他喜欢你？”

    “什么？”陆夏皱了皱眉。

    “我看出来了。”赵瑜继续。

    “对，你什么都能看出来。”陆夏语气不是很好，但赵瑜也没错。

    旁观者清。

    赵瑜只看见周昀一面就知道她喜欢周昀，又只见了陈浩一面就知道他喜欢自己，而她跟这两个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接受这个事实。

    她曾经找了各种理由证明自己不喜欢周昀，又想通过各种细节证明陈浩不喜欢自己。

    可是事实如此，不管绕的多远最终还是会回到事实中。

    “对不起嘛。”赵瑜声音软了些，“不过这位帅哥条件也不差啊，你怎么就喜欢周昀呢？”

    “不知道。”陆夏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

    她不想去想这件事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爱就是那么奇怪，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事都有第二选择，只有爱是非谁不可。

    “那就不想了。”赵瑜没为难，端着酒杯也喝了一口：“都在酒里。”

    “嗯。”陆夏无声的笑了笑，将杯里的一饮而尽。

    都在酒里。

    周昀的心意忧愁都在他高中时半夜喝的那些罐装啤酒里，她的心意和那些无法出口的爱而不得，都在她喝的每一杯威士忌里。

    周昀不是为了她，而她却为了周昀。

    挺可笑的。

    陆夏越喝越清醒，赵瑜喝完一杯觉得不尽兴，拉着陆夏要玩酒桌游戏。

    两个人显然不够，陆夏喊了陈浩来，三个人两啤酒三盒骰子，店里气氛好，陆夏也玩的开心。

    赵瑜看着不能喝，但倒是挺会玩，陆夏能喝，输的也多，有的时候运气是真的不行，陈浩故意放水她都赢不了。

    喝到最后三个人都有些微醺，陆夏半趴在吧台上玩手机，手滑不心点开备忘录看见自己之前写的两条备忘，恍惚的盯着看了好久。

    “再次见到周昀了，他坐在路边抽烟，我长大了。”

    “见到周昀的第二面，他喝醉了，很伤心，我很难过。”

    后来陆夏又见到周昀，可她忘了记，看着两条文字，陆夏脑子里全是当时见到周昀的回忆，她越想越烦，正准备把备忘录删掉。

    手上还没动作，尿意倒是先来，她放下手机转身就往厕所跑。

    她喝的最多，又加上喝了一杯威士忌，走路都有些晕，上完厕所回来的路上靠在墙边休息了一下，眼睛失神的盯着酒吧一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醉意朦胧，她觉得有一个卡座里的男人很像周昀。

    可她又很快否认自己的想法，周昀在台球馆球，不会来这里喝酒。

    稍微酒醒了点，她才回吧台。

    她的手机黑屏放在原位，但桌子已经被收拾过了，自己的手机边上放着一杯牛奶，陈浩不知道哪里去了。

    等她坐好，赵瑜才吞吞吐吐地：“你刚去哪了？”

    “厕所。”陆夏。

    “我就你怎么不见了，”赵瑜傻笑两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陈浩给我们拿了牛奶，快喝完，我们回学校。”

    “行。”陆夏点点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喝牛奶一边开手机。

    一开手机就停在备忘录的页面，陆夏已经忘了要删掉的事，刚好有消息弹来，她很快切了页面。

    临走，陈浩叫了车送她们回学校，车来了陈浩又把她们送到酒吧楼下。

    赵瑜喝的有些醉，走路都有些飘。陆夏酒醒的差不多，只是心情还是很糟，出门的之后她又看了一眼刚才自己盯着看的卡座，上面已经没有人了。

    真是自己看错了。陆夏心里想。

    等到两个人都坐上车，陆夏准备跟陈浩话，就发现陈浩已经走了，连一句再见都没跟她讲。

    她觉得陈浩奇怪，但也不上来哪里奇怪，自从她上完厕所回来之后发现陈浩不见了，等他回来之后，话就特别少。

    三个人喝酒的时候还玩的很开心，刚才她真切地感觉到陈浩心情很不好。

    陆夏想了想，等车开动，她问了问赵瑜：“刚才陈浩给我们拿牛奶的时候，是不是收拾了一下桌子？”

    “是啊，他还帮你关了手机，一直亮着费电。”赵瑜迷迷糊糊的回答。

    陆夏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备忘录。

    她不知道自己的备忘录陈浩看了多少，但是那唯一关于周昀得两条他一定看见了。

    陈浩知道自己喜欢周昀，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承认过这一点，这就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在三个人的关系中，没有人会明自己的心意，但人人都心知肚明。

    可是陈浩看见了。

    陆夏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她想如果自己是陈浩，她的心情一定很糟。

    就像是自己心里长着一块疤，明明自己已经习惯了那块疤的存在，可是有一天突然疤突然裂开，时刻提醒他这是一块无法治愈的伤口一样。

    可是陈浩依然那么好，他表达情绪的办法只是不话。

    陆夏觉得对不起他。

    那晚陆夏回学校之后，没跟陈浩发消息，陈浩也没有问，像是有什么默契一样，陆夏发了一张自己在宿舍的自拍，陈浩点了赞。

    这就算是报平安了吧，她心想。

    临睡前，陆夏又翻了翻朋友圈，才发现点赞的不止陈浩，还有周昀。

    她看了看时间，凌两点半。

    周昀没睡，她想他应该回家了。

    之后的一周陆夏过的稀松平常，但越到周末她越期待，因为柏子安周末让周昀接她去卡丁车场。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但足够让陆夏期待一个周了。

    因为有周昀，这就足够了。

    上次组作业的照片每个人要选一张参赛，获胜的人可以为组加分，陆夏挑了半天，最终还是交了卡丁车场的照片。

    其实陆夏拍了很多比这张更有技巧和风格的照片，但是她也解释不了，这张随手拍的照片送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想她应该参杂了个人情绪在其中，她在这张照片里感觉到乐一种安心感。

    或许卡丁车场让她想到周昀，她只能这么解释。

    照片交上去的时候赵瑜还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会选那张大山呢。”

    “为什么？”陆夏有些疑惑地问。

    “那张构图太好了，我觉得你交那张肯定得奖，怎么就选这张了？”赵瑜解释了一下，继而又问。

    “我觉得这张挺好的。”陆夏没有多解释什么，也没有换照片，“就这张。帮我交了吧。”

    “行。”赵瑜没多什么。

    陆夏在摄影专业的成绩还是不错的，很多次她的作业都被当作范例来表扬，所以这次组赛，陆夏倒是被寄予厚望。

    但是当他们组把这张照片交上去的时候，结果却不如人意。

    正如赵瑜所，如果交的是另一张照片，她们组是很有机会获奖的，可陆夏偏偏选了这张。

    她有私心在里面，但她也知道这张照片获奖的概率很低。

    算是随手拍，没有精心的构图，甚至后期的调色都没有很精致，照片保留了原始的样子，雨，山，卡丁车场的一角，画面算不上和谐。

    但整体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这种舒适的感觉会让她想到周昀。

    她想交这张照片，她想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周昀的感觉。

    可是比赛始终是比赛，这张照片没有获奖，就跟她对周昀的感情一样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