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赫加霖去了一家西餐厅，靠窗坐，吃饭时姜荣蕊还情不自禁地琢磨，江欲为什么突然叫她“姜姜”。

    是因为之前她叫过他“江江”？

    不过这应该算灵感来源。他突然这么叫，大概率像之前在酒吧里摸她的脑袋，纯粹心情好，或者无意识，而绝不是因为喜欢。

    他总能把两人的关系在心里界定得清晰，也不介意偶尔对她多一些宠溺或什么，偏偏她对他有心思，一边告诉自己要将心态摆正，却又一边对他的这些恩惠招架不住，就很贱，又自作自受。

    她回了所有人新年祝福，唯独没有回江欲的。

    对面的赫加霖飞速卷完一盘意大利面，就斜切在那里，也在玩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看起来好像还挺开心，含笑。没多久叫她一声：“欸，蕊蕊！”

    “嗯？”

    姜荣蕊抬头，他这会儿都乐得合不拢嘴了，：“我微信发给你几张图，你看一下，都是今天傍晚和之前拍的，我特满意，感觉这回的新专辑能有挺大的突破啊，多亏了你，姜。”

    “哈？我就是出个镜罢了。”姜荣蕊笑笑，低头看收到的几张照片。

    原来是两人今天拍摄的几张海报。场景就是那片芦苇地，还有那越野车。赫加霖穿卫衣和短裤，高帮运动鞋，她也就只穿了件黑色衬衫、修身长牛仔裤和马丁靴，衬衫领口还得解三颗扣，茶青色的长发被风吹乱。

    因为就在今天经历过，所以现在光看着图片都觉得冷。

    照片里，赫加霖坐在车前盖上，她坐在他腿上，他从后面环住她腰。两人表情都冷漠得恰到好处，但实际是被冻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偏偏就歪正着出那种效果。

    几张图经过初步处理就非常有感觉，很大片，姜荣蕊也非常满意，点了点头：“不错。”

    “到时候看看，从里面选一张做封面。”话音刚落，赫加霖就深深地一个哈欠。

    两人是生理上疲惫且困了，但精神上还清醒得很。

    时至凌，外面的街道上还有嘈杂，这一片商业区挺热闹，也就两人所在的这家西餐厅里安静些。

    喝了会儿冰茶，赫加霖才有要走的意思，跟姜荣蕊：“咱们过一会儿就回去吧，我明天还要继续拍。”

    姜荣蕊点头。

    她在手机上也没什么好看，百无聊赖中用号刷了会儿微博，大号上红点太多，看着烦。

    结果在微博热搜榜上看到赫加霖名字，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大明星的名字挂在手机页面上，而大明星本人就坐在自己眼前，这情况还挺魔幻。估计之后真正入了圈，这样的魔幻状况会更多。姜荣蕊似笑非笑，将手机举到赫加霖面前，赫加霖正好在这时接起一个电话，应：“喂？”并直起腰来眯眼看她的手机。

    那个热搜是：#赫加霖网红#。

    不过彼网红非此网红，不是姜荣蕊，而是另一个，之前平安夜和他们一起在包厢里玩过的一个。

    微博上传出的照片，正是当初离开酒吧时被人给拍下的。图片虽然模糊，也满媒体马赛克，但还是能看出两人上了同一辆车。应该是赫加霖让司机将那女生一并送回家。根据当初包厢内的状况判断，也可能是那女生缠他的。

    姜荣蕊就记起来，当时和江欲碰上，江欲有狗仔，她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原来真的有。

    大概他在那种场合玩多了，举止奇怪的人也能认出几个，没想到赫加霖就中了招。

    赫加霖接完电话，电话那边应该也在跟他这件事，挺突然的，他表情很自嘲。

    然后起了身，要走，跟姜荣蕊：“没什么事，这种情况又不少。”

    他那样轻描淡写，事态看起来不严重，姜荣蕊就收起了手机，没再管。

    “现在的网友都很聪明，不会因为这么几张照片就一棒子死人，”他，“没什么事。”

    “嗯。”

    这回赫加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要不要我送你？”

    姜荣蕊笑着：“别了吧，你再被拍到一次那样的照片岂不是雪上加霜，我给我哥个电话就行。”

    赫加霖也笑：“那有什么？你不是我新MV的女主。”

    但也没再强迫，：“那我就不送你上车了。”

    好像发觉姜荣蕊不怎么喜欢被人送，他继续道：“这大厦门口有值班的保安，也有监控，那就拜拜了？明天见。”

    姜荣蕊：“你把我台词都给抢了。”

    赫加霖笑笑，目送她在一层离开，而他继续乘电梯去地下二层停车场。

    ……

    回到家，洗完澡，都已经快凌三点了，姜荣蕊毫无睡意。

    大概受这跨年气氛的影响，还有一点是，她在那MV里的大部分拍摄任务已经完成，只差赫加霖飙车戏份里的几段背影，就很轻松。但回想之前四天，又冷，又困，又累，却要把超常状态展示给镜头，工作得简直不要太辛苦。

    失眠之中，思来想去，她在与赫加霖拍的那些海报中挑出两张最暧昧的，发给江欲，问他：【好看吗？这是今天工作的成果。[傲慢]】那个微信表情太逗了，她精挑细选的，以致发出去后自己还笑出了声。

    江欲难得叫她一次“姜姜”，结果她的回复就这。江欲果然也没睡，：【我想干你。】【……】

    姜荣蕊彻彻底底地失眠了。

    *

    MV拍摄地转战城区，赫加霖拍完大部分飙车戏份，工作组把姜荣蕊叫去，候场。

    场地已经被封锁。等待的时候，她坐在将要拍摄的便利店门口玩手机。

    昨晚和江欲的聊天没有下文，她继续逗他，不紧不慢地字：【你生气了么？但真没有办法，又不是我想坐到赫加霖腿上，实在是这海报就要这么拍。我真不相信，你是会因为这点事就不理我的肚鸡肠的男人。在我印象里，你可是个又帅气又从容的大男孩，会坚强勇敢地应对一切。[愉快][拳头]】江欲：【我谢谢你。】又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姜荣蕊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地闲聊。要么是真闲了，要么是真有事。

    不过看江欲秒回，第一句还挺幽默，她也愉悦了，：【我？工作结束后再联系你吧。女明星是真的很忙碌，以后也请你放低姿态，狗男人。】江欲：【。】一直在姜荣蕊身边捧着保温瓶的助理观察一阵，笑了，：“姜姜，你怎么又在傻笑啊？你的嘴角都快弯到耳根了，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姜荣蕊还心虚了一下，但很快恢复面无表情，淡淡地：“怎么可能，和朋友聊天也会很上脑。”

    助理不疑有他，原本也就是开个玩笑，吸一吸鼻涕，继续陪着她等，开心地：“感觉今天就能拍完了。”

    姜荣蕊点头。

    ……

    没多久，轮到她拍摄，多是背影画面，镜头都很简单，很快就结束了。

    忙碌了五天，终于收官，整个工作组喜气洋洋，收工时都轻松加愉快，吵吵嚷嚷。趁这热闹的档口，赫加霖来到姜荣蕊身边，问她：“晚上聚完餐到我家来玩？”

    “啊？”

    姜荣蕊没反应过来，他继续：“有我徒弟，有夏栋，反正都是上次在酒吧见过面的人，他们应该还会带两名女生，都准备庆祝庆祝新专辑的事，一起？”

    “你哥今晚应该也有时间来接你吧。”他笑。

    姜荣蕊就爽快地答应了。

    ……

    晚上，工作组一起聚餐，挺没意思的，又是那种应付公事的场合。

    其间赫加霖多次向大家表达感谢，大家都兴致高昂，姜荣蕊还挺佩服他这么精力充沛。经过了五天折磨，她已经蔫了。相比之下，还是接着去赫加霖家玩桌游比较有意思。

    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姜荣蕊第一次坐赫加霖车。他家在北城一挺高档区，位于顶楼，双层，家里还有位阿姨。

    两人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坐在他家的一楼喝茶吃水果、看电视聊天。看他回来，都起哄，那名阿姨擦擦手，趁他人不注意时来跟他声招呼，：“那我先走了。”

    “嗯，好，慢走阿姨。”

    “哎呀，姜也来了？”他那名徒弟陈振情不自禁地拔高音量。

    赫加霖脱了外套，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看起来对他的记性相当恨铁不成钢：“我不是过了，姜荣蕊是我MV女主。”

    “噢噢！”陈振挨了还笑嘻嘻的。

    不过因为他，屋内的气氛挺好。

    转头，和那两名挺安静的女生对上视线，又是两名网红，比上次的三个认生，但看赫加霖的目光依旧充满新奇与兴奋。赫加霖笑笑，：“你们彼此之间应该都挺熟悉了，我介绍一下，这位刚和我合作完新MV，叫‘姜荣蕊’，不过之前在网上是另一个名字。”

    两女生目光转到姜荣蕊身上，都有些惊讶，可能也知道她之前是网红。

    “想喝点什么？”赫加霖问，“茶，酒，饮料，我家都有，还有零食，你们可以去冰箱翻翻。”

    两女生受宠若惊，挑眉，用眼神询问：可以吗？

    那边的陈振在这时拍了拍手，：“不过我们有个规定，玩的时候不能带手机，希望美女们能理解一下。”

    “是啊，加霖哥前几天不还因为送女生回家被媒体拍到？都多少次了，防都防不住。”另一男的抱怨。

    姜荣蕊已经坐到牌桌前，嗑瓜子。

    赫加霖出这种事确实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这时还觉得他挺惨。不过他名气大，粉丝势力也大，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爆出点花边，会有不少人落井下石，但没多久就不了了之。

    之后再有人议论，也掀不起什么水花，弄不好还会被他的粉丝群攻。到底，就是只要拍不到他和谁上床，就没有人敢百分之百相信，他粉丝无论如何也能把黑给洗成白。不过这些姜荣蕊都不在意，是真是假又不关她什么事，世道也不是她能去改变的。

    两女生手机被收了，看姜荣蕊。

    虽然道理都懂，但真正被收去手机，她们还是委屈。大概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她们下意识看向姜荣蕊，恰好被姜荣蕊发现。拿她们手机的陈振也愣了愣，循她们目光看过来。

    姜荣蕊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想了想，把手机摸出来，冲赫加霖：“把我的也拿走吧，出什么事儿了可别赖到我头上。”

    “嗐，没必要这么。”赫加霖刚从厨房里拿了听冰啤酒出来，看着她，但还是接了，“那我先给你放我屋充电？”

    “随便。”

    赫加霖走了几步，转头笑：“怎么，你还生气了？”

    姜荣蕊也笑笑：“又不是了‘随便’就代表生气。”

    之后赫加霖从楼上下来，坐到她身边，趁别人不注意，用胳膊肘拐了她几下，偷偷地和她：“我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那两人也不是我叫来的，没有女生你肯定也不愿和我们一起玩，你就当她俩是空气吧。”

    姜荣蕊面无表情地喝柠檬水，觉得这两女生还没上次的那三个有意思。

    不过她真没怎么生气，犯不着，就是觉得她们俩暗示过来的那一眼挺无语。

    之后玩起来，这一茬就过去了，她玩得挺开心。

    一直到零点，两女生才提出回家，不早了，赫加霖就算收场，跟陈振他们：“记得把两妹子送回家。”

    陈振穿着外套，笑：“那当然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其中一女生声地提醒他：“手机。”

    “哦哦，对，我放在门口了。”

    陈振去拿，赫加霖也想起姜荣蕊手机，跟她：“我也差点忘了，我去给你拿手机，你稍等，一会儿是不是又要给你哥电话？”

    姜荣蕊点头，应一声：“嗯。”

    “他开酒吧忙得挺晚。”他。

    “他是老板，不忙，就是日夜颠倒惯了。”姜荣蕊随口应和。

    赫加霖上楼，陈振等人已经和赫加霖过招呼，就走了。

    姜荣蕊要等自己手机，就在那儿抱手于胸前，目送他们离开。夏栋是最后一个，慢慢地合门。缝隙仅能露出他一张脸时，他好像准备再和姜荣蕊道个别，但赫加霖在楼梯那儿叫她：“蕊蕊？”

    姜荣蕊应一声，过去。

    到他面前，看着他，伸手要手机。

    结果赫加霖突然把她给抱住，顺势将她抵在墙上，开始亲她的脖子，但被她头发给挡了挡。

    姜荣蕊愣了一下，就那么一下，提膝正中他下怀。

    赫加霖没防备，一声哀嚎，深深地弯下腰去，姜荣蕊也顺势揪住他头发，大声问：“你疯了吗！”

    玄关那边忽然传来声音：“姜荣蕊？”

    姜荣蕊看过去，夏栋竟然还没有走。

    她很惊喜，但马上恢复镇静，松了赫加霖头发，跟他笑着：“我和赫加霖闹着玩呢，吓到你了吧。”

    赫加霖剧痛之余，也听见夏栋声音了，惨叫声不少。好半天才缓过劲，看着他那边，也笑着：“我在跟蕊开玩笑。”

    戏有了开头也得收尾，赫加霖把手机还给姜荣蕊，面上还笑嘻嘻的，好像真就跟她开了个玩笑。

    但看到他这样，姜荣蕊更反胃，拿到手机后也没算给司机电话，僵硬但故作从容地走到门口，机械似地问夏栋：“你怎么又回来了？”

    “手机没拿。”他淡淡答，伸手拿过自己手机。

    他们之前都把手机放门口吧台上。

    “好吧。”姜荣蕊扶着吧台边，换了鞋，也不想再回头看赫加霖了，跟夏栋，“那一起下去。”

    “好。”

    夏栋和赫加霖招呼一声，就走了。但一路上姜荣蕊都脑袋空白。从陆学泽那会儿她就有阴影，这回又是那种恶心的不适感。

    出了赫加霖区，来到街上，她坐在一家关了门、只有招牌是亮的便利店门口，跟夏栋：“你先走好了，我一会儿会有人来接。”

    夏栋却在她身边坐下，和她隔出一米距离，：“我还是亲眼看着你走吧。”

    姜荣蕊从额头上捋了把头发，还是挺无语，“嗯”一声，也不再管他，直接当着他面拨通了江欲电话。

    江欲接了。她直截了当地：“我给你发定位，你来接我一下，刚才差点就被留在别人家里了，我想和你谈一谈。”

    江欲该正经的时候也挺正经的，：“嗯。”

    姜荣蕊通过微信把定位发了，就支着脸，侧过头，淡淡地问夏栋：“你和赫加霖挺熟吗？”

    夏栋在抽烟，：“不熟，这回也是第一次合作。”

    姜荣蕊就笑笑，看着他：“那你觉得，他之前那些绯闻是真的么？”

    夏栋沉默半晌，：“没被拍到去酒店，就不能确定睡过。但我知道，他朋友和经纪人都会给他介绍女大学生或网红，上次和这次的都是，每一次聚会都有。只不过他这段时间对你比较有兴趣，我以为你这么聪明能看出来的，但你好像没有发现。”

    “所以你刚才故意没有走？”

    “嗯……”

    姜荣蕊表示明白了，点点头，越回想越瘆得慌。

    喃喃：“我没发现。因为我有男朋友。”

    ……

    没多久，江欲的车就到了，那辆数一数二的帕加尼风神。

    连一向淡定的夏栋抬头，都有些惊讶，再看姜荣蕊。

    看，哪怕在同一座城市，有的人天生就那么高高在上，开这样夸张的车，但这车对于他生活来只是的部分。

    除了钱，还能让她这样的人上头，她就觉得凭什么啊。他要什么有什么。而有的人就要没日没夜地工作，挨冻，还差点入虎口。有的人声名在外，实则绣花枕头一包草，满脑子睡觉和泡网红，有的人为了讨生活不得不冲这样的人嬉皮笑脸、阿谀奉承，有的人则让人看不透。

    姜荣蕊起身，跟夏栋道谢，并苦笑着解释：“真的是我男朋友，十八岁，你别多想。”

    车门升上去了，夏栋也看见那张侧脸，点点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