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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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落地最起码还要一个时,陆赢川跟医生要了一片止疼片,让他保守秘密,并且暗中联络血清。

    直升机没有直接回Z市而是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医院。

    医院的天台上医生的担架早就等着了,飞机刚停稳,两个孩子就马上被带了下去。

    舒远一心担心孩子紧紧跟了下去,全然没有注意到直升机里已经晕了的陆赢川。

    周霄安排好两个孩子之后才发现陆赢川不在,这不对,想到陆赢川的脸色他一震,往天台上冲。

    到半路就看到陆赢川被运进了抢救室。

    匆忙之际周霄只看到陆赢川的整只右腿起了非常多又黑又大的脓疱,看着触目惊心。

    周霄一僵,对着身后的跟队医生道:

    “怎么回事?!”

    医生额头上全是冷汗,道:

    “陆总这是被五步蛇咬了,看毒性应该不是蛇而是已经成年了的大蛇,咬伤特别严重,被咬伤后陆总没有得到有效治疗,所以通过我初步肉眼的观察,溃烂程度已经深达骨头,骨头有一部分已经裸露在外,这明......骨头外的肌肉组织、皮肤组织溶解了。”

    周霄听到这些沉默了下来,过一会才有些艰难的道:

    “后果是什么?”

    跟队医生看了一眼周霄,垂下眼眸:

    “这种情况临产上只能截肢处理,要不然会影响身体,严重的还会危机生命,如果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可能也不定......”

    周霄听到截肢猛地将医生抵在墙上,双目赤红,隐隐有发怒的迹象。

    别的治疗方案?周霄虽然不学医,也不了解这些蛇,可也知道五步蛇的毒性大,况且陆赢川还拖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治疗方案?

    截肢。

    陆赢川?

    周霄不敢想象陆赢川醒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陆赢川看上去似乎对什么都冷漠,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周霄同他相识三十年,清楚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按照他自己给自己的纬度去锻炼的,精确到了毫米,多一毫米低一毫米他都不允许。

    一下子去半条腿,把他划入残疾人那一拨去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周霄到底还是放下了医生,没有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

    “筝儿,还不睡?”

    “嗯,我总觉得不安心,你没事吧?”云筝穿着睡衣问道,得知周霄没事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道,“远还有陆总怎么样?”

    周霄的眉眼柔和了下来,不见暴戾:

    “陆赢川这边还有点事,你乖乖睡觉,我忙完就回去。”

    云筝点了点头,才反应对方看不见,又道:

    “好。”

    挂了电话之后周霄重新回了抢救室门口,很快陆家都来了人,周霄提前给陆赢川掩住,陆赢川去处理事情了。

    直升机上陆赢川会瞒着估计就是不想舒远知道这件事,至于他是怎么想的,就等他醒来了才知道。

    儿童科室就在陆赢川的正上方,舒远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心痛如绞。

    一天一夜,天知道孩子遭受了些什么折磨。

    突然尧年突然哭了起来,舒远连忙扑过去,才发现孩子没有醒,头上满是冷汗,嘴里一直在喊疼。

    尧年在找爸爸在找爹地,每一个哭声都仿佛刀子落在舒远的胸口上,他忍着酸涩安抚着孩子。

    一下一下都终于给哄好了,看着孩子头上的冷汗,舒远眼底满是自责与后悔。

    为什么他要去M过?为什么他要离开他们?

    如果他不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责备自己的同时也对陆赢川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怨气。

    他的孩子多无辜啊,就因为陆赢川才让他们遭受这种苦难。

    舒远怪来怪去,最后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最怪的还是自己。

    这辈子他再也不想和陆家有任何瓜葛,只要牵扯上了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第二天天微亮,尧年的烧彻底退了,舒远见他醒来,赶紧接了一杯水用棉签沾了一点儿水然后给尧年的嘴唇送去。

    结果水刚碰到尧年,他就开始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嘴里惊叫不止。

    惊叫就算了冷汗也接着下来,手指包扎好的伤口也开始流血,将纱布染红了。

    舒远心如刀绞,把尧年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乖宝宝不怕,是爸爸,爸爸在呢乖宝宝不要怕啊......”

    尧年闻到熟悉的气味,才缓缓从令人窒息的惊叫里缓过来,变成了正常的哭声。

    “爸爸,乖宝宝有没有做错什么......”

    舒远眼泪一下便掉了下来,抱着孩子摇头:

    “没有,宝宝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等宴儿醒过来之后请来心理医生来疏导,才知道两个孩子这一天一夜里都经历了什么,也终于知道了尧年为什么这么怕水。

    经过多轮测试疏导,最终确认尧年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也就是往后尧年看到水很可能就都会害怕。

    不只遇到水,很可能黑暗或则其他不确定因素都会让他害怕。

    舒远得知结果的时候脚步不稳,看着病床不再活泼的尧年,双目一阵一阵的发黑,那以后尧年的人生怎么办?

    他还那么......

    心情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时候舒远猛地拍了拍脸,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还得配合医生对孩子进行治疗,自怨自艾没有用。

    舒远深吸一口气,正要从吸烟区回病房的时候遇到了周霄。

    周霄把他拦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道:

    “赢川去处理事情了,让你不要担心。”

    舒远冷道:

    “他去哪里了与我无关,我儿子还在等我,可以让我离开了不?”

    周霄咬了咬牙,微微眯起眼睛道:

    “舒远,孩子被绑架谁都不想,你能不能不对他有那么强的怨气?你不知道他......”

    “那我应该怎么做?!”舒远看着周霄眼底的责备,气不一处来,“我的孩子因为他被绑架,两只大拇指的指甲被硬生生拔了去,落下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还得感谢他吗!!!”

    周霄僵了一下,最终微微叹气:“抱歉。”

    舒远深吸一口气,撞开他的肩膀离开,走进洗手间将自己砸在墙上平复着呼吸,等把所有负面情绪掩藏了起来,然后走进病房给两个孩子读绘本故事。

    周霄抽完一根烟,下楼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陆赢川,视线从他禁闭的双眸落在他的双腿处。

    他盖着薄被,所以身上的轮廓轻易就能看出来,本该饱满的右腿被褥下却一片干瘪。

    让陆赢川一整个看上去很不和谐。

    到底没有奇迹,就算有了血清抱住了命,可腿却没有保下来。

    周霄看着陆赢川,眼神复杂,自己这个聪明发处处精明,偏偏在遇到有关舒远的事情就显得那么笨拙。

    陆赢川早就醒了,他能感受到周霄就门边看着他,只是他不想睁开眼睛,不想看见周霄怜悯或者可惜的眼神。

    他醒来时微微抬了抬右腿,触感只到膝关节,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猜到了,他并为此感到后悔,半条腿换回两个孩子的命值当了。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睛看周霄,道:

    “孩子没事吧?”

    周霄愣了一下,懒散的走进去拉开椅子反坐着,道:

    “身体没多大事,心理不容乐观。”

    陆赢川一凛,双手往后一撑,道:

    “什么意思?”

    “舒远尧年患了创伤后应激障碍,遇水就怕。”

    陆赢川呼吸粗了起来,他深深的闭上眼睛,推开了周霄的粥,而是找出手机联系了M国赫赫有名的儿童心理医生,高额聘请了过来。

    医生第二天就到了,他放心不下怕舒远不接受,又叫周霄去找轮椅。

    周霄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脸色一变,道:

    “你不要命了?手术第四天就想下床!”

    “我没下床,给我轮椅,我去看看。”

    周霄不肯,伤口就没愈合好,动作一大了要是再一次出血就麻烦了,伤口愈合不好到时候戴假肢都是折磨。

    见陆赢川冷着脸就要自己下床,周霄暴躁的啧了一声:

    “我去找我去找!你别动!怕你了我。”

    几分钟后周霄弄过来一座轮椅和一截截肢,帮助陆赢川上了轮椅又把假肢放在腿下,道:

    “放心吧,他看不出来。”

    陆赢川抿了抿唇,让周霄推了出去,他带着心理医生上去就看到舒远在和尧年看书。

    他抬了抬手,站在门外看了一会,眼底的自责以及愧疚不亚于舒远。

    片刻之后才走了进去。

    舒远抬起头见是陆赢川,嘴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住。

    见他坐着轮椅心脏咯噔一下,却不太在意以为只是崴着了,只是那脸色是不是太过苍白了些?

    他抿着唇,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心底的不适,道:

    “你来做什么?”

    尧年见到陆赢川了倒是很开心,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扑到陆赢川身上被周霄拦了下来:

    “你爹地腿疼,等好了再和你玩儿好不好?”

    陆赢川不理周霄,弯腰把尧年抱到腿上,亲昵的用胡子扎了扎他,冰冷的脸上满是柔情:

    “没关系,爹地抱得住年年。”

    孩子被扎得痒,坐在他腿上动来动去,看得周霄心惊胆战,低头见陆赢川额头上已经冒了冷汗,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

    直到陆赢川依依不舍把尧年放下,然后对舒远介绍道:

    “这是M国来的儿童心理专家。”

    舒远下意识就要去拒绝,陆赢川回头用英文让他们先出去,顺便让周霄抱走孩子。

    病房里恢复宁静,陆赢川才道:

    “舒远,你是对的,在我身边你确实遇不到什么好事,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包括陆家的所有人。”

    舒远看着陆赢川平静的脸庞,心脏被拧了一下,不话。

    “但是我有条件,”陆赢川话锋一转,“你必须接受我给的物质条件以及给尧年找的医生,你就算不想自己也要想孩子,你难道想应激反应跟随尧年一生不能生活自理么?”

    舒远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的攥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会想?

    陆赢川静静的看着舒远,一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半点儿情绪,片刻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

    “这张卡是以两个孩子的名义开的卡,里面有我给孩子存的钱,这些都是我给孩子的补偿,你也有权支配,只要你收下这些,以后你的人生......我答应再也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