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吓到你了吗?
舒远笑笑不话,快吗?十年真的不算快了。
晚饭时周霄夫夫两人留下吃了饭,离开的时候云筝恋恋不舍,无奈周霄催得厉害,只能抱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才离开。
舒远带着孩子送他们,等两人走后,他才偏头对陆赢川道:
“他们不算再要孩子吗?”毕竟周霄的身家代孕一个十分容易。
陆赢川揽着他,道:
“云筝不肯要。”
舒远顿了一下,倒也能理解,第一个孩子刚出生就离开确实对他来或许也是一件恶梦。
现在他光是想想生两个孩子那个晚上,依旧会觉得不舒服。
回到屋里尧年和宴儿昏昏欲睡,早上起得早,又玩儿了一天,这会不到九点就困得不行了。
舒远没带他们洗澡,给换上睡衣就塞到被子里了。
他自然而然的住到陆赢川的房间去,他向来如此,只要开心结他比谁都放得开。
舒远拿着睡衣走进浴室洗澡,衣服快脱完了才想起没拿裤子,这才套上浴袍开门算拿内裤。
结果就看到陆赢川在吃药。
陆赢川没想到舒远会突然出来,吓了一跳呛到了,脸色涨得通红。
舒远愣了一下连忙过去给他顺气,余光看见桌子上的药僵了一下,等陆赢川好一些他拿过药瓶,震惊的看向陆赢川:
“你在吃安眠药?!”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一直注意着陆赢川的睡眠与各个方面,都很正常,所以他好了的时候他丝毫没有怀疑。
现在看来,陆赢川的那些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
见舒远深色凝重,陆赢川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把药拿过来丢进垃圾桶里,抿唇道:
“只是偶尔会吃,你别气。”
舒远头痛欲裂,新了陆赢川这个话他才有问题了:
“吃了多久了?”
陆赢川本来还想撒谎,可触到舒远的眼神之后微微垂下眼睑,道:
“半个多月而已。”
这么一舒远就明白了,陆赢川之前是抱着自己只是过来等他好了就离开,不愿意让自己为难所以才会吃药制造一切正常的假象。
一时间又心疼又生气,他牵住陆赢川的手,轻声道:
“别吃了,你好或不好我都不走了。”
陆赢川眸色微暗,应了一声。
其实只要舒远躺在他身边他就能睡下,踏实安心,今天会吃只是怕自己半夜会幻肢痛,会吓到舒远。
睡前陆赢川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不算取假肢,舒远眼尖关掉吹风机走了过去,跨坐在陆赢川的腿上,道:
“陆赢川,我想看。”
陆赢川一僵,把舒远往上抽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
“没怎么好看的。”
“给我看看,”舒远坚持着,着伸手揉了揉陆赢川的耳垂,看到他的耳垂开始红才又恳求,“难道你藏一辈子吗?”
陆赢川抿唇:“不,但是不是现在。”
舒远抬起头:“为什么?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连这个都不让我看。”
陆赢川简直是怕了他了,他盯着舒远看了一会,叹了一口气:
“很丑。”
舒远不话,起身蹲下了身子把陆赢川睡袍撩开看到了那一截跟左腿有所不同的假肢。
看着假肢与接受腔连接的位置,舒远心脏一颤,哪怕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亲眼看到还是觉得不忍心。
他伸出手沿着连接处的缝隙轻轻抚了一圈,感受到陆赢川浑身僵硬,他伸出手就要去去取假肢,手被陆赢川按住了,声音带着一丝颤意:
“舒远......”
舒远抬起头看着陆赢川,他眼底带着一丝丝抗拒与惶恐无助,舒远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起身在他的薄唇轻轻吻了一下:
“不怕。”完他重新蹲下把假肢给取了下来。
残肢接受空气那一刹那,陆赢川连忙拉过浴袍给遮挡住。
舒远不理他,扯开他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撩开浴袍,那一截残肢彻底映入眼帘。
只一眼他的眼眶便湿润了,他一开始以为就只是把腿截了,实际上截的比他想象中高得多,已经不算腿截肢了,而是大腿截肢。
截的一整个部位是从膝关节往上一点点,残肢因为戴了太久的假肢而泛着红,蜈蚣一般的缝合线盘旋在他的残肢末端,看上去有些恐怖。
舒远心脏巨颤,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陆赢川轻轻一缩,残肢微微抬了一下,最后慢慢的放了下来,喉间动了动:
“是不是很恶心?”
舒远眼泪掉了下来,他不恶心,他心疼,哑声道:
“疼不疼?”
陆赢川见他哭了,把他抄起来放在腿上,抱着他:
“不疼。”
舒远不话,怎么可能不疼,又怎么会不疼。
几个月前他就坐着轮椅了的,他记得当时他还把尧年抱在了腿上,尧年顽皮还动来动去,想必那时候肯定不好受。
这就算了,更残忍的是他亲口出不再见。
想到这舒远的心脏就疼得无法呼吸。
陆赢川揉了揉他的后脑手:“真的,不疼了。”
舒远不话只是将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可是陆氏总裁,怎么舍得让自己吃那么大的亏?”
陆赢川顿了一下,许久之后轻声道:
“我聪明吗?舒远,如果我聪明又怎么会让你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又怎么会让我们错过接近五年,我时不时就在想,如果我不是陆赢川,如果我没有出生在陆家,你还会喜欢我吗?”
舒远把鼻涕眼泪在他身上糊了一身,闻言抬起头,看着陆赢川眼底的自卑,抿了抿唇:
“我们都很蠢不是么?我轻易就被利用,我们天生一对,至于你的这些话,我没有办法去想象,你就是你,没有如果,你就是陆赢川,你在我心中完美。”
按理来这样的话油嘴滑舌不可信,可是通过舒远的嘴里出来他就觉得事情真的就像他的一般。
他低声应了一声挨着舒远腻歪了一会,然后才把两个孩子扒拉开,然后睡下。
陆赢川本来睡得好好的,可半夜最担心的还是在半夜发生了,凌三点左右,右腿突然剧烈疼痛,尽管他已经吃了安眠药可却依旧疼醒了。
陆赢川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吵到舒远和孩子们。
幻肢疼痛来势汹汹,根本不容陆赢川思考的时间,他浑身冒冷汗。
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千万只蚂蚁同时在啃咬一般。
口腔里被咬出了血腥味,他忍不住出了声,刚出声就咬紧了牙关,然后摸索着爬起来,拿过床头柜的拐杖,然后下了床,开门悄悄走出房间。
到隔壁房间的时候他忍不住了,低吼一声,死死的握着残肢,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
舒远这边睡得迷迷糊糊,伸手往旁边一搭,摸到了一余温,一瞬间惊醒,连忙掀开被子,开了灯。
房间里到处都没有陆赢川的身影,他心一慌开门,突然听到了一声痛苦地低吟。
他一僵开了客房,就看到陆赢川蜷缩在床上蜷缩着,浑身冷汗,额头上的碎发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
脸色苍白得找不到一点儿血色,只是额头上的绿色的青筋格外的明显。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病态美。
可舒远没心思去欣赏,他连忙扑过去抱住陆赢川的上半身,颤声道:
“陆赢川,你怎么了?”
陆赢川咬着牙,努力崩住不让自己的丑态浮现太多。
过了一会才道:
“幻肢疼......你回去,我自己等会就好。”
舒远哪里真能回去,跑去找了李管家,却得知幻肢疼毫无办法缓解,只能靠他缓过去。
舒远第一次陆赢川这种状态,一时间六神无主。
比这更糟糕的是陆赢川后半夜发起了烧,高烧不退。
天蒙蒙亮时才缓了下来,烧却没有退,叫来医生,医生看了之后是身体太疼免疫细胞应激造成的高烧,中午就能退。
果然像医生的一样,陆赢川的烧中午就退了。
陆赢川醒来的时候舒远正在床边看着他,他揉了揉眉,坐了起来,道:
“有没有吓到你?”
舒远摇了摇头,眼眶红得不像话:
“陆赢川......”
陆赢川闭上眼睛,哑声道:
“我一直尝试着去接受,我一直不后悔失去这条腿,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努力的去训练,努力让自己走得不那么难看,可是我发现是无用功......”
陆赢川的声音隐忍而痛苦,他向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这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痛苦与脆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舒远面前。
舒远也是一晚上在查幻肢痛的缘由,他身上并没有病理问题,医生就是心理,他始终没有接受自己失去一条腿的事实。
他伸出手牵住陆赢川,道:“可是陆赢川,我们才半年不到,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我陪你一起,陪你一起锻炼,我们每天多走一走,总会好起来的......”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昨天两人在机场拥抱的视频与照片在网上被疯传,陆氏集团掌权人是残疾人的事情掀起了轩然大波,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媒体发出文章舒远破坏了陆赢川与林雁北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