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晔没能顺利地在周日回家, 他在医院又待了一个月，视力才勉强恢复，头疼的症状也有所减轻。

    中途陆谨承把起抱过去两次, 幸好没发生钟晔担心的事, 起闻到钟晔的信息素, 没有排斥, 一个劲地往钟晔的怀里拱, 还是一副亲昵的模样，钟晔心疼不已，差点又要掉眼泪。

    陆谨承躺在他身侧，环臂将一大一两只都抱住, 起扭了扭, 挣扎不过，索性把脸埋在钟晔颈窝里继续睡了, 钟晔笑了笑，转过头迎上陆谨承的吻。

    “哪有你这样的爸爸？对宝宝太没耐心了。”

    陆谨承咬着钟晔的肩膀，语气幽怨：“他跟我作对。”

    钟晔不相信，“他才多大？”

    陆谨承哑口无言, 他拿不出证据，只能趁钟晔没注意, 报复性地捏了捏起的脚, 等到喝奶时间，陆谨承从保温袋里拿出离家前冲泡好的奶瓶，送到起嘴边，家伙喝奶的样子很生猛, 呼噜呼噜的, 总让陆谨承感到心虚。

    陆谨承绷着脸：“我可没饿着他,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像个饿死鬼。”

    钟晔对陆谨承的用词很不满，瞪了他一眼，气恼道：“和你吃饭的样子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陆谨承一脸冷漠。

    起喝着喝着突然了两个奶嗝，钟晔有些慌乱，陆谨承却熟练地抱过起，竖着拍了拍起的后背，他手法熟练，看得钟晔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还不喜欢？”

    陆谨承僵了僵，表情尴尬。

    等家伙喝完奶，生龙活虎地躺在钟晔怀里咬手时，陆谨承回身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在钟晔的床头，“书房里你平时常用的绘图工具我都带过来了，还差什么，我再回去拿。”

    钟晔怔了怔，陆谨承俯身亲他，“我知道你嘴上不肯，但是心里着急的很，还是很想恢复连载，把进度赶上，是不是？”

    “我还以为你不许我——”

    “我哪里敢不许？”陆谨承揉着钟晔的眼眶穴位，“反正你自己注意休息时间，要是被我发现你熬夜了，我就不来接你回家了。”

    钟晔鼓了鼓嘴巴，轻声道：“知道啦。”

    一低头，看到起正滴溜溜地望着他俩，陆谨承和他对视，起皱着眉头发出几声婴语，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钟晔笑着把家伙搂得更紧些，贪恋似地吸着起身上的奶味，起的脸蛋白里透红，看起来很健康，钟晔终于放下心，他一靠近，起忽然咧开嘴笑，钟晔抬头看了一眼陆谨承，陆谨承几乎是同时，拿出了手机，拍下了家伙的笑容。

    “他果然还是最爱你。”

    钟晔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亲了亲起，柔声道：“宝宝再等一等，妈妈很快就回家了。”

    起很配合地吚吚呜呜了几声，被钟晔信息素安抚着，家伙很容易就睡着了，陆谨承像接炸弹一样把随时会醒的恶魔抱进婴儿车里。

    没醒，陆谨承松了口气，转身刚回到床上，就被钟晔抱住，

    钟晔看了眼婴儿车的朝向，虽然他知道起看不见，但还是害羞，纽扣被解开一半，陆谨承压在他身上，一本正经地问他：“没有母乳喂养，这里涨不涨？”

    钟晔红了脸，想推又推不开。

    陆谨承当然不会做到最后，他把衣衫不整的钟晔搂在怀里，亲他后颈的标记，然后咬住，将自己的信息素传输给钟晔，钟晔抱紧了陆谨承的胳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谨承，等我出院之后，我们带着起去望洲岛玩，好不好？”

    “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他摸着钟晔手指上的茧，“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谨承……”

    “以前我做任何事都想着做成功，让我爸在天上也能满意，但是现在看着你还有孩子，我突然意识到，只要能给你们最好的生活，只要你们能开开心心的，就是我最大的成功了。”

    钟晔转身紧紧抱着陆谨承，疏解着半月来的思念，“五年前我离开你的时候，内心很坚定，觉得自己需要去更大的世界闯荡一番，一直到怀孕前，我都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可是现在一想到你留在原地等我五年，我就开始后悔了。”

    “没什么，晔，如果你不离开，我也不可能全心投入工作，柏雅也不会有现在的稳定发展，我也空不出这么多的时间来带孩子陪你，所以，没什么好后悔的，你的决定没有错，我等着你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等着我吗？”

    钟晔看着陆谨承的双眸：“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我也是。”

    钟晔很喜欢咬陆谨承的嘴唇，就像陆谨承喜欢咬他的肩膀。

    陆谨承又：“不是因为信息素。”

    钟晔停下愣住。

    “从来都不是因为信息素，”陆谨承撩开钟晔额前滑落的短发，目光坚定：“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因为信息素，因为在闻到你的信息素前，我就对你动心了。”

    除了交颈相拥，钟晔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表达爱意。

    辞藻都显得苍白。

    饲养员曾经向往远方，但狮子的梦想却不是茂盛丛林，所以即使饲养员离开了，狮子还是守着破败的园子，等着他回来。

    *

    当然陆谨承的爱是有限定对象的，他给钟晔八分，最多只能给起一分。

    原因很简单，他觉得烦。

    比如满月的时候他找来摄影师给起拍满月照，起不仅不配合，还尿了陆谨承一身；再比如起最近对安抚奶嘴尤其不满，陆谨承刚给他塞进去，他就吐出来，再塞再吐，循环往复，陆谨承气得血压升高，幸亏月嫂从厨房赶来，及时制止了一场大战。

    一个半月后，钟晔终于出院，陆粤也从公司赶到长明公寓，买了许多护眼的营养品和电子产品，钟晔笑着：“谢谢妈。”

    陆粤已经接受了钟晔的称呼，没有再冷脸，还主动问起他视力恢复的情况。

    起被陆谨承拎过来，扔在钟晔怀里，陆粤往陆谨承的胳膊上甩了一巴掌，责备道：“你动作能不能轻一点？孩子能那样扔吗？”

    陆谨承头疼，“我去公司一趟，您上回有什么事让我处理的？”

    “和北江集团的合作方案你仔细看看，最近他家出了点负面新闻，你再定夺一下吧，如果不能合作，就及时止损。”

    “行，那我回公司一趟。”

    陆谨承解脱似地迅速离开了家，钟晔笑着对陆粤：“他想要听话乖巧的宝宝，结果来了一个专和他作对的皮球，他心里可气了。”

    陆粤不以为意，捏了捏起的屁股：“哪有？我们家起明明挺乖巧的啊。”

    起像是听懂了一样咧嘴笑，把陆粤逗得合不拢嘴。

    钟晔用余光偷偷瞥了陆粤一眼，感觉到自从有了孩子，陆粤和他之间的隔阂也少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般敌对。

    陆粤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头发染成黑色，逐渐恢复了当年的风范。

    陆粤离开以后，钟晔抱着起坐到书桌前画图，起握着钟晔手里的数位笔不放，皱着脸凶巴巴的，钟晔都掰不开他的手，这家伙倔脾气的样子很像陆谨承，钟晔也不恼，就时不时亲亲他，等把家伙哄睡着了，才好不容易拿回自己的数位笔。

    他和起分开一个半月，现在完全舍不得撒手，可是左手抱娃，右手画画，实在是累到整条胳膊都麻了，月嫂端了甜汤放到桌边，主动接过起放进床里。

    钟晔甩了甩胳膊，“林姐，他这个体重正常吗？”

    “不胖，但是很敦实，身体各方面还是很健康的，听您和陆先生信息素契合，我两年前也照顾过一对信息素契合的夫妻生的宝宝，身体也很健康。”

    钟晔：“那就好。”

    月嫂看了看钟晔的画，“钟先生您画得真好，那我不扰您了，我把起推去儿童房吧。”

    “不用，我想看着他。”

    月嫂笑道：“好，我去准备晚饭。”

    钟晔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画作上，可能是生活幸福无忧无虑，他的创作也变得很流畅，原本平日里需要七八个时的内容，今天加上吃饭只花了六个时不到，发给勾线助理的时候，助理还很惊讶：“这么快？”

    又过了半时，助理发来消息：“老师，第十页里面有一个婴儿，您是照着自己宝宝画的吗？好可爱。”

    钟晔弯起嘴角，回复道：“我的宝宝比这个更可爱。”

    助理发来一个羡慕的表情包。

    刚放下手机，陆谨承就回来了，他解开领带，走到钟晔身边，活动了两下颈椎，“好久没处理公司的事，今天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钟晔站起来，帮着揉了揉陆谨承的肩膀，戏谑道：“但我怎么感觉你一副很爽的样子？”

    陆谨承指了一下婴儿床里的起，“做什么都比照顾他好。”

    钟晔无奈地笑了笑。

    又过了两个多月，钟晔和陆谨承给起办了百日宴，那天正好是钟晔的第二本画集出版，双喜临门。

    祝思喻在宴会上喝得微醺，搭着钟晔的肩膀：“陆谨承就是个闷骚，他有没有跟你讲你离开那五年他做了什么荒唐事？”

    钟晔愣住，摇头，“什么事？”

    祝思喻两只手比划了一下，“你那个漫画叫什么来着，什么云什么剑的那个，他一个人，买了五千本！装了一卡车运到家！”

    “五千本？”

    “对啊，你也觉得他疯了是不是？”

    陆谨承正好走过来，祝思喻朝他坏笑：“你的老底被我揭了。”

    陆谨承警惕地蹙起眉头，钟晔含笑着问：“你真的买了五千本我的漫画？”

    陆谨承的表情立马变得非常不自然，他板着脸，没吱声。

    “难怪我那本卖得那么好，还加印了一轮，”钟晔无可奈何地望向陆谨承，“你买了之后放在哪里了？”

    “捐了，给公益教育基金会，以你的名义。”

    祝思喻一副被肉麻到起鸡皮疙瘩的模样，“服了你们两个，我去看起宝宝了，好给我当干儿子的，对吧？”

    钟晔搂住陆谨承的腰，凑近了：“笨狮子。”

    陆谨承低头和他碰了碰鼻尖。

    因为一个漫画届的重要活动，钟晔必须离开家去首都三天，陆谨承让他安心去，钟晔舍不得极了，在机场抱着起不肯撒手。

    起扑腾着胳膊，作势要游泳，完全没有体会到钟晔的舍不得。

    “你带他去游泳的时候一定要心，不许中途去接电话。”钟晔嘱咐道。

    陆谨承无所谓地：“孩都是天生会游泳——”

    话到一半，陆谨承就感觉到了钟晔的死亡凝视，他连忙止住，然后保证：“我一定保护好他的安全，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

    钟晔依依不舍地看着陆谨承和起。

    送走钟晔，陆谨承拎着起回到车上，司机问陆谨承去哪里，起继续扑腾着胳膊，陆谨承没有理会他，“回家。”

    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钟晔离开，晚上他开始哭闹，陆谨承晾了他一会儿，他消停了半时，等陆谨承回到儿童房，他又开始哭。

    陆谨承坐到他面前，“你有完没完？”

    起用屁股对着陆谨承。

    陆谨承把奶瓶怼到他嘴边，起一扭头往床角爬。

    “喝不喝？”

    起撅起屁股。

    “我可不会惯着你。”

    陆谨承把奶瓶放在床边，转身去接电话，但他一直偷瞄着床上的情况，只见起一边着泪嗝一边往奶瓶的方向爬，可惜没有控制好速度，一下子半个身体都冲下了床。

    陆谨承都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是怎么做到如此迅速的，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蹲在床边，接住了差点头朝下栽地的起。

    起这时候倒不哭了，眼巴巴地望着陆谨承，陆谨承看了他几秒，然后把他按在怀里，重新恢复了呼吸。

    真实的心有余悸。

    那一刻他想的不是如果被钟晔知道了他就完蛋了，而是这个家伙如果摔伤摔疼了，该怎么办？

    他甚至不敢想后果。

    起好像也被吓到了，手圈住陆谨承的脖子，呆呆地伏在陆谨承胸口，嘴里冒出几句听不懂的婴语。

    父子俩度过了一个温情的夜晚。

    但好景不长，第二天陆谨承就被不肯喝奶的起搞得头疼，恨不得直接扔给保姆，自己回公司工作。

    保姆提议：“正好今天要给起洗澡，要不然您陪着起在主卧的浴缸里游泳玩？”

    “也行。”

    陆谨承转身去主卧放水。

    他把起拎到卫生间，脱了他的连体衣，只留一个纸尿裤，等着浴缸里水满。

    中途陆谨承去接了个电话，等回来的时候浴缸水已经溢了出来，起趴在地上拍水玩，陆谨承连忙关了水，然后把地巾铺到水上。

    起抓着地巾的角，陆谨承让他撒手他也不撒，抱他起来他也不动，陆谨承火冒三丈，“有本事你把地擦了。”

    嘴上这么，但他还是伸手去抱家伙。

    可还没碰到起，浴室门突然被开。

    特地提前赶回来的钟晔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陆谨承大咧咧地坐在浴缸边，穿着纸尿裤的起趴在地上，拿着地巾擦水。

    像没有人性的奴隶主和凄惨的奴隶。

    “……”

    钟晔审视的目光落在陆谨承身上。

    陆谨承吓得立即起身，“老婆，你听我解释！”

    作者有话要：

    叫妈妈是俺的xp，不要喷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