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谨言和叶星然离开后，四下无人，原地就只剩下了苏凌薇和苏凌雪姐妹两个。

    泪水湿润了苏凌薇的脸庞，顺着侧脸滑到了下巴尖上，滴落。

    苏凌雪彻底慌张了，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一向遇事镇定自如的她，在面对自己姐姐哭泣的时候，所有的操持冷静都不见了。

    她用手心捧在下面接着苏凌薇的眼泪，嘴中干巴巴的着：“别哭呀，我是不是错什么话惹你伤心了。”

    苏凌薇看着苏凌雪慌乱的模样，这才惊觉自己吓到了她。

    她连忙用手背蹭去了余下的泪光，努力的呼吸几口气压抑下内心的翻涌，待稍微平静些后，才再次开口。

    声音里略带一些残留的鼻音：“你没错话，我就是听见你喊我姐姐，有点开心又有点喜悦，还有感动，太多了不清楚。”

    这一刻，她是真的感觉到了，自己并非是没有家人。

    她也是被人记挂着的。

    苏凌雪听见她不是因为伤心才哭的，松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了苏凌薇话里的意思，方才还无措的脸颊，这下开始微微有些发烫，不好意思了起来。

    声的道：“本来就是姐姐嘛。”

    这是，她的妹妹。

    苏凌薇望着苏凌雪的目光柔软了下来，露出一抹笑容：“先进来吧。”

    她取出墨谨言之前挂在她颈间的钥匙，开了门。

    苏凌雪则乖乖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另一边。

    墨谨言带着叶星然两个人一同走进了超市。

    这一路下来，两人默默无言。

    前者本身话就不多，后者碍于眼前人不好惹不敢搭话。

    只是安静的从货架上拿着东西往篮子里装，一趟搜刮下来收获良多。

    在提着袋子从超市走出来以后。

    墨谨言率先破了寂静，淡淡道：“我有话跟你。”

    叶星然提着塑料袋的手微微抓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也正经了下来。

    他知道，墨谨言既然有办法查出严家那么多腌臜事，就一定也能查出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抬起头，努力的扬起一抹寻常的笑容：“找个地方吧。”

    墨谨言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越过他径直向前走去，叶星然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墨家所处的区内设计有许多供人歇息的闲亭，每一处亭中都摆放有四个石凳子和一张石桌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闲亭下。

    墨谨言步入亭中，随手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在了石桌上。

    他没有坐下来，而是转过身面对着叶星然，靠在了亭间的柱子上。

    神情也不自觉的冷清了下来。

    他看着叶星然平静无波澜的脸庞，这人似乎已经有所预感到他要什么了。

    嗓音冷淡：“是你自己，还是我来。”

    叶星然站在原地，也没有坐下来。

    甚至就连塑料袋都没有放到桌子上，依旧提在手中。

    方才佯装出来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他低着头摩挲着手里的塑料袋，唇角划过一抹苦涩：“你应该已经查到了，苏家的项目方案，是从我手中泄露出去的。”

    墨谨言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如叶星然所，他早已知晓。

    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是苏凌雪生日那天，从苏家拿的吧。”

    查到是叶星然以后，几乎无需多次推敲，就可以锁定时间地点。

    那天只有叶星然一个人借着上厕所的理由中途离场。

    他也只在那个时候有机会可以取到苏家文件。

    听到墨谨言提及苏凌雪的生日。

    叶星然的身形颤抖了几下，酸酸涩涩的感觉密密麻麻的侵蚀着他的心脏。

    这是他的痛处，因着此事，他一直都无法面对苏凌雪。

    每当对上她那张漂亮的脸庞，似乎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在她生日上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

    他心中有愧。

    “是。”叶星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承认了下来，抬起头：“既然已经查到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对我动手。”

    其实在得知严家陈年旧账都被翻了出来，严松下场的那一刻。

    他就已经有所预感了。

    以墨谨言的本事，必然是会查到他身上的。

    甚至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去迎接狂风暴雨。

    只是他等了好些天，一直也没有人找上他，就连生活上的磕磕绊绊都没有。

    一切都风平浪静。

    周围发生的所有事都好像跟他无关一样，把他排除在外。

    这让他有些困惑。

    如果是因为没有查到他也就算了。

    可照当前的情形来看，墨谨言想必是早就已经查到他身上的了。

    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他动手呢。

    墨谨言的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毫不留情道：“你以为你是如何逃过一劫的，如果不是因为苏家看重你，苏凌雪信任你，即便你在中途收手，我也不会放任你逍遥自在，更不会站在这里跟你好好话。”

    毕竟这事，深深的伤害到了他的女孩，还有她器重的家人。

    要他不憎叶星然，那是不可能的。

    墨谨言看似平凡的话语，却字字句句都在剜着叶星然的心，刺痛他。

    苏家的看重……苏凌雪的信任……

    他没有一个对得起的。

    叶星然齿间一紧，死死的咬合着。

    唇齿间弥漫出点点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又顺着喉间流淌下去，没有外露半分。

    攥着塑料袋的指节由于用力的缘故已经泛白。

    “叶星然，我对你和苏家的往事不感兴趣。”

    墨谨言直起身子，从柱子上起来，走到叶星然身边，与他侧身而立。

    他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但……

    淡薄的话语响起：“把你叫过来只是问你要一个答案，你今后，是否还会继续伤害苏家。”

    如果他还是会做出伤害苏家的事，那么即便他是苏家看重的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耳边飘荡着的是墨谨言冰凉的话语。

    叶星然压下了喉间的血腥，松开闭合的唇齿，涩然道：“不会了。”

    不是不恨了。

    也不是放弃了。

    而是，他根本下不了手。

    所以……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记住你的话。”墨谨言提起了石桌上装满物品的塑料袋，与叶星然擦肩而过，只留下了浅淡却不容置疑的话语：“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不会留情。”

    叶星然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转过身跟上了他的脚步。

    还有人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