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番外：季羽&宫铃25

    “整整半个月，人影不见，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等着你犯错。”

    季羽答道：“我知道。”

    季驰舟态度冷冽了下来：“知道你还这么做？宫铃受的轻伤并不会影响到日常生活，你陪她两天可以理解，但是不该放下所有事搁置半个月。”

    关于这次爆炸事件波及到宫铃。

    宫家不知道，季驰舟却是知道的。

    宫铃住校，学校那边季羽又帮她请了假，并未告知家人，可季羽是直接从季氏从家里消失了半个月，瞒不过季驰舟。

    季驰舟虽然放纵了他这一次，没有干扰，却不代表他认同季羽的做法。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异议浮到表面，你算怎么应对？”

    季羽平静无波：“有异议，压下去就是。”

    季驰舟原以为他至少会认识到错误，哪知季羽这般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啊，压下去就行。”

    “明明不必要出现的情况，你就非要在这上面耗一耗，浪费功夫走一段弯路？”

    季驰舟明显已经怒了，他曾经无数次提醒过季羽，分清孰轻孰重。

    到头来他却还是为了女人冲昏了头。

    “季羽，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我有没有跟你过，感情的事自己注意点分寸，不要让它影响了你——”

    “您是过，不要让它影响了我的未来。”

    季羽忽然抬高了声音，人生第一次，忤逆并断了季驰舟的话。

    “可是父亲，她就是我的未来。”

    “为什么您就不懂呢？”

    季羽掷地有声：“我是喜欢铃铃，可我不会因为喜欢她就置季氏于不顾，也不会因为她就局限了自己的发展，这两者是不冲突的。”

    “您能不能也不要总是让我为了季氏或是其他，将她放到后位？”

    季驰舟拧起了眉：“那这次呢？”

    “季羽，你难道要告诉我，半个月的不知所踪，不是为了宫铃？”

    季羽默然，这一次，他无话可。

    半个月的不见人影，的确是他的不对。

    但若是重新来一次……

    季驰舟见他半晌不话，还以为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却没想到季羽接下来脚步后移，双膝触地，做出了令人惊心的举动。

    接触到地板的那声闷响。

    间接震撼到了季驰舟的心里。

    “你——”

    季羽声音轻轻的，断了他：“那您就当，生了个没用的儿子吧。”

    即便重来一次，他依旧不后悔。

    季驰舟眉头锁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用？

    这一年来季羽的表现有目共睹，何其优异。

    谁人又敢他没用。

    “你先起来。”

    季驰舟按了按发疼的眉心，大抵是季羽突如其来的举动太过惊人，让他态度松动了些。

    “我只是不想你被、感情用事。”

    “父亲，您知道心空了是什么感受吗？”季羽并没有起来，只是突然这么。

    季驰舟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

    朝他看过去。

    季羽微垂着头，唇边笑的苍凉：“我知道，就在我听到爆炸声响的那一刻，就在我跑过去，看见她所在的位置化为一片残壁狼藉，我感受到了。”

    过往，父子二人的交流或是严肃的。

    或是平淡的。

    这是季羽第一次剖开心扉，将自己的心事和情感毫不掩饰的摊开在季驰舟面前。

    十几年下来，对宫铃的那份喜欢早已成了一种自发本能，不仅仅只是因为爱她而爱她，这份感情更是季羽刻入骨髓生命里的一部分。

    不可缺失。

    而季驰舟每一次郑重其事的叮嘱，要他注意分寸，不要被儿女情长牵绊住脚步。

    和眼光里的寄予厚望。

    都在无形之中给了季羽莫大的压力。

    他实在，太累了。

    父亲严肃的脸庞，宫铃明媚的笑颜。

    两者交替着在脑海中晃荡着，挤压着，没有哪一秒是喘过气的。

    即便某段时间。

    看起来在休息，很轻松。

    内心那股一直胁迫着他前行的压力却一刻没有停止过，圈绕的他窒息。

    两边都不能放弃。

    加起来却无异于在慢性的凌迟他。

    因为他要做到最好，只有让父亲满意了，才能让父亲无话可。

    过去，季羽选择了默默承受。

    咽下所有的苦楚，负重前行，试图在两者其中寻找一个平衡点。

    然而在经历过差点失去宫铃的恐惧后，那种亲眼看见她所处位置变成废墟，残垣断壁的景象，生死难料的感受，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再次面对上父亲的逼迫。

    季羽真的是沉寂不下去了，真的没有办法憋下去了，他快要疯了。

    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的共存呢。

    开天窗亮话。

    这一午间的书房里。

    季羽虽是双膝及地的姿势，却身形笔挺。

    了很多很多，那些不曾当着季驰舟的面过的话语，那些他最真实的感受。

    而这里面的每一句。

    都直直的敲击在季驰舟的心上。

    仿若栓了一块儿石头，沉重而堵塞，让他久久发不出声音。

    一直以来。

    季驰舟所以为的对季羽最好的安排。

    却在无形之中替自己的儿子上了繁重的枷锁，累的他苦不堪言。

    他所谓的对他好。

    真的是在对他好吗？

    季驰舟素来沉稳的表情里，难得掠过一丝恍然，他错了吗？

    “您，不允许我感情用事。”

    季羽忽然抬起头，定定的跟他对视上：“可是父亲，您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仿若被戳到。

    季驰舟倏地脸色一变：“你什么？”

    “您不也是深爱着母亲的吗？”

    季羽自顾自的继续：“哪怕您一直都伪装的冷漠无情，可眼神和细节是骗不了人的，您爱着母亲，在意她，关注她，袒护她，不愿看到她被伤害。”

    季羽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已经动容的季驰舟。

    这一遭，终究是冒犯了素来敬仰的父亲，索性僭越到底。

    “父亲，如果是母亲，她遇到了生命危险。”

    “您还能如此淡定吗？”

    季驰舟置于桌面的手，不可抑制的抖动了下，没留神碰翻了搁在桌角的墨水瓶。

    “噼嗒——”

    瓶子掉落在地，玻璃质的瓶身破碎。

    碎溅起黑色污液。

    浸脏了地板，透过地缝，还有点点星星砰溅至季驰舟的裤腿上。

    季驰舟怔然的看了地面好久。

    好久。

    他没有正面回答季羽的话，而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

    就是因为他懂。

    才会不想季羽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