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欢池雪山
聂骄阳懊恼无比。
这孩子本来就喜欢投怀送抱,今日还让他看到这些……是自己大意了。
解释一下罢。
刚抬头,聂骄阳就面无血色地怔在原地。
他们这是,在哪儿?
雪山之巅,丝弦奏响,酒香弥漫。
白茫茫一片之中,一处温泉水雾飘渺,四周全是穿着霓裳羽衣轻歌曼舞的貌美女子。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闭眼……”
这可不是他这孩子能看的。
聂骄阳再次捂住身边少年的眼睛,环视一周,发觉这里早就不在凌云国境内了。
啧……
不愧是蛟龙的第二颗蛟珠,居然让自己的修为短时间内提升这么多,转瞬之间居然到了千里之外。
“庆伶大人,我们这里好像来客人了呢。”
女子一身流光熠熠的白色纱裙轻泻于地,拖曳三尺有余。
莫嗓音,便是眼波流转间也是妩媚至极,聂骄阳认识的魅心妖狐也不过如此。
“哦?”
坐靠在温泉内的男子薄唇弯起,修长指尖的琉璃酒杯随着他的手腕而轻轻晃动,“不知是哪位贵客,来我这清冷的欢池雪山做客。”
欢池雪山?
他们竟到了欢池雪山,堕仙庆伶的地盘。
聂骄阳握紧江羽诺的手,思考片刻后带着他走向温泉池。
别睁眼……
她传音给江羽诺。
传闻庆伶是被贬下凡间的天界之子,这座欢池雪山,没有修士敢入。
在上一世聂骄阳也从未与这位堕仙有过交集。
“久闻庆伶君这座欢池雪山是人间仙境,今日一见,果真是洞天福地,世外桃源。”
聂骄阳笑望着周边的貌美舞姬,最后目光落在温泉内的男子身上。
注意到这道目光,庆伶抬头与她目光相对,一双微微扬起的凤眼里兴致盎然。
这女子看着倒是很有趣,比他这欢池雪山上幻化人形的雪精还要冰肌玉骨,却又有一副比妖狐还艳冶的相貌。
庆伶从温泉里起身,池边的妩媚女子立刻拿起一件白色羽衣替他披上。
四周水雾迷蒙,但从他踏上地面的一瞬,那些水雾凝成冰珠,纷纷掉落在地上,发出「叮叮」的悦耳声响。
聂骄阳捏指给身边少年撑起一个御寒结界。
此时,山头已经清朗一片。
聂骄阳看到已经坐在主位的那人正单手撑着脸侧,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和江羽诺。
让她顿感不爽。
“误入庆伶君之地,还请海涵。便不搅你继续行乐了。”
带着江羽诺转身的一瞬,无数尖锐的冰晶对准她身边的少年。
聂骄阳回头,弯唇笑道:“庆伶君这是何意?”
是不算放他们安然离开了?
庆伶眼皮微抬,目光落在聂骄阳身边的江羽诺身上。
“我可以当你是客人,但是他,不行。”
一瞬的惊讶过后,聂骄阳心中有几分了然。
庆伶已是堕仙,虽然地位变了,但是修为还在。
怕是他也还有上一世的记忆。
感觉到身边少年正欲挣脱的手,聂骄阳用力握紧,传音道:不用怕。
没有修士来这里是不想惹麻烦,并非是这欢池雪山的主子修为有多可怕。
庆伶虽然是堕仙,但在天界还是有靠山在的,不然哪里会有如今的潇洒。
她回身含笑试探道:“不知庆伶君这是为何?”
“不为何。”
庆伶指尖滚着手边桌案上的一颗葡萄,“看着他心烦而已。”
虽然光阴流转,但这凡人那时在玄元岛构陷自己,才会痛失玄元蝶刀。
这个仇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聂骄阳侧眸望着身边始终闭着眼的少年,不觉弯起唇角,“庆伶君今日若肯放他离开,他曾亏欠于你的,我替他还上,可好?”
庆伶不觉皱起眉头,俊美的面上晃过一丝犹豫。
虽然他真的挺讨厌这两世都吃软饭的凡人子,不过玄元蝶刀这一次他非拿到不可。
“好。”庆伶拂袖,桌案上盛着果酒的琉璃杯便飞向聂骄阳,“我放过他,你替我去玄元岛取玄元蝶刀来。”
玄元蝶刀……
聂骄阳有些惊讶地微抬眉梢。
玄元蝶刀是玄元岛的镇岛之宝,岛上阵法重重,凶险无比。
不修士,便是天海山阁里的上仙也不敢贸然前去。
“怎么,你怕了?”庆伶勾唇,暗道这女子倒是没有上一世的那女子愚笨,为了一个不爱她的凡人耗尽毕生修为,到时还要遭受逆转乾坤的反噬。
“好……”
聂骄阳仰头将手里的果酒一饮而尽,同时将琉璃杯和自己的玉牌一同飞到对面的桌案上,“玄元蝶刀,我为庆伶君取来。”
爽快的回答让庆伶有些暗暗不悦,但那句「我为庆伶君取来」让他又有些心生愉悦。
两种情绪碰撞,让庆伶愣了一愣。
等再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他伸手拿起桌案上的玉牌,瞧见上头刻着的「骄阳」二字后凤眼微微眯起。
原来是聂氏的后代,那位上一世他还来不及看上一眼就战死的前未婚妻。
如果他没有因为天界那贱人而堕仙,这门亲事应该还是作数的。
聂骄阳……
“好名字……”
倒配得上她。
另一边,聂骄阳带着江羽诺回到城东尚书府的东厢房内。
“你乖乖跟着李子良,我得空再来看你。”
聂骄阳抬手摸了摸面前少年的墨发,顺手替他将脸侧的几缕碎发挽到耳后,刚准备收手时,被那少年双手握住。
“怎么了?”她含笑问道。
“我跟着你,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温润纯净,似玉石扣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长的句子。
聂骄阳思忖起来。
去玄元岛她得筹划几日,这几日让他跟着自己也无妨。
刚好李尚书今日得偿所愿,也要给他一点儿时间去平复心绪。
“好……”
聂骄阳点头,那少年本笼着愁思的眉眼霎时拨云见日,明媚夺目。
她也随之弯唇,暗道庆伶那厮着实是个心眼,跟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也怪不得堕仙了。
“阿嚏!”
千里之外的欢池雪山上,庆伶一个喷嚏将杯中的酒水溅出。
见状他对面悬镜里的白须老翁惊讶道:“殿下便是堕仙也是上仙之躯,殿下刚刚那个喷嚏,是被人念叨了啊。”
庆伶凤眼上翻,白了悬镜里头的老翁一眼。
废话……
他是堕仙,又不是伤了脑!
这点儿事他能不明白?
庆伶摇了摇手里的酒杯斜靠在软榻上,语意惫懒道:“符元老儿,我与那聂氏后代的婚约,想个办法到那位跟前提一提。”
今日一见,觉得那丫头倒是个与自己登对的。
“聂氏?殿下的可是凌云国的聂氏?”符元仙翁问道。
“废话。”庆伶再次翻了一个白眼。
普天之下除了凌云国聂氏是从天界下来的,还有哪户?
当初天界的聂氏,可是天界之主都无可奈何的狠角色。
不然那老头又怎会给自己和聂氏后代定亲?
就是还忌惮聂氏的强悍灵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