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争(上)
白驹过隙。
转眼,就过了大半载。
阿蓝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到路边卖糖人的铺子后大步跑了过去。
“姐买一个么?”
卖糖人的摊贩问得心翼翼,生怕会惊扰到面前仙子一般的美人。
阿蓝秋水似的眸子望着一只兔子状的糖人,伸手指了指,“这个吧……”
她记得,上次他望着山间的一只白兔出神。
“您拿好……”
付了几枚铜钱,阿蓝施法离开,让周围的人不觉惊呼:“还真是仙子啊!”
如今除了凌云国,修士基本已经迁移到了欢池雪山附近,且几乎是不出现在凡人眼前的状态。
而这一切的主因,是因为半年前天界终于下了指示,要求凡修两隔,互不侵扰。
阿蓝拿着兔子糖人兴冲冲出现在草屋内,却在下一瞬冷了一张脸。
没有……
到处都没有他的气息。
她将兔子糖人插在桌上,凌空施法找寻那人的下落,但直到天黑还是一无所获。
“江羽诺……”
阿蓝悬空的手慢慢握紧,也在这一刹,整间屋子被一团紫火点燃。
晚风拂过,燃起的屋子连同桌上的那只兔子糖人,如同紫色的灰烬一点、一点地散在空中,绮丽而又诡谲。
似乎是因为「阿蓝」这个名字。
从自己替自己取「阿蓝」这个名字起,他就变了。
不再教自己阵法,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冷淡,甚至开始处处提防着自己。
所以她去极南找到祁萝,对她使用了搜灵之术,终于从祁萝的记忆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不仅如此,她还学会了诸多江羽诺不再教她的阵法,并用阵法将他困在这里了两个月。
但师傅终究是师傅。
阿蓝低眸看着自己握紧的右手。
尽管她都为此猎杀了一头高阶灵兽,用灵兽之血布了血阵,却还是被江羽诺逃了。
“会找到你的。”
她慢慢勾起红唇,眼底晃过一道紫光。
与此同时,远在凌云国骄阳宫的一道红影吐了一口鲜血。
“君上!”
刚刚端着一碗灵药走来的虞禾立刻施法出现在榻边,心翼翼地将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慢慢扶坐起来。
“无妨。”聂骄阳对着虞禾微微摇头,“你去做你该做的。”
“可是……”
虞禾的手被轻轻握住,榻上虚弱无比的人儿神情认真道:“你在这儿也帮不了我。”
作茧自缚……
终究还是得自己这个系铃人来亲自解开。
自己分离的那一魂一魄的确日渐强大,引渡了封禁神脉后,修为更是已经在自己之上,这一点她没有赌错。
却百密一疏,此时才顿悟。
原来,人有时候连自己也拿捏不住。
身处不同的地方,经历不同的事情,「你」,可能就是另外一个人。
“虞禾,退下吧。”榻上人儿左手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
虽面露犹豫,虞禾还是低头退出了殿外。
聂骄阳将空碗放到一侧,闭眼靠在床头。
自己这身伤是被另一个自己所反噬的。
一个月前替自己取了「阿蓝」这个名字的另一个自己,强行剥离了自己寄在她身上的那道意识,让自己本就失去一魂一魄的魂识受到重创。
她想当「阿蓝」,不想与自己归一了。
“阿蓝……”
聂骄阳唇边勾出一抹浅笑,“即便你是我,也休想与我争。”
属于她聂骄阳的,谁也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