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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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

    疯了吧。

    日光照在她面上,夏蒹脚步虚晃踩在地上,走两步停一会儿,走两步停一会儿。

    啊啊啊疯了吧!

    她甚至都没脸问系统那个让她心情如此波动的梦究竟是开启了共梦,还是她自己做的。

    如果真是她自己做的——

    夏蒹停住脚步,眉头皱得很紧。

    如果真是她自己做的......那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梦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不符合常理的,人总不可能会操控自己的梦境,而且她自从和裴观烛分别后又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这种担心他的状态里。

    夏蒹其实也一直都是个很容易做古怪的梦的人。

    有些时候放寒假,梦见学校炸了,要不就是梦见自己和邻居家一个不太熟悉只见过两面的哥哥甜甜蜜蜜了,但是自从穿来后,凡是梦到的有关裴观烛的梦,除了他杀人就是他砍人。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几日日思夜想的结果,会导致她梦见个这么大的。

    夏蒹跟龚秋儿轮流守在尹夫人身边,一般是夏蒹守上午,龚秋儿守下午,但今日夏蒹和龚秋儿提出了想要替换一下的想法。

    她穿好了衣裳,服饰都是苏府统一给她们发放的,看似和一般丫鬟的没什么不同,都是暗蓝色统一服装,但细看便能发现,给她们四位府外招来的江湖侠士的衣服,袖口处用布料掐了一圈细细的黑边。

    夏蒹着急往前院的厢房处去,还没进院便迎面撞上了想要找的人。

    天色尚早,负责采买东西的厮还没来得及出门,见夏蒹过来习以为常笑着问,“夏姑娘今日有什么东西想托我捎啊?”

    “不是想托你捎东西,”夏蒹喘出口气,“我还是想问问我写的那封信,有回信了吗?”

    “哦,信啊,”厮恍然大悟,听夏蒹问到最后,微微蹙起眉,“没有——哎......”

    他模样像是想起些什么,夏蒹眼睛微亮看过去。

    “倒是......有一件不大确认的事。”厮瞅了眼夏蒹,又看向别处,像是不太好开口。

    “什么事?你尽管。”

    “夏姑娘,你认识的这位朋友,”厮嘶了口气,从衣襟里摸出夏蒹绣的绣品,上头绣着一张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脸,绣品绣的极好,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绣布较,但也能感觉出其间神韵,“你这位朋友,可是......额,可是高门贵族之子?”

    “高门贵族......”夏蒹默念,也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微微皱起眉,“到底是怎么了?”

    厮回想着夏蒹给他的形容,当时初看觉得是夏蒹话语太过夸大,但想起前几日惊鸿一瞥,若那公子真是夏姑娘要寻的人,人中龙凤这四字也确实合该给他作配。

    “前几日,大概是三日前吧,”厮回想道,“我去临街,西面贡杨轩那块儿给贵人采买布匹的时候,听见外头热闹,便探头出去瞧了眼。”

    “那条街虽本就热闹,但当日总感觉外头飘了一股子香风,我......我以为是旁边春香楼有姑娘下来,就出去了,”厮到这儿,有点不好意思,春香楼是京师西街那块最有名的酒楼,传闻里头的姑娘们也是美到各有千秋,一向着只卖艺不卖身的招牌,他想起来还咯咯乐了两声,“我低头瞧,地上还有姑娘扔的手帕呢,让我给拾起来了,然后抬头就看见春香楼那些姑娘好些都从楼上探出脑袋来了,我就,我就跟着往街里一瞧。”

    就瞧见了个一身白衣的公子坐着轿子,从人群拥挤像下饺子一样的街里被两人扛着轿子过来。

    当下民风开放,厮那公子生的极好,好到他愣愣看着人过去,回想起他的容貌脑子里竟都是一片空白的,只记得那人轻轻将落在肩上的香帕拂下去,侧过头时,耳垂上戴着的耳珰折射出光来,因为当下虽男子也甚爱美,但耳珰这种事物早已被淘汰许久,且男子扎耳洞的本就少之又少,要戴的话一般也都是戴耳钉,所以他对那位公子佩戴着耳珰这点印象极为深刻。

    “那他,那他,”夏蒹光是听着厮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这个形容,便一下就想起了裴观烛,但听那位公子坐轿又不敢确认,赶忙追问,“他戴的耳珰是什么颜色的?”

    “颜色......”厮皱起眉,“黑色?蓝色?反正我记得并不是浅色,肯定是这两个颜色里的一个。”

    “那他坐着那样大的轿子过去,身边就没有人议论他是哪家公子吗?”

    “好像是有的,”厮挠了挠头,“但我当时没注意,我......春香楼的姑娘,我觉得她们有在看我,真的有看我,我就没控制住,就没听。”

    夏蒹一点也不关心什么春香楼还是秋香楼的姑娘们有没有在看他。

    她大步出了前院厢房,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第一次没控制住脾气,跟无辜的厮甩了脸色。

    但她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烦意乱。

    “唉,夏蒹你也别生气的哇。”晚上,夏蒹躺到床榻上,身边龚秋儿冷不丁道。

    “什么?”夏蒹顿了一下,睁眼看过去。

    “你也让她们几个欺负是吧?气的都睡不着了哇?”龚秋儿一脸我很懂你的表情,“那几个丫鬟太猖狂,今儿你上午没过去我听她们喊你坏话了哇,下午她们欺负你了哇?”

    好像是欺负了。

    夏蒹起来那几个丫鬟今儿下午集体装肚子疼,不干活想让她干,结果没扫干净地,被嬷嬷一顿骂的事儿。

    龚秋儿乐得嘎嘎的,“她们几个就是欠收拾的哇!今儿上午也是直接就把脏衣服扔给我了哇!我都没管的,她们看我根本不动弹,就又把盆子给端回去了哈哈哈哈!”

    “难怪看你今夜心情没那么差,原来是报仇成功了。”夏蒹笑着看过去。

    “那这样起来,你今儿不也没受什么气的嘛?”龚秋儿皱起眉,“那你一直翻身子做什么的哇,我还以为你被欺负的躺不下,静不下心的哇。”

    “我有一直翻身?”夏蒹自己都没注意。

    “有的呗!”

    夏蒹眨了下眼,攥紧了手里的黑水晶挂坠,平躺着侧正了脸。

    “对了,夏蒹,”睡前,龚秋儿在她身边道,“听明日老爷要从外地回来的哇。”

    “这样。”

    夏蒹声音很浅,根本没往脑子里记。

    直到第二天看见府里都忙活了起来,才意识到原来苏家老爷回府对苏府而言是大事。

    就连那几个不待见夏蒹跟龚秋儿的臭脸丫鬟都努力扮的规整了些,但也不敢过分张扬,只嘴唇抿的比平日红,脸蛋也要白净了些,但依旧改不了臭毛病,总是把夏蒹一个人孤立出来,三个丫鬟围在一块儿动不动便要瞧她一眼,还闷闷笑起来。

    总是这种把戏。

    夏蒹后背靠到墙根,今日苏夫人外出,她彻底没了活,只得做样子过来充个数,听着那几个丫鬟呵呵闷笑,没过半会儿,外头忽然想起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这样快速的脚步声在苏府近乎从没听到。

    夏蒹偏过头,再看到跑过来的是这三个丫鬟里那位平日里常冷着张脸,对比其余二人做事最有分寸的丫鬟时,控制不住睁大了眼。

    那丫鬟嘴角扯着,往日夏蒹瞧她一眼她便要瞪回去,但今日她像是什么也顾不上,赶忙跟自己的好友分享好消息。

    “我听我听!”丫鬟终于碎步到了同伴们跟前,“今日老爷回来会带个贵客一起过来!”

    “贵客?”三人里相貌最好的丫鬟转过头,“你听谁的?”

    “听嬷嬷的!”冷脸丫鬟道,“还让咱们若是下午前院人手不够去帮忙收拾呢!”

    三人聚在一块儿,聊着这位贵客聊得热火朝天。

    夏蒹也能理解她们为何会如此。

    因为苏府的老爷极为年轻,今年也就二十有六,是自本家几位兄弟之中单分出来另起府邸,但家人之间外界传闻也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一类的正面评价,这次据也是回本家住几日,谁成想竟还带了位贵客回来。

    三个丫鬟凑在一块儿,都在猜是不是老爷的弟弟要过来。

    夏蒹对此没什么兴趣,转着手里头的花瓶挨到下午,没想龚秋儿今日也明显规整了不少才过来的。

    “我去洗了个澡哇。”龚秋儿见夏蒹瞅她,不大好意思的捋了捋自己头发。

    “嗯,”夏蒹收回视线,“难怪今日身上香香的。”

    “是香吧?”龚秋儿一被夸了,那点因为自己扮了的不好意思就消失无踪了,“我夏天爱出汗的哇,让人家闻见不好的哇。”

    “对了,夏蒹,”她问,“你今儿跟她们一起,听没听见她们那贵客生什么样子的哇?是哪里来的?”

    “确切的我也没听见,”夏蒹瞧过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