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计谋 设计 中庭殿
苏雾淮在与恶化者的战斗过程中受了伤,一回到山河别院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
稚梧变成山一样大的九尾狐蹲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苏清眠听到消息随便披了一件衣服气喘吁吁地跑来,稚梧眯眼看他,挪挪屁股,让开门。
苏清眠一时不敢开门,怕看到躺在床上遍体鳞伤的苏雾淮。
手指颤抖,无限挂念着门内的人,苏清眠终于还是开了门,然后……面上悲伤的表情瞬间融化了。
据,苏雾淮与恶化者的战斗让天光昏沉,飞沙走石,大地震动。
据,恶化者惨死,苏雾淮受了重伤,血不要钱似地往外吐。
据,战斗中灵力耗尽的苏睦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带着苏雾淮平安回到浮光端。
据,……
可是谁能告诉他,本来应该躺在床上静养的男人,为什么以兽身的形态在玩球?
哦,他还不是一个人玩的,苏睦——黑猫陪他玩呢。
两只老虎大的猫,肉垫你一拍我一拍地来回滚球,玩得那叫一个投入。
苏雾淮翻着白肚皮,四脚并用地踢着球,球翻滚着,苏睦的眼睛随着球动,做出捕猎的姿势,喵的一声蹿出去,瞄准了球扑过去。
苏雾淮耳朵警觉地动了动,护住球灵活翻了个身,踩着球坐立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扑空的苏睦在地上狼狈地滑摔倒。
“喵。”尾调上扬,苏雾淮喵得像笑声。
苏清眠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一定是他开的方式不太对。
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大门,一红一黑两只大猫齐刷刷地瞪着眼睛看他,不约而同地用爪子捂住脸别过头去。
……
好丢猫!
居然让清眠看到了他们这个样子!
现在给弟弟施一个失忆的术法来得及吗……
稚梧尾巴扫了扫苏清眠的腿:“苏大人你到底进不进去,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所有的舆论准备可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苏清眠关上门进来,坐在椅子上和两只大喵瞪眼。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他都要哭出来了啊。
摆出苏睦式的冷漠脸,环起手臂,再用聆夜声式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上就差写着“我很生气快点解释”的大字了。
苏雾淮围着苏清眠转了几圈,趴下来舔了舔他的脸。
苏清眠无视他:“讨好我?有用吗?”
苏睦老老实实地趴在苏清眠前面,大气不敢喘一下。
清眠是真的生气了。
“我来的路上,幻象过很多可能,我在想要是你们出了事,我该怎么办才能帮到你们,用什么办法能联系到在外的二哥和三哥,我很害怕我照顾不好你们。还在想,我的生命大观能不能治愈好你们,万一你们受的伤严重到超过我能治愈的范围怎么办。”
苏清眠从来没有这么严肃地跟两位哥哥过话,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我真的是……害怕了,”苏清眠慢慢憋不住了,满眼委屈,“你们要是没事,起码告诉我一声,结果你们呢,在这里玩球?”
苏雾淮苏睦耷拉着耳朵,心翼翼地看着弟弟。
苏清眠捡起地上的球,在手上颠来颠去,两双猫眼受猫性的驱使不受控制地盯着球看。
翻了白眼,他都这么气了,他们居然还在看球?
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家不想过了是吧!
行,那就别过了呗。
反正,他是个连哥哥们是否安好都无法知道的猫咪,也不配在这个家了。
抬手将球狠狠地扔出去。
苏清眠以为扔球的动作能表达他的愤怒,哥哥们就会哄他并且道歉。
但是……
两只猫一拥而上,去抢球了。
……
这次他是真的不想过了。
发自内心的。
是不是欺负他不会变兽身,不能变成猫咪和他们一起玩。
好想学微几荷嘤嘤嘤啊。
意识到兽身的不妙之处,变回人形,苏雾淮唔了一声,解释:“我们没有受伤。”
苏清眠伸出手止住了苏雾淮,也别解释了。
稚梧在出那句“所有的舆论准备可就前功尽弃了”后,他就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其实应该没有什么天赋恶化者吧,苏雾淮重伤,苏睦灵力耗尽都是精心制造出来的舆论。
目的也挺明确的。
前段时间执法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没有找到聆夜声口中的天赋恶化者。聆夜声态度微妙,既没有惩罚也没有解释,这件事好像就那么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但同时也留下了一个隐患,一旦光海有恶化者出现,那就是执法者的责任。
论剑比赛中,执法者对苏清眠下手,算是彻底得罪了苏家,只要姆修的一条胳膊远远不够,新账叠加旧账,一起来算算。
苏雾淮抓住留下来的隐患,用恶化者做文章,往执法者身上扣罪,聆夜声势必要惩罚他们。
一个借刀杀人的计谋罢了。
但是这个计谋太铤而走险了,恶化者是个虚构的人,既然是虚构的,那所谓的杀戮、所谓的破坏都不存在,如果执法者沿着查下去,总能找到证据证明苏雾淮在自导自演。
苏清眠:“如果事情暴露,不仅扳不倒执法者,还会把你们赔进去。”
执法首那个人能凌驾在聆夜声权力上亿万年,就明他不简单,不会任由苏雾淮设计。
苏雾淮:“既然我做了这件事,就不会暴露,我们有万明墟。”
万明墟心思深沉。
早在这之前,万明墟就在东洲某处布置好了一切,就算没有恶化者,他也会弄出个“恶化者”来,伪造杀戮现场,苏雾淮和苏睦需要做的就是以英雄的姿态杀掉“恶化者”就行。
他分析了利害关系。
执法者留下来的隐患很有可能是聆夜声故意而为,不定聆夜声口中的恶化者不过是个让执法者犯错的引子,压根不存在什么恶化者。
聆夜声也想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利用隐患击执法者,苏雾淮他们不过是将这个时机提前了而已。
相信聆夜声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因为他比他们更希望执法者倒台。
苏清眠听完分析,这才安心了。
苏雾淮和苏睦在家里“养病”,无法去参加中庭宫殿的朝会,但是这件事上苏家得出个控诉执法者的人,作为天选之子苏清眠便去了。
知道聆夜声喜欢奢侈,但是去了中庭宫殿,里面的装饰还是刷新了苏清眠对聆夜声的认识。
里面的金不是金,不过是脚下踩的砖,钻石不是钻石,不过是触手可摸的墙壁。
珍珠玛瑙组成的画作大幅大幅地悬挂在墙壁上,画作下有一条条沟壑,流水顺流而下,通过金砖上的缝隙汇聚到宫殿中央的方形水池中。
大臣分成两队坐在水池周围。
苏清眠坐在属于苏雾淮的座位上,眼睛在聆夜声身上几乎移不开。
聆夜声坐在王座上,只是用最普通的坐姿斜斜地倚在扶手上,便是天底下的绝美。
他的手轻轻一点,水池上浮现出触目惊心的废墟,孩童妇女坐在废墟上无助地哭泣,东洲的士兵搬开废墟,救出被废墟压倒的人。
恶化者残忍杀害人狼狈地躺在地上,等待士兵或者家人来为他们收尸。
苏清眠心里一抽,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都是万明墟布置好的,他几乎要以为这里真的是出现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杀戮。
执法首的面色依旧保持着儒风十足的笑意,似乎水池上血腥的场面让他没有一点动摇。
苏清眠淡淡地瞥了执法首一眼,这个人没有心吗,看到这种场面,眉头都不皱一下。
“大人,”有人看不下去了,“我认为这件事的源头在于执法者,您之前就过,光海有恶化者出现,并且及时地派执法者去查,可是执法者却毫无收获地回来,如果他们能够认真查看,不定东洲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惨事。”
又有人站出来:“我觉得不是执法者的错,不定当时天枢主大人的恶化者不是此次犯案的恶化者呢,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是同一个人。”
“这和是不是一个人没有关系,这是职责的问题,”一开始话的人思路清晰,没有被人带着走,“执法者的责任就是在恶化者彻底恶化之前找到他,阻止一切惨案的发生。”
聆夜声高贵地伸出手:“神九一,你先等等。”
“是。”
聆夜声:“执法首,神九一指责你的话,你认同吗?”
“这件事确实执法者处理不及时,但是,我很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执法首温润尔雅,他点了点水池,水池上的画面定格,“您不觉得这个场景很像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吗?”
那个画面里,有个孩在大声啼哭,哭他面前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大人,您看这个血,正常人流不出这么多的血吧,似乎是有人为了追求视觉效果,刻意而为。”
在如此严肃地场合里,云蜃一点面子都不给执法首,他嗤笑一声:“执法者对人的血量很了解吗,得好像你上过很多次战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