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睡梦中，也得不到安稳。

    隔壁石室里面关押的人精神都崩溃了，鬼哭狼嚎的声音穿透了墙壁传到苏清眠的耳朵中，满是彻骨的绝望和悲痛。

    苏清眠咬着牙捂住耳朵。

    在不舒服的环境中睡过去，很容易做噩梦。

    他们游街的时候，声音浩荡，受人瞩目，苏清眠牵着格格融进众人当中，很庆幸自己能加入进来。

    但是他们没有开心太久，执法者很快赶了过来，驱散人群，对付一群毛还没有长齐的少年们，他们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将他们制服了。

    也有几个天赋异禀的少年，用术法回击，灵力光芒闪来闪去，围观的人生怕波及到自己，都散开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不是触犯到自己的利益，便围成了一圈，尽情地围观，甚至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如果看热闹会伤害到自己，那他们就会一哄而散，跑得比谁都快。

    苏清眠和几个反抗的最厉害的少年并肩作战，格格不会允许别人伤害到主人，前腿跃起将最前面的几个人踢开。

    苏清眠拍了拍格格的头：“快走，忘了我和你的的话了吗？”

    格格甩了甩头，不管不顾的挡在苏清眠前面。

    其他几个少年慢慢体力不支，苏清眠要应付的人变多了，他自顾不暇，慢慢的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格格了。

    一道箭划开空气飞来，格格嘶鸣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是北洲天命！”

    “他怎么帮执法者啊？”

    “他一直都是橘枉辞的人啊！”

    苏清眠艰难的扭过头，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格格倒在了血泊中，那模样比上次唐家德造成的伤还要恐怖。

    他一恍惚，就被五六个执法者按在了地上，他用力挣扎，身上被人绑住了，再也动弹不得。

    他可以救格格的，只要再近一点，就一点，格格就在他的生命大观的范围中了。

    可是这一点的距离竟然像是天堑一样，他过不去，他用尽了力气，可还是过不去。

    他看见了拉着弓箭的舟雪柒。

    舟雪柒的眼睛那么清澈，他将弓拉成满月，又一箭射进了格格体内。

    “舟雪柒！你混蛋！”

    苏清眠眼睁睁地看着格格体内流出了更多的血，带着地上的尘埃蜿蜒流淌，溪一样。

    格格是舟雪柒送给他的，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舟雪柒眉眼温柔，写意般的透彻眼神，能胜过世间纷纷扬扬的雪。

    舟雪柒亲手杀了格格。

    感受到格格体内的生命力消失，苏清眠低下了头，全身没有了力气。

    执法者轻而易举地把他丢进了黑塔中。

    这次格格是真的死了。

    它再也不会醒来了。

    苏清眠醒来的时候，眼泪湿了干草堆。

    传音石发着荧蓝色的光，这是唯一一个能让苏清眠感觉到安心的地方，他紧紧握着手链，身体蜷缩在一起，缩在角落里面。

    干草堆还算是柔软，坐在上面不会感觉到过多的寒冷。

    太黑了，如果不是摸过周围有墙壁，苏清眠都要怀疑自己在一处深渊底下了。

    执法者折磨人的手段真是高明，把生活在天光下的人关在这种地方。

    慢慢的摧残掉人的信念，让人精神崩溃。

    隔壁石室里面的人还在绝望的哀嚎，苏清眠敲了敲墙，大声喊着：“坚持下去，别放弃！”

    但是那个人吼的声音更大了。

    苏清眠捂着耳朵，不去听。

    声音穿透力很强，挡上耳朵也没有用。

    苏清眠感觉自己也要崩溃了，心里有些东西在悄然崩塌，那是信念。

    左边的墙上忽然泛起了亮光，一个微弱的阵法在墙上一闪而过。

    苏清眠睁大眼睛，精灵从阵法中飞了出来。

    “聆夜声？”

    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有崩塌痕迹的新年瞬间重组，糅合在了一起。

    精灵翅膀带着淡淡的光飞进了苏清眠的怀里。

    “是我。”

    聆夜声变成少年形态，把苏清眠拥进怀中：“对不起，我的错。”

    “聆夜声，格格死了，怎么办，格格真的死了，我没有在它体内感受一点生命力。”

    苏清眠抬头看着聆夜声，眼睛通红。

    聆夜声赶到的时候，只有几个执法者在善后了，他看见有人把一匹身上染了血的马化成了粉末。

    原来那匹马是格格吗？

    他只见过时候的格格，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

    他要是认出来，一定会保住格格的尸体。

    抱紧了苏清眠。

    “外面很乱，你在里面或许比外面更加安全，”聆夜声吻了吻苏清眠的额头，“我的兽身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就像你当时陪我一样。”

    苏清眠缩在聆夜声的怀中：“为什么执法者的反应会这么大？我们不过是游个街。”

    聆夜声：“你知道橘枉辞为什么用各种理由在光海抓人吗？”

    苏清眠摇了摇头。

    “他想排除异己，凡是不站在他这边的人，都受到了他的压，不管是我这边的人还是保持中立的人。”

    聆夜声一点点给他分析这件事情后面的利益关系，“如果有人想求橘枉辞放了他们家的人，就是对橘枉辞妥协了，变相地表明他们是橘枉辞的人了。”

    “那你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橘枉辞太低估怨气了，”聆夜声冷笑，“他一直以为只要别人怕他，就会臣服他，忽视了别人心中对他得怨念，总有一天这些怨气会反噬掉他。”

    苏清眠怔怔地听着。

    “这次游街里面都是反对橘枉辞的人，也省的橘枉辞费心去想罪名捉人了，全都用羞辱执法者组织的罪名一网尽。”

    游街的少年自以为他们是用自己的方法表达对执法者的不满，殊不知他们自投罗网了。

    在黑暗中不知时间流逝。

    每天都有人通过一个的狗洞给他送饭，那些饭菜都发酸发臭了。

    石室里面有限制灵力的禁制，两人都不能用大多的灵力，好在从储物石里取东西的力量还在。

    聆夜声事前在储物石中放了很多康果，够他们吃了。

    为了安抚苏清眠的情绪，聆夜声讲了好多苏清眠失去的记忆。

    比如，他进黑塔的时候，苏清眠是怎么陪他的。

    那个时候苏清眠发现聆夜声的秘密没多久，聆夜声在朝会上嘲笑橘枉辞，被橘枉辞用羞辱执法者组织的罪名关进了黑塔中。

    橘枉辞的权力就算这么大，在他的全盛时期，就算是天枢主也是想关就关。

    在黑塔中，橘枉辞试图再次控制聆夜声，聆夜声无法使用灵力对抗他，于是灵魂的力量抵抗他，被橘枉辞伤到了灵魂。

    黑塔里面限制重重，精灵是吸纳天地灵力所生，可以无视很多限制。

    苏清眠变成兽身，悄悄地来到聆夜声的身边。

    发现聆夜声的灵魂受创后，他自创了生魂渡，帮助聆夜声治愈灵魂。

    那时候的聆夜声阴郁冷漠，身边的苏清眠缺对他不离不弃。

    聆夜声的全部样子苏清眠全都见过，苏清眠用他的宽容一一接纳。

    后来，中庭之树枯败，各个地方惨不忍睹，没有聆夜声光海都活不下去。

    橘枉辞试着用他的力量修复中庭之树，都以失败告终，他这才想起聆夜声，求着聆夜声走出黑塔，修复中庭之树。

    这算是聆夜声和橘枉辞斗争的第一个胜利，从那之后，橘枉辞能羁押天枢主的权力被废除了。

    聆夜声把他们的过去得很详细，苏清眠切切实实地想起了很多东西。

    想到一个的银色的精灵穿过层层禁制来到聆夜声的身边，细声细语地对他：你也太惨了，你看看你有天枢主的样子吗，真丑！

    抱怨责怪是一方面，心疼是另一方面，他知道现在能帮助聆夜声的大概只有他了，任劳任怨地陪在聆夜声身边，不让他孤单。

    要是他能想起怎么变成精灵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和聆夜声一起逃出去了。

    苏清眠每想起一点，留在中庭之树的力量就会减少一点，聆夜声不得不从原身中抽取灵力填充到中庭之树中，他体内压制天赋的力量越来越少，还要分出一点来维持兽身。

    他只得用灵魂的力量补上。

    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他眼前有点冒金星，靠着意志强撑。

    黑暗中，苏清眠没有发现不对，还在苦思冥想变成兽身的办法。

    正如聆夜声所的那样，外界一片糟乱，游街中的少年无一不是权贵出身，这些权贵家族像是疯了一样。

    怨气越来越浓郁，按照聆夜声的计划，神九一聚集了所有对橘枉辞有怨念的家族，结合所有的人力量抗争橘枉辞。

    南洲天命看到了神九一的动作，他站在高山之巅，环起手臂，这世界终于要变了，他这个创世者也应该为后人做一点实际的事情了。

    向晚掠下高山，去见了一位老朋友。

    白山似乎也要出门，看见向晚，两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两位创世者的力量加在一起是令人恐怖的，他们也该为死去的挚友讨回公道了。

    橘枉辞总以为一些事情做得完美至极，可惜，他们近期还是查到了点端倪。

    苏戚画的死和橘枉辞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