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烂生 刑场 希望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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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次醉酒后,苏清眠就爱上了醉酒的感觉。

    云里雾里,灵魂好似升到了九霄,忘却了凡尘的哭闹,与胆的云龙共翱翔。

    他生活靡烂而不自知,抱着酒瓶在廊下观雨,苏拂榷看不得他这副醉生梦死的样子,一脚将他踹下了长廊,清凉的雨水湿了苏清眠的衣服。

    苏拂榷咬牙抓住苏清眠的衣领:“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苏清眠扔掉酒瓶揉了揉眼睛,视线聚焦,嘿嘿笑了一下。

    “你长得有点眼熟。”

    他身上酒气横溢,苏拂榷真想扔了他:“你脑子还清楚吗?”

    好像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苏清眠不笑了,眼睛耷拉了下去,眼神中写满了泫然欲泣的委屈,嘴角轻轻抽 动。

    “话!”苏拂榷没有好气地摇了摇了苏清眠的肩膀。

    这也就是暴脾气的苏拂榷,随便换个哥哥,此时都要心疼地抱住苏清眠。

    “二哥,”苏清眠额头抵在二哥的肩膀上,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在脸上,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我、我好难受,怎么办,我没有办法不想他,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么,聆夜声这个混账!”

    苏拂榷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柔美的脸上化开一个心疼的神情:“你得对,聆夜声就是一个混账,你和一个混账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笨死了。”

    嫌弃是真嫌弃,心疼也是真心疼。

    苏拂榷横抱起晕晕乎乎的苏清眠,令人放好浴水,囫囵着把苏清眠放了进去。

    苏雾淮端着一碗解酒的汤走了进来,颦了颦眉:“你没给他脱衣服就给他洗澡?”

    苏拂榷不耐烦:“给他洗就不错了。”

    热气升腾,模糊了一切。

    苏清眠感觉世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静谧无声,空旷无垠,他在中央哭的肝肠寸断,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痛苦。

    雾气忽然聚起来了,影影绰绰地凝聚成一个人影,苏清眠伸出手追着那人的身影跑去,喊着聆夜声的名字。

    脚下横生了许多尖锐的刺,苏清眠一动便会被刺穿,他固执地追着朦胧的声音,血流了一地。

    不想这样。

    不想在感情中拖拖拉拉,太难看了。苏清眠也想痛快地了断了这段感情,就像聆夜声那样干净利落,甚至还一个接一个地换着身边的人。

    可是他做不到。

    仅仅是放下,他就做不到。

    聆夜声明摆了就是恶心他,跟别人恩恩爱爱地在他面前晃悠,晃悠你大爷的,脸好看?

    苏清眠鼻子根发酸,脑海中聆夜声的面容越发清晰了。

    那人生得确实好看,朦胧如皎月,凌厉如剑刃,他最喜欢微笑,嘴角轻微地上扬,却能给人深渊一样的巨大压力,叫人不敢抬头看他,呼吸都要心翼翼的。

    万千天光中,他转头微笑,锦绣山河,都随着他的意念而动。

    翻手为云是他,覆手为雨是他。

    运筹帷幄是他,决胜千里是他。

    苏清眠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太阳穴涨得要爆炸。

    为什么偏偏是聆夜声呢,但凡换个人,苏清眠觉得自己都不会陷这么深,深到无可自拔的地步。

    苏雾淮喂给他一整碗醒酒汤,但是苏清眠不愿意醒来,就算是再喂上几十碗也没有用。

    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两位哥哥关上了门离开。

    两人走后许久,苏清眠才睁开眼睛,眼角满是血丝,看了便觉可怖。

    他下了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酒,他算出门找酒。

    三哥苏献是个酒痴,他那里定有上号的酒。

    苏清眠蹑手蹑脚地遛进苏献的房间中,翻来翻去,被苏献抓了个正着。

    “你在找这个吗?”

    苏献领着酒坛在苏清眠面前晃了晃。

    苏清眠一把抢下酒坛,开酒塞就喝,辣酒入喉,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献在他身边坐下:“乘铭刚死的时候,我和你的状态差不多,那时候的我觉得天都是黑的,我永远都走不出来了,二哥了我好几顿,我都给了回去,醉生梦死,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苏清眠擦掉嘴边的酒:“聆夜声没有死!”

    苏献揉了揉他的头:“对啊,乘铭人都死了,我都能走出来,更何况你只是分个手,会好起来的,明天启程吧,我带你去最美的地方。”

    苏清眠低声笑了笑:“三哥,你真的走出来了吗?你要是走出来,为什么还要浪迹天涯,不敢回家呢?”

    苏献怔了一下,没有话。

    苏清眠不知道自己了多么过分的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在屋里寻了几坛酒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里喝,大醉酩酊。

    事后,苏清眠每每想起这句话都后悔揪头发,那是他和苏献正常相处的最后一点时间,他却这样刺苏献的心。

    某天微几荷忙完事情,回到山河别院看到苏清眠还在喝,气得摔光了苏清眠的酒坛子。

    苏清眠大怒直瞪微几荷。

    微几荷用他特有的尖锐的声音大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在喝?我拜托你,任性也要适可而止好吗?今天是绾珂儿上刑场的日子!”

    苏清眠身形踉跄了一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绾珂儿怎么了?”

    微几荷逆光站在门口,喊了那一下后,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了:“绾珂儿要死了,你要是想见她最后一面就去,现在赶还来得及。”

    苏清眠耳鸣阵阵,疯了一样跑出了家门。

    高大的中庭之树前,刑场早已搭好,擎天柱上绑着一个少女,少女明显受了刑罚,面上都有鞭子鞭过的痕迹。

    刽子手抱着剑站在她旁边,时间一到,这把剑就会穿破绾珂儿的心脏。

    苏清眠推开人群:“珂儿,珂儿!”

    绾珂儿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艰难地挣开了眼睛,看到苏清眠后面上有了些许光彩,转而消失不见。

    傻瓜,这个时候来找她干什么啊,快走,离她越远越好,她真的是罪恶炼狱的人。

    什么家族遭到了压一蹶不振都是骗人的。

    她之所以休学,是因为一直以来用作储存光的水晶破碎了,罪恶炼狱的人在找新的能储存光的物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度晗玉。

    但是度晗玉的价格不便宜,花了好多钱,她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了。

    本来想着如果能巴结上天枢主,她的日子会好过一点,能有钱买更多的度晗玉,才向天枢主告白。

    绾珂儿眼中含泪,望向苏清眠,她这一生能结交到苏清眠这个朋友值了。

    “走,快走。”

    绾珂儿气诺游丝,苏清眠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救她,一定要救她!

    苏清眠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他不顾刑场的士兵强行跑到绾珂儿的面前,灵力飞速运转,术法绽放,击退所有要阻挡他的人。

    绾珂儿不住地摇头。

    她不值得这样做的,罪恶炼狱的人不值得。

    全场的士兵大乱,没有主心骨一样乱一气,这些散兵威胁不到苏清眠,苏清眠带着绾珂儿跑出去好远。

    但是很快云蜃带着兵追了上来。

    云蜃向来不喜欢苏清眠,每次见了他都要冷言相对一番,但是这次相见,云蜃眼中只有复杂。

    “苏大人,你知道劫狱的性质是什么吗?”云蜃,“她是罪恶炼狱的人,你救她便是通敌,你确定要担这个罪名?”

    苏清眠将绾珂儿护在身后:“我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从来都是要以命偿命的,但是绾珂儿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夺了她的命要偿谁啊!”

    云蜃无奈:“你任性可以,但是你可否想过你的家人,就算是天命,也担不起通敌的罪名。”

    苏清眠冷笑:“你在威胁我?”

    他哥是天命,没有确切的证据,谁都不能他通敌。

    看来是谈不拢了,云蜃闭了闭眼,手一抬,身后的士兵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和刑场上的散兵不一样,云蜃手下的兵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不是苏清眠这个实力十不存一的人能对付得了的。

    他又带着遍体鳞伤的绾珂儿,逃不出云蜃的层层包围。

    苏清眠身上也受了伤,他拼死跑出去一点,紧接着就会被人拦住。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虫,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逃离粘在身下的蜘蛛网。

    绾珂儿见事不好,一把推开苏清眠,冲云蜃大喊:“我不认识他,我和这个笨蛋一点关系都没有,谁要和他通敌?”

    她这是在保护他。

    他们逃不出去了,苏清眠一定会被当做通敌的叛徒来惩罚的,她怎么可以连累他呢。

    绾珂儿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清眠受了太多的伤,治愈的速度比不上受伤的速度,腿上有个巨大的伤口,他站不起来了。

    绾珂儿给了苏清眠一个坚毅的眼神,独自一身直面千百军队。

    “再见了,谢谢你。”

    她这样着。

    “不,不行。”苏清眠试图拉住绾珂儿,能抓住的只有虚无。

    士兵不敢掉以轻心,生怕绾珂儿有后招,为了防止后患发生,弓箭手射出了一把箭。

    绾珂儿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腥蔷薇,箭的后劲推得她跌倒在了地上,一片血泊。

    苏清眠挣扎着爬过去,握住绾珂儿的手:“对不起,对不起,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