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海岛四天游(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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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奈月待在树丛里面, 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睛中复杂的神色。虽然夏油杰和她只是去找祭司“聊一聊”,但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的表情完全就是在遗言啊!这不是她很熟练的活吗?!

    虫鸣还有树叶随风摩挲的声音将酒井奈月环绕,她的耐心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消失, 正当她准备离开树丛去外面看一看的时候, 路前方被遮蔽的村头传来了一阵惊叫。

    酒井奈月神色一凛,唇瓣抿成直线:“发生了什么事?”

    【玩家夏油杰的血量正在降低。】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夏油杰绝对是化身铁头娃去找祭司麻烦, 但这样除了失败之外不会有别的结局。酒井奈月咬了咬牙,快速钻出躲藏的地方,不顾黑发少年临走前的交代向村头跑:“他这是为什么啊?!惹谁不好去惹祭司!”

    【我倒是觉得玩家的想法很有道理啊,他是为了你吧。】

    【只要祭司死了你就不会有事呢,看来他也明白了这一点。】

    系统平铺直叙的声音所出的话让酒井奈月毫无防备的停顿了一秒。她的脑海中不断交织闪烁着夏油杰的面容,有眯着眼笑得开心的, 有轻浮恶劣的, 但更多的是他担心地看着她, 眉眼中萦绕着不安的模样。

    无数个他最后定格在同一个画面,酒井奈月惊讶的发现那是他心翼翼地邀请她出去玩的时候。

    漂亮的紫色眼睛里名为期待的东西在此刻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酒井奈月呼吸沉重的交换着空气, 继续快速向前走:“可祭司不会死的。”

    吵闹的人群就在几米之外, 她的身后还有数位穿着白衣的村民从她身边跑过, 手里的镰刀在太阳底下反着寒光。酒井奈月透过涌动的人头看到黑发少年被人牢牢禁锢住,腹部喷出的液体染红了洁白的衬衫。

    她粗鲁的推开挡在身前的所有人,朝着夏油杰所在的地方狂奔。然而她只来得及看到少年因为她的出现惊慌的瞪大眼睛, 大喊着让她快跑,下一秒他的头和没完的话就被锋利的镰刀割断, 飞起的头颅带着四溅的血液掉在她的脚边。

    【玩家夏油杰死亡, 游戏世界三秒后重置。】

    完美拟真的世界在这个时候终于暴露出了它的虚假, 由数据构成的所有景物都在酒井奈月的眼睛中不断坍塌。她的目光从逐渐变得暗淡的人头转移到祭司定格住的身形上, 那把饮过血的镰刀还在不断滴落着艳红的血滴,淅淅沥沥地染红的地面。

    里世界的剧本在上一轮游戏结束之后就给了她,那个时候她才发现祭司是这个副本里各项数值最高的角色,除了召唤出的蛇怪之外没有人能伤到他。酒井奈月想到里面列出的结局,脸色阴沉地握紧拳头,语速很慢:“系统酱。”

    【怎么了?】

    “如果我不按剧情走会怎么样?”

    系统好像被这句话吓到了,滋滋的电流声响了许久才开始回答。

    【会被关黑屋好几个月的!而且任务进度全部清零。】

    【奈月酱,你现在的收集进度已经到98了知道吗?不要做傻事啊!】

    游戏世界重置完成,酒井奈月重新回到了休息室。她低着头,没有回答。

    #

    夏油杰想过游戏会失败,但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

    他以为他能杀掉祭司,然后他会被村民围攻,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碰到祭司,甚至连他的袍角都没有摸到一点。

    在准备攻击的时候夏油杰清楚地看到祭司正在摆弄桌上的铃铛,但当他握着刀朝他的心脏扎下去的时候他却像察觉了一切一样准确的握住了他的胳膊,并且在瞬间夺走了他的刀。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反杀情节,但夏油杰在死之前看到了酒井奈月。

    明明好让她逃走的。他不知道该感动酒井奈月还关心他的死活还是生气她没有听话,但夏油杰很庆幸游戏在他死亡后会暂停,不然等待着少女的又是被抓去召唤九头蛇的结局。

    他揉了揉自己完好无缺的脖子,再一次回到存档点。

    既然攻击祭司没有用,那夏油杰决定再换一种方式。他直接拉着酒井奈月不管不顾的冲出村长的家,甚至连衣物和行李都没收拾。

    清被极昼晒热的风随着奔跑灌进肺里,酒井奈月满头雾水的跑着,被呛得咳了几声:“我们去哪里?”

    “随便哪里,我们要逃跑。”

    夏油杰根据看到的那些书推测也许召唤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所以只要酒井奈月没有被当做祭品杀死,那么她仍旧有很大的可能保持本性活下来。这样的话,他们就要逃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静静等待庆典过去。

    少年冷静的语气里潜藏着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迷茫,酒井奈月盯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条,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夏油杰还记得他们也曾经这样穿越整个村庄逃亡,但他们那个时候所拥有的希望还有对逃离的深信不疑早就在一轮又一轮的失败中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慌和绝望。

    或许还有深刻的愤怒,夏油杰没有办法忘却村民对酒井奈月做过的事。他们在砍了一个柔弱的少女一百多刀之后竟然仍旧面不改色,好像他们眼里死掉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段干枯的木头。

    这是他觉得最不可理喻也不能释怀的事情。他们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凌.虐。并且这种反人类的举动是他们司空见惯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连孩子都笑嘻嘻的,没有丝毫的害怕。

    在这个美好的岛屿之上孕育着人类最纯粹也最难以被摧毁的恶,并且这个恶必将永久的传承下去,成为无法磨灭和更改的永恒。

    港口在夏油杰的眼前出现,地图上显示它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过三百米。然而现在这三百米对他们来成了不可能到达的虚幻的泡沫。

    “夏油同学,酒井同学,你们要去哪里?”

    夏油杰看到以村长为首的一众男性村民堵在了通往港口的路上,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们会跑。他们手里拿着镰刀和斧头,正一步步朝他和酒井奈月逼近。

    他把金发少女挡在身后,紧绷的神经在额角抽动。

    被游戏削弱过的战力在此刻终于显示出了乏力。他这个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男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所以在面对几十个人的时候即便他拥有与身份不符的格斗技巧,但仍旧是寡不敌众。

    可夏油杰认为轻易放弃不是他的作风。他扭头叮嘱酒井奈月不要离他太远,并且把唯一能够用来防身的刀塞进金发少女的手中。

    他们背部紧靠着面对这一场空前的危机。

    来势汹汹的村民几乎让赤手空拳的夏油杰在围攻之中丧失了主动权,他尝试在纠缠之中夺过村民的武器,但因为人数的原因他的几次进攻都没有成功。镰刀还有斧头贴着手臂划过,皮开肉绽的痛感刺激着疲倦的身体,却无法让他在这场混战之中取得胜利。

    终于,在侧身躲避挥下的斧头的时候,镰刀锋利的光芒从夏油杰的眼前闪过,他的肩膀被狠狠的劈砍了一刀,利器抽离的时候他闻到了血液溢出的腥味。

    村民的大叫瞬间淹没了少年微弱的喘息和痛呼,酒井奈月被身后的意外干扰了注意力。

    因为敌人都主要位于正面,偶尔绕到后方的人并不多,所以酒井奈月应付起来尚且还算从容。但实际上她知道这样的抵抗终究是徒劳且无意义的,哪怕他们从村民的手里跑了,但那也像猫按住老鼠的尾巴看它拼命逃窜一样,只是游戏的恶趣味而已。

    他们最终还是会走上无法抗拒的主线。

    她转身准备把踉跄着快要跌倒的少年扶起,却在下一秒感觉到后脑一阵剧痛。酒井奈月的视线在恍惚之后陷入一片黑暗,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查尔斯,祭司的那个少女就是她吧?”

    “没错,你心一点啊,千万不能在仪式开始前把她死了。”

    “知道了!不过等会脖子的第一刀要给我砍哦,好谁先抓到她谁就可以率先接受祝福的。”

    “好家伙!那我也要在前面,手臂记得留给我!后面都剩些肉渣了,根本没有完整肢体,一点意思都没有。”

    ......

    夏油杰捂着自己的肩膀,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染红了白皙修长的手指。

    村民得意洋洋的笑脸被雕刻进了夏油杰的眼中。没有人在意他到底是死是活,也没有人继续向他攻击,他们所有的精力都在昏迷的、被扛在村长肩头的酒井奈月身上,嘴里讨论着等会要砍她的哪个部位。

    是谁提供的线索,是谁猜到他们的位置,又是谁把大家组织起来。村民们邀功一般的抖露着自己的努力,争辩着他们应该得到更大的嘉奖。

    疼痛和无以言的愤怒让他脑子嗡嗡作响,目眦尽裂。他盯着满脸红光陷入兴奋之中的众人,咬牙切齿的按下了读档。

    #

    杀死祭司还有外出逃跑都宣告失败,夏油杰这一次没有再把注意在外面。他颤抖的把酒井奈月拉回房间,然后把门窗全部锁死。

    酒井奈月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黑发少年不断的忙活。

    他把房间里所有可移动的柜子都搬了出来,费力的把厚实的木制衣柜推倒,移到门边,把门紧紧挡住。他的脸因为用力而开始发红,脖子的青筋也随之鼓起,眼里充满血丝。

    “夏油君?”酒井奈月上前拉住他被木头刮得一片红的手,神情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今天就不出去了。”

    夏油杰确认整个门都被严丝合缝的堵上之后,气息不稳的回答着少女的问题。他想既然在外面哪里都不安全,那不如就直接躲在村长的家里哪也不去。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坐着等死,但夏油杰现在已经想不出任何的方法来改变既有的结局了。

    只要他们能熬过庆典。

    这是夏油杰唯一的期盼。

    一切好像回归了正轨,洗礼响起的歌声从村头经过一大段距离传来之后只剩下悠远的回响,但洗礼上发生的事情夏油杰并不会遗忘。

    宗教朝圣一般的跪伏和膝行,俯首跪拜,祭司割掉病人的头,众人分吃他们的身体,将白骨包扔进大海。夏油杰惊悚的发现自己居然能清清楚楚的回想起每一个细节,脑海里不断播放的画面就连村民牙缝里塞住的鲜血淋漓的肉渣都看得无比清晰。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胃部,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精神值降低,当前精神值:33】

    酒井奈月没有继续追问些什么,坐在他的旁边,细细量着夏油杰。

    少年高大的身躯在坐在地上,埋头弓起背部整个人蜷缩起来,有点像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又像一只煮熟的虾。稍微有一点点长的黑色碎发盖在他的耳朵上,丸子头在搬弄衣柜的时候被弄散,看起来有一些狼狈。他的耳朵在头发的遮蔽中若隐若现,宽厚的耳垂上钉着的黑色耳钉闪闪发光。

    夏油杰无疑是一个好人。有的时候酒井奈月总在想夏油杰身上那一丝缥缈的佛性和神性似乎都来自于他的那双比一般人更加明显的耳垂,可现在她觉得夏油杰关于道德和善恶的体认也许真的比普通人要更加敏感。

    换言之这个‘限度’也更容易被碎,他所信仰的一切会在顷刻间如流沙一般崩塌。

    他终究成不了神佛。

    之前少年面向村民举起斧头,眼睛被怒火烧红的画面在酒井奈月的心里浮现。

    神子对待人间百态只会给予轻飘飘的低眸一瞥,祂无喜无悲的注目着众生的疾苦,既不愤怒也不迷茫,从容不迫的静待时间逝去。

    而夏油杰距离崩溃也许只有一步之遥。

    她要做的就是等待剧情将他卷入彻底的绝望。这样的想法让酒井奈月第一次产生了恍若丝线的愧疚的情绪,甚至现在坐在少年的旁边她都有一点无所适从。

    各怀心事的二人谁也没有话,因为被撤掉大部分家具而显得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让人发寒的冷寂。

    夏油杰一直神思恍惚的等待着洗礼的散去,而他真正意识到外面已经没有那些蛊惑人心的歌声的时候,他的心又猛地被提了起来。

    洗礼结束了。村民开始回家准备庆典。

    因为高度紧绷的神经,夏油杰发现外界任何一点点微的动静都没有逃脱他被蓦然放大的感官。欢快的笑声与交谈声,村民闲适的脚步声,树边鸟雀的鸣叫声透过被他关得严严实实的玻璃毫无阻碍的传进他的耳朵,他甚至还从垂落在地面的手中感受到了木板轻微的颤动。

    有人来了。夏油杰的脑海中迅速拉响了警报。

    “酒井同学?”

    村长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夏油杰神经过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死死的瞪着被他用一个又一个柜子堵上的门,呼吸不自觉的变得沉重。他像溺水的人抓住飘过的浮木一般伸手拽住酒井奈月,生怕身旁的少女在下一秒就被人带走。

    他们没有出声,外面的动静对比起屋内的死寂要热闹得多。

    “不在吗?”

    “找个人上去阁楼看看,这两个家伙不会是跑了吧?”

    纷乱的脚步声预示着外面不只有一个人,而留下的那帮村民尝试着开门。

    “我去拿钥匙。”

    钥匙插入锁孔旋转的响声被淹没在吵嚷的交谈之中,夏油杰悄声走到门后,用身体抵住厚重的衣柜,嘴唇泛白。

    那些家具确实起到了阻碍村民进入房间的作用,他们试图推开门的举动都被沉重的木头挡在了门外。然而没等夏油杰松下身体里紧绷着的弦,他惊恐的发现左侧的墙壁徒然传来了一阵异动。

    是久未使用的推拉门被开的,干涩、断断续续、粗糙的摩擦声。

    永岛翔平的房间和酒井奈月的房间原来是联通的。夏油杰从来没发现那里居然有一道暗门,他瞪大了眼睛,呼吸停滞。

    村长红润的脸庞在隐藏的门后显现。

    “什么啊,原来你们在啊。”村长抬手挥去眼前飞起的尘埃,“怎么不话?我们有事要邀请酒井同学帮忙呢。”

    他转身看向金发少女,嘴角勾起慈祥的笑容:“你会答应我们的吧?酒井同学?”

    身后举着刀的村民一拥而上,在夏油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少女晕捆了起来。他失神的跌坐在地板上,耳边是听不清楚的、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的翁鸣。

    头好晕。

    村民洋洋自得的面孔一张张从他眼前划过,夏油杰神游天外的看着他们把酒井奈月拖走,呆滞得像是一个木偶。

    无人的房间重新归于沉寂。他环视着周围重影的画面,再一次点下了读档。

    #

    但实际上夏油杰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已经在亲身尝试中失败,读档只是他在神经麻木之后不假思索的条件反射而已。

    看着站在他面前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的跟他招呼的酒井奈月,夏油杰嗫嚅着干裂的唇,却什么也不出来。

    恐慌和迷惘在鸢尾花一般的幽紫色眼眸里清晰而又突兀,酒井奈月盯着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嘴角微笑的弧度渐渐抹平。

    不断的读档看似是在寻找一种逃出升天的可能,实际上只是重复着无意义的行为,在永无止尽的苦役之中接受游戏强加给他的命运的判决。她不想再看夏油杰这样继续下去,游戏应该在这一轮结束,他也应该要回到属于他的现实。

    酒井奈月握住了少年像冰棍一样的手,重新勾勒出笑容:“夏油君,不是要去祭司的家吗?我们走吧。”

    她没有等待黑发少年的回答,兀自拉着他离开村长的家。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恍若行尸走肉的夏油杰直到听见海浪拍沙滩的声音才发觉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他在祭司家的门前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侏儒,但在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夏油杰被吓了一跳,发晕的脑袋渐渐恢复清醒。

    他灰白色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穿了,血液糊满了眼球。那些长在脸上的溃烂的脓包已经破裂,黄白色的脓水顺着脸颊滴落,像是有毒一般腐蚀出一道道痕迹。他瞪着眼睛倒在地上,几乎没有呼吸。

    酒井奈月瞥了一眼那个快要死掉的侏儒,冷漠的离开:“别看。”

    为什么他长得越来越吓人了?夏油杰来不及想清楚这个问题,就被少女快速带走。

    门没有锁,开得轻而易举。

    在这一轮游戏里夏油杰终于迎来了最大的变动,开门后祭司正好端端的坐在家里,根本没有去准备洗礼。

    遮蔽视线的白烟裹挟着浓烈的香味扑向夏油杰,他抬手驱散这股难闻的味道,在看到祭司之后立刻攥紧酒井奈月。

    关于祭司的各种血腥的记忆在脑海之中翻涌,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逃跑。但这个动作却被酒井奈月拉住了。

    夏油杰并不知道少女想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紧张,甚至隐隐有一点想吐。

    他们就这样站在门口,什么话也没,和坐在桌前的祭司成了对峙的局面。等夏油杰感觉时间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祭司终于开口了。

    “昨天你们也来了吧。”祭司的声音像是干枯多年的水井,沙哑又破旧,“有什么事吗?”

    酒井奈月松了一口气,她悄悄晃着少年的手,给他使眼色。

    “......”

    接触到酒井奈月湖绿色的眼睛,夏油杰呆愣了一会才想起之前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没有想到原来在等的足够久之后就能得到祭司的回复,不可思议的把视线转移到白袍男人的身上,抿着唇:“我们想要学梵宁文。”

    夏油杰看到祭司藏在兜帽里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你们?”

    祭司在惊诧过后又恢复了原样,嘴里含混不清的着听不懂的话,挂在房间里的风铃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突然的响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书柜前,当着二人的面把那个用来遮人耳目的可活动柜子推开。

    “梵宁文比你们想得要简单,但也比你们想得要难。”

    “我们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有力量的。”

    “所以当我们在念梵宁文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它的顺序。”

    “顺读、倒读、跳读,每一种读法都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费尽心机却从未得到过的书籍从保险柜中被拿了出来,放到夏油杰的手上。他难以置信的盯着那本烧着烫金字迹的全黑的书,视线缓慢而又僵硬的移动到祭司那双浑浊的眼睛上。

    眼白昏黄,血色遍布,配合脸上畸形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瘆人。

    “这是能召唤神的书。”祭司用树枝般干枯、看上去只剩白骨的手按住书的封面,扯开嘴角,“看完你就懂了梵宁文,也懂了该怎么召唤神。”

    “试试吧,不要念错字。”

    “任何一点的差错都会改变召唤的结果,注意一定要从头念到尾。”

    阴森的冷风没有丝毫预兆地在房子里刮过,燃着的蜡烛在这股诡异的风中全部熄灭,留下袅袅白烟。夏油杰敏锐的察觉到他不断强调“顺序”,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关键。

    胸腔里跃动的心脏声音大得像是雷鸣,他抓紧手里的书,努力放缓呼吸:“如果......倒着念呢?”

    顺着是召唤,倒转......会是封印吗?

    风停了。

    祭司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

    这是最后一次读档了!马上让杰哥到结局!

    奈月:下一个玩家别搞这样的行吗?我要赶紧利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