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木偶之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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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般的雷声在天空响起, 闪电的光透过模糊不清的窗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微弱的烛光在风雨之中摇摆,放大的影子在乌黑的墙壁上像是凶神恶煞的鬼,但它断断续续的模样看起来马上就要熄灭。

    白兰把那个精确瞄准自己的刀子拔了出来。那是一把银质的餐刀, 血迹已经干枯, 显得暗沉发黑。他像转笔一般用指尖拨动着差点要他性命的刀,回头看着空旷却又因为杂乱的家具而显得拥挤的客厅。

    墙上挂着很多壁画, 但全都看不清楚画着什么东西, 唯有餐桌上还有柜子里的木偶清晰可见,在明暗交替的客厅里看起来格外诡异。白兰环视着满屋子好像下一秒就会活过来的玩偶,随手把刀插进一个木偶的关节缝隙里:“不知道是你们谁干的呢,只好挑选一个幸运观众了。”

    房间的墙壁一阵扭曲,出现了一排楼梯。他挑眉收好刚入手的照片,沿着铺着红色地毯的台阶向上。

    出乎白兰意料的是上面十分光鲜亮丽, 和他进入游戏的初始点位还有客厅完全不同。之前的色调都是压抑的黑灰, 所有家具也很凌乱破旧, 但楼梯之上的所有物品都崭新得像是没有使用过一样,物品摆放井井有条, 头顶悬挂的巨大的昂贵的水晶灯把整个客厅照的恍若白天。

    这是同一个家?白兰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身在什么地方, 他看着客厅里气派又温馨的装潢还有各种作为点缀的鲜花, 颇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客厅并不是很大,连接着走廊。白兰先走去沙发附近看了看,在这个角度最吸引眼球的是对面墙壁上巨大的油画。

    那是一副羊在吃草的挂画, 但整幅画中只有前面一半是正常的画面。后面一半中羊的身体被画成了鲜血淋漓的样子,皮毛完全不见, 只剩下赤.裸的红色血肉。地上也不再是茵茵绿草, 而是众多的蛆虫和蟑螂。

    这种画作虽然并不至于被称为恐怖, 但白兰认为看到它的时候还是会本能的感觉到不适和不喜。可在游戏里这种地方就是藏东西的好去处, 白兰缓步走到油画面前,伸手试探性的在画框边缘摸索。

    可以撬开。白兰手臂微微用力将巨大的油画托起,在它的后面看到了一张钉在墙上的纸条和一副白色的面具。

    【杰索先生:

    我为您不幸的遭遇感到同情,如果日后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将尽我所能来帮助您。

    您之前的住所我已经帮您以非常不错的价格拍卖了,钱款将于两天后送到。

    另,早纪和奈月最近还好吗?替我向她们问好。

    库纳.艾斯.塔斯基】

    这里倒是信息量很多,白兰看着纸条上的‘奈月’,嘴角向上扯开了愉悦的弧度。从住的房子可以很快以高价出售能看出他原先应该家境还挺富裕,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他家道中落或破产了。而之前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大概就是他的家庭合影,只不过他不知道奈月和早纪到底谁是他的妻子。

    大概率是奈月吧?毕竟这个游戏叫奈月怪谈,酒井奈月作为女主角自然应该和玩家关系比较密切。论坛里的帖子他看过,在里面白兰见到不少有关少女酒井奈月的cg截图,但四十岁上下的样貌他还从没见过。

    会是模糊了时间、仍旧风情万种让人为她着迷的美妇人吗?还是憔悴又麻木被生活腐蚀摧毁的可怜女人?湖水般静谧又诱人的绿色眼睛在白兰的脑海中浮现,他不断勾勒着素未谋面的酒井奈月的相貌,心里的天枰在来回摇摆。

    清澈勾人的眼神固然很美,但这种美被残忍的现实碾碎后融化在潜藏着疯狂的压抑里也别有一番触目惊心的韵味。白兰讲不出到底哪一种美更加惊心动魄,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期待值正不断被拉高。

    希望等会游戏不要让他失望啊。白兰一边喟叹着,一边去取挂在墙上的白色面具。但当他的手触碰到面具的时候,系统突然响了。

    【支线任务已更新——寻找面具(1/4)】

    又是找东西。白色面具在他的手里自动消失,系统提示白兰物品已经存入道具栏。他暂时没有把这个支线任务放在心里,继续去搜寻主线要的照片。

    空旷狭的客厅里看起来没有别的特殊的地方,白兰离开了客厅,迈步进入走廊。

    这里似乎是一条死路,两边各有两扇白色的门,尽头是一扇红色的门,走廊上有几个贴着墙壁的柜子。白兰先给自己存了个档,伸手拧开门把。

    房间里有点暗,电灯像是坏了一般无法开,但好在地上和桌上都摆着照明用的蜡烛。他借助这些暖色调的火光量着房间,尽力寻找可能出现的线索。

    这里看样子是个琴房,正中间摆着一架漂亮的白色三角钢琴,琴身上的花体字母张扬又低调的展示了它的造价不菲。也许是这架昂贵的钢琴在长时间的寂寞之中终于感受到了来访者对它的关注,白兰发现在他视线定在钢琴上的时候,它突然响了起来。

    琴键在无人按动的情况下轻快的起伏着,悦耳流畅的音乐在昏暗的房间中响起。白兰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堪称惊悚的一幕,耳边流淌着欢乐的春之声圆舞曲。

    约翰.施特劳斯经典且不朽的名作,是一首和它的名字一样会让听者感受到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生动与活力的曲子,但在此情此景下难免有些让人领略不到它的华美与优雅,只能让人体会到诡异与害怕。

    当然这个“人”里面自然没有包括白兰。

    他微微闭上双眼,伸出手在空中作出演奏的姿势,手指随着乐曲的韵律按下空气中根本不存在的琴键,陶醉的模样仿佛曲子是出自于他的手。但这种无声的配合只有短暂的十几秒的默契,在引子结束后开着的房门被暴力的关了起来。

    木板与门框撞击的巨大声响让白兰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把阖上的眼眸睁开。

    钢琴曲还在继续照旧演奏,之前听不到的风声在紧闭的房间里幽幽呜咽哀鸣着,像是一位满含愁怨的女子在吟唱着她的悲惨境遇。白兰目光灼灼的盯着蓦然被关闭的房门,一步步逼近。

    有人在外面敲门。优美的钢琴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敲门有了一瞬的变调,变得刺耳又古怪,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白兰站在厚实的白色木板前,敲门的声音通过空气的震动传到他的耳中,微弱的看不见的波纹在他的脸上,让他额前白色的发丝轻颤。

    他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任何人,现在站在门外的会是谁?换句话,外面敲门的那个真的是人吗?白兰想按照恐怖游戏的定律外面应该是什么恶鬼。

    原本还算缓慢有礼的敲门变得越来越急促,也越发粗鲁。砰砰作响的拍的声音彰显着来者的烦躁,间或有几下愤怒的踢踹门的动作让厚重的门板好像有微妙的变形。而这股不知名的恼火情绪似乎还影响了正在弹奏着的乐曲,它彻底失去了轻巧和活泼,不断被拉长的变调琴声破旧残败得像是被锯的干枯木头,腐朽又空洞的在白兰的耳边。

    “我知道你在,白兰。”

    沙哑断裂的女声在门外响起,隔着木板有些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白兰将手放在门把上,耳朵靠近了门缝几分。

    “开门吧......开门吧......”

    骤然变大又带混响的声音似乎包含着无限的勾引蛊惑着白兰把门开。他笑着眯起眼睛,薄唇拉出了好看的弧度,修长的手指轻点下颌:“要不要开门呢?”

    白兰剔透如水晶般的浅紫色眼眸里没有半分的害怕,他含笑拨弄着门把,逗弄宠物似的在开与关之间左右往返横跳,心满意足地听着外面的女声变得越发暴躁。

    诡异的圆舞曲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章节,门板在充满愤怒的一击之中剧烈的变形,然后一切超出常理的意外都恢复了原状。吵闹刺耳的钜木头的乐曲被欢乐悦耳的琴声取代,风声在房间里散去,敲门的人也似乎已经走远。白兰翘起的嘴角渐渐下沉,他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转动把手将门开。

    亮堂的走廊里空无一人,静悄悄的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白兰探头左右看了看,眼里染着失落:“好可惜,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呢?”

    “看来下次要直球啊。”

    白兰一边着,转身回到房间里。但当他透过敞开的大门弥漫进房间的那一丝一丝的灯光看清身后的画面时,白兰那双总是眯起的漂亮眼睛蓦然睁大,心跳空了一拍。

    被头发遮盖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前,干瘦的双手上满是血迹。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向他扑来,尖锐的喊叫震得白兰耳朵嗡嗡作响。

    钢琴在此时演奏完了春之声圆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皮肉撕裂还有鲜血喷涌的声音代替了观众的鼓掌将赞美献给这首名作。白兰眼睁睁的看着女鬼用手穿透了他的胸腔,心脏被暴力捏碎的痛觉让毫无防备的他瞳孔猛然缩在一起。

    很真实嘛。

    白兰无力的倒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

    【游戏失败,达成结局——好奇心害死猫】

    作者有话:

    白兰:就是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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