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木偶之家(十三)
木偶还差头部就可以集齐所有缺少的部位, 这也代表还有一位嫌疑人。白兰梳理着之前找到的线索,推测最后一位应该是夏木早纪。
不过目前为止酒井奈月的死亡方式都不太一样,嫌疑人的逻辑也还得过去, 游戏的意思是他要根据线索来判断到底谁是真正的凶手?
没有进行到最后一刻白兰也不敢断定游戏到底要做些什么, 就像他也想不到刚才酒井奈月居然会站在他背后。明明他藏得非常好,甚至快要等到女佣处理完所有尸体, 结果谁知道奈月那一下直接让他前功尽弃。
回想起那张近得过分的脸, 白兰搓着手臂上泛起的疙瘩摇了摇头。就算他对女鬼溃烂的脸已经有了抵抗力,但不管是谁突然一下看到那种惊悚的场面都会害怕的吧?没有当场叫出来大概是他最后的倔强。
但为什么酒井奈月会在那里?她不是应该在锅里吗?
已经恢复清醒的白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他迟疑的皱起眉,琉璃紫的眼睛里划过不解。他正在不断的穿越时空,而目前他在两个不同的时间节点都看到了酒井奈月,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可以在这个混沌的空间里自由穿梭?
白兰不期然的想起了入江正一之前问他的话。
之前他身边有人吗?
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想的话有点令人毛骨悚然。白兰一直认为入江正一得应该是追逐他的木偶, 但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想另一种可能。
如果跟着他的人是酒井奈月呢?白兰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他猛地回过头, 却发现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
昏暗的走廊在阴森的氛围里弥散着潮湿的气味,地板和墙壁上不管怎么扫也清理不掉的污垢和霉渍给人难以消解的压抑。白色的窗帘在狭窄的窗口飘扬, 沉闷的灰色天空在扬起的白布后若隐若现, 整个画面鬼魅又静谧。
他疑神疑鬼的对象并没有在身后跟着他, 白兰缓步走向被风吹得不断开合、碰撞的窗户,用力拉开窗帘。
没有人。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别人影, 一点动物都看不见,只有满目稀疏泛黄的野草。白兰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变得更加紧张, 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场景一点也没有让他心里的疑虑削减。
在他抚着窗檐的时候, 白兰的背后又传来了一阵响声。他条件反射的迅速回头, 看到工作间被他关上的门在没有人的情况下被用力的拉开, 一副画像从空中飞了出来,狠狠撞在走廊的墙壁上,然后坠落在地面。
白兰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重新挂上没有感情的笑容,轻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什么东西啊。”
他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画像,蓦然发现这居然就是他临走前一直在盯着看的那一副。金发少女捧着花,色调鲜亮又温暖。在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之中,白兰能看到纸上颜料凸起的纹路,与此同时他在右下角看到了一串的字母。
他眯着眼睛凝神仔细分辨,断定那里写着的是‘For my love’。
让他看这幅画有什么意义吗?白兰没有从画里找出更多的有用的信息,他把画像竖着靠在工作间的门边,离开了这个充斥着诡异的地方。
楼梯上的客厅和他刚进游戏的时候看到的差不多,只不过现在天色比较亮,破旧的木板、发黑的墙还有各种简陋的家具都清晰的一一展示在白兰的眼中。墙上的挂历停在2000年7月14日,这个时间点直白的将现状传递给看到它的人。
他上来的楼梯已经被墙壁取代,白兰听到客厅里的动静,缓步走去。夏木早纪坐在餐桌前,桌面摆着面包和果酱,身上穿着极为朴素的米色长裙。
“怎么才下来,”夏木早纪咽下嘴里的牛奶,神色冷淡,“快点吃吧,等会要出去了。”
女人瘦削的脸庞好像失去了年轻时的饱满和红润,苍白凹陷,对比起来那对绿色的眼睛简直大得像外星人一样有点让人害怕。她满头的金发被理得井井有条,但失去光泽的枯黄发丝让白兰无端联想到他刚才看到的荒野。
白兰从善如流的坐在夏木早纪的对面,佯装自然的拿起面包:“稍微耽误了一下。”
面包有点凉,不能难吃,但粗糙的口感想也知道和她以前吃惯的东西不能比。白兰不动声色的量着夏木早纪,笑眯眯的弯起眼睛:“奈月呢?”
金发女人原本还算正常的表情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在顷刻间变得古怪。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瞪着眼四处张望,压低声音:“她被我关在上面了。”
“你魔鬼要吃东西吗?能不能把她饿死?”夏木早纪挑眉神神鬼鬼的嘟囔着,转瞬又否定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鬼饿了就要来吃我了!你快点去给她送吃的!!”
白兰看见夏木早纪的眼睛开始不断变红,神情也变得崩溃,抓着头发拍桌面的样子和精神病医院里发疯的病人没有什么区别。
他恍惚记得女佣的日记里写过夏木早纪不让酒井奈月下楼吃饭的事情,也提到过她的异常,但真切的看到的时候白兰还是觉得画面比干巴巴的文字更加具有冲击力。
被血丝覆盖的眼白,脸部扭曲僵硬的肌肉,被疯狂拔掉的发丝。白兰不知道为什么夏木早纪在破产后对待酒井奈月会是这样的态度,他甚至在想也许她不是抑郁症而是妄想症患者。
把自己不幸的遭遇都发泄在酒井奈月的身上,久而久之演变成畏惧和恐慌,生怕她害自己?嘶哑的叫喊让白兰完全没有心情去分析,他板着脸拿过冰冷的面包站起身,椅子在木板上摩擦划出了难听的噪音:“好了,你不要吵。我现在就上去给她喂吃的。”
大喊大叫的金发女人一秒内安静了下来,整个家又陷入了寂静中。白兰端着碟子走到酒井奈月的房门前,按下门把。
门是锁的。他眯了眯眼,转身敲响女佣的门。
“先......先生,”女佣神色紧张的搓着手,声音有些颤抖,“请问有什么事吗?”
显然刚才夏木早纪发狂一样的吼叫传到了楼上。白兰没有解释什么,他抬起下颌示意旁边的房间,语气冷淡:“为什么奈月的房间是锁着的?”
女佣立刻从墙上的挂钩抓起钥匙,棕色的眼睛里满是慌乱:“是夫人要求的......现在需要去开门吗?”
“把钥匙给我,”白兰挡在门口没有让路的迹象,他伸出手,毫无感情的紫色眼眸里映着威胁,“门就别锁了。”
“好、好的——”
白兰没有管女佣纠结害怕的神色,自顾自的拿过钥匙把酒井奈月的房门开。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窗帘没有完全拉紧的缝隙里透过一丝微光。他皱眉环视着阴暗压抑的房间,开了电灯的开关。
酒井奈月似乎正在玩玩具,趴在地上的身影被床挡得严严实实,只有白皙的脚踝在空中晃悠。开灯和开门的动静惊到了沉浸在玩乐之中的少女,白兰看到她极为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在床后探头探脑的样子可爱又好笑。
也许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少女巧的鼻翼嗡动,像是狗一样深嗅着夹杂陈旧木头气味的空气。白兰招了招手,关门走到床边:“奈月,来吃饭吧。”
在几次见面中几乎没有理过他的少女终于听了一次他的话,乖顺的坐在床上抓着面包狼吞虎咽。白兰认真的看着她堪称无礼的动作,耳边是她狠狠吞咽的声音还有肚子里时不时的响声,心情蓦地有一些沉重。
她到底多久没吃过饭了?
本来就不大的面包很快就被吃完了。床上、衣服上到处都沾着掉落的面包屑,白兰没有去指责她的吃相不太文雅,他整理好心情伸手擦着少女嘴角的碎屑,眼中含笑:“还想吃吗?我再去给你拿点好不好?”
但刚吃完东西的少女立刻张嘴咬住了他的拇指,盯着他的碧绿眼眸里满是警惕和不善。
口腔里比人体更高的温度让白兰睁开了眼睛。指腹变得格外敏感,柔软的舌尖上有一点点粗糙的颗粒,细微的蠕动被放大了数倍顺着手向脑海中蔓延。他俯身靠近牙齿用力的金发少女,剔透的紫色眼眸渐渐变深:“乖,松嘴。”
男人鼻梁极高,垂眸的动作让酒井奈月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他眼里复杂的情绪。过于专注的视线令她有一点无措,她偏头更加用力的咬住嘴里的手指,等待着他喊痛。
但实际上酒井奈月感觉吃亏的人是她自己。她的关节都开始有一点酸了,白兰却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好整以暇的用剩下几根手指轻挠她的下颌,上翘的嘴角性感得像是慵懒的猫。
酒井奈月终于忍不住松开了牙齿,她用手背擦了擦嘴,在白发男人的哼笑中不爽的缩回床下。
手上留着被牙咬过的印子,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变得通红。白兰没有错过少女眼睛里闪过的失望,他笑嘻嘻地趴在床上,一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揉乱酒井奈月的头发:“奈月酱,不吃的话要一起玩吗?”
低头摆弄玩具的酒井奈月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玩?做任务去吧你!
作者有话:
实话白兰追着奈月玩的画面让我回忆起了我追着猫求它和我玩的样子(流泪)结果它完全不理我嘛,心情好的时候故意蹭我两下,等我伸手去摸就跑了。
好心酸哦。不知道白花花心酸吗?估计不会吧(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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