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李道手段 总算有能用到朱雀的时候了。……
情势一触即发。
李道此人行事极为古怪。
攘外必先安内, 世人皆知,她偏要反其道行之。
杜满赟和她商议治理西南策略之时,李道明确告诉他, “西南内部不足为虑, 得先从外部下手。”
西南郡县看似混乱, 实则混乱之中自有其秩序。
此地山头林立, 但各自互不干扰。
各大山头做的买卖,几乎都与走私有关, 不论是人口还是草药,和南域蛮夷密切相关。
要想治理西南,首先要除掉外患。
按她的法,把外头堵住, 便可瓮中抓鳖。
否则内部再如何整治,往外头一逃,此地山高林密, 贼人来来回回跑, 治理起来根本没个尽头。
南部势力分为两块,一为南蛮王, 二是南域诸国。
南蛮王乃是南部最大的一个贼头子, 流窜在西南郡县周围,也时常骚扰南域诸国。他自封为王,其实寨子不过在海上一处隐秘的岛屿,地方很。
南域诸国比较麻烦。当年江庭鱼将西南下来, 把当地原来的势力赶到了外头的不毛之地。是以他们时常想将领土夺回,加之当时江庭鱼是明晃晃的抢,这些国过来,占了个理字。
对付他们这些人, 当年若能抓到长安,封个闲散王爷倒是好。只可惜那时江庭鱼和霍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想顾及。只是干脆的把他们赶到更南的无法生存之地,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彼时这两位也大方的紧,觉得南域难以治理,索性干脆不要,把疆域划到了西南郡县。
李道,首先得把外头两伙势力压服,才能放开手脚治理内部。
西南内部势力也分作两股,一股是官府,一股是山贼匪寇。
贼匪一群以陆七为首,行动难以捉摸,西南会乱,大部分原因在他。
更主要的,在于官府。
府衙是最大的贼头子,下方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杜满赟是朝廷派下来的人,收拾官府的人名正言顺。首先,就得从官家的兵下手。
把兵权收回来后,攻外域,稳定边疆,再治内乱。
李道做事看似乱来,实则很有章法。
只不过经常想一出是一出,总爱把矛盾激化到最大,以彰显她嚣张的个性。
比如现在。
她最后那句话成功让所有人拔刀而起,对他们怒目而视。
杜满赟觉得,此刻他们五个就像是狂风暴雨下的五只鸡仔,无处可逃。
极目所见一片银光,格外刺眼。
锐利的刀锋剑锋直逼他们五个,让人心惊胆战。
杜满赟看见任由握紧了拳头,神色紧张,让他忍不住直冒冷汗。
李道“哼”低笑一声,对威胁她的上万兵马不为所动。
又是轻蔑又是嘲讽的,以一种放松的语气道,“知道吗?我这个人啊,最喜欢杀鸡儆猴,出头鸟。这样,你们把为首作恶的那几个指出来,剩下的人,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让你们将功赎罪。”
仿佛她是捕食者,在肆意玩弄底下的猎物。
“竖子无礼!”随着第一声怒骂,下头杀声一片,局势逐渐变得不可控制起来。
杜满赟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奇怪的是,喊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无一人行动。
空气紧绷着,只要有人轻轻戳破一个口子,马上就会炸开。
一触即发。
李道完话,好整以暇的看向下方。而下方的众将领,冷眼看着她。双方都没有动作,都在等,等对方行动。
这时,李道嘴角一勾,挑眉道,“嗯?不动?没事,我才过,喜欢杀鸡儆猴,看来还是见血比较有效。”
她话的很轻,却清晰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重明,去把第一排杀了。”
这句话听的任由毛骨悚然,李道话的语气,和昨天晚上她,“任由,去把鸡杀了给我补一补”的时候一模一样。
局势从这一刻起发生了变化。
重明身形如电,一闪而过,手指微微勾起露出锋利的指甲。眨眼之间,见他从李道身边离开又再次归来。
一道道血线随着他站定的身姿落向地面,他掏出手绢开始擦拭手指时,第一排的守将才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鲜血浸染土地,铺成大片大片的红。
此举太过骇人,一时间,让练兵场静的只剩风吹落叶的沙沙声。
“果然,死亡永远是最好的谈判利器。”李道手撑在下巴上,眼底不带一丝感情。
“行了。”
她站了起来,一步步往下走,走到众将士的身边。步履缓慢,姿态悠然,不像是去威胁人,更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
这一回,杜满赟不再紧张,是底下的将士们开始紧张了。
从来没人见过这样的谈判,也从没有人见过如此果断的杀人法。
“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刚才那些人是不是死有余辜你们也明白。现在,你们听我的命,做我的兵,奉我的令去把他们家的人通通抓起来,压入监牢,等候发落。”
“不要想造反,没人能造我的反。你敢动,一定死的比他们还难看。”
李道轻轻一笑,“我知道你们没造反的胆子,否则西南早就烽烟四起了。既然不想造反,我也不愿多做追究,只要你好好地投入我的门下,我依旧肯给你一条生路。”
“谁最先到哪家的府邸,谁就接了他的职务。你们都认识我,风林道上劫的山贼罢了。按道上的法,入伙得先纳个投名状。那几家,谁先拿了,就是谁给我的投名状。”
投名状,一旦将刀枪转向自己时,就意味着背叛。
该不该做?
抄了府邸,升任官职,和知府站在了一边,从此不再为非作歹,彻底和过去划清界限。不定,当初拿到的全都要吐出来。
可不抄府邸……
谁能保证,下一个被抄的,不是他们家?
很快,他们就做出了选择。
等兵权回到杜满赟手里之时,他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李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动手?重明再厉害,也难以抵挡整个西南的兵力。” 只要有一个人动,其他人都会接连而上,把他们斩杀。
到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孤军奋战。
李道很肯定的,“不会的。”
“你没发现,我等了他们很久吗?”
此时杜满赟才反应过来那场诡异的停顿。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是我,有人敢那么和我话,我会怎么做?”
李道自问自答,“答案是,我一定会杀了那人。如果天下一定要人叛乱,如果一定要有人做第一人,那人一定是我!”
“只可惜啊,他们没人敢动。”
“和我猜的一样,那群人怕死得很。只要有第一个人动手,其他人便会一拥而上。可偏偏,他们谁都不敢做第一个人。但凡他们有点称王称霸的胆子,今天都不会过来。一群唯利是图的人罢了,成不了什么气候。要有对我们动手的能耐,也不会让陆七一家独大西南。”李道很看不上他们。
她夸奖重明,“重明,做的不错。”
一排死人的冲击力,远远比任何话都有效。
将若干将领送走,李道立刻下了第二道命令。
她对朱雀,“朱雀,去把牢里的囚犯通通提出来,排成排挨个审。该抓的抓,该放的放,务必公正。”
杜满赟他也能审案子,被李道断然回绝,“你太慢了。兵贵神速,等你不紧不慢的审案子,得审到猴年马月?”
“可案子,若不细细推敲,岂不是有许多冤假错案?”杜满赟据理力争。
李道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对他道,“有时候,许多案子看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之所以不能结案,只不过碍于找不到证据罢了。以西南如今的局势,根本不是讲理的时候。让朱雀去,他能最快的查出结果。”
“只怕百姓不服……”杜满赟担忧。
李道,“是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少了理由而已。现在想治理西南,必须下痛手。按你想的那般磨蹭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你又不是没进过监狱,那里头有多少案子?一件件细细探查下去,实在太费时间。”
“杜满赟,你不是个杀伐果断之人,让朱雀帮你。”
杜满赟转头看了看很少话的这位红衣青年,雌雄莫辨的脸美的动人心魄。
他很低调,有时候低调的会让人忘记他的存在。但只要你将目光扫到他身上,哪怕只是稍微一瞥,便控制不住的想要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凤凰一样,阴柔桀骜。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子温婉大气和高贵典雅,却不女气,反而充满阳刚气息。
神仙客栈的人,或多或少都在杜满赟面前现过本事,只有朱雀不曾。
他总是默默的跟在李道身后,一句话也不,只站在那里当个背景板。
很多时候,杜满赟都认为,他是不是因为长的好看,才破例被神仙客栈收留?
最终,杜满赟点了点头,“好。”
他也想看看,这位以神鸟为名的青年,究竟有何本事。
“只是衙门那儿,恐怕还得费些手段。要是军营那头有意见,恐怕要遭。”
层层势力盘根错节,光靠武力镇压,还是难。
李道并没放在心上,“没人会有意见的,实权将领都杀了,剩下的,一群走狗,听谁的话不是听?等大军压到县衙,哪个衙役敢搞动作?再冤枉的案子都能翻。”
她叮嘱朱雀,“该杀的杀了,能收拢的尽量收拢。实在罪大恶极的,便不要收拢了。”
接下来的话是对杜满赟的,“你想整治西南郡县,民心最重要。恶贯满盈的,一个都不要包庇。哪怕他手上权力再多,顶多是麻烦些。失了民心,你这番整治可就一点效果都没了。”
杜满赟点头道,“这是自然。那些作恶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如是道,被李道一口断,“不是不能放过,而是能放过的都要放过。”
“这是为何?”杜满赟大受震撼,她的话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很。一会儿要放过,一会儿又不放过,简直无理取闹。
李道给他解释,“你也知道西南乱,因为乱,才只能用当地的势力治。乱成这样,没人敢自己手上干净。除了实在穷凶极恶的不能放过,其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要是识趣的,以后不再兴风作浪,放他一马倒也无妨。但若是还有心思的,留到后面收拾不迟。重明刚了个巴掌,朱雀又要撕了人的脸面,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给他们喂足够大的甜枣才行。”
把朱雀和杜满赟安排走,李道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有能用到朱雀的时候了。他做了那么多年人间帝王,凡人这点伎俩,在他面前可不够看。”
任由担忧道,“可是杜满赟不信任他,万一朱雀没做好,他们两个不是得争权?”
“放心吧,杜满赟在想什么,你都能看出来,何况是朱雀?他会被朱雀折服的。人族,不是一向讲究心悦诚服吗?朱雀玩这个可有一手。”重明。
马上,重明问李道,“开心吗?好多年没玩过阴谋算计了,我看你可是嚣张的紧。”
李道朗声笑答,“当然开心。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只可惜封神之后,天上的神仙不爱斗来斗去,我一个人也斗不起来。要,还是做人有意思,日日精心算计、勾心斗角,紧张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