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物 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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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老公。”

    何娣手环着他的脖子, 用脑袋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胸口,放软声音有意错:“老公公。”

    他站在楼梯上,摇摇头低声回:“不是这个。”

    何娣眼睛笑弯:“哦, 那陈公公。”

    他也笑:“不对,是老公。”

    何娣:“什么?”

    陈戈峰:“老公。”

    她坏笑着应:“哎~老婆。”

    他不恼,平静地又再了一遍:“是你叫我老公。”

    何娣把玩起刚刚给他做的木奖牌,有些漫不经心地问:“叫了怎么样,叫了你就会把我扔到床上,然后…”

    “不会的。”

    他答得很快, 何娣眉毛一扬,有点不太相信。

    她抬起脑袋,看着他的脸, 眼下有黛青,眉眼之间压着倦怠,像很久没有睡觉,何娣想到刚刚的电视节目, 问他:“你是不是提前回来了。闭幕式的直播一个时前才结束。”

    “嗯。”

    “坐了多长时间飞机?”

    “很久。”

    何娣:“干嘛提前回来?”

    “你给我发消息了。”

    睡昏头,几个时前发的消息何娣却以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滞了一会儿, 才切实想起来消息的内容。

    想起来后, 恍觉有点羞耻,她哦了一声后, 就把脸死死抵住他胸膛, 再不讲话了。

    陈戈峰低着头看着她, 眼神像一潭清冽的水, 她白腻的鼻尖在黑软的头发下冒出一点,眼睛被浓黑的睫毛盖着,看不清表情, 就像一只冬日里藏进主人怀中取暖的毛绒绒的猫咪。

    他话,声线低润:“不叫老公,叫一声哥哥也行。”

    像那条消息里一样,软软的,柔柔的。而不是如平日,兄弟般冷硬地喊他老陈。

    何娣反应也快,学着英雄本色里的台词,用粤语豪情仗义地道:“大哥。”

    这么犟,撒一句娇她也不愿意。陈戈峰安安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迈开脚步往上走。

    走到门口,转了下身,用背撞开门,走到床边,把人轻轻往上一扔,如同她刚刚所推测的那样。

    “不叫就做,做到你叫。”

    何娣心一抽,暗叫不妙,她仰倒在床上,却看到他站着没动,盯着她。何娣意识到他是故意吓她,赶紧翻身把薄被扯过头顶把自己盖起来。

    身上一重,何娣没法左右翻动了,她两手捏着被角,拉到下巴以下。两人的目光相接。

    何娣声喃喃指控:“老陈,你好重。”

    他看了她片刻,手撑起一些,手背的青筋都浮出来。

    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哑声:“我困了,老婆。”

    “快叫我一声好听的。”

    何娣反被他的话弄得心里酥酥麻麻,笑出来,手捧着他的脸:“车神大哥。”

    他亲她的唇,一碰即离:“不对。”

    何娣也很困,看着从他脖子悬下的木奖牌,磕着她的锁骨,带壳的心脏仿佛也被磕了几下,磕出个口。她服了个软,细细唤他:“哥哥。”

    他又亲她,比刚刚久,舌尖像舔糖一样舔她的唇缝,再话时,声音更哑,拖着甜浓的气音尾巴:“再叫,多叫几次。”

    何娣也亲了他的唇,轻轻一啄就分开,连着叫两遍:“哥哥,哥哥。”

    他心里被涨满,脸埋进她的脖颈,呼吸她身上的味道,温声:“好乖,再叫一句老公,叫一句。”

    何娣一锤他的后背:“太麻了,不叫。”

    “我都叫了。”

    何娣摸着他的头发,别扭地尝试着断续:“…老…公…”

    他笑出来,热热的呼吸在她的脖子肉上,快痒死,挠也挠不了,他笑也笑不停,又把她连着被子一起搂得更紧,她快要窒息。

    “叫了就不许反悔。”

    何娣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它没开,没有光,却在窗外渗入的银白月色下折射出了迷幻的微光,水晶坠子摇摇晃晃,宛如一个银亮色的梦般飘忽迷离。

    她安静了良久。在短暂不过一两分钟内想了许许多多。

    家庭不幸的人是有应激反应的,但一样会为自己喜欢的人疯狂心动。

    算了,去她妈的吧。

    老陈想要的东西,她想要的东西,一定和他们的不是一种东西。

    即使它们都叫一个名字。

    家庭,爱情。

    何娣合上双眼,熬夜看直播的疲倦漫过神经,她虚声开口:“你刚刚也叫了我老婆。”

    唇上落下一吻。

    “老婆。”

    何娣又笑,偏过脸:“怎么办,我可不想当妇女,但是又挺喜欢你这么喊我。”

    “你喜欢,我可以一直喊。做为交换,你喊我老公。”

    提议不错,何娣嗯了一声,又硬着头皮,手指蜷缩再试着叫了一次:“老公。”

    “嗯。”

    “老公。”

    “嗯。”

    “奖牌喜不喜欢?”

    “喜欢。”

    “喜欢奖牌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你。”

    “它是木头的,如果换成金的呢?喜欢谁多一点?”

    “你。”

    “钻石的。”

    “你。”

    “换成真的奖牌呢?方程式比赛金奖,或者世界赛车比赛金奖?”

    何娣问完就有点后悔,这种假设没有一点必要。

    他已经不可能做为赛车手去参加各种比赛了,她还问这种,奖牌与她,事业与爱情的幼稚问题去戳他的心。

    他比刚刚回答地慢了一些,答案却是一样的。

    他:“你。”

    何娣没有追问。

    他头往下一些,埋在她胸前,深深吸了一口气,悄声解释缘由:“你比金牌香。”

    他隔着衣服又亲了几下她的绵软:“好香。”

    何娣笑着,翻了个白眼:“没了?就因为这个?”

    难道不应该,你是我的灵魂伴侣,你能抚慰我心里身体的伤疼,你长得好看,性格也很好…之类的嘛。

    “还有。”

    “嗯哼。”

    “你比金牌软。”

    理论需要配合实践来证明。他这样了,自然也做了。

    她身上肉比较聚集的两处地方都被他捏揉着,力越使越大,呼吸便开始有点乱了。

    何娣在心里嘀咕:这个问题果然是不该问的,还是赶紧住吧。都她妈凌快四点了。

    她为了看直播,一直撑着没睡,这人又坐了十几个时的飞机,两人的黑眼圈叠起来,都能赶上熊猫了。

    现在躺床上不睡觉,这么玩,别猝死了。

    何娣手抓着他的头发,警告:“我要睡觉了,我已经四天都是这个点睡的,就为了守你的直播。”

    “你摸摸,我现在心脏跳得好快,你再跟以前一样那个什么,我真的会猝死的。”

    他亲着她脖子,呼吸缓缓变得绵长,然后很慢很慢地停了动作。

    翻身,躺在了她身边,一手从她身前过,把人拽抱住,往怀里紧,手横在她胸前,脸挨着她的耳朵,眼睛微阖着,懒怠又专注地看着她。

    慢条斯理地应允:“好,不做,睡觉。”

    竟然这样干脆,听进了她的话,没有来硬的。何娣吞咽口水,手摸了几下他精壮的臂:“那睡了?”

    “嗯…”

    “晚安?”

    “晚安,老婆。”

    何娣眨眨眼,黝黑的瞳仁一偏,瞅见他完晚安,还是没闭上眼睛,看着她。

    “你不睡吗?”

    “暂时不困。”

    何娣转回视线,想翻身背对着他,逃开他的眼神。动弹了两下,发现他手箍得太紧,根本翻不过去,她又斜瞅着他,:“那我睡了,我真的很困很困。”

    “你把眼睛闭上,要睡一起睡。你这样看,谁睡的着,跟鬼片一样。”

    “那你再叫我一声,一起睡。”

    何娣眉心一动,量他,心翼翼:“老公?”

    “嗯…”

    “睡吧。”

    何娣笑:“那晚安。”

    “晚安。”

    ——

    几天的睡眠加起来也实在太少,积累的疲劳让何娣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正午,天亮得彻底,阳光把区里几排别墅染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像金子得宫殿城堡。

    与上次不同,这次独自在床上醒来的人换成了何娣。

    她躲着刺目的阳光,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床铺上,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何娣懵了一会儿,使劲抓着后脑的头发,指尖来回刺激头发,企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档口,她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纸条和放在其上的一块木头奖牌。

    她本以为是自己给陈戈峰做的那块他没带走,拿起来,才发现不是。

    形状,大,都几乎一模一样,上面的字却不同。

    她给老陈的那块,上面刻的是“2021年,方程式赛车比赛金奖,陈戈峰。”

    而这块上面写的是“来自太阳的正义女神,何娣。”

    翻过来,后面还有一行字。“陈戈峰老婆,何娣。”

    不看不知道,一看人就笑了。合着她这块,不仅是奖章,还是个结婚证明是吧。

    呵,我男朋友,真是幼稚。

    心里这样嫌弃地念叨,手却拿着那块圆牌不肯丟,翻来覆去看,摸。

    好半天,何娣吊儿郎当把奖牌挂在自己脖子上,又去看那张纸条。

    ——醒了,就下来吃饭。

    看来人还没走,何娣嘴一撇,慢悠悠地把奖牌拿下来,嘴角扬着开了房门,往下走。

    他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听到脚步声,抬起眼,迎上她的眼,唇角很浅一弯。

    “醒了。”

    刚才处于半昏迷,而清醒状态的何娣实实在在见到他,又想起那块牌上的字,她莫名其妙又有点不自在起来。

    慢慢地点头:“嗯…”

    他看着她,眼瞳静黑,撑着脑袋,黑色的刺青因这个姿势看得更清楚,在他冷白的皮肤上鲜明张扬。

    窗户半开,一点点清风,空气里有清粥菜和梧桐树叶的香味

    他凝视她,温声:“来吃饭。”

    何娣走到他身边坐下,听见后半句对她的称呼,熨烫耳膜。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