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大军有点犹豫：“这事儿能行吗？我是想着，要不然咱们还是让曼换回来……到底是自家养大的孩子，跟我们亲。”

    凌曼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凌大军永远记得第一次抱着孩子的那种激动心情。

    现在虽然查出来不是亲生的，但在凌大军心里，那个才是他真正的大女儿。

    “你傻啊？曼去过好日子了，咱们怎么能让她回来？那孩子临走前可是答应过我了，只要考上大学，以后可是会孝敬我的！那边那么有钱，咱曼吃肉，我也能跟着喝口热汤不是？”一提到凌曼，杨玉满脸骄傲，“曼可不像那个黑心肠，才来咱们家几天啊，就闹得鸡犬不宁，冤枉双偷东西不算，还把我整进派出所了！我活了几十岁的人了，从没丢过这样的人！总之，她不能留在这个家里！”

    “凌浩然那边能收留凌初夏吗？”

    “管他收不收，总之咱们家不收！我算是看出来了，凌初夏就是个祸害！怨不得人家凌老板财大气粗，却连一个孩子都不愿意多养，肯定是这么多年，被凌初夏害得不浅！”杨玉咬牙切齿道：“走，咱们回家就把凌初夏的东西收拾好，出院就给她送到那边去！”

    俩人回到家属楼下，不少邻居看到他们回来，就立刻窃窃私语几句，然后表情复杂地冲着杨玉指指点点。

    杨玉气得破口大骂：“手指头没处指了是不是？再往老niang脸上指，全都给你扳断了去！”

    一个厉害的老婆婆阴阳怪气道：“到底是进过局子的人，这话就是不一样。我看哪，咱们以后可得当心一点儿了，这种人今天能把孩子进医院，明儿就能拿刀子砍人了。”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杨玉怒极，冲过去就要动手。

    还好凌大军一把将人牢牢拖住，强行拽回了家里。

    “凌大军！你还敢拦着我？你也想死了是不是？”杨玉撒泼滚，差点把凌大军的脸给抓破。

    凌大军也不躲，只闷闷道：“再闹出事，万一丢了工作怎么办？”

    这话一出，杨玉顿时语塞。

    是啊，没什么比工作更重要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

    杨玉发泄似的冲进隔间里，把凌初夏的东西从床底下翻出来，直接给扔到客厅来了。

    凌初夏在医院住了两天，到第三天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加上床位紧张，医生就让她出院了。

    因为上辈子经常住院的关系，凌初夏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地方，要不是这次迫于无奈，她也不会强迫自己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凌奶奶这两天一直在医院陪着她，现在可以出院了，老人家也显得很高兴，直回去了要包包子给凌初夏尝尝。

    凌初夏笑着点点头，却没话。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次回去，怕是连门都进不去了，更别提吃什么包子了。

    祖孙俩慢悠悠地走回棉纺一厂，今天是星期六，不用上班，所以她们刚走到家属区就收获了无数关注。

    到了家属楼下，刘阿姨热情招呼：“初夏回来啦？伤好了吗？”

    “刘阿姨好，医生还要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再去复查一次。”凌初夏皮肤白，这会儿细声细气地话，倒真有点虚弱的意思。

    凌奶奶拎着一袋行李开家门：“大军，我们回来啦。”

    下一秒，杨玉就出现在了门口，她把凌初夏当初带过来的几个大包朝门外的走廊上一扔，然后笑眯眯道：“凌初夏，我跟大军商量过了，咱们这儿庙太，供不起你，为了你好，你还是回凌浩然那边去吧。”

    凌奶奶惊呆了：“你瞎什么呢？初夏是咱们凌家的孩子，哪有去别人家过的道理？”

    杨玉也不搭理凌奶奶，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凌初夏。

    凌初夏笑着看向杨玉：“为了我好？要我回凌浩然那边？”

    “对啊，凌老板可是万元户，在那边顿顿吃肉，不比待在这里强？”

    “你们跟那边过了吗？那边同意我过去了？”

    杨玉愣了一下，倒是凌大军在一旁：“我们给凌老板了电话，凌老板不愿意收留你。”

    凌初夏冷笑一声：“我是你跟杨玉的亲骨肉，人家当然不会收留我。”

    凌大军脸一红，也不话了。

    这一会儿功夫，上下几层楼的邻居都跑下来看热闹了，反正周末不上班，大家正无聊呢。

    刘阿姨：“自己的孩子都不养，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呢。”

    杨玉涨红了面皮，她狡辩道：“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外头人别掺乎！”

    刘阿姨的儿媳妇也不是简单角色，见有人骂自己婆婆，立刻上前帮着吵起架来。

    趁她们吵架，凌初夏不声不响地把扔在地上的几袋行李拽过来，蹲在地上挨个挨个地检查起来。

    等翻到那件藏了压岁钱的冬装时，凌初夏伸手一摸，立刻在心里冷笑起来了。

    的偷手表，大的偷钱，果然是一家人呢。

    凌初夏站起来，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不就是想把我赶出去吗？后头的平房不是都准备好了吗？我可以搬过去，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你还敢提条件？你有什么资格提条件？”杨玉也不跟邻居吵架了，转头恶狠狠看向凌初夏。

    凌初夏不紧不慢道：“我当然有资格，第一，我是未成年人，在我成年之前，监护人有法律责任跟义务抚养我。”

    这话一出，走廊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杨玉跟凌大军都是初中毕业，文化不高，这会儿一听凌初夏到“法律责任”四个字，当下就有些懵。

    不过杨玉反应快，她立刻道：“你别瞎咋呼，什么责任不责任，我当年十几岁就下乡自己养活自己了……”

    “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如果你们尽不到抚养孩子的责任，我会去找你们厂长跟派出所理论，你们遗弃孩。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后果你自负。”凌初夏慢条斯理地道。

    杨玉最怕的就是丢饭碗，所以她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但却一句话都不敢。

    倒是凌大军突然问道：“那你要提什么条件？”

    “第一，把我从那边带过来的钱还给我。第二，我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我要全部带走，一根针也不能少。第三，我虽然搬出去住了，但你们依旧有抚养我的义务，在我成年前，你们必须给我足够的生活费和学费。第四，到我成年那一天，凌大军先生要跟我去派出所，把我的户口单独分出来。”

    杨玉面色大变：“什么钱？我听不懂你在什么！你从那边出来，哪里带钱了？你少胡扯！”

    “这件冬衣的内袋里，缝着我多年攒下来的压岁钱，因为是从攒到大的，所以上面有我做的记号，也就是钱上有证据，你想抵赖也没用。之前，凌双偷我的手表，我可以算了。你在图书馆无缘无故把我成脑震荡，我也可以算了。但那些钱我要拿来读书跟活命，所以，如果你不还给我，我现在就去报警。你已经在派出所有了记录，现在再多一条盗窃罪，你觉得工厂会不会开除你？”凌初夏的语气非常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杨玉立刻尖叫起来，用各种不堪入目的词语来咒骂凌初夏，她心肠狠毒，所以凌浩然夫妇才不要她。

    围观邻居无不哗然，都没想到杨玉能坏成这样。

    凌大军忽然一伸手，按住了杨玉的肩膀：“把钱还给她。”

    “什么？凌大军你疯了吗？”

    “把钱还给她，以后咱们跟她就没关系了。”凌大军：“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现在她自己愿意，就别再添麻烦了。钱给她，让她搬出去。”

    凌大军不喜欢凌初夏，就算亲子鉴定这是自己的孩子，但他还是想念那个知冷知热的凌曼。

    完，凌大军又转头对凌初夏：“我们没有偷你的钱，是怕你弄丢了，才帮你收起来的。现在，我让你妈拿出来给你。”

    凌初夏在心里冷笑一声，平时只看杨玉张牙舞爪，没想到凌大军才是个厉害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