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这怎么可能？这事儿明明就是杨玉夫妻俩做的主。”江山不相信, “他们俩才是凌初夏的父母，没有父母的首肯，杨霞跟张老太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而且杨玉那么贪钱, 这种明摆着能挣钱的事儿, 她怎么可能会毫不知情？”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们这边也是按程序走的，录口供的时候都有两人在场，口供上清清楚楚写明白了的。”负责这个案子的宋队长也是一脸无奈，“这个案子不光我们的人在盯，其他人也在盯, 现在口供清清楚楚, 你要我怎么办？总不可能真的关上门把她们一顿吧？我倒是想, 但你知道的, 还有其他人也盯得紧。”

    江山低声：“难道有人在帮杨霞他们？不可能啊, 他们哪来的关系？”

    凌初夏突然问道：“宋队长，在审讯的这两天，有没有人外面的人过来看过杨霞跟张老太？”

    “有的，不过不是我放进去的，他们走了另外的关系，让一个姓凌的姑娘进去过，那姑娘自己是杨玉的女儿。她不但看了杨玉跟凌大军, 还见过杨霞她们。当时我人不在，是别人找了副局长, 把姑娘带过去的。等我回来的时候, 姑娘已经不在了，我也是听我的手下的。”

    江山看了一眼凌初夏，问道：“是凌曼？”

    “肯定是她。”凌初夏一脸笃定。

    杨玉跟凌大军根本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亲戚朋友, 如果有人能找到副局长通关系，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凌曼，她跟凌浩然求个情，凌浩然自然能找到各种关系。

    江山又：“老宋，那个姓凌的姑娘进去的时候，你们就没派人跟上去听一下？这么明显串供的事情，你们也不管啊？”

    “我都了，我当时不在，我手下的人当时想跟进去的，但是被副局长拦住了。你知道的，曾副局长跟我一直不对付。遇到这种事儿，我手下也没办法。”宋队长办案很有经验，听到这里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肯定是姓凌的姑娘找关系进去跟杨霞套好了口风，只要杨霞跟张老太不供出杨玉夫妻俩，姑娘就给杨霞她们一些好处。

    反正杨霞跟张老太是现行犯，还有录音作为证据，她们俩想跑是跑不了的，还不如收点好处帮忙做个伪证，就算自己进去了，也能帮家里人弄点钱财之类的。

    但事已至此，口供都已经录好了，杨霞跟张老太坚持杨玉夫妻俩对此事毫不知情，警方也没有其他办法。

    至于其他涉案人员，他们大部分都对此事一知半解，很多甚至不清楚杨霞当初是怎么跟何卫谈的买卖，因此这件事到这里，已经把杨玉跟凌大军撇得干干净净了。

    江山见凌初夏一直低着头，便：“老宋，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了吗？我这个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结果真正的坏人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这算什么呢？”

    宋队长低声：“江，能帮的我肯定会帮，但是我已经了，这事儿曾副局长已经插手了。如果你真的想要我继续做点什么，你得再往上面找人，让你爸妈个电话，这个，你明白吧？”

    江山犹豫了一下，凌初夏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没关系的，不要再继续找人了，我不能再继续麻烦你们了。”

    江山、江沅都和父母关系不太好，这一次的事情，也是江山用了自己的关系，并没有惊动他们的父母。

    凌初夏已经欠他们很多了，要是为了这件事让江山跟江沅回去求父母，那凌初夏宁愿这件事就此结束。

    “可是……”江山抓了抓后脑勺，“这样的话，你也太委屈了。”

    凌初夏：“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真的已经可以了。而且，我不会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的。我现在做不了什么，不代表我以后也不行。”

    江山叹口气：“那好吧。”

    两个人走出公安局，凌初夏的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山声问道：“想不想去哪里走走？”

    凌初夏：“我有个地方想去，江大哥能开车送我过去吗？”

    “好，你去哪儿我都陪你去。”江山怕孩子出事，决定今天要跟紧了凌初夏。

    可惜江沅今天被迫去走亲戚了，要不然，让江沅陪着凌初夏，江山会更放心一点。

    凌初夏看着江山紧张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江大哥，你别担心，我不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想去凌浩然的家。”

    江山愣了一下：“你要找凌曼问话？”

    “我不找她，我就找凌浩然。”凌初夏：“有些话，我早就问清楚了。”

    江山开车带着凌初夏去了凌浩然的住处，他们住在一个比较舒适的住宅区，房子是凌浩然从一个朋友手里买过来的，已经在这里定居好几年了。

    江山在楼下停好车，道：“他们住几楼？”

    “顶楼。”凌初夏：“江大哥在车里等我吧，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能行吗？你会不会被欺负？”

    “田忆香是体面人，而且大过年的，凌浩然的父亲母亲肯定也在他们家，他们是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你就放心吧。”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江山：“后备箱里面有点心礼盒，你拿一盒上去吧。大过年的，别让那种人挑了你的礼数。”

    “好，谢谢江大哥。”

    凌初夏下了车，拿了一个点心礼盒，站在楼下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抬脚朝着楼道走去了。

    一口气走上六楼跟五楼的中间，一扇铁门刚好挡在了楼道上。

    这里都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凌浩然一口气买了顶楼的两套，从中间通，变成了四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一家三口住着特别舒服。

    凌初夏按响了铁门上的一个电门铃，没过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女声就从上头响起了。

    “来了来了，是谁啊？”田忆香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新棉衣，挽着头发走了出来。

    “是我。”凌初夏沉声道。

    田忆香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我来给叔叔阿姨拜个年。”凌初夏：“田阿姨，欢迎我吗？”

    田忆香赶紧：“欢迎的欢迎的，怎么会不欢迎呢？难得你还能想到我们，愿意来给我们拜年。来，快进来吧，爷爷奶奶也在家的，这几天还提到你了呢。”

    田忆香笑着开了铁门，把凌初夏让了进去。

    开防盗门，凌初夏走进了熟悉的屋子里。

    内部装修得非常豪华，全都是凌浩然喜欢的风格，有巨大的水晶灯、漂亮的欧式家具，一切都跟凌初夏离开前一模一样。

    甚至，连屋子里的人也跟之前的一样。

    凌浩然的父母就坐在巨大的软沙发上，正在吃着蚕豆看着电视节目。

    每年正月里，来儿子家度假的凌家老两口都会在沙发上上演同一套节目。

    凌浩然是不喜欢看电视节目的人，他这个时候并不在这一边的客厅里，但是不用问凌初夏也知道，凌浩然现在肯定在另一边的起居室里读书看报。

    凌曼穿着一件簇新的白色棉袄，很乖巧的坐在奶奶的身边吃水果。

    “妈妈，谁来了呀？”凌曼起身想要迎接客人，但当视线落在客人的身上时，她却整个人一愣。

    田忆香笑着拿了一双客人穿的拖鞋出来给凌初夏换上，然后她：“你们看看谁来了？老凌啊，你快过来，初夏来给我们拜年了！”

    凌浩然的父母听到初夏这个名字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头，看向大门位置的凌初夏。

    “初夏？初夏你来了？”

    两个老人家都还算热情，奶奶赶紧去厨房给凌初夏冲牛奶，又拿了一盘子各式各样的糖果出来。

    凌初夏把点心礼盒递给田忆香，然后笑着：“爷爷奶奶好，我给你们拜年，祝你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好，好。”奶奶笑着把凌初夏拉过去坐下，“都好久没见到初夏了，让奶奶看看，长高了没有？”

    凌初夏笑着：“高了一点点，不过不太明显。”

    “好，能长高就好。”奶奶一直盯着凌初夏的眼睛看，表情稍微显得有一点点尴尬，也不敢问凌初夏过得好不好。

    听到动静的凌浩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凌初夏过来做什么？”

    凌浩然的父亲：“初夏过来给我们拜年的，你这是什么语气？”

    凌浩然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凌初夏：“你会这么好心给我拜年？”

    “我人都来了，还拎了礼物，不是拜年，那凌叔叔觉得是什么呢？”凌初夏笑眯眯地道。

    凌浩然尴尬了起来，干脆不话了。

    田忆香倒是看出了一点什么门道，她低声：“初夏，你过来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们啊？”

    凌初夏：“是的，我是有事要找凌叔叔。”

    凌浩然警惕地看着凌初夏：“我没什么事能帮你的。”

    “为什么不能帮我？”凌初夏：“好歹也做了十七年的父女，好歹我也叫了你十七年的爸爸，你至于做的这么绝吗？”

    凌浩然冷笑一声：“你也配叫我爸爸？你根本不是我的种！我这一辈子，从没做过任何丢人的事，但是我却帮不相干的人养了十七年的孩子！这十七年，你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用的好，所有的东西，我都给你最好的，从就让你读最好的学校，给你请最好的家庭教师！我付出了这么多心血，花了这么多钱，到头来，你却不是我的孩！你知道我丢了多大的脸吗？外面的人都在笑话我！我花了那么多钱，却帮别人培养了孩！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啊，全都喂给了狗！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败！这种奇耻大辱，你明白吗？”

    凌初夏：“我不明白，因为弄错孩又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你以为我愿意被弄错吗？”

    “你现在不愿意有什么用？你享受了十七年的好日子，是我供养的好日子！你凭什么？你也配？”

    “你觉得我不配，那凌大军跟杨玉就配了？你帮凌大军跟杨玉夫妻俩洗脱罪名，你就这么想跟犯罪者做一伙的？”凌初夏眯起了双眼。

    凌浩然的表情僵住了一瞬，但他很快就：“你在什么？我听不懂。”

    “你也不用装听不懂，警察都跟我了，有一个姓凌的姑娘去过了公安局，至于谈了什么内容，我大概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你们许给杨霞一定的好处，让她一个人承担所有罪名。而这个姑娘，肯定就是凌曼了吧？但凌曼有什么本事能让公安局的副局长出面帮忙呢？不用问我也能猜到，是你帮凌曼找了副局长，是你帮杨玉跟凌大军洗脱了罪名。”凌初夏冷冷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恨到要帮害我的人洗脱罪名，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做这种缺德事，你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凌浩然还没话，田忆香就瞪大了眼睛着急地问道：“你们在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什么犯罪，什么罪名，怎么又跟曼有关系？还有，凌大军跟杨玉做了什么了？你们到底在什么？有没有人出来跟我解释一下？”

    凌初夏看向田忆香：“怎么？凌浩然跟凌曼没有告诉田阿姨吗？行，那我来。”

    “你给我闭嘴！”凌浩然吼道：“这里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田忆香却一把拉住凌初夏：“不行，事情没完，谁也不能让初夏出去！初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忆香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凌浩然跟凌曼都知道的事，她却被蒙在鼓里。

    凌初夏：“好，我就给你听。事情很简单，杨玉跟杨霞两姐妹串通了自己的娘家人，收了定金把我卖给了县城的一个混混。大年初三的上午，我被杨玉的母亲骗去了县城，当天他们就想按住我，让那个混混强jian我，之后就顺理成章把我嫁过去。但是我提前报了警，所以警察把我救出去了，没让他们得逞。”

    凌初夏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她看了看屋里几人的表情。

    凌曼一直低着头，但神态平静，显然早就知道全貌了。

    凌浩然则在生气，如果不是田忆香拦着他，他早就对凌初夏动手了。

    而田忆香则觉得有些头晕，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初夏，你慢一点儿，我刚才没有听明白，你什么？”

    凌初夏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警察把那些坏人全都抓了起来，因为有证据，所以也把涉案的杨玉跟凌大军带了过去。本来，按照录音证据显示，把我卖掉是杨玉跟凌大军夫妻俩的决定。但自从一个姓凌的姑娘通过某位副局长的关系进去后，杨霞跟杨霞的母亲就改了口供，两个人都这件事跟杨玉、凌大军没关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的，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所以我想上门拜访一下，我想亲自来问一问，凌浩然先生到底为什么那么恨我，恨到要帮害我的罪犯作伪证！”

    凌浩然冷笑一声，：“我听不懂你在什么，你的这些事，跟我无关。”

    “你不承认不要紧，反正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能找到副局长通关系的人，只会是你。”凌初夏：“而且，我来这里一趟，也没有白来，我已经知道你恨我的理由了。”

    “你们等一下！”田忆香突然大声：“凌浩然，你真的瞒着我做了这种事吗？”

    凌浩然扭头看向墙壁，不话。

    “好，你不话，那我问曼。凌曼，你站起来，我问你，你真的找凌浩然帮凌大军跟杨玉两个人做伪证了吗？”田忆香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的眼眶微微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凌曼显然有些惊慌失措，她赶紧站起来走到田忆香的身边：“妈妈，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的？你只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去过公安局？到底有没有跟杨霞他们话？”

    凌曼迟疑了一下，她看着田忆香那双通红的眼睛，轻轻点了一下头。

    田忆香倒抽一口凉气，然后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妈妈，妈妈你没事吧？”凌曼也赶紧蹲下去扶住田忆香的手臂。

    凌浩然突然勃然大怒，他指着凌初夏：“你看到了？你现在把我们家弄成这样！你高兴了？”

    “凌浩然，我建议你去看一看脑子，你可能得了什么脑部疾病，但是你自己却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像个疯子一样。”凌初夏冷冷道。

    田忆香慢慢站了起来，她看着凌初夏，轻声道：“你在那边，有没有被他们……”

    “没有。”凌初夏正色道。

    “那就好，没事就好，你是个女孩子，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孩子。凌浩然叫我恨你，我也跟着恨你了。但我再怎么恨你，再怎么见不得你，你也是我亲手养大的女孩子。”田忆香突然朝着凌浩然冲了过去，“凌浩然！这是我亲手养大的姑娘！就算她千不好万不好，她已经被我们赶出去了！她在街边摆摊自己挣钱，她没有地方住只能去租房子！她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还要帮着那群禽兽！你到底是不是人！你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女孩子！你知不知道这种事对女孩子来意味着什么？凌浩然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凌浩然被田忆香一连串的质问给惊呆了，他连连后退，一直被田忆香逼到墙角处，直到退无可退。

    “忆香，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帮凌大军跟杨玉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控制一下你的情绪？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你花了多少钱帮他们？那些钱也有我的一半！你凭什么花我的钱去帮那些禽兽？你凭什么？”田忆香失控地扑上去，开始厮凌浩然。

    凌浩然大概是被激怒了，他一把推开田忆香，田忆香因为情绪激动所以没站稳，她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凌初夏赶紧过去扶起田忆香，凌浩然指着田忆香继续骂道：“当初赶走凌初夏，你也是同意的，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我疯了？我觉得你才疯了！凌初夏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人家不是没能强jian成功吗？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她现在又不是我们的孩子，她怎么样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要是被人害了，我只会哈哈大笑！谁叫她平白无故占了我们家十七年的便宜？她被人害了也是她活该！是老天长眼睛！田忆香，我还要再告诉你一句，这次帮凌大军跟杨玉，我只出了钱，找人找关系的都不是我，是我们曼自己找到的关系！你有空关心凌初夏这种垃圾，还不如多关心一下我们曼！她年纪，就已经懂得找关系，并且知道怎么维系这些关系了！这才是我凌浩然的孩子！这才是我以后的骄傲！”

    田忆香坐在地上，手扶着自己的后腰，半天都没话。

    凌浩然的父母坐在沙发上，已经惊呆到无法话，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了。

    “田阿姨，你有没有摔伤？需不需要去医院？”凌初夏见田忆香的脸色特别难看，便有点担心地问道。

    凌浩然那一下推得特别用力，田忆香就算摔伤了也不奇怪。

    凌曼听到凌初夏问了这个问题，她才面色一变跑过来：“妈妈，妈妈你没事吧？”

    田忆香缓缓推开凌曼的手，她冷冷道：“不用你管，你跟着你爸爸，做他的骄傲就好了。”

    “妈妈……”凌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妈你别这样，妈妈……”

    “我别哪样？能做的不能做的，你反正都已经做过了，我怎么样，又不会影响你。”田忆香冷笑一声，“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果然是凌浩然的种，你跟他一模一样，骨子里都是坏的。”

    “妈妈，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凌曼哭得更加伤心了，“那妈妈你我应该怎么办呢？那是养大我的父母呀！他们夫妻俩哪怕条件没有那么好，但是在那个家里，他们也尽一切努力给我最好的东西了。弟弟妹妹都没有我那么受宠。现在他们遇到事情了，我能不管吗？如果我不管他们，那我还是人吗？十七年的养育之恩，妈妈你我要用什么东西去还？我帮他们，我自己也是很受委屈的！我去求了同学，答应了跟他谈恋爱，他才帮我这个忙的！”

    田忆香的表情透着一抹奇异的嘲讽：“怎么了？你还委屈上了？你帮犯了罪的人做伪装，你还挺光荣，你还挺身不由己的？你一天到晚都是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养育之恩就是要你这样去还？他们这次是犯了这种罪要你帮忙，那下次他们杀了人，你也找个人去帮他们顶罪？”

    “他们不会的，我爸爸妈妈……我是，他们本质不坏的，他们下次不会再做什么了，他们跟我做过保证了！”

    “他们本质不坏？本质不坏的人，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拿去卖掉吗？就算没有感情，普通人也绝对不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田忆香的眼泪哗哗往外淌，“凌曼，你自己也是女孩子，你会不知道这种事对女孩子意味着什么吗？凌初夏还不到十八岁！她还要考大学！如果真的被人那样了！她以后怎么办？她以后怎么见人？她还要不要活了？凌大军跟杨玉都做出这种事了，你居然他们本质不坏？你！你！”

    凌曼急着分辨道：“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再杨玉杨阿姨也不是那个意思啊。她是凌初夏的妈妈，她帮凌初夏找个结婚对象，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那个男人有钱有势，凌初夏都穷到摆摊挣学费了，给她找一个有钱的男人结婚，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田忆香瞪大了眼睛看着凌曼，一句话都不出来了。

    凌初夏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个凌曼不愧是杨玉养大的孩子，本质上跟她是一模一样的。

    凌曼转了转大眼珠子，继续：“妈妈，这件事本来就存在一些误会，再凌初夏也不是什么好人。那个报警的人就不对劲，事情是发生在我外婆的家里的，根本没有外人知道，但警察是怎么知道的？妈妈你不觉得奇怪吗？反正我认为，这事儿本来就透着蹊跷，凌初夏也脱不了干系。”

    田忆香还是不话，凌初夏对田忆香还是比较熟悉的，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失望到不想再跟凌曼多一句了。

    “田阿姨，要不然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下吧。”凌初夏低声道。

    田忆香点点头：“好，麻烦你了。我突然觉得非常疲惫，我想去躺一会儿。”

    “妈妈，我扶你进去。”凌曼伸过手来。

    田忆香却甩开了凌曼的手，冷冷道：“不用了。”

    凌曼脸一拉，嘴巴一扁，又开始委屈起来了：“妈妈，你怎么……”

    凌初夏没什么，只是扶着田忆香去了她的卧室。

    卧室里也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梳妆台上的照片换成了新的一家三口。

    田忆香在床上躺好，凌初夏帮她掖好被子，便：“那田阿姨你好好休息，我现在要回去了。”

    “初夏。”

    “嗯？”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凌初夏正色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在被弄错的时候，你尽到了一个母亲应尽的职责，一直把孩子养的很好。在事情真相发现的时候，你选择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这也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我回到那边去了以后，你也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情，相反，之前你还想请我吃饭。所以，不要在什么对不起了，因为你没有。”

    田忆香捂着眼睛无声地哭了起来：“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我只是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孩子被弄错了？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凌初夏无法回答，所以她只是静静听她完，就告辞离开了。

    走到客厅的时候，凌浩然跟凌曼都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她。

    凌初夏没看他们俩，而是走到凌浩然的父母面前，笑着：“爷爷奶奶，我这就回去了。我祝二老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啊，好，好。”奶奶有点尴尬地站起来，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这个给你，你拿着。”

    “不了，谢谢奶奶的心意，红包我不能收。”完，凌初夏就转过身，自己开门走出去了。

    楼下，江山正靠在车门外抽着烟，看到她走出来，江山立刻掐了手里的香烟。

    “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差点上去找你了。”

    “田忆香的情绪比较激动，我照看了她一会儿。”

    两个人坐上车，江山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事情都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副局长是凌曼通过男同学找的，但是收买杨霞跟张老太的钱是凌浩然出的。”

    江山啧了一声：“还真是他们俩，这俩人不愧是亲生的，都一样坏透了。”

    “恩。”

    “那个，你上去的时候，我想了一个点子，要不然咱们也花钱也收买杨霞跟张老太，让他们供出凌大军跟杨玉，你觉得怎么样？”

    凌初夏：“我现在没钱，知道要到五月份，我才能有钱。”

    “我借给你啊。”

    “不了，之前那个警察不是了吗？凌大军跟杨玉不是现行犯，他们俩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就算杨霞指证他们俩，只要凌曼花钱给他们请好律师，一样可以赢官司。”凌初夏看上去非常冷静，“所以，我不算把钱花在这种地方了。”

    江山愣了一会儿才：“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暂时就先这样吧，但是……我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凌初夏的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她一字一句慢慢：“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他们后悔终生的。”

    江山被这句话给震住了，他好半天都没有话，直到快到家的时候，他才：“初夏，我只有一句话，凡事别乱来，别把你自己搭进去，其他的，我都全力支持你。”

    “好，谢谢江大哥。”凌初夏：“江大哥不是一直想开炸鸡店吗？有没有兴趣在过年后新增加一个产业？”

    江山紧皱的眉头陡然舒展开来：“怎么？你要跟我合伙开炸鸡店？”

    “对，我出技术，你出钱。如果你同意，就还跟凌江串串一样。”

    “那敢情好啊！我巴不得跟你合作呢！但是，你明明过，你以后要把连锁炸鸡店作为你的第一家个人企业的，怎么突然改主意了呢？”

    凌初夏：“我要还你的人情，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只有这些能还给你。”

    “不是，咱们的关系都这么熟了，不用算的这么清楚……”

    “不，该算的一定要算，人情债这种东西，是最贵的。江大哥跟我的关系再好，但我欠你的，也一定要还清。不然，总有一天，我们之间的友好合作关系会走到尾声。”

    “啊……你这孩子，怎么……怎么这么懂事啊……”

    “而且，我也不光是为了还人情。”凌初夏把脑袋抵在旁边的车窗上，低声：“我从未像此刻这样渴望过金钱，我想要挣钱，挣很多钱，我要成为没有人能惹得起的有钱人。所以，我等不到自己一点一点去开店了。我要借助江大哥的力量，互利互惠，用最快的速度去挣钱。”

    “你别了，真的，你别了。我这么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你也还是个孩子啊，怎么就……怎么就不能别的孩子一样，好好读个书，一心只用扑在考大学上呢？”江山又啧了一声。

    凌初夏：“一个人一个命，我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是凭空捡来的命，这条命虽然各种坎坷，但她至少健康，至少聪明，至少一切正常，也没什么值得挑剔的了。

    没一会儿就到了家，两个人下了车，发现凌家的院子门一直是开着的，凌大珍跟凌奶奶就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回来了？怎么样了？警察怎么的？”凌大珍非常紧张地问道。

    凌初夏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了一遍，凌大珍点点头：“我听明白了。”

    凌奶奶：“我也听明白了。”

    “那妈，咱们出发吧。”

    凌初夏拉住她们俩：“出发去哪儿？”

    “初夏你不用管，这事儿是我跟妈的事儿。”凌大珍看上去非常冷静，“你们去了那么久，我跟妈已经意识到不对了。所以你别管了，我跟妈现在过去，一会儿就回来，你姑父陪我们一起。你跟勋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

    凌初夏听懂了，便：“好，我哪儿都不去。谢谢奶奶，谢谢姑姑。”

    凌奶奶眼眶一红：“大珍，走！”

    之后，凌奶奶跟凌大珍具体做了什么，凌初夏不得而知，但是几天后江山从外头回来，告诉她凌大军跟杨玉夫妻俩都被抓烂了脸，凌大军的手臂也骨折了。

    “除此之外，我听棉纺一厂已经把凌大军跟杨玉开除了，他们之前住的房子也被收回去了。现在他们住在哪儿，我还不清楚。”江山：“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开学了，以后上学放学都跟沅一起走，防止路上有人去找你，你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谢谢江大哥。”凌初夏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他，“这是连锁炸鸡店的计划书，江大哥可以先看看，之后我们再讨论修改。”

    因为已经是第二次合作了，所以这一次凌初夏算走更加专业的路子。

    她这几天不分白天黑夜，一直都在写这份计划书。

    她对商业计划书的模式只有一知半解，但她尽可能地把一切都写得清楚明白，至少要像那么一回事。

    江山把文件袋接过去，然后看着她笑了起来：“这么郑重其事，看来，我们这次要来一场大的了。”

    “那是必然的。”凌初夏认真道：“炸鸡店在这里起步，等我上大学，我就会把店开去京市。到那个时候，我的股票已经赚回来钱了，我们可以投资更多的店铺。”

    江山点点头：“行，我先拿去看看。对了，沅回来了，他正在洗澡，过会儿就来找你。”

    “我知道了。”

    半个时后，洗了澡吹干头发的江沅坐在了凌初夏的书房里，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疲惫之后的放松感。

    凌初夏递给他一杯冲好的高乐高，这种饮品进入国内市场并没多久，但是口味很好，凌初夏很喜欢喝，也能振奋精神。

    “怎么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你跟着长辈拜年而已，又不是去干体力活了。”凌初夏有点儿不理解。

    江沅喝了一口热饮，低声：“我倒宁愿是干体力活，这可比体力活儿累多了。那些人，话全都拐了十几个弯，套路里面叠套路，听着都累。”

    “你直接拒绝你爸爸妈妈不就行了？我听你哥，你往年都不会搭理他们的，为什么今年偏要勉强自己去陪着他们应酬拜年？还一连去了那么多天。”

    江沅用两只手捧着白瓷茶杯，他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深色饮品，好一会儿才：“我找过我爸，我跟他私下谈过。我求他帮忙，但是被他拒绝了。他，如果我想帮人，那就要靠我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依赖他。他的话很残酷，但却没有错。所以，我想明白了，我要早一点学会他们的那一套东西，我要早一点积蓄力量，早一点……成为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人。”

    凌初夏呼吸一顿，心跳缓缓加速了。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跟江沅是不同的，不光头脑不同，性格不同，追求也不同。

    江沅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天才，凌初夏总觉得他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

    但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跟江沅的想法重合了。

    他们同时渴望强大，渴望力量，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凌初夏想用这份力量来保护自己，而江沅，则想用这份力量来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