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沉默了片刻, 凌初夏转了转眼珠子，：“没关系，你不想的话就不用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的嘛, 我能理解……”

    “也不是我不想，我是怕出来之后，你会对我印象变差。”

    凌初夏：“怎么会呢？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仇人的事情对你印象变差？”

    江沅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深吸一口气道：“算了, 还是告诉你吧, 你先坐好, 慢慢听我。”

    凌初夏赶紧在椅子上坐好, 她腰背挺直，还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膝头，像个幼儿园朋友似的。

    江沅见她故意搞怪，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坐好啦，你可以了。”凌初夏催促道。

    江沅：“杨玉跟凌大军会去砖厂，是我让人引导的。”

    凌初夏瞪大了眼睛：“你让人引导的？怎么引导的？”

    “正月以后，我其实一直都有找人盯着他们的动向。那件事让我耿耿于怀, 我不希望他们俩就这样从此活得逍遥自在。”

    凌初夏微微有些诧异，因为那件事之后, 江沅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件事, 也没有提起过凌大军跟杨玉的名字，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起，凌初夏会以为他早就忘了这码事了。

    江沅继续：“棉纺一厂里面讨厌他们夫妻俩的人本来就不少, 我让人随便找了一个住在平房的人，给了他一点盯梢费用，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凌大军跟杨玉的消息告诉我。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夫妻俩找了很多活，但要么工资太低，要么待遇很差累得要死，所以一个工作都没干下来。之前，凌曼还会上门去给他们送生活费，但凌浩然被赶出家门后，凌曼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凌曼居然还给他们送生活费，还真是一家亲呢。”凌初夏撇撇嘴，道：“那后面怎么样了？”

    “没有凌曼给他们送生活费，他们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我估计他们也快忍到尽头了，刚好有一天，我路过一根电线杆，在上面看到了一张招工启事，郊区的一个砖厂在招工人，工资很高。我虽然对砖厂了解不多，但上面写的高工资一看就不对劲，我就让人故意在杨玉面前：‘我有个亲戚在郊区的工厂上班，虽然是私人工厂，但老板给的钱多，一个月最少有两百五，干活麻利的人一个月能赚四百块。活儿也不辛苦，每个星期都休息两天，包吃住，顿顿都有鸡鸭鱼肉吃，要是一家子一起过去上班，还给分一个家庭宿舍住。’”

    “杨玉这就相信了？她平时好像没那么容易上当的。”凌初夏：“杨玉这个人挺精的。”

    “她以前可能比较谨慎，但现在家里困难成这样，她的思维方式跟从前也不太一样了。她当时就信以为真，还要去那个工厂看看，我就让那个人把工厂的招工启事给她了。”

    郊区的私人砖厂确实一直都在招人，所以他们在大街巷贴了很多招工启事，为的就是骗一个算一个。

    杨玉拿到招工启事后，真的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过去了，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跟她了什么，她一个人坐公交车去郊区看了一下，回来就拉着凌大军收拾行李，要去工厂上班。

    “盯梢的那个人，那天杨玉看上去特别开心，还跟厂里人吹嘘，自己要去挣大钱了，以后就跟这些邻居不一样了。”江沅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凌初夏听的津津有味，赶紧问道：“他们去了砖厂以后呢？你还找人去盯了吗？”

    江沅点点头：“盯是盯了，但那边比较危险，所以看不见什么重要东西。”

    杨玉跟凌大军出发的那天，江沅花钱找了另外的人跟到砖厂去过，看到他们夫妻俩带着儿子确实进了那个私人砖厂，这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那个私人砖厂面积不，守卫比较严格，围墙建的特别高，厂里的每个角落都养了非常凶的狼狗，那周围的居民散步路过围墙，都能听到非常吓人的狗叫声。我只能让人在外围用望远镜盯过几天，不过没有看到凌大军跟杨玉，只知道里面天一亮就要起来干活，晚上也要干到九点钟。如果干活稍微松懈一下就会挨，那个厂长养了很多手，盯梢的人看到过手对工□□脚踢的样子。至于其他的，就看不到更多了。”

    凌初夏：“听起来非常吓人，就没有警察查过吗？”

    “之前有没有人去查我不清楚，但是在杨玉跟凌大军进砖厂半个月后，我让盯梢的人去报过一次警。警察一开始不愿意去，后来又报了一次警，才派了一辆警车开过去查看。但查过之后，里面什么问题都没有，所有工人都砖厂很好，在里面干活很开心。”

    凌初夏微微有些诧异：“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在这之后，我也忙了起来，就没去管过这件事了。直到杨玉手术后的那天上午，我跟之前过去盯梢的人联系过，他跟我，后来他还去过几次，也报警自己的亲戚去了砖厂以后再没回来。但警察每次过去调查，总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我们猜测，那个砖厂里面可能有地下室，有外人过来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工人藏在地下室。然后让那些正常的工人接受调查，所以一直没有出过问题。”

    “不能跟警察那个厂里有地下室，然后让警察去彻查吗？”

    “没有上面发的搜查令，是不能对里面进行彻底调查的。”江沅：“而且，我怀疑那个砖厂是有关系有背景的。不然的话，砖厂已经开了一两年了，周围的居民都知道那个地方不对劲，怎么可能一次没被查过？”

    凌初夏：“既然是这样……我越听越觉得奇怪了，这么吓人的地方，杨玉是怎么逃出来的啊？”

    “只有等杨玉醒了之后，自己出真相了。还有，她醒了以后，录了口供，就算是人证了，警方才可以带着搜查令上门，把那个砖厂查个底朝天。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未必真的能查到什么。如果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砖厂背后有关系，那这件事最后又会不了了之。”

    凌初夏叹了一口气：“好可怕啊……”

    江沅的表情稍微暗淡了一下，他：“你现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人？”

    凌初夏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觉得你是个坏人？”

    “因为……在杨玉他们进去的第三天，我就知道了砖厂的真相，但我一直等到十天后才报警。”

    “这很正常啊，如果换做是我，也要考虑清楚才去报警的，毕竟手头没有证据，我那里面有问题，警察就会相信我吗？而且，事实证明，你们什么时候报警，区别都不太大，反正警察每次过去都找不到任何问题。”

    江沅微微松了一口气：“你没因此而厌恶我，真是太好了。”

    凌初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然后笑着：“江沅，你别这样，你又不是坏人，而且你报警了，只是警察什么都查不出来，但这不是你的错啊。何况，如果不是你在电线杆上看到砖厂的招工启事，那个可怕的地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了。”

    “谢谢你愿意这么。”

    凌初夏：“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我当然永远站在你的这一边。时候，有个长辈总喜欢帮理不帮亲。但我不一样，我肯定帮亲。何况这一次，亲是你，道理也是你的啊，你又没做错！”

    江沅笑了起来，这个笑容看起来非常明媚，透着一股子发自内心的愉快。

    “好啦，我们俩别坐在这里傻笑了，你赶快帮我补习吧。”凌初夏：“从现在直到高考结束，任何事情都不会吸引我的注意力了。”

    “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凌初夏到做到，她集中全部注意力，认认真真跟着江沅补习了一个星期，把他准备的大题全都解出并且记下来了。

    高考作文题她也提前做了准备，选择了一个最好的角度提前写好，并且把它背了下来。

    高考前两天，凌初夏全部准备得当，开始调整饮食，并且早睡早起，力求高考当天有一个最佳状态。

    这段时间，江山像个老父亲一样往她家里送各种吃的喝的，莫家豪也准备了一堆提神醒脑的东西，提醒她一定要用。

    凌奶奶还跟隔壁刘姐去烧了香，希望菩萨能保佑她跟江沅两个人考出好成绩。

    七月七日的早上，凌初夏走进考场，开始了为期三天的高考。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的第一次高考，以至于她刚刚走进考场的时候心情过于激动，开始十分钟了都没看进去一道题。

    好在她及时调整了过来，在开考十分钟后开始认真答题。

    来也是奇怪，大概是准备充分的关系，凌初夏在最初的激动过后，整个人变得非常冷静沉着，她觉得自己的大脑非常清醒，思路极其清晰。

    三天的考试结束后，她甚至有预感，这一次，她肯定考的非常不错。

    凌初夏跟着人群走出考场，在考场外看到了一脸紧张的江山。

    这三天，江山一直都是她的陪考，全程由他车接车送，中午还在考场旁边开了一个酒店房间，让凌初夏有地方可以好好睡午觉。

    至于亲弟弟江沅嘛，就只有老彭跟着他转了。

    反正江沅肯定能考状元，家里人也对他不怎么上心了。

    江沅的母亲倒是想来陪考，但江沅一个电话给亲爹，那位梁女士就自动消失了。

    “初夏，不管考得怎么样，反正考试已经结束了，也算是完成一个重要任务了！今天你想干什么，哥哥都陪你去！”江山拍了拍凌初夏的肩膀，拼命表现出一副鼓舞人心的样子。

    凌初夏笑着：“放心吧，我这次考得非常好，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觉得，华大我肯定是稳了。”

    江山长出一口气：“可真是吓死我了！我看你黑着一张脸走出考场，我深怕你是没考好！可把我吓死了！”

    “我哪有黑着脸？我这是冷静沉着。”

    “好好好，冷静沉着，走了，走了，咱们回家，赶紧告诉你奶奶，你奶奶现在肯定也急坏了。”江山拽着凌初夏的书包袋子把她朝车子那边带。

    还没走到轿车边，凌初夏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田忆香。

    田忆香显然也看到了她，她隔着人群道：“初夏，原来你也在这个考场考试。”

    “是的，田阿姨好，凌曼也在这里考试吗？”凌初夏走了过去。

    “对，曼也在这里考。你考的怎么样？”

    凌初夏：“发挥得很好。”

    “那就好，希望你能考取一个重点大学。”

    “谢谢田阿姨，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田忆香笑着：“挺好的，离婚以后，我出去旅行了一段时间，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虽然现在不缺钱，但我也开始出去工作了，我跟人合开了一家花店，你要是有需要，可以过来看看。”

    着，田忆香把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凌初夏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云香花店，她点点头：“是跟曾阿姨一起开的吧？”

    “是啊，老曾也早就想出来干点什么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次我去邀请她一起，她就出了一半钱跟我合伙，现在我们俩每天都挺忙的。你有空可以过来玩，老曾之前还问过你的，我你现在学习成绩很好，很有出息，她也挺高兴的。”田忆香看着亭亭玉立的凌初夏，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田忆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方出了错，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现在变成了一个只会喊她“田阿姨”的陌生人。

    现在回过头去想一想，她当时怎么就相信凌浩然的话了呢？

    如果那个时候她能不犯糊涂，把凌初夏也留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正着，凌曼走过来了，她见田忆香跟凌初夏面对面站着话，立刻不高兴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出来，而是走到田忆香的身边抱住了她的手臂，然后撒娇道：“妈妈，我们快点回去吧。”

    “好。”田忆香跟凌初夏了再见，就跟凌曼一起走了。

    等走出去一截路后，凌曼才问道：“妈妈，你在跟凌初夏什么？”

    “了一下高考，又了我新开的花店。”

    “妈妈为什么要跟她那么多？”凌曼这次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田忆香微微叹气，然后：“只是正常的话罢了，而且花店刚刚开业，多宣传总不会是坏事。”

    虽然凌曼最后被判给了她，但两个人相处起来，已经没有刚刚找回孩子时的那种亲密感了。

    凌曼更喜欢凌浩然这个父亲，但凌浩然目前居无定所，加上身家被田忆香分走了一大半，所以凌曼只能选择跟着田忆香，这样至少有大房子住，还有足够的零花钱。

    因为凌浩然跟罗美丽的事，田忆香对凌曼的管教渐渐变得严格起来，她要求凌曼每天放学准时回家，不许出去跟叶枫约会，也不许长时间通电话。

    这些不过是事，但凌曼心中积怨已久，早就对田忆香不满了。

    只是她现在还需要田忆香供她以后读大学，所以她才没有跟她大吵大闹。

    不过，就算凌曼不，但田忆香也早就察觉出来了，她只是有些心灰意冷，所以也什么都没。

    母女两个就这样各藏着心事，在一起极不和谐地相处着。

    凌初夏并不知道她们母女两个正在议论自己，她这会儿已经坐上了轿车，正舒舒服服喝着江山专门为她准备的冰奶茶呢。

    今年入夏之前，凌初夏又在凌江串串跟炸鸡店推出了新品种的奶茶，顾客可以自选奶茶料，比如珍珠、椰果、红豆、布丁等，并且所有的饮品都可以做成加冰的。

    炎热的夏天，买一杯甜蜜蜜的冰奶茶，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最佳选择，江山更是适时将奶茶加盟店推广了出去。

    很多人可能开不起一家炸鸡店，但开一家奶茶店的投资并不大，因此仅仅一个六月份，全城就开了六家奶茶店，生意一直很火爆，现在想要加盟的人依旧很多。

    但加盟店的选址很有讲究，公司专门负责这个部门的员工总是特别仔细，将筛选条件定的很高。

    园山餐饮如今越做越大，在市里的名头越来越响亮。

    江山的员工也越来越多了，他用高薪聘请了一些优秀人才，制定了很多规章制度，使他的公司越来越正规化。

    凌初夏三两口把一杯奶茶喝完，然后解开马尾辫，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发出一声很轻的喟叹。

    “孩子叹什么气？”江山发动了车子，开始朝着家那边开。

    凌初夏：“我就是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高考就结束了，我很快就是大学生了。”

    “是啊，你跟沅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呢。沅啊，从就是我带大的，现在他长大了，要往外飞了，我是真的有点舍不得。”

    凌初夏偏头看了江山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里有点亮闪闪的。

    “江大哥，你哭了？”

    “你才哭了，我就是有点感触罢了。我爸妈离开我们的时候，沅就跟一只狗那么大，现在啊，都长得比我高了。”

    “你以后想他了，就坐飞机过去看他嘛，反正你这么有钱，又不是出不起机票钱。”

    江山：“我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飞过去看他？不过，我已经想过了，等你们去上学了，我就要把分公司开去京市了。现在炸鸡店的加盟店已经开到省外了，是时候朝着更大的城市出发了。我初夏啊，你要不要兼任分公司的职位？我也不是要你给我工，我可以多分你一点儿股份，你算是给你自己工，你觉得如何？”

    凌初夏撇撇嘴：“江总，我才刚刚结束高考十几分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来跟我工作？”

    “你可是我的技术顾问，现在也不用考试了，你不好好给我工作，你想干啥？”江山：“这几个月，我都不敢拿生意上的事去烦你，你也应该有点自觉。”

    “好好好，等我睡个三天三夜，我就去你公司报道做暑期工。不过，你的公司现在运转良好，我去了又能做什么啊？”

    “新广告的策划，还有如何在京市设立分公司。”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想一想的。”凌初夏：“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去查过存折上的分红了，你有好好把钱过来吧？”

    凌江串串跟炸鸡店这么赚钱，分店跟加盟店一家接一家的开，收入一定是非常可观的。

    江山：“放心吧，财务那边一个季度一次款，绝对不会少你一分钱的。不过呢，我建议你去银行的时候带点儿清凉油。”

    “为什么带清凉油？”

    “因为钱太多了，我怕你看了以后会昏过去，涂点清凉油可以帮助苏醒。”江山的煞有介事。

    凌初夏眨了眨眼睛：“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当然。”

    “那江大哥你现在的身价岂不是很惊人了？”凌初夏用手托住了下巴，斜眼看他。

    江山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当然，我成为A市首富指日可待。不过，这一切，可都是多亏了你啊。”

    开车到家后，江沅跟老彭早就回来了，他们俩都在凌初夏那边的院子里坐着吃西瓜。

    凌奶奶正在给毛线团洗澡，它现在已经长成一只高大威武的大狗子了，但是性子却跟时候一样，特别喜欢撒娇。

    只见凌奶奶给它冲好水，毛线团就站在院子里拼命甩掉身上的水，把凌奶奶的裤子都给弄湿了。

    “哎呀，你这个毛线团，都了我来给你擦干，你甩什么呢。”凌奶奶在毛线团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然后把一张大毛巾盖在了毛线团的身上，开始给它擦干。

    “奶奶，我回来啦。”凌初夏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凌奶奶。

    “考的怎么样？”凌奶奶也不管毛线团了，丢掉毛巾一脸惊喜地看着凌初夏。

    江沅走过去，捡起毛巾继续给毛线团擦毛。

    凌初夏：“非常好，华大肯定稳了。”

    老彭很高兴：“那咱们这个地方要出两个华大的高材生了！回头这片地方可要成为金贵地段了。”

    江沅：“高考也结束了，你有没有忘记以前对我的承诺？”

    凌初夏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能是什么承诺啊？难道是提醒她高考结束了，他们可以谈恋爱了？

    就在凌初夏愣神的时候，江沅：“你不会真的忘了吧？你之前可是过，高考结束后要请我去沪海市吃西餐的。”

    “啊，是这个啊！那肯定没问题啊，我也挺想去沪海市看看的，要不然，咱们明天就出发吧。”凌初夏恍然大悟。

    凌奶奶：“哪有这么慌慌张张的？就算要出发，也要休息个几天再。”

    几个人正在笑笑，刚刚洗好澡的毛线团突然汪汪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习惯性地朝院子大门看去，果然，一秒钟后，院子门被人拍响了。

    “谁啊？”江山走过去开了门，然后带过来两个眼熟的警察。

    凌初夏反应很快，她：“警察同志，是不是杨玉跟凌大军的事情有进展了？”

    为首的警察点点头，然后：“我记得这里有一位是凌大军的母亲，是不是？”

    凌奶奶有点紧张地上前一步：“我就是凌大军的母亲，警察同志，他……他怎么了？”

    “我们有他的消息了，并且找到了他的儿子凌阳。”

    凌奶奶的呼吸顿了那么一会儿：“他们怎么样了？受伤了吗？”

    “是这样的，因为凌阳的情况不太好，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所以……”

    凌奶奶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凌初夏赶紧扶住凌奶奶，然后看向警察：“警察同志，到底出了什么事？凌阳怎么了？”

    “要不然，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其他的，路上再。”

    凌奶奶立刻点头：“好，我跟你们去。”

    凌初夏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扶着凌奶奶一起坐上了警车。

    江山在院子外面问警察：“同志你好，请问是哪所医院？一会儿我们自己开车过去。”

    “市一院。”

    路上，凌奶奶一直在询问凌阳的情况。

    警察告诉他们，凌阳从高处摔了下来，虽然经过了手术抢救，但因为摔到了脑子，所以尚未脱离危险。

    而且根据医生所，就算凌阳之后脱离了危险，大脑也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

    “警察同志，阳阳为什么会从高处摔下来啊？他到底怎么了？”凌奶奶快要急哭了。

    警察：“杨玉同志之前受伤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的。”

    “是的，我们都知道。”

    “杨玉同志昏迷了一段时间才醒过来，之后，她告诉我们，她是被一个私人砖厂的人成那样的。她他们夫妻俩带着孩子过去找工作，去的时候好好的，但是一天没过完，厂里的老板就把他们分开关了起来，并且用凌阳的性命威胁他们俩开始干活。杨玉干了一段时间，实在是支撑不下去，每天吃不饱饭，却还要干十几个时的重体力活，她渐渐就不愿意了。但只要她动作慢了，监工就会她。她在里面熬了大半个月，后来实在熬不下去了，就傍上了里面的其中一个老监工，跟人家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换取了每天不需要劳动。”

    凌奶奶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看到凌初夏就坐在身边，她顿时尴尬起来了。

    但警察却不觉得尴尬，他继续：“这之后，杨玉虽然不需要劳动了，但那个老监工也不是个好东西，经常做一些故意羞辱她的事情，比如让她脱了衣服在院子里面乱跑什么的。杨玉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不了了，就找着一天，趁老监工不注意，她从后门偷跑出去了。”

    凌初夏恍然大悟，她：“杨玉身上的重伤，是因为偷跑被抓，所以才被人下了狠手吗？”

    “你的没错，杨玉还没跑出半里路，就被里头的人追到了。之后，他们把她成重伤，把她扔到了一个僻静处的河沟里等死。但杨玉命大，她居然爬出来了，而且还攀上一辆进城的货车，被带到市区来了。她看到熟悉的路段后，等车停了她就下了车，当时已经很晚了，只有大酒店还有工作人员，所以她就爬过去了。之后，酒店报了警，杨玉也得救了。”

    凌初夏心想：杨玉也确实是命大，都这样了还能捡回一条命。

    凌奶奶：“我已经知道杨玉的事了，我想知道阳阳是怎么了。”

    警察：“老人家别着急，您听我。杨玉逃跑之后，凌大军听监工杨玉已经死了，他就有点支持不下去了。他跟老板商量，自己有个特别有钱的女儿，求老板让他女儿出钱来买他的命。”

    “女儿？他哪个女儿？”凌奶奶立刻警觉起来。

    “是叫凌曼，应该是他之前被抱错的女儿吧。”

    凌奶奶松了一口气：“是她就好，警察同志您继续。”

    警察：“那个老板还真的同意了，就让凌大军自己出去找女儿弄钱，然后把钱交回来，如果不交钱，他们就把凌阳给弄死。”

    凌奶奶跟凌初夏同时面色一变，凌初夏：“警察同志，凌大军是不是没有带着钱回去救凌阳？”

    警察点点头：“是的，他出去了之后，就消失了，我们到现在也没找到他在什么地方。砖厂老板等了一天一夜，凌大军一直没回去，他就把凌阳吊在了砖厂的围墙上，逼着他爬围墙翻出去，然后一群人围在那里取笑他。凌阳人是翻出去了，但却是头朝地掉下去的。当时我们警方已经过去搜查了，所以能够及时把凌阳送去医院。同时，我们也很抱歉，如果我们早去十几分钟，可能凌阳就会没事了。”

    凌奶奶好半天都没话，她沉着脸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初夏：“警察同志，我想问一下，那个砖厂，之前有人报过警吗？”

    警察愣了一下才：“有人报过警。”

    “既然有人报过警，为什么警方没有引起重视？”

    “当时是那个片区的警察过去的，去过好几次，都查不到什么违规的地方。我们也是去的比较凑巧，看到了摔在墙外的孩子，所以才能确定那个地方真的有问题。之后我们冲进去，也发生了一些搏斗。”警察的面色变了变，他：“有些话，我不方便跟你们，那个地方不是一般的地方，他们根本不怕我们……这次出任务，我们这边也伤了好几个同事，也挺严重的。”

    凌初夏听懂了，这跟江沅的猜测是一致的，那个砖厂的背后有人，所以才能有恃无恐，所以之前数次报警都没有查到问题。

    凌奶奶并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凌阳。

    到了医院后，她跟凌初夏被允许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看一会儿凌阳。

    凌阳的身上插了不少管子，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有一些擦伤，手上也都是伤，已经被包起来了。

    凌奶奶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刚好时间也到了，护士就把她们带出去了。

    凌初夏找了个座位，扶着她让她坐下。

    江沅跟江山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到俩人出来，江沅赶紧拿了一瓶水递过去：“奶奶，喝点水吧。”

    凌奶奶抓住江沅的胳膊，然后嚎啕大哭：“你们，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凌大军那样的畜生来？阳阳是他的亲生儿子啊！是他从看着长到现在的孩子啊！他为了逃命，连儿子都不要了！他为什么这么毒啊！为什么啊！”

    在场的几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凌奶奶的话，江沅只能沉默地看着凌奶奶。

    凌初夏搂住凌奶奶的肩膀，然后用力：“奶奶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去问问医生。凌阳年纪，生命力旺盛，可能很快就好了呢？”

    凌奶奶赶紧拉着凌初夏去找医生，医生：“只要危险期过去了就行，这第一个四十八时非常关键。”

    凌奶奶立刻：“我不走了，在这里守着。”

    “好，我陪奶奶一起。”凌初夏：“我先回家去收拾一点东西过来，然后我们都在这里等着。”

    不过，凌初夏确实没有错，凌阳年纪，生命力也确实旺盛，他真的度过了危险期，并且在三天后恢复了意识。

    凌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医生很快就告诉她，后续的治疗跟恢复还需要很久，也需要很多钱。

    凌奶奶看了看身边的凌初夏，突然低声道：“初夏，你能借给我一些钱吗？”

    凌初夏心里咯噔一声，她握住凌奶奶的手：“奶奶，你要用钱，用多少我都给你，我们之间，哪有什么借不借的。”

    “但这些钱……是要给阳阳治疗的，我知道你恨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