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77章 不值得
江沅走到吧台边的一个男人身边站定, 然后伸手在男人面前的台面上敲了敲。
男人有点儿迷茫地转过头来,一看江沅,他整个人一愣, 眼睛也不会眨了。
凌初夏见过这个男人一次, 所以还有印象,虽然酒吧里面光线不好,但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人就是梁文静的丈夫金帆。
“跟我出去一下。”江沅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点点阴鸷,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金帆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大概是被吓到了,他也没话, 只是耷拉着脑袋站了起来。
他旁边的女人伸手把他一拽, 然后一脸不解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呢?你们是什么人啊?找我老公干吗?”
“你老公?”江沅冷冷道:“他结婚证上的配偶照片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他是你哪门子的老公?”
女人翻了一个白眼:“我知道了, 你是那个女人的人!年纪轻轻的, 干点什么不好啊,跑来吓唬人,切!”
江沅没再搭理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他只是冲着金帆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带头朝外走。
金帆一副吓得半死的样子,他低着头跟在江沅的身后,走到了酒吧的外头。
卡座那边, 黎欣欣看着他们几个人走出酒吧,才:“江沅看上去好吓人啊, 好像要动手人一样。”
“搞不好出去就动手了。”莫家豪:“别看江沅斯斯文文的, 动手能力可是一流。”
“动手能力一流?”杜依依没听懂。
黎欣欣:“就是他很会架的意思。”
杜依依恍然大悟:“一点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就对了,就他这样看不出来的,动起手来才是真格的。”莫家豪。
肖锐有点担心:“我们真的不用出去看看吗?”
“出去看什么?江沅一个人能好几个, 现在还多了一个李未来,我们不用担心的,他肯定的赢。”
“我不是担心他们不赢,我是担心他们下手太重,到时候要出事。”
莫家豪摆摆手:“不用担心,江沅做事情有分寸的,再了,旁边还有凌初夏呢,她能稳住大局。”
酒吧外,寒冷的北风已经吹透了几个人的身体,冷得凌初夏猛一哆嗦。
但江沅跟金帆却仿佛意识不到冷似的,金帆垂头站在那儿,仿佛一只丧家之犬,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分钟前还在跟那个浓妆女人情骂俏。
江沅话了:“姐夫这是在做什么呢?家也不回,单位也不去,家里人都在找你,你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在凌初夏认真考试的这个星期,梁家也出了一件大事。
白巧的猜测没有错,梁文静喝下去的那些中药,根本不是什么帮助备孕的中药,而是一种很多年前流传下来的土方子,喝多了以后会丧失生育能力!
梁文静的母亲把检测结果丢在了梁文静的脸上,梁文静彻底崩溃了,回去质问金帆,金帆却一句话也没,直接从家里跑出去了。
从那之后,金帆就消失了,他不回家,也不去单位上班,梁家的人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人,所以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江沅也没想到自己跟朋友们一起来酒吧放松,却碰到了跟女人情骂俏的金帆。
而更夸张的是,在酒吧里的这个女人,还不是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孩子她妈。
别的事情江沅管不了,但既然逮着金帆本人了,他就必须把这个人弄回梁文静面前。
寒冷的大街上,金帆一直不话,他两只手捏在一起,脑袋低得更厉害了。
“别不话,这事儿不是你不话就能解决的。”江沅厉声道:“我叫你一声姐夫,就还愿意给你几分面子。你现在穿好衣服,我送你回家,今天这事儿我也绝不会出去。”
“我不回去。”金帆哼哼了一句。
“你什么?”江沅提高了声音。
金帆又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
“我……我不回去……你……你让你们家里人别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我受够了,这种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我都不想活了。”
江沅冷笑一声:“不想活了你可以去死,但是你不能在外面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然后拖着我二表姐就这样耗她一辈子。她大学毕业就跟你结婚了,你自己算算,你耽误她多少年了?你外头的那个女儿都快上学了,你做人难道没有一点良心跟羞耻心吗?”
“我也是没办法了……跟文静那种人在一起,压力太大了,你们梁家上上下下,就没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看待我。我知道,我家里穷,我住的地方破,但又不是我求着文静结婚的,是她自己非要跟我在一起的。”
“不想过了?”江沅问道。
“早就不想过了。”
江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然后将他整个人狠狠撞在墙上:“不想过了就去提离婚!你现在这样是重婚罪!”
“我提离婚又有什么用?提了文静也不会跟我离的!”
“你不提离婚怎么知道二表姐不愿意离婚?你把人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卑鄙低劣吗?”
金帆呵呵一笑:“我卑鄙低劣?你们梁家就没有吗?当初我根本就不喜欢梁文静,是你们梁家的人用京市的工作岗位要挟我,我没办法,所以只能跟文静结婚!我从跟我母亲相依为命,我必须留在京市陪着她!你们梁家的人就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京市的岗位,所以才会那样逼我的!”
李未来在旁边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笑着:“好家伙,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不要脸的话。梁家要挟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能留在京市工作,不是梁家要挟你,也不是你自己有这个能力留在京市!是文静姐把自己得来的京市岗位跟你的外地岗位做了交换,你才能留在京市照顾长辈、逍遥快活!”
金帆:“你们这种从就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你们懂什么?我……我只能……”
“你只能什么?你只能做了biaozi还要立牌坊?”凌初夏冷冷道:“谁逼你结婚了?谁拿刀子架你脖子上逼你结婚了?结婚证是你自己走路去领的吧?字是你自己签的吧?同房是你自己睡的吧?没人强jian你是不是?我跟你,做.鸡也要有职业道德。像你这种靠老婆吃软饭的,必须把老婆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一辈子低声下气做老婆的狗才行!你懂不懂啊?”
“你侮辱人!”金帆激动极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仗着自己长的漂亮榜上了江沅,你以为自己比我高贵多少?”
“我就是比你高贵啊!就像你的,咱们俩都是出来傍大款的,但我有职业道德,我对江沅一心一意、温柔细致。你对你的金主是怎么做的?你在外头有了私生女,你还给金主下了不能生育的药。我真的,人怎么能无耻成你这样啊?哦,是了,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人,你连畜生都不如。”凌初夏啪啪鼓起掌来,“我今儿可是长见识了,我从没见过会话的畜生呢!”
江沅跟李未来话都太斯文了,凌初夏故意了这些侮辱人的话之后,金帆才总算激动了起来。
他那张脸涨得通红,且嗷嗷叫着冲过来,想要揪住凌初夏。
江沅一脚就把他踢开了,金帆整个人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李未来:“别跟这种人废话了,江沅,直接扛上他把他丢车里,开车弄回去!”
江沅点点头:“行,还有里头那个女的,一起揪出来,也带过去。”
“行,我进去揪人,你把这个弄车上去。”李未来着就跑进去了。
凌初夏:“我进去拿衣服,再跟欣欣他们一声。”
“好,你跟他们,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补偿他们的,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凌初夏跑进热闹的酒吧里面,黎欣欣立刻:“初夏,怎么样了?没事吧?”
“有事,我跟江沅还有李未来要提前走了。”
“出什么大事了吗?需要帮忙吗?”黎欣欣立刻道。
“不用帮忙,你们继续玩你们的,江沅,之后有空再补请你们,今天真是扰你们的兴致了。”
肖锐:“都是自己人,你们有事就赶紧去办事,不用管我们的。”
“那好,我这就过去了。”
莫家豪:“初夏,我今年过年不去A市了,回头咱们还在京市见。”
“好,一言为定。”凌初夏完,就抱着三个人的衣服跑出去了。
外头,江沅跟李未来已经把金帆跟那个女人塞进江沅的车后座了。
李未来跟他们俩一起坐在车后座上,跟个地主恶霸似的,看起来特别嚣张。
金帆之前摔疼了,现在坐在车里也依旧在不停地哆嗦。
那女人大概是被李未来吓唬过了,这会儿怂的不行,坐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江沅直接开车把人拉去了梁文静跟金帆的家里,就是之前去过的那个胡同。
梁文静这会儿正在家里抹眼泪呢,金帆人不见了,她婆婆一直在家里抱怨她,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一个人躲着哭。
等江沅跟李未来一人揪着一个走进屋里的时候,梁文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梁文静红着眼眶问道。
江沅:“我们考试结束了,我跟朋友去新开的酒吧放松一下,看到这个人带着这个女人在吧台调.情。”
江沅话一点也没有留情面,梁文静显然被“调.情”这两个字给惊到了。
金帆一进屋就缩在了角落里蹲下去,那女人到底还是害怕的,也跟金帆一起蹲在那里,不敢抬头。
凌初夏量了一下屋内的布局,越发觉得梁文静不值得。
她在那么好的家庭长大,自己的父母家别提多宽敞多舒适了,可她却为了金帆住在这样的旧房子里。
这房子不光很旧,而且面积很,格局也非常不合理。
梁文静跟金帆住在这边的两间里面,外面一间是客厅,挤挤挨挨摆了三人沙发、餐桌、椅子、电视机等。
里头那一间是夫妻俩的卧室,从这里看过去,里面似乎只有一张床。
屋里看不到厕所,晚上肯定是只能用痰盂的。
凌初夏当初就是因为不能忍受用痰盂的生活,所以才会拼命出摊,赚够钱就搬走了,而梁文静却在这里住了很久。
甚至,这里就是她的婚房,一面墙上还留着当年结婚时的结婚照。
江沅见梁文静惊讶的不出话来,便道:“二表姐,需要我电话把大舅跟大舅妈叫来吗?”
梁文静六神无主地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江沅便:“初夏,未来,我出去个电话,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好。”凌初夏点点头。
等江沅走出去后,金帆的胆子仿佛大了一点,便抬起头来看着梁文静:“文静,咱俩算了吧。”
梁文静不话,她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看着那个蹲在金帆旁边的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半长的黄卷发,眉毛画的不太好,一边高一边低,在酒吧里看着不明显,但在室内的白炽灯下,就能看出她的底妆早就斑驳了,露出她粗大的毛孔来。
“凌初夏,你,我跟这个女人,谁更好看?”梁文静突然开口问道。
凌初夏:“当然是表姐更好看,表姐是个美人。”
“我以前是,现在……早就不是了。”梁文静:“这个女人,跟外头那个也长得不一样啊……我还以为,他只是不喜欢我这种样子的人呢。还有,这个女人,那么胖……他却嫌我胖……”
所以凌初夏一开始的预感就是对的,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她就因为梁文静要减肥的事情而感到诧异。
事实证明,你的男人开始嫌弃你胖、嫌弃你丑、嫌弃你瘦过头或者嫌弃你什么别的毛病的时候,他可能早就变心了。
“我太可笑了。”梁文静捂着脸坐在了沙发,她好像正在哭。
李未来:“文静姐,别哭了,你有那个力气哭,不如来收拾这个垃圾。”
梁文静摇摇头:“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做不到……”
过了一会儿,江沅回来了,他:“我已经给大舅大舅妈了电话,我们会在这里陪你到大舅他们过来。”
“真是麻烦你们了。”梁文静:“哦,我应该给你们倒水的,你们要喝点什么?”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站起来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
江沅立刻:“我们什么都不喝,二表姐不用忙了,你坐一会儿吧。”
金帆:“梁文静,今天就算你爸妈来了,我也是要跟你离婚的。你……你别再白费心机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喜欢的一直是玲玲,我跟她高中开始就情投意合了。”
“情投意合?那这个女人又是什么?”梁文静:“这个也是情投意合吗?”
“这个……是我的好朋友罢了。”金帆:“总之,我要跟你离婚,谁劝也不好使。”
梁文静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棉拖鞋若有所思。
凌初夏跟李未来坐在餐桌那边,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李未来,这会儿能告重婚罪吗?”
“当然可以。”
“那判得严格吗?”
“严格,得坐牢的。”
凌初夏放了心:“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重婚罪加下毒,得判好多年吧。”
李未来笑了:“那可不,少也要把牢底坐穿了。”
他们俩虽然是窃窃私语,但因为屋子太,所以两个人的对话传到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个人都听到了。
金帆先是吃惊,接着面色一片煞白,再之后,他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文静一直没话,过了十几分钟,院子门被人拍响了,梁文静的父母到了。
江沅开门,梁文静的父母刚刚走进来,就看见金帆冲到他们俩的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去:“爸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我以后会好好对文静!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这反转的样子让梁文静瞪大了眼睛,凌初夏跟李未来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撇撇嘴。
金帆这人倒是真的能屈能伸,这膝盖骨软的,真是一绝。
江沅先跟大舅大舅妈了招呼,俩人看到屋子里还有凌初夏跟李未来,面色都稍微有点尴尬。
江沅:“既然大舅你们来了,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
“好,今天多亏你们了,谢谢你们啊,回头我请你们吃饭。”梁文静的母亲把他们几个年轻人送出来。
坐上江沅的车,李未来:“赶紧开回酒吧,我得把车开回去。”
“你喝酒了,别开车了。”江沅。
“我就喝了一瓶啤酒而已,早就挥发掉了。”
“还是谨慎一点好。”
“那你怎么能开车?”
“因为我没有喝酒。”
李未来回忆了一下,江沅好像真的没有碰过啤酒,他在酒吧只吃了几块水果。
“你为什么不喝酒?那只是啤酒而已?”
江沅笑了一下,:“我的车子是要载初夏的,有她在,我一口酒也不敢碰,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李未来脸一垮:“我怎么会不懂?我懂是懂,但我找不到这个让我如此珍惜的人啊。”
“总会遇到的,别着急。”江沅:“今天晚上这事儿,别出去了。”
“放心,不会的。不过,文静姐的变化真的挺大的,她现在瘦的我都认不出来了。我们时候,她长得多好看啊。”李未来叹息一声。
江沅把李未来送到他京市的住处,之后就开车带着凌初夏回了梁勇那里。
两个老人家已经睡下了,保姆在家里等着他们,还给他们留了宵夜。
凌初夏吃了宵夜就上楼睡觉,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才醒过来。
她换好衣服洗漱好了走下楼,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
江沅的大舅梁方跟大舅妈都在,他们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上去很消沉。
“初夏起来啦?厨房给你留了吃的,快去吃。”白巧一看到凌初夏,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脸。
凌初夏了招呼就去厨房自己热吃的,她听到外头大舅妈的声音:“妈,你对辈也太放松了,这孩子睡到这个时候才起床,你怎么也不她?”
“孩子平时学习辛苦,考完试了,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再了,这里是我家,我就喜欢孩子睡懒觉,你们管不着。”白巧。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怕这孩子以后太懒,沅吃苦,妈你不是最疼沅了吗?”
“那沅勤快一点不就行了吗?”
大舅妈语塞,什么反驳的话都不出来了。
凌初夏躲在厨房偷笑,她吃完保姆给她留的早饭,保姆就进来准备午饭了。
凌初夏:“郭姐,不用准备我的午饭,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就不吃了。”
“好。”
凌初夏走到客厅:“外婆,我要去店里一趟,过几天店里要关门停业了,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那午饭在店里吃?”
“对。”
“沅今天去学校忙学生会的事情了,他把车子开走了,你坐我的车子过去吧。”白巧。
“好,谢谢外婆。”
给白巧开车的那个司机就是当初接过凌初夏的蔡,他一路跟凌初夏聊着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凌,我什么时候过来接你啊?”蔡问道。
凌初夏:“两点,谢谢蔡哥。”
凌初夏下了车,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先前的房东,他在这条街上还有别的铺面,所以偶尔还是会过来晃晃。
一看凌初夏,房东捂着脸转头就跑。
凌初夏强忍住笑去了店里,刚走进去,就看见剪短了头发、换了一身新棉袄、焕然一新的郭培坐在收银台的位置上,正在学习怎么收钱。
“老板。”几个人一见到凌初夏,就立刻笑了起来。
“今天生意怎么样?”
“学生放假了,很多人今天就坐火车回去了,生意没有之前好。”宋来福:“店里的生意还是老样子。”
“这就很好了。”凌初夏看向有些拘谨的郭培,笑着:“身体还好吗?”
“已经好了……不过,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工作吗?”郭培看上去非常不安。
江沅找人查过郭培的底,知道这个人没有问题,凌初夏就留他在这里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