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又入虎穴
目送完冉梓离去的彭子瑞正悄声潜回院子,却在路上听到嘈杂声渐起,火把点亮了彭府的半边天空,他的心咯噔一跳。
这么快就发现她不见了吗?
就在他还未来得及深想,眼前火光大盛,然后一群士兵服饰的人便将他团团围住。
“带走!”
“你们是谁?放开我!”彭子瑞惊慌地看着这群陌生人,挣扎拉扯着被拖到了前院。
“少将军,彭府的人都在这里了。”牧南巡视一圈下来后向上汇报。
闻言,本背对着大门的成烨缓缓转过身来,眼神扫过下方众人,薄唇轻启:“她呢?”
“回少将军,属下等未曾见到冉姑娘。”
随着牧南话音落下,一侧被绑成粽子的薛平康急了:“少将军,少将军,人所言句句属实啊,那日那位姑娘就是进了蓬莱酒楼,是她亲口的自己和彭老板相识我这门户哪里弄得来十根金条都是那唔唔唔——”
眼见着成烨面色愈发阴沉,牧北揉了揉耳朵索性点了薛平康的哑穴。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民宅,信不信我这就去报官!”被压制在地的彭远怒目而视。
“朔北军少将军成烨,奉命捉拿逃跑军妓冉梓,还请彭老爷配合。”着成烨从袖中掏出一块虎纹令牌,煤油灯下的令牌泛着光,彭远面色大变。
他们彭府这是做了什么孽,刚送走东陵的大官,这朔北的将军又来了。
而被捆在后排的彭子瑞同样也是愣在原地。
她竟然是军妓吗?
“她房间在哪里?”他问。
“在后院”彭远低着头一五一十道。
见自家父亲如此轻易的便想将冉梓交出去,彭子瑞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方才及时将她送走,只是想到她的来历他心下还是一阵闷痛,军营那种地方她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得到回复的成烨长腿一迈,人便从主位跨步而下。
“带路。”
他的声音不大却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怒气,披风随着他跨过门槛的刹那带起一阵雪风,刮地彭子瑞脸颊生疼。
*
“少将军,这床榻上的被褥已经凉了,想必是走了许久。”牧北掀开被子
又合上。
成烨没有话,只是举着火把上下打量起了这间房屋。
确实要比军营的条件好上许多,盆里的炭火已经熄了,稍微扒拉一下还有火星蹦出。
门窗也很封闭,不会像军营那般,大风刮来时还有透风的现象,衣柜的服饰虽然算不上华贵,好歹也是像样的女装。
他在被冉家人救下后便去了北方参军,因着天赋异禀被镇北大将军看重收为义子。
是以,他确实不太了解富贵人家的子女过得都是什么生活。
这还只是个商贾之家,冉梓在东陵做贵女的时候,生活条件一定要更好一些吧。
“牧北,把这房间内的陈设记住,购置一些送回军营。”
“是。”牧北应下,而后开始观察这间房有何不同。
成烨踏步走进内室,撩开一抹窗帘,双眼微眯,目光凝视着窗台。
这里的灰尘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她一定是从这里逃走的。
嘎吱——
随着窗户被推开,成烨一个闪身便跳了下去。
入目见到的便是有些凌乱的雪痕,虽然看不出脚印,但他能断定她走的就是这条路。
行至雪痕末尾,成烨看到了方才冉梓钻出去的那个狗洞,而在那洞附近还有几个并未完全遮盖的鞋印,看大应该是一名男子。
“少将军,有人发现在彭府不远处的巷口有一根带血的木棍。”
听此成烨眼皮猛地一跳,正在探看脚印的指一顿。
“看好彭府,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是。”
*
哗啦——
“咳咳”昏迷中的冉梓被一桶冰冷刺骨的水浇醒,她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四肢被铁链死死捆在刑架上。
“哟,醒了?”她缓缓睁开眼便看到楚蔓蔓正坐在身前挑衅的看着她。
啪——
楚蔓蔓腕一甩,一道带着倒刺的鞭子便刮破了她的衣物带下一片血肉。
“啊”冉梓痛苦地仰头,牙齿死死咬住下唇。
“这一次你看成烨还会不会来救你?”楚蔓蔓癫狂的笑着,中的鞭子应声又挥舞了几下。
半响,冉梓声音减弱,头低垂在一侧,紧闭双眼。
一旁的随侍提醒道:“姐,她晕过去了。”
楚蔓蔓皱眉,又一道鞭子落上了她的侧脸带
下一片深深的血痕。
“这么不经打?”
她迈步上前,扳正冉梓的头,看着她那令人嫉妒的面容烙下如此痕迹,心下的愤懑稍微好转。
“扔到牢里,别让她死了。”
罢她便转身离开,本以为还会蹲守几日才会抓到人,哪知这贱人会趁半夜偷溜出来,还恰好被她的人碰上。
她本是想抓到这贱人后让成烨看到她和其他男人苟且的样子,可今日一见到这张脸,她就很想毁了它。
她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楚蔓蔓离开后,冉梓被人接下桎梏扔到了一间漏风且阴冷的牢房中。
她耳朵微动,在确认看守人离开后睫毛轻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脸颊处是一片火辣辣的疼,身上的血肉与衣物交织融合,加上漏进的雪风,湿漉漉的衣衫几欲成冰。
冉梓冻得瑟瑟发抖,强拖着身体往内靠了靠,想要避开点外面的冷风。
她将身体蜷缩起来,紧咬的牙齿由于愤恨和寒冷开始打颤。
接下来的几日每每楚蔓蔓想起便会将她拖出去发泄一番,而冉梓也总会恰到好处的晕厥过去,以此减少自己承受的折磨。
到了第三日,她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了,脸颊的伤口也因着未能及时医治开始化脓。
“呸,真晦气!”抬着冉梓的壮汉啐了一口。
然后一阵身体跌落稻草堆的声音响起,冉梓再次被扔到了那间阴暗的牢房。
脚步声渐远,她唰得一下睁开双眼,黑夜中的瞳孔却亮地出奇。
这一次她没有再同往常一般去那个躲风的角落,相反地她扯开了自己的衣襟,躺在了直面冷风的那片地方。
刺骨的寒风肆意地吹打着她,冉梓闭着眼静待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上升。
今天是她被抓来的第三日,按照冉梓的推断,现下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到了感染的最高峰,若再加上高烧,必然呈现重病趋势。
她看出来了,楚蔓蔓短时间内只想折磨她,是以,她不想让她死得那么简单。
因此楚蔓蔓一定会让人来医治她,这便是她逃出去的唯一会。
意识逐渐混沌,冉梓不停掐着心以保持清醒。
这一整夜她都在冰与火的折磨中沉浮,无数次快要昏
睡过去,终于等到了铁门被拉开的声音。
“喂,醒醒吃饭了。”送饭的伙计一脸嫌弃的将馊掉了的饭菜递到冉梓跟前,但没见到她同往常一般接过。
“不吃我可带走了”着他不耐得试图去推搡她,却在碰到她指尖的时候被那滚烫的温度吓掉了饭碗。
“你,你啊——要死人了!”伙计连滚带爬的摸起来向外狂奔而去。
冉梓:“”胆子真。
不一会便有两名壮汉带着医师走了进来,纵然他医人甚多,但依旧在见到体无完肤的冉梓时还是吓了一跳。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一名女子!”李医师的道德令他怒喝出声。
“让你治,没让你问!”身后的壮汉猛地踹了他一脚,他一个踉跄便跌跪到冉梓身前。
“看她还活着吗?”
“伤口溃烂感染,又受了冻”李医师直起身也知这些人他惹不起,当下蹙起眉开始把脉。
“不论如何,在姐回来前把她治好,不然你就和她陪葬!”着铁门哐的一声又关上了。
两名壮汉嫌恶地站在外侧,对于夹杂着血腥与潮湿味的牢房是一秒都不愿多待。
“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哪阵风把朔北军营的那个祖宗吹来了。”
“嘘——听这里面的女人就是那位爷之前的人。”
二人的交谈声在外面的走廊回荡,冉梓微眯起眼睛准备睁开。
原来是成烨来了吗?
难怪楚蔓蔓没有亲自过来。
“丧尽天良啊丧尽天良”李医师摇摇头便打开医箱准备医治。
“别动。”忽然喉咙被人从后方扼住,他瞪大双眼将双缓缓举起。
冉梓的声音嘶哑地可怕,她甩甩头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得罪了。”起掌落,李医师两眼一翻便晕倒在地。
她连忙撤下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后开始翻找他的医箱,医者的医箱中通常会配备刀用于医治,于她而言防身足够了。
她将刀隐匿在袖中,衣领提高,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试探着站起身,身体摇晃了两下又被她撑着墙扶稳。
冉梓深呼吸两口,然后将搭在铁门上欲要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