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怎么接。

    施灵抿着嘴，很熟练的不话保持沉默。

    好在宋矜也只是想逗逗人，见施灵没反应就没再什么惹人脸红的话。

    两人紧挨着，在狭窄密闭的空间内只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但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阵携裹着风息的翅膀拍声就蜂拥而至——

    “啪！”

    “砰！”

    一声又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和重重的冲击力在门板上炸开，隔着不厚实的门板，后背紧贴在板上的施灵能很明显感受到外物撞击的强力，连带着他的背都被震得疼了。

    在噪杂声中，施灵惊惶抬起睫羽，本能的，自下而上去寻求在黑暗中也明显的剧烈心跳声，这代表着另一个人的存在，能让他有短暂的安全感。

    宋矜接收到视线，不自觉压了压喉咙，拢着手下人细到不像话的腰一转，自己代替施灵抵在门板上，顺带着将人搂在怀里。

    他并不是完全看不清，在通关前面的副本时，宋矜得到能够强化视力的道具，视物虽不能像白日那样清晰，但也能准确描绘出施灵浅浅的轮廓。

    稠丽的眉眼沾着泪，像一轮弯月勾得恰好，而翘的鼻尖上缀着一点甜腻的水珠。

    宋矜从在论坛上第一眼看到施灵就知道他长得好，尤其是见到真人时，才知道为什么连楚望他们都能栽下去。

    明明就是个笨蛋，被欺负了还迟钝的爱道谢，天生的娇，和无师自通的纯欲在施灵身上淋漓尽致的融合，让宋矜忍不住就想去靠近和他话。

    “不是和老师过晚上不安全吗？”身份调换，染着红发的坏学生板着脸教训被吓到一句话都不敢的老师，拉人拉得更紧，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好笨啊，不会找我抱抱吗？”

    施灵昨天是呆在宿舍，还没这么直接和外面的怪物离得如此近过。不间断的强烈撞击声响让人怀疑门板是否能够抵挡住，一下下的，犹如没有阻隔地敲在施灵耳边，让他听不清男生的话，迷迷糊糊间，他只听到一个抱字。

    “嗯嗯。”

    施灵就顺着姿势将头埋进男生坚实的怀抱，很省心的，还主动抱紧男生的腰。

    隐隐约约的，施灵听到系统自己笨。

    外面声响持续了很久，施灵都要睡着了，腿软的就要滑下去，还是靠搂在他腰间的手才没摔倒。

    但这一下也让他清醒了。

    声音渐渐了，施灵挣开男生的手，半扶在人覆着薄薄肌肉的臂弯上，自己摸索着贴在门板上去听外面的动向。

    好像结束离开了？

    施灵不能确定，求助地去问旁边的宋矜，“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他不确定室友看到自己没回去会不会着急，觉得自己还是要回去报个平安，毕竟江陵虽然冷了点，但是有好多饼干。

    从施灵刚刚主动抱紧动作之后就没过话的男生，在听到施灵的话后，才再次开口：“可以了。”

    开门后，陡然聚来的光亮让施灵条件反射闭紧眼，过了几分钟才适应地揉开眼角被激出的泪，一步一步试探性地往外挪。

    宋矜就站在施灵后面等他适应过来了，才跟着走出来。

    拉住要往上走的施灵，宋矜对上老师不太干净，潋滟着红和泪水的脸，愣了下神，疑惑道：“你要去哪？”

    施灵现在还晕乎乎的，不过还是认真回答：“回宿舍。”

    想了下，又补了句：“我现在好饿好困，要回宿舍睡觉。”

    施灵自觉自己语气很好，回答的也很全面，不想对面的男生一瞬间变了脸色，张扬红发下的俊脸眉峰紧皱，透着很不开心的情绪。

    像被人抛弃一样。

    施灵一时被那样委屈的眼神看得紧张起来，磕绊道：“不、不可以吗？”

    只见，他完后，宋矜的情绪更低了。

    “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宋矜声音都了。

    在犹如可怜狗的眼神下，施灵慌得立马开始回想自己曾经答应过什么。

    好半天，他才记起来自己被很随便拉入一个探险计划里。

    “你不是答应和我约会吗？”红发男生张口就来，对上施灵迷茫的表情，骤然就凶道：“你想反悔吗！”

    施灵：“……？”难道自己已经看起来笨蛋到可以这样骗了吗！

    但或许是男生看起来有点可爱，施灵好声好气和他：“我没有和你过要约会……”

    宋矜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嚷声断：“反正你就是反悔了对不对？”

    这要怎么！

    明明被眼泪糊着一张脸，上下眼睫都像淋过雨一样粘成一撮撮，模样可怜的人是施灵，但在这样的情形下，施灵居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

    好、好像不答应他，那个狮子一样的男生就要哭了。

    ……

    “不要怕，”宋矜面上洋溢着笑，牵着比自己软很多的手，信誓旦旦和施灵保证，“我会保护你的。”

    施灵声回他：“嗯……谢谢你。”

    前面的男生走得很快，自从施灵点头后就陷入一种难以自禁的喜悦中，连那头刚刚焉焉的红发都好像重新刷过一遍红漆，焕然一新。

    只是好像有点高兴过头了，个高腿长步子大，意气风发走得也快，施灵只能落后半步艰难跟上。

    宋矜在来副本第一天就已经很老练的把大致地图摸清了，带着施灵一路畅通地前往要潜入底下楼层的路口。

    在路上，施灵还看到不少类似乌鸦，冒着黑烟的鸟类生物瘫倒在每处，走廊的地上放眼看去满是散落的黑色羽毛。

    “到了。”

    施灵收回视线，转头就看到他们已经到了一处隐蔽的楼梯道，在他们旁边还有喘气不均的三人。

    两男一女，看样子都是刚赶过来的。

    令施灵惊讶的是，三人里面有一个他见过的人。

    宋矜看到三人，皱着眉头问：“还有一个人呢？”

    “今天作弊被发现，淘汰了。”站在最前边的男人板板正正回答，余光扫到宋矜牵着的男生身上，有些惊讶：“他也是玩家？”

    宋矜还没来得及话，施灵自己就急急点点头回答：“我、我也是。”

    很紧张的样子。

    系统见他这个反应，有些不理解：【……真的很害怕吗？】

    施灵往后不易察觉的地退了几步，怯怯偷瞟了一眼不怒自威的教导主任，嗯嗯嗯嗯答了好几声。

    宋矜没想到早上广播通报批评的人是队伍里的玩家，不过对于行动也没有什么影响，他也就懒得去管。

    “我们今天就下去看一眼情况，不要多留。”宋矜道：“根据这几天观察情况，学生会巡逻轮班会从鸦群袭击结束后的一时后开始，一直到早上，采用轮班制。”

    “最好的情况就是快去快回，赶在巡逻开始前出来，如果有事时间耽误了，就要钻他们换班的空子。”

    施灵愣愣听着，眼见其他人都应了好，他还是有点摸不清情况。

    “听懂了吗？”

    大致布置好后，大家就踏进亮着荧光绿的应急通道里，有序的一个接一个走下去，宋矜不忘回头拉着自己约会对象，询问后，自己又很快接上话：“不要怕。”

    他们下去几个折弯后，就遇到一扇很突兀出现的被粗粗铁链子捆了好几个圈的铁门。

    宋矜他们早已探查过这里的情况，也知道这里有一扇门的事，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施灵在最后面，探头瞧见走在最前边的女生伸手从头发上拔了根发卡下来，就上手去撬锁。

    “这样也可以的吗？”施灵看到婴儿手臂粗的铁链上的锁被细的发卡三两下就撬开，顿时惊讶睁大了眼。

    系统语气冷淡，对于施灵的反应见怪不怪：【不是普通的发卡，是玩家道具，用一定积分可以兑换。】

    听到新名词，施灵亮了眼，问：“那我也可以换吗？”

    系统：【可以。】

    施灵被引起了好奇心，“那都有一些什么？”

    这边通道之前都是处于封闭状态，从缠绕的铁链上就可以看出来。一名玩家在女生撬开锁后就上前帮忙将链子抽出来，动作轻缓，但在安静的楼梯道内也显得大声。

    系统见施灵真的好奇，就给他开了商店权限，让他等下有空自己去看。

    “唰——”

    粗大的铁链被安放在一旁，铁门窸窸窣窣开了道缝，在人扒着缝开门的时候，门顶上还落了层灰下来。

    与其这里是楼梯道，不如是隧道更恰当一些。铁门就好像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往上是还透着熹微天光和荧光指路牌，但往下就是一片直直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底。

    “走。”

    走在前面的人从兜里拿出藏好的便携式手电筒，扶着一旁的墙，沿着梯道一节一节走下去。

    “双手撑着墙，慢点走。”

    宋矜手上也拿了根手电筒，但没开。他绕在施灵前面，指挥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生怎么安全行动。

    施灵在看到下面一片漆黑的时候就有点害怕，但一路上他都被宋矜紧紧抓着，想偷跑都没地方跑，只能抿嘴听着话，一步一步往下走。

    在黑暗中，人丧失了视觉，但也会使其他感官更加灵敏。

    因而麻木着，在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的施灵忽地听到一滴水声时，才惊觉发现，其他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