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一到, 严朝就想起来了上次他在直播的时候念的那个书名。

    叫什么霸道总裁和他的炮灰受……们？

    严朝认为这个书名很有伤风化，令他难以启齿：“是你之前过的那本书吗？”

    楚洛倒是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他还能记住，不由得愣着嗯了一声：“你还记得啊。”

    “记得，”严朝安静两秒, “我上次让谭禹去找了, 但是他跟我没找到这本书。”

    “于是他找了很多类似的给我。”

    “你如果有兴趣看这些书，我可以把书名发给你。”

    楚洛百口莫辩。

    他不是他没有他对这种书没兴趣。

    “严朝, 你别断我思路。”

    他一喊严朝这两个字, 就会让严朝心里一提, 听话地等他下去：“好, 你。”

    楚洛见他真的安静了下来, 心里有一点意外, 继续斟酌道：“我刚才不是, 我是在一本看到你的名字的吗。”

    “其实你是这本书的主角。”

    “书的故事逻辑不重要, 总之狗血得一批。”

    “但是你是这里面狗血的集大成者, 第一个和你有暧昧关系的是楚少爷, 我总结一下，应该是什么抵债炮灰的故事。”

    楚洛明显感觉到自己“第一个”的时候, 严朝收紧了扣住他后腰的手臂, 好像生怕自己相信这本书而不相信他。

    但事实上已经是这样了。

    不然楚洛不会在看到他的那天无法接受事实，心里只想分手。

    “故事开头, 楚家欠了你一大笔钱。”

    “你让他们把楚少送到你身边，就能将还钱的时间推后, 楚少可能急于摆脱家人的控制，想要靠抱你大腿走向新人生，就顺水推舟来到了你家。”

    “为什么是炮灰呢，因为你们还没有修成正果, 楚少就从他哥一个朋友那里拿到了一种药，就那种你懂的。”

    到这里楚洛还有点不好意思往下。

    没办法从前单身十九年，一朝突然网恋奔现，现在还被严朝搂着腰。

    就算他平时可以没负担地耍嘴炮，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难装作身经百战的。

    “他给你下药，爬上了你的床，刚把你衣服脱到一半就被你发现了，最后被你赶出家门睡天桥。”

    楚洛对这段情节记得特别清晰，因为一开始他挺不愿意被剧情操控着来到这种奇怪的发展里。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的。

    至少他的生活不再和主角他哥有交集，更别从对方朋友手里拿到什么药。

    楚洛到这里停了。

    严朝听着他用温吞的声音出这些虎狼之词，遐思不断，几乎都快忘了故事的开头：“听起来很没逻辑，而且和事实不符。”

    “我是因为梦到过你，发现楚二少和你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才把他接来的。”

    不过，楚少的确是因为想要摆脱家人刻意接近他的。

    这一点他那个时候能看出来，所能做的也不过是避他如避蛇蝎。

    楚洛稍稍挣开了他的手，身体终于得到放松：“书里没你梦到过我，所以我猜是在我来了以后，破了这个世界本来的秩序。”

    严朝不喜欢他这样的话，没有什么本来不本来。

    就算楚洛不来，他也不可能对楚家那个少爷感兴趣，而以他自己的性格来看，如果遇不到真正喜欢的人，他宁可孤独终老。

    可是怕反驳会断楚洛聊这个话题的兴致，严朝没有急着将心里话坦白给楚洛。

    他担心后面会有更毁三观的内容，心脏始终悬在高空，悄悄抓起了楚洛的手指把玩：“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作者弃坑了，”楚洛，“我没看到第二个炮灰出场。”

    “这本书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狗血坑文，只是因为炮灰少爷和我撞了名，我才会从粉丝那里知道的，作为百万粉福利念给他们听，念完就莫名穿越进来了，哪来那么多严丝合缝的逻辑。”

    楚洛着着，后知后觉严朝好像对这个事实接受得很快。

    他没忍住轻声问：“你真的信我啊，不怕我瞎编故事骗你？”

    一般人听到别人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信吧。

    他的这些话，不会让严朝觉得很奇怪吗。

    “我信，不然你之前没理由躲着我，”严朝道，“但这对你来可能是看过的故事，对我来是我的人生。”

    “就这样吧，假如有一天有个人告诉你，你原本所处的世界也是别人书里的世界，难道你经历过的一切、热爱的事业、喜欢过的人就失去意义了吗？”

    楚洛被他问住了，顺着严朝的话去想，好像是很有道理。

    如果某天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是别人创造出来的，他的人生是别人写出来的，难道他就不活了吗？

    他认识的朋友依然是他的朋友，他喜欢的人同样还是他眼前的人。

    所有喜怒哀乐都是他的真实感受。

    那好像是没什么不同。

    严朝不要求他现在接受自己的法，慢慢对他举例道：“比如，你可能在书里了解过我复杂的家庭环境，知道我做过怎样的努力摆脱我的父亲。”

    “但我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我会比你一个旁观者更清楚我的过去，更知道我未来要做怎样的选择。”

    “包括现在我对你也是这样，如果你觉得书上写的故事会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影响，那我可以在这之后证明给你看。”

    把那些危机逐一化解。

    楚洛的手已经被他摸热了。

    话之间不知不觉靠得很近。

    严朝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不过。”

    他想起来在梦到楚洛之前，他是有一阵子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

    明明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却很希望身边能有人陪他。

    当时严朝在心里很抵触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

    在那之后不久他被手下告知昏迷了一段时间，他不记得自己昏迷，也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最后被医生归结于劳累过度，不了了之。

    此后就频繁地梦到了楚洛。

    楚洛耳朵一竖，眨了眨眼：“不过什么？”

    “没什么，”严朝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想起了一些事情，应该和这个无关。”

    楚洛好奇心重，还想追问下去，听听严朝有什么他在书里不知道的事。

    但是严朝脑子转得比他快，率先想起了一件他还没坦白交代的事：“听你了这么多，我好像还是不知道。”

    “你之前是怎么偷偷溜出来租房做直播的——？”

    楚洛恍然啊了一声，眼神飘远：“这个就先不了吧。”

    怕他男朋友一晚上接受太多信息，脑子爆炸。

    “为什么不，”严朝眉梢微挑，他实在很难往不科学的方向想，第一反应就是楚洛干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又找了个能跳的窗？”

    楚洛被他气笑了：“跳窗的不是我。”

    “我知道，”严朝当然分得清这个时间线，只是想趁机诈一下楚洛，笑了一下，“所以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越是想知道，楚洛就越不想现在。

    尤其在听到严朝低笑声的时候就更不想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楚洛，“万一你不靠谱，我还能用这个办法跑路。”

    严朝听到他要跑，玩笑的心思就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但他也没办法让楚洛马上相信他。

    他只能诚挚地问：“按照书里写的，你什么时候给我下药？”

    楚洛脑袋冒出问号：“？”

    “你不是怕我不靠谱吗，”严朝道，“那我就借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等到你给我下药的那天，我保证我不会把你赶出家门睡天桥。”

    “我愿意提前签协议将房产转到你名下。”

    楚洛耳朵一红，捂住了他的脸：“严朝，你给我闭嘴。”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碰到原主他哥朋友。

    反正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肯定不会中圈套。

    两人本来都有困意，这样互相坦白过一轮，反而都精神了。

    楚洛想要开灯，但是又很享受这种四周只能感觉到ZZZ声音的时候。

    黑暗里，他再次伸手环住了严朝的腰，仰起头凑到他唇边亲了亲：“我本来都困了，昨晚通宵失眠，现在又被你弄得不想睡觉了，你开灯吧。”

    严朝不知道楚洛为什么会主动亲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讨了对方开心，也温存地碰了碰楚洛的嘴唇，然后伸手够到了灯的开关。

    “嗒。”

    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楚洛猛地松手，带着拖鞋声溜回了床边。

    严朝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是看到我的脸就抱不下去更亲不下去吗？”

    楚洛很诚实地看着他，磨磨蹭蹭道：“是啊。”

    “我们慢慢来吧，先从关灯开始适应起，等我哪天看到你不会想起来你最开始对我臭着冷脸的时候再吧。”

    “……”严朝盯着他两秒，别开了脸，“行。”

    都怪他在看到楚洛第一眼的时候。

    没发现楚洛会是他以后的男朋友。

    他在这里郁郁寡欢，楚洛听了他的回答在那里弯着嘴角笑。

    楚洛本来还无所谓让严朝睡沙发的，睡得不舒服是他的事，谁让他有家不回。

    但现在。

    他没办法看着严朝像半时前那样缩挤在沙发里了。

    “严朝，你还是开车回家吧，不要在我这里睡沙发。”

    严朝听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洛看一眼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

    “明天周末，你应该不用上班？”

    严朝蓦地抬起头，对上了他扮乖的无辜眼神。

    少年假装镇定，修长的手把玩着手机，让手机在指间转圈，脖子上的银链反射着白炽灯的灯光。

    “帮我带早餐过来可以吗，外面那个破麻辣烫店旁边的葱油饼，我算把直播间的请假条撤了，好好直播，不能让粉丝像这样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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