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自当应允(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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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纷飞大雪,惶然又如三年前,万千将士兵临城下,战旗猎猎作响,为首之人身着战袍,红缨鲜红如血,他手捧一道矫诏,身前是万丈高的城墙,身后是浩浩荡荡无数的大军。

    沈孤城一身玄黑帝服,在皇城内文武百官的簇拥下登临城墙。

    而在数百米之外,坐在战马上英姿飒爽之人,正是三殿下沈渝。

    连日来重病吐血,任谁都能看书出沈孤城命不久矣,他整个人几乎瘦脱了相,面颊苍白如鬼魅,但唯有一双眸子红得厉害,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游魂。

    头顶冠冕上的琉璃珠遮住了他的视线,发白的薄唇微微抿起,沈孤城忽得笑了一声,而今虽是洛南帝王,但帝王之气势仍在,他有些好笑地看向沈渝,幽幽开口道:“朕的好三侄,听闻你一路从晋州赶到白玉京,想必这路上匪寇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罢。”

    沈渝闻言,淡淡摇头。他身下的马似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快意,也冲着皇城之上狠狠了个响鼻。

    “皇叔言重了。”沈渝淡淡道,“不过是多为东齐百姓做些事罢了,谈何辛苦不辛苦。”

    沈孤城笑了笑:“你会后悔的。”

    “后悔与否,”沈渝垂眸拇指抵开剑鞘,长剑出销,银刃在漫天大雪之下泛着银白冷光:“臣千载功过,自有后人评。”

    他二人坦然自若地相视一笑,这一笑之间穿过所有恩怨情仇,不再是朝堂之上的君臣,也不是为皇位而自相残杀的叔侄——

    这只是一次成王败寇的较量而已。

    举刀立誓,仅此而已。

    “哥哥,”沈濯趴在林惊云背上,自己身上的伤口仍然疼得厉害,但眼前,这些对他而言都已经算不得什么;

    ——林惊云已经走过两次,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任哥哥离开。

    他轻轻环住他,而后欺身而上,屋内尚且还弥漫着草药香气,沈濯心翼翼用手撑在林惊云身侧,被冷汗湿的鬓发垂落到他的胸膛上,他解开他身上的亵衣,手上动作温柔而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林惊云没有挣扎,也没有动情,一双眼眸淡若幽潭,令人看不透其中情绪。

    沈濯的指尖有些颤抖,其实他很怕,很害怕林惊云会推拒他、会把他再次扔到一边——若真是这样,他只怕会发疯。

    但是林惊云只是沉默以对,没有应允也没有抗拒。

    窗外或许还有一阵紧过一阵的厮杀声,不知道皇城之中沈孤城形势如何,也不知道五殿下和吴茱萸他们何时能从江州赶到——

    林惊云的思绪逐渐翻飞扩散,飞到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地方,但是身上燥热空虚的感觉仍然在折磨着他。

    自己这是怎么了?

    身上胡乱游走的手最后解开了贴身的亵衣,大片大片白皙如玉的胸膛暴露在沈濯眼皮子底下。

    若是细细看去,还能看见上面的陈年旧伤,抓挠齿印一样不少。修长的手指在这上面缓缓游走,沈濯知道,这些都是曾经的自己给这个人印上去的。

    它们很好看,有一种诱人去采撷的脆弱美感;但同时,沈濯又万分痛恨曾经的自己,竟然在这样一件白玉似的胸膛上留下了这么多窸窸窣窣的痕迹。

    手底下的肌肤忍受不了这样的撩拨,不住地战栗着。

    沈濯便开口问他:“哥哥,你疼么?”

    回答他的是经久的沉默,和空气里越来越甜腻的喘息声。

    ——这简直就是在引诱人犯罪。

    这里没有润滑也没有防护,沈濯便只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帮林惊云舒展开身子,先是用手指去窥探那处隐秘之地,而后缓缓加深,最后配合着身下人的哭闹喘息,将自己缓缓送入他的体内。

    突入高潮,两个人浑身俱是一颤。

    林惊云已经累得不出话来了。

    沈濯从后抱住林惊云,欢好的冷汗湿在他的脊背上,他用手指勾勒哥哥蝴蝶骨优美漂亮的线条,背上还有他留下来的欢好痕迹,沈濯嘴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是你的,哥哥。”

    他喃喃道,“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连你也不能。

    身后人短促的呼吸像敲断了沈濯仅有的理智,他将自己埋在林惊云泛着梅花香的脖颈发间,不住地吮吸着属于他哥哥的味道。

    林惊云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我要看看你。”

    “嗯?”

    沈濯正是情动之时,一时间没有听清他在什么,又把脑袋往他身边凑了凑。

    林惊云咬着唇又重复了一遍:“你放开我,我想看看你。”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害羞,但又下定了决心才

    这次沈濯很清楚地听见了。

    哥哥,他想看看他。

    这话像开了沈濯的泪匣子,林惊云吃力地仰躺在床榻上,眼看沈濯抑制不住一般滴答滴答掉着金豆子,只得边喘着气边无奈道:“你……呃,你倒是哭个什么劲?”

    是啊,你又哭个什么劲?

    沈濯埋在他的胸口抽噎,他长到现在年已弱冠,若这二十年来真心放肆哭过的时候,也就唯有三次;

    一次是阿瑞死时;一次是温淑皇贵妃死时;再一次就是现在,他终于又和他哥哥终于没了隔阂。

    天山上雪难消,但是这一次,沈濯愿意用一辈子捂热他,看他逐渐为自己敞开心扉。

    “哥哥,”指尖挑起一缕汗水浸湿的长发,沈濯笑得露出了点虎牙,“等到所有事都结束,我便和你一同去游历大江南北、看遍日月山川——”

    “累了便倒我怀里;醉了便横倒碧玉舟上,这世上或许多功名利禄,但我不想你被这些有的没的再束缚。”

    “林清衍。”沈濯捧起他的脸颊,眉宇间俱是澄澈认真:“我不是你一直看着长大的六殿下六皇子,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沈濯——只是你一个人的沈濯而已。”

    林惊云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长久的重担压在他肩头,自己早已经不知何为真情何为假意,但偏偏是在这个人的身上,他能把自己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他能依靠他、也能与他越过千山万水,一同并肩站在高处不胜寒。

    ——即便曾经,他们之间有过毕生不可解的愁怨。

    沈濯对他,你从今而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取来给你便是。

    “其实我这人贪得很。”林惊云定定地看着他:“若我要看东齐仲夏大雪、花灯三千,你当如何?”

    沈濯道:“我当买了天下纸撕做纷纷雪,拔了千家万户的灯笼,爬上东齐皇宫墙上放与你看。”

    林惊云便笑,“只怕到时天下百姓见了你都要转身就跑了。”

    “那我若想寻得世上菩提酒、千金难买的美人笑,你又该如何?”

    沈濯笑意更甚,“这实在简单得很。你想要菩提酒,那我这便去和佛祖抢去;至于千金难买的美人笑,便更简单了——”

    他着,倏地凑到林惊云脸颊边,他薄如蝶翼的眼睫像撩动心弦的刷子,把沈濯撩拨得把持不住,“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美人就在此,我这便寻来千两金子讨你一笑罢。”

    林惊云被他得红了脸,拿手略略挡了两下,侧过头露出一片洁白的脖颈。

    沈濯低头含住他的耳尖,声音沙哑。

    “我真的。林清衍。”

    林惊云嗔怒道:“你叫我什么?”

    沈濯便好不扭捏地重复了一遍:“林清衍。”

    舌尖在素白好看的耳廓上来回摩挲,沈濯认真道,“我不要你做我的哥哥了林清衍,我要你做我的此生唯一的爱人。”

    “你想要碎金瀛洲,我就给你搬来;仲夏飞雪、凛冬荷花,只要你想,我定会穷尽千山万水为你取来。若你想要人间白玉京,那我也可以——”

    “够了。”林惊云伸手覆住他的唇瓣,笑得无奈:“你若真敢把瀛洲给我,岂不是要被天上的神仙追杀了。”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罢了罢了,你实在是油嘴滑舌,我不爱和你掰扯这些。”

    沈濯便顺势握住了他的手,额头抵在林惊云微凉的前额上,而后缓缓闭了眼睛。

    沈濯:“哥哥,其实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什么仲夏飞雪、什么花灯三千,这些都不过是噱头罢了。”沈濯顿了顿,“其实你最想要的不过是个恣肆而荒诞不经的爱而已,是不是?。”

    林惊云坦然道:“我该有的都有了,你的确实不错。”

    两个人的温度游走在四肢百骸之间,窗外大雪,屋内春意如许。

    沈濯:“所以你要的那个蓬莱瀛洲,我便当做娶你的聘礼,这够不够做我的诚意?”

    “……我自当应允。”……三年后。

    昭帝在位三年,百姓民不聊生。三殿下逼宫自立为王,立国号大梁,然上位三月而已,遂退位让贤,五殿下继位,改革税收,往后数十年之久,东齐百姓安居乐业,叛乱渐消,成为一段佳话。

    ——正文完——

    第四卷 理想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