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临时A（5）班程音音同学第一个研究出解毒方案, 奖励奖金一百万，学分一百！”

    广播里的提示音，足足播放了三遍。

    学校官网上也发布了这一伟大壮举。

    不论是在实验室, 还是实验教室的学生们，都沸腾了。

    “程音音？谁呀？是导师吗？”

    “你耳聋啊？明明了是同学，A（5）班的！”

    “A（5）班？A（5）班最厉害的不是那个十二岁的天才吗？不姓程啊？”

    “屁！A（5）班最厉害的是沈铭！你们还不知道？沈铭是A（5）班的！”

    “卧槽！五班好牛逼，现在又冒出个程音音！之前完全没听过名字，她是真的在研究药剂这方面有天赋吧？”

    “谁知道呢？没准就是在这方面有天赋呗。”

    这条消息, 激发得不少新生都有些热血沸腾。

    第一个研究出解毒方案的, 不是备受关注的天才，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程音音。

    这好像是证实了，研究药剂和炼制药剂的天赋是不一样的。

    那些在炼药方面没有很强天赋的学生，瞬间受到了鼓舞。不自觉地幻想, 没准自己也在研究药剂方面有更高天赋呢？

    总之，这么一条消息, 大大提升了新生们研究解毒方案的积极性。

    之前找程音组队的几位大佬，现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心情都还挺复杂的。

    而一些真正有见识，真正知道研究药剂有多难的天之骄子, 都觉得很不对劲。

    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研究出解毒方案？

    那得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分析出毒剂成分, 然后迅速想出可能的解毒剂配方，并且第一次尝试就没有任何漏洞，成功研究出解毒剂……

    这样的过程, 理论上是可以存在的。比如这事发生在连瑾身上, 没有任何人会质疑, 可是, 一个才刚入学，并且名不见经传的新生？

    这已经不单单是天赋异禀，更是气运逆天了吧？

    一些不认识程音，和程音不在一个教室的天之骄子们，心中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和程音一个教室，确信她没有分析毒剂的那些人了。

    A（5）班所在的实验教室，先是诡异地安静了三分钟之久。

    之后，爆出了一个声音：

    “那个毒剂，该不会就是程音音自己研究出来并散播出去的吧？”

    这个声音之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砰——”

    一声巨响破了这沉默。

    游子吟年纪，身子矮，但她又不肯垫板凳，所以看上去和实验台非常不搭。

    她上半身撑在实验台上，手都拍红了，恶狠狠地瞪着刚刚话的那女生：“你叫郭雅丽是吧？！之前就是你，我哥哥往指虎上涂毒！”

    “执法者刚刚的话，你真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咱们都是一个班集体的，又不是有仇，你怎么那么喜欢诬蔑自己的同伴？人家下毒，你有证据吗就又在这儿胡？！”

    游子吟性格就是直，所有人都不话的时候，她敢。

    她一完，教室里又安静了。

    新生们默不作声，这次不算站队。但心底大多也都觉得，那毒，怎么看怎么像是程音弄出来的。

    否则，她连毒剂成分都没分析，怎么可能研究出解毒方案？

    只有是她自己弄出的毒，自己早知道成分，自己也早研究出了解毒方案，这才得过去嘛。

    宣清桐看着一个班的同学，心里有些气，忍不住皱着眉头替程音话：“自己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你们自己能力只有六十分，就去质疑别人的一百分？怪不得刚刚执法者生气，我都瞧不起你们！”

    新生们不太敢怼游子吟，但宣清桐和程音一样是名不见经传，甚至还是个从五环来的乡巴佬，立刻有人出声反驳她：

    “你一乡巴佬凭什么瞧不起我们？你自己是一百分吗？我们怎么就成六十分了？”

    “就是，程音音弄出毒剂的是郭雅丽，我们一句话了吗？你就在这瞎哔哔，搞得像你们做贼心虚一样！”

    沈瑶也：“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不对劲！这能拿考试一百分比方吗？她要是第三天第二天研究出解毒方案，我们会多一句？关键是她连毒剂成分都没分析，就研究出解毒方案？要比方的话，也得是比成她连考试题目都没看，就考一百分吧？这种情况，不是作弊是什么？类比下来，我们怀疑她自己弄出毒剂，有什么不对的？”

    宣清桐气得咬牙，可她一张嘴，气势也弱，根本不赢这么多同学。

    倒是沈铭，慢慢悠悠从自己的实验中抬起头来，声音轻飘飘，漫不经心的，却立刻让争吵安静下来：“要我，你们得比方都不对。不如我也来个比方——”

    “话有个农民，他做了个美梦，梦到自己当了皇帝，种地的时候，用的是金锄头。”

    沈铭这话一出，没人再敢吭声，严珏也出来圆场了：

    “这位同学得没错，研究药剂这件事，始终是你们见识太少。我之前也过了，投影荧幕上展示的，不过是一般流程。而真实的研究，它是一门艺术，并没有人规定，不分析毒剂成分，就研究不出解毒方案的。”

    “刚刚程音音同学去找茅导师借炼丹设备，已经明她的研究方案和一般流程不一样。你们也没必要以一般情况去推测她的特殊情况。”

    完这些，他神情又有些严肃，看着刚刚诬蔑程音的那两个女生：“你们是学生，不是不是警察不是侦探。这次中毒事件的起因，学校会调查清楚。我非常讨厌你们争吵的样子，东大确实竞争激烈，但不要忘了，你们是同学！”

    “别人班的都在羡慕嫉妒，A（5）班又出了个天才。你们却没有引以为荣，反而又一次怀疑自己的同伴！还好程音音同学不在这里，否则，不知道该有多寒心！”

    “你们，都好好想想吧。”

    严珏完，就出了教室，了个电话。

    其实对于程音音第一个研究出解毒方案这件事，他也挺好奇。

    不仅是他好奇，许多大二大三大四的学生们也在好奇，包括药毒系的导师们，也都好奇得不得了。

    程音自己呢，她被马麟叫去喝了半个时茶。主要就是聊天。

    起来，她和马麟见过三五次了，正儿八经地聊天，还是第一次。

    他从这次解毒活动，聊到人生哲学。

    程音算是感觉出来了，这位即将晋升为校长的副校长，现在才是真的将她当成了东大学生，而且是值得重视的那一类。

    明里暗里的潜台词也是，不论程音能不能在入学考核拿下第一，最后留在药毒系都是没问题的。

    程音倒不觉得马麟市侩，毕竟现实就是这样，不然，人为什么要拼命奋斗，当个废物不也挺好？

    “不过，这些天的军训被解毒活动替代，我还是希望你这些天不要荒废了。或者试着用大众的方法研究解毒剂，或者为即将到来的实训和入学考核准备准备。”马麟身为副校长，最关心的自然还是学生的学习问题。

    程音当然没准备将剩下的时间荒废：“我入学考核还没太大把握，所以就不再做新的解毒方案研究了，准备再为入学考核加把劲。”

    “嗯。”马麟还是最喜欢勤奋的学生，“学校实验室这边可能没办法再给你提供设备，但你可以去校长实验室。”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微妙：“在那里见了谁，你别声张。”

    程音轻轻点头。

    马麟又：“茅十三是挺不错的，不过，拜师是大事，不仅是一对一，还具备法律效应。师徒关系就跟婚姻关系一样，你得慎重考虑，不定能遇上更好的。”

    程音这才觉得，这比喻还真恰当。

    如果将导师和学生的关系比作谈恋爱的话，师徒关系还真像夫妻关系。

    这么一想，沈铭和那位来自异域的高医师，可不就像闪婚？

    她大概也理解马麟的意思，他大概挺希望她将目标放在连瑾那里。

    连瑾收徒这事儿吧，虽是要凭春季联赛选拔，但师徒关系那么郑重，肯定还要考虑性格是否合得来，双方是否看得对眼。

    马麟大概是觉得，程音和连瑾关系不错，她自身又有不错实力的情况下，成为连瑾徒弟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

    如果连瑾的徒弟真的是从东大出的，马麟乃至整个东大都得跟着沾光啊。

    程音只点头不会轻易拜师，不过却没考虑拜连瑾为师。

    连瑾后来是收了宣清桐的，她不想改这个剧情。

    而且，她私心里，也不太乐意拜师。

    就像这个世界的师徒关系是一对一，她在神医谷确定的师徒关系，也是一对一。她对师父忠贞不渝，不太愿意再拜别人。

    从马麟那儿出来，程音就去了南门外的校长实验室。

    她还记得，连瑜要给她惊喜呢。

    等到实验室的时候，连瑜懵了一下，没想到她来这么早。

    他掩着惊喜看了眼时间：“这还没到饭点呢？偷懒啊？”

    程音一听就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研究出解毒方案的事，顺着他的话笑：“对呀，过来你这边偷偷懒，看你给我准备什么惊喜。”

    她的笑，就能让连瑜开心，喜悦之情几乎满溢出来，声音再也藏不住笑意：“真是来看惊喜的？我不是要等你研究出解毒方案，才给你惊喜吗？”

    “对哦，”程音后知后觉，于是改口，“好吧，其实我是为了校长实验室的设备来的，为了开灶来的。”

    连瑜轻哼了声，似不满。

    程音又笑了，才终于告知他真相：“好吧，其实我已经研究出解毒方案，奖金和学分都到账了。”

    连瑜这才愣住了，连他都觉得，这速度有点太快了。

    程音从研究出解毒方案之后，最开心的时刻，就是现在，看到他意外的表情，忍不住和他攀比：“怎么样？如果是你，这么短的时间，能研究出解毒方案吗？”

    连瑜本来就对她有信心，意外的情绪很快就收敛了。他想了想，才回答她：“做研究这种事，不确定因素太多，要看运气。如果我没有失败，或只失败一次就研究出解毒剂，应该比你快，失败次数多了，就比你慢。”

    程音咬了咬唇，觉得还是他厉害，有点喜悦敬佩，又有点不甘心。

    连瑜瞧出了她的不甘心，笑道：“怎么样？需要我研究得试试，计算计算时间吗？”

    “算了，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程音叹了口气，不客气道，“给我的惊喜呢？准备好了吗？还是要等等？或者干脆我不要了？”

    连瑜听她问惊喜时还挺开心，又听她干脆不要，顿时不高兴，终于领着她去了实验室另一间房间。

    那是一间培养药植的房间，普通实验室没有，但9级医师的实验室有，大多9级医师也都会培育些药植，不需要费精力，实验室自有助理或学徒帮忙理。

    培育房阳光充足，温度适中，里面满满的玻璃器皿，养着各种珍稀植物。

    “你该不会是要送我植物……”程音话音刚起，就弱了下去。

    她一眼看到，这好几排玻璃器皿中，有一座器皿里的绿色植物尤为特别。

    她径直就朝那儿走过去了。

    “这是……”她盯着器皿里，向动物似的，还在跳动着的绿色，出了它的名字，“毛毛兽？”

    她为入学考核准备那么久，对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药植，已经有过了解。

    其中就看到过对毛毛兽的描述。

    这是一种濒临灭绝的珍稀植物，它并不具备药性，但对医师的研究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即便是具备攻击性的植物，也得扎根土壤。但毛毛兽不同，它就像手机，扎根土壤“充电”一段时间，离开土壤后也能活蹦乱跳。

    对，就是活蹦乱跳。毛毛兽通体绿色，身体是藤蔓一样的条状的，它有条状的躯体，条状的四肢，条状的“脑袋”，像漫画里的火柴人，像长气球捏出来的动物，它就是能像动物一样，又跑又跳！

    而它最珍贵的地方在于，能帮助医师做研究。

    比如这次东大的解毒活动，普通人炼制出药剂后，是不会知道药剂是否真的具备解毒效果的，这需要拿给检验机构做初步检验，初步检验之后又要给中毒者做真实的检验。

    这一套过程是很费时间的，像程音一次就成功了还好，但大多数的研究，是要经历不知多少次失败的，也就等于要经历不知多少次繁琐的检验，这真的太耗费时间了。

    除了检验时间，中毒者也可能经历不测。一些失败的药剂被用在中毒者身上，虽因为初步检验排除了死亡和绝大多数负面影响，但总不可能完全避免。

    历史上是有这种情况的，一些中毒者使用失败药剂，当时没显出什么，往后的日子才爆发出来。

    而毛毛兽不仅能完美的省去检验时间，还能避免中毒者使用失败药剂的二次伤害。

    只需要给毛毛兽使用毒剂，它通身的绿色就会变化，当注射确实有效的解毒剂后，就会重新变回纯粹的绿。

    不过可惜的是，毛毛兽太稀有了，只有全球疫病或者范围波及到千万级的人口时，中央才会批准用毛毛兽来减少检验时间。

    其实百年前的毛毛兽还不是这么稀有，甚至有些富人养它当宠物，但它的珍贵，终究导致了它的逐步消亡。

    许多珍贵植物并不会消亡，是因为会有专业的培育师进行人工培育，即便培育困难，也只是提高成本而已。

    但培育师至今也没弄明白，毛毛兽到底是怎么繁衍的，于是根本做不到人工培育。

    因此，中央命令禁止狩猎毛毛兽，除了大范围疫病时会用到外，即便是9级医师想要兑换，也得花费价值不菲的荣誉币，并且还得承诺全球疫病时主动奉献毛毛兽配合研究。

    程音当初在图鉴上看到能离开土壤还能活蹦乱跳的植物时，一双眼睛就写满了好奇。

    现在真的看见了，整个人都有种震撼的感觉。

    这真的是个惊喜，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超出她意料的惊喜！

    看着她的喜，连瑜压了压嘴角，克制住喜悦装得平静：“喜欢吗？”

    程音不出来，其实她研究的解毒方案与别人不同，这毛毛兽其实对她没有对其他医师的那种珍贵研究意义，但这种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令她惊喜的。

    她有些感动，当然不忍拂了连瑜的好意，只能喜欢，还挺愧疚：“本来，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想一点点还欠你的债，结果现在又越欠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