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在嘲笑你,你到底有没……
试剑大会如期举行。
参加此次大会的有个叫做仙羽派的剑宗, 与神剑宗如出一辙,只收女徒。因仙羽派开山老祖是个名动一时的绝色美人,被男人伤透了心, 自创立仙羽派后就立下规矩,仙羽派女徒不得与世间男子为伍。
花羡鱼取下指间戒指,变回女儿身。
这次她要扮的正是仙羽派的女徒。
风临渊身为神剑宗的掌教,此次的试剑大会需得他亲自坐镇, 这大大方便花羡鱼计划的实施。
花羡鱼包好包裹,找到她的驴, 做最后的道别。
“我走了, 你就留在无垢峰吧,这里灵气足,你多吸吸,假以时日,修出些道行就是你的造化。”
金元宝发出驴叫,花羡鱼立时摁住它的脑袋:“嘘, 别吵。你主人我这次下山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 你放心,等我发达了,就回来接你, 那时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威风的驴。”
有了花羡鱼的承诺,金元宝安静下来。很显然, 这头驴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种不要脸的手段叫画饼。
花羡鱼又满肚子愁肠地:“风临渊是个脾气不好的, 我走后你要心, 别惹了他的不痛快,被人做成驴皮垫子。”
她倒是不担心风临渊会迁怒金元宝。风临渊再心眼,也不可能真的同一头驴计较。那会显得很没品。
“我真的走了。”花羡鱼摸摸金元宝的头。
“昂。”金元宝甩着蹄子, 示意她赶快跑,莫被风临渊逮住了,自个儿变成驴皮垫子。
花羡鱼笑它蠢,她又不是驴,怎么会变成驴皮垫子。
试剑大会是仙门少有的盛事,整个神剑宗上下都在关注着谁会成为此次的剑魁,无人关心的角落里,花羡鱼穿着仙羽派的女装,沿着专为其他门派辟出的通行道上走着。
彼时夕辉如血,染红半边天际。
同样扮作仙羽派女弟子的君少疾,梳着乌黑的发髻,背脊挺直地站在余辉中,望着天边掠过的一群鸟雀。
脚步声在身后的山道上响起。
君少疾回身,只见枝叶重重叠叠,微风拂动,叶尖轻颤,有人分花拂柳而来。
那是名身形窈窕的女子,女子全身上下着圣洁白衣,乌黑发丝挽出松松的发髻,缀下几根轻纱裁出的飘带,耳垂上两只玉色的耳坠,随着她的走动,颤出动人心魄的幅度。
她的面上罩着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极为灵动的眉眼,眼睛弯弯,攒着狡黠的笑意,漆黑的眼珠子亮晶晶的,比黑曜石还要夺目,方一望过来,眼神里就似长了钩子,不经意勾走旁人的魂魄。
君少疾心里突突一跳。
花羡鱼却率先捂着肚子,弯下腰来,指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个样子,真是、真是……”
“如何?”君少疾面不改色地问道。
花羡鱼险些笑出公鸡鸣的声音,奈何君少疾不为所动,她自个儿先没了意思,笑容收住:“喂,我在嘲笑你,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
“抱歉,那东西我没有。”君少疾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生得颜色姝丽,雌雄莫辩,换上女装,点上胭脂,除了身高突兀,与女子无异。
花羡鱼自讨了个没趣,揭下面纱,抬起袖子扇着风。她一路飞奔过来,身上出了不少热汗,双颊泛着艳丽的红晕,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扎眼。
君少疾不自觉多看了她两眼。
“玉符带了吗?”
君少疾摊开手掌,掌中温润的玉石裹着夕阳的光,花羡鱼正欲伸手取过来,他合掌缩回,背到身后:“我保管。”
“你保管就你保管,心眼,我还能吞了它不成。”花羡鱼做出无所谓的表情,顿了顿,又严肃起来,“先好,不管从前我俩有什么恩怨,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许我的坏主意。”
“这是自然。到底,你我同宗同源,本该亲如手足。”
花羡鱼想,谁跟你亲如手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眼。她露出一脸真诚的笑容:“我信你。”
着,又神秘兮兮从袖口里抽出一朵花来:“你瞧,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在路上摘的,送给你。”
“为何送我花?”君少疾不买账。
“老实,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握着花的姑娘双眼弯成月牙儿,浑身仿佛裹着一团柔光,美得叫人移不开目光。君少疾忽的记起,当初她就是这样对她笑着,喂了他一杯毒酒,将他踹下噬仙阵。
君少疾没回答,花羡鱼又:“你要不是喜欢我,我让你娶我,你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君少疾心,是呀,要不是喜欢这个姑娘,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拧下她的脖子,当做脚垫用。可他喜欢她,她这么漂亮的脑袋,他断断是舍不得拧下来的。
她是个坏姑娘。偏这个坏姑娘,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她使在他身上的坏,都是他自作自受。
“等出去后,你就准备好东西吧。我金贵着,可受不得委屈。”
“准备什么?”
“八抬大轿呀。好的,明媒正娶将我抬回家。”
君少疾猛地抬起眼睛,欣喜若狂:“你当真……”
花羡鱼三两步就走到他跟前,手中那朵红色的花举到他鼻端,晃了晃:“喏,我给你的聘礼。”
“哪有女子给聘礼的?”君少疾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带偏,没注意她暧昧地吹出了口气,气流席卷过幼嫩的花瓣,带出一股奇异的香气,如有意识钻进他的鼻端。
君少疾身体软了下来,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眼皮上如压了千斤巨石。花羡鱼丢掉那朵花,得意洋洋地半蹲在他身侧,用手拍着他的脸颊:“东西,中招了吧?”
还真难搞。提到明媒正娶,这家伙才心旌动摇,被她钻了空子。
君少疾努力撑着眼皮,恍然间又回到被她踹下噬仙阵的那天。她脚上穿着他命人为她缝制的鞋子,干脆利落的一脚踹在他的心口。
她,为了这天,她在脑海里已经反复练习了上千遍。
她还,真爽。
他怎么就是这么不长记性,用同样的方式在她手里栽两回。
花羡鱼不知道君少疾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她也不感兴趣。她掰开君少疾的玉符,握在手里:“这个归我了。”
她摸出把匕首,在手里掂着。
“是什么毒?”
“你这个啊,我炼出来的迷香,叫‘睡美人’,专门对付你的。”
“为什么?”
花羡鱼旋着手里的匕首:“老实跟你讲吧,你长得挺好看,就是一脸坏相,我第一次见你,就直觉你不是什么好人。”
君少疾的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最后一幕是花羡鱼的握着匕首刺向他。
那一刀擦着他的脸庞,插入地面。
花羡鱼最终决定不杀君少疾,他老爹是萧子慕,她的师父,名义上他算她的师弟。撇去这层关系,她杀了君少疾,萧子慕肯定不会放过她。
何必自找麻烦。
花羡鱼拖着君少疾,丢下一旁的山坡,看着他的身体压过莽莽荒草,彻底消失后,她重新戴好面纱,往山门的方向走。
路上,怀里的玉简闪着白光。花羡鱼开玉简,玉简那头风临渊问:“你在哪里?”
“在屋子里睡觉呢。我可听你的话了,绝不乱跑,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花羡鱼这句话的时候蹦得可欢快了。
风临渊看着演武台上的战况,神色莫测:“真的?”
“不信你叫菩提去我屋里看。”屋里有个假人,是她做的,菩提智商不高,认不出来。
“若是无聊了,去我屋里,我让菩提买了些人间流行的话本。”
花羡鱼颇为诧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知情识趣了?”
“我很死板?”玉简那头杀气一重。
“那倒不是。你就是独断专横规矩多,你要不是掌教,铁定没朋友。”
“阿虞。”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用这种怪怪的语气喊我。”花羡鱼汗毛倒竖。风临渊一用这种严肃郑重的语气喊她的名字,铁定没有好事。
“不要骗我。”
“知道了,这句话你的我耳朵都长茧子了。你堂堂凌华仙君,善恶双剑主动认下的大哥,我哪有那个胆子招惹你。”
“今晚我会准时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
花羡鱼边走边跳,闻言,稍稍一顿,:“你给我摘几颗桃子回来。青云峰上栽的最多的就是桃树,前几天就红了,你捡最大最甜的摘。”
“好。”风临渊完,就掐断了玉简的联系。
花羡鱼把玉简扔进山沟里,回头看向青云峰的方向,喃喃自语:“风临渊,咱们后会无期。”
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玉符,凭着仙羽派女弟子的身份,一路畅通无阻的行到山门前。今日负责守卫的是叶初阳和叶宿雨兄弟,他们两个是她的师兄,与她相处时间最长。
花羡鱼怕被他们两个认出身份,谨慎许多,就连走路的步伐也低调不少。
与此同时,躺在草丛里的君少疾睁开眼睛。蛊王趴在他脚下,感知到主人的不快,一动不动。
还能醒来,君少疾很意外,他以为,花羡鱼会杀了他。毕竟,斩草除根,也是他曾亲口教给她的。她遗失掉大光明宫的记忆,却未丢掉那些刻入骨髓的生存法则。
君少疾拍掉身上的草屑,拿出一枚玉简,发出道讯息:“按原计划行事。”
试剑大会举行了大半个月,经过连番的厮杀,已经角逐出剑宗十强。能留在演武台上的,都是剑道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其中还有惊艳各大宗门的少年天才。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演武台上最新情况,忽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断了演武台上交错的剑光。
“怎么回事?好像是玄冰境的方向!”
“难道是镇魔塔出事了?”
“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黑色魔气盘旋着大半个天际,众人猜测纷纷,脸色凝重。
驻守玄冰境入口的弟子踩着飞剑,匆匆来报:“启禀掌教,有魔教教徒借着各大剑宗弟子的身份混入宗门,杀了玄冰境的看守弟子,推倒镇魔塔,放出了被关押的妖魔们。”
此话一出,无数仙门道者无不骇然变色。镇魔塔是神剑宗用来关押妖魔的地方,这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穷凶极恶的妖魔被镇压于此,镇魔塔一倒,群魔入世,天下苍生都要遭殃。
所有人都看向风临渊。
风临渊道:“立即封锁十二峰所有出口,各峰长老以及内门弟子,随我迎战,诛杀妖魔。子慕,你留下,安顿其他宗门弟子,排查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