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龙君的那颗心不、不见……
风临渊将心剜出, 交给袁朗后,袁朗把他的心封印在重莲境。重莲境内遍生红莲狱火,一则阻他取回自己的心, 二则防止旁人觊觎这颗天地之间仅有的龙心。
风临渊白衣翩然,出现在重莲境内,祭出凤凰泪。
一场灵雨瓢泼而下,眨眼间就将重莲境内的大火浇灭, 遍地腾起细白的烟雾,袅袅娜娜, 包裹住绽放的红莲, 恍若登临仙境。
风临渊沿着红莲炽道向前走着。
“当初龙君强行取心,被这里的大火烧成重伤,落入大光明宫,丢了龙丹。虽与女君结下这段良缘,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菩提趴在他肩头,不由感叹, “还好有这滴凤凰泪, 如今龙君拿回了心,天高海阔,哪里都是神龙的归宿。”
尊贵的龙族, 不该被重重束缚住。
他们应该是天地的主宰。
风临渊不置可否。就算拿回心,还有三道魂誓禁锢着他。
红色的巨石雕刻成椭圆形的石台, 被层层叠叠的红莲簇拥着, 石台的中心, 罩着层金色的光芒。
风临渊抬手抹去金色光晕,目光落在石台上,眼底的光芒骤然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席卷而来的怒焰。
站在他肩头的菩提,探出半截身体,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一头栽了下去。
“龙君的那颗心不、不见了。”它抖着声音道。
*
花羡鱼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去静室内修炼了会儿,又折腾几个仆人给自己做了顿大餐,终于消磨掉大半的时间。下午的时候,她实在闲得浑身长草,决定干最喜欢的事来发时间——
数钱。
她的私房钱不多,半个时辰就数完了,风临渊给她的财物和法宝,前些日子她已清点过一遍。
窗外依旧艳阳高照,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
花羡鱼趴在窗前,无聊地拨着花枝。清透的薄纱长袖滑落至手肘处,露出套在腕间的玛瑙手串。那玛瑙的颜色过分鲜红,像枝头盛开的石榴花,环绕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花羡鱼取下玛瑙手串,作势要往水塘里扔,突如其来的本能驱使着她收拢五指,紧紧握住手串。
不能扔!脑海中依稀有个声音警告着她。
她将手串递到眼前,放到日光下,喃喃自语:“到底有什么重要的?难道很值钱?看起来也不是很值钱的样子,我这么看重,肯定另有玄机。”
日光下的玛瑙手串颜色清透,纹理清晰,品质和色泽都称得上佳品,但绝非价值连城,风临渊给她买的首饰里,随便挑一件都比这个值钱。
“或许玄机就藏在这些珠子里,万一有宝贝,岂不是赚了。”花羡鱼摩拳擦掌,取来一只铁锤,试着砸碎其中一枚。
没有任何反应。
花羡鱼举起铁锤,再砸。
不知砸到第几颗时,突然爆出一道刺目的金光。花羡鱼眯了眯眼睛,常年盘亘在识海里的大雾似被大风吹散,环绕在她周身的金光,尽数往她识海涌来,如同在眉心处硬生生劈开一道口子。
花羡鱼捂住额头,头疼欲裂的滋味,让她再也撑不住身子,往地上倒去。
她用力地睁开双眸,眸中光影交错,无数画面一幕又一幕在她眼底闪过,直到那双眼眸重新恢复深不见底的浓黑。
花羡鱼大汗淋漓地昏了过去。
*
风临渊走出重莲境。
暮色四合,群山苍苍,夕辉将他的影子拖在地上,与菩提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菩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翼翼地问:“龙君,您没事吧?”
“天快黑了。”风临渊望了眼远山模糊的轮廓,声音被晚风吹散,几不可闻,“我答应过阿虞,天黑前会回家。”
“……龙君您就算这样回去吗?”
重莲境的红莲狱火不是凡火,风临渊的法衣早已被烧得焦黑,头顶的发冠不知何时脱落,发丝垂至腰际,不修边幅,颇为狼狈。
风临渊愣了下,给自己换了套衣裳。菩提拿着梳子,尽职尽责地重新为他束发。
一人一参回去的时候,路过卖玫瑰酥的糕点铺,风临渊想起给花羡鱼带礼物,转身问菩提:“带钱了吗?”
菩提摇头。
风临渊定定地看着它。
菩提警觉:“龙君,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的没带钱。我早就了吧,就该偷偷攒点私房钱,您看现在想买东西没钱,只能干瞪眼。”
“听人参在人间很值钱。”
菩提吓得抱住自己:“龙君您不会是算卖了我吧?”
最终,风临渊取出善剑,割下菩提的一截头发,换了点银子,买了盒玫瑰酥。
菩提趴在他肩膀上默默流泪。龙君啊,为了您的爱情,我真的是牺牲太多了。
天黑时,风临渊提着玫瑰酥,准时出现在府门前。他并指化出一面水镜,浮在身前,水镜中映出花羡鱼的样子。
那姑娘穿了件鹅黄色的绸缎裙,提着盏灯笼,站在门口,发婢女来回跑。
风临渊收起水镜。
过了一会儿,婢女气喘吁吁地回来向花羡鱼报告:“夫人,主人回来了。”
花羡鱼抬眸,就见风临渊披着月色从花树下走来。月光洒落他眉间,镀上一层银光,更显那眉目温柔多情。
“夫君。”花羡鱼高兴唤道。
听到这个称呼,风临渊登时一扫满腔的失魂落魄,朝她张开双臂。
“还顺利吗?”花羡鱼跑着迎上去,依偎进他怀里,带着几分情骂俏的意味,“你知不知道担心死我了。”
“唔。”风临渊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我给你备了甜汤。”花羡鱼没注意到他眉眼间隐藏的失落,高兴地挽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拽,兴致勃勃给他讲着今日学做甜汤的趣事。
她从没给风临渊下过厨,对下厨一事也不怎么热衷,能主动给他炖甜汤,风临渊感到些许意外。
闯祸了?
还是做了坏事?
这是风临渊的第一反应。
婢女按照花羡鱼的吩咐,去热甜汤。没多久,婢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她跟前:“夫人,您的甜汤被老鼠翻了,奴婢看护不利,请夫人恕罪。”
花羡鱼一听就火了,立马抄家伙,雄赳赳气昂昂,招呼着众人奔赴厨房老鼠。
风临渊将她横抱而起,被她握在手里的扫帚木棒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只剩下一个榔头,被她执著地抱在怀里。
看到那榔头,风临渊脑壳疼。
“你干嘛阻止我去老鼠,敢在我的地盘偷我的甜汤,我现在就去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点颜色看看。”
“你是这栋宅子的女主人,这种事无需你动手。”风临渊完,吩咐那还跪着的婢女,“出去。”
婢女赶忙退了出去。
“可老鼠……”
“我保证明天一早起来,什么老鼠都没了。”
花羡鱼愤愤不平:“我辛辛苦苦学了两个时辰的甜汤,特意给你做的,你都还没喝上一口,全便宜那些该死的老鼠了。”
“下次这种辛苦的事,交给我来做就好。”风临渊将她搁在榻上,抽走她手里的榔头,扔出窗外,然后解下束钩上的锦帐。
帐中的明月珠华光流转,照亮这一方的天地。风临渊的眼神格外温柔,他的眸子已经恢复出原本的浅褐色。
花羡鱼莫名:“你做什么?”
“陪我。”风临渊的手探出帐外,凌空将搁在桌子上的酒壶吸入掌中,也不用酒盏,仰头骨碌碌直接饮下。
“别喝了。”花羡鱼忍不住伸手拽拽他的袖子,“你今日去重莲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阿虞,我丢了我的心。”
“我知道,你的心丢在了我这里。”花羡鱼噗嗤一笑,巧妙地化解了这个难堪的话题。
风临渊闻言,也不由一笑,眸中柔情似水,俯身,将酒哺给她。
酒液从两人的唇角滑落,蜿蜒流淌,清冽的酒香霎时间盈满一室。花羡鱼的双目隐隐有了酒意,裹着水汽,雾蒙蒙地迎向他的视线。
风临渊扔了酒壶,解开她的裙衫,绵密的吻,炙烫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花羡鱼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这样做,你就开心了?”
风临渊的眸子里逐渐有了沉溺之色。
从前嗜酒,是想驱赶无时无刻不伴随着他的荒芜死寂,而现在,花羡鱼是他的酒。拥她在怀时,荒寂的生命里,终于有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你把尾巴变出来。”
“做什么?”
“你变嘛变嘛。”她开始耍无赖。
银光泛起,一截漂亮的龙尾露了出来。花羡鱼拽拽龙尾,红着脸唤道:“夫君。”
她爱不释手地蹭着尾巴上的鳞片。
风临渊哪里经得住她这样的撩拨,扑倒她,困在自己的怀里,暗示之意极为明显:“阿虞,我喜欢你。”
花羡鱼脸色更红,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风临渊将龙尾变回双腿,眸色渐深,染上流金。他痴迷地看着怀里的姑娘,真是爱极了她这个模样。
花羡鱼很配合他,手掌攀着他的背脊,心翼翼向上游走着,掌心的金色符印若隐若现。
她敛起睫羽,掩去眼底的异样。
一掌劈下。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眼中褪去迷蒙,明白过来什么,目光凌厉地瞪向她,最终敌不过黑暗的侵袭,倒在了她的身侧。
花羡鱼推开他,披衣而起,指尖凝着灵力,凌空画出一道符。
伴随着花羡鱼的声音“君少疾,我来找你讨债了”,符文砰地碎裂,化作无数萤火,消失在空气里。
这是大光明宫用来联系的秘法。
没过多久,咒文再次浮现,这次响起的是君少疾含笑的声音。
他:“恭候女君的大驾光临。”
花羡鱼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来,这句话的背后,君少疾是一副如何得意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