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公夫人看着两个孩子, 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心中有些伤感，但想到现在在皇宫，顾不得伤心, 细细询问两个孩子的状况。

    “两位殿下近来可好？几月不见，二殿下怕是不认得妾身了。”

    “凤宝认识的，你是外祖母。”谢华明十分肯定, 他以前经常跟外祖母见面的。

    凰女见到外祖母熟悉的脸庞，心中难受, 她想起阿娘了。

    “外祖母，凰女想阿娘了。”

    她扑在外祖母身上哭着, 她是姐姐，要坚强, 但阿娘去世后的惶恐，起先被阿爹忽视的委屈，嬷嬷们的闲言碎语，都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直到被谢奉盈接到宣室殿，凰女心中的不安才渐渐消失。

    她是公主, 是大殿下，是阿爹的女儿, 除了阿爹其余人都不能勉强她。

    只是偶尔，她会想起母亲, 但她不能哭。

    凤宝看着哭泣的姐姐，有些无措, 他年纪，虽然对阿娘还有印象, 但已经不深了, 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跟兰母妃不太一样。

    兰母妃有时候会变的凶凶的，还会和他吵架，每一次，凤宝都没吵过，为了多吃一块糖，凤宝也是豁出去了！

    拿出自己的帕子，凤宝举起来，想给姐姐擦一擦。

    长信公夫人心疼的搂着两个孩子，见那些侍从都出去了，便问道：“殿下可是受委屈了？”

    “并未，我是阿爹的女儿，谁敢让我委屈。”

    “那便好，兰贵妃对你们如何？她现在没有自己的孩子，应该不会为难你们，还有你皇祖母，凰女你记得，要是你皇祖母和你父皇意见不一时，你一定要带着凤宝，听你们父皇的话。”

    长信公夫人没有的太复杂，现在陛下就凰女凤宝两个孩子，定会好好护住他们。

    所以让两个孩子跟在陛下身边是最好的，而且还能加深感情。

    “凰女明白的，祖母不喜欢凰女和弟弟，每次祖母来找凰女和弟弟时，阿爹一定会让安公公和两位嬷嬷一同去，不让凰女、凤宝跟皇祖母单独在一起。”

    皇宫里没有永远的孩，经历过阿娘离世、听到过闲言碎语的凰女，已然成熟了很多。

    对于皇祖母的态度，她敏锐的感受到了不同，还有威胁。

    而阿爹的行为更让凰女确信皇祖母对他们并非真心，现在听到外祖母这么，凰女便将这事出来了。

    “大殿下，陛下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你们遵从就好。对了，兰贵妃怎么样？对你们好吗？”

    “兰母妃很好，凤宝很喜欢，外祖母，下次凤宝带兰母妃跟你一起玩。”听到熟悉的人，谢华明张口就。

    谢华月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没有话。

    阿娘离开时，凤宝三岁，还不清话，忘记阿娘很正常，而且兰母妃对他们真的很好。

    “兰母妃虽然跟阿娘不一样，但是她很好，平日里也很关心我们。”

    “兰贵妃现在没有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会对你们好的，不过殿下也不要太依赖贵妃，贵妃跟你父皇不一样。”

    现在时间紧，长信公夫人先关心了两个外孙一番，然后就跟凰女分析后宫情况，虽然陛下护着，但谁知道这份宠爱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所以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行，二殿下太，就只能靠大殿下了。

    在交谈中，刘张氏惊喜的发现，外孙女成熟了很多，虽然心疼，但这也没办法。

    另一边杨家母女的情况也差不多，但杨夫人面对的不是五岁的外孙女和三岁的外孙，而是二十岁的女儿……

    “你呀，就算是有陛下的宠爱，也不能这么乱来吧，得罪了太后，你也就威风这么一时，以后怎么办？陛下能一直护着你吗？”

    “不定就能呢？娘，为什么太后会为了自己的娘家为难儿子呢？甚至还……”兰贵妃欲言又止，她虽然懒得管事，但不代表她不懂。

    “甚至还什么？”

    “我觉得皇后的死有蹊跷，皇后跟我一同进太子府，这几年也没觉得她身子骨很差，怎么会在陛下登基后的短短两月，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杨夫人双手一颤，连忙看向左右，就怕这话被不该听的人听去。

    “娘，放心吧，外面有没有人我们一眼就能望见，内侍守在院外，没人能过来偷听。”

    兰贵妃用手撑着脸，这个疑问一直缠绕在她心中，陛下不可能，那么就只有太后了。

    “这件事你不要去碰，这不是你该碰的。”

    “我知道，我也就跟你而已，娘，你是不是陛下察觉到了？不然他对太后的态度也不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最开始虽然也不是特别上心，但该给的都给了，可是三个月前，陛下突然在朝会中出了这一番话，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不对，如果陛下真的查到了，太后现在可不会过得这么舒服，会不会是查到了一些情况，但又没有证据，所以才这么做，想让太后收敛点。”杨婵媛猜测道。

    杨夫人轻拍了女儿一下，对于自己的老来女，这性子还是自己宠出来的，能怎么办？

    “就算是这样，这事也轮不到你插手，平日里多防备着点便是。”

    随后话锋一转：“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想想如何早日诞下皇子，你现在虽然是掌管着六宫的贵妃，但根基虚浮，有个皇子，不论是男是女，都是依靠。”

    杨夫人是真担心，女儿的样貌自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这世间的男子大多是喜新厌旧的，等到年华逝去，当初待你如珠似宝的男子，怕是懒得再看你一眼。

    “凰女凤宝还这般，我想等他们再大点，陛下应当也是这么想的。”

    杨婵媛十分冷静，这么多年的相处，她觉得可以相信陛下，不管怎么样，陛下一定会给她一个孩子。

    “是陛下跟你的吗？”

    “陛下并未过，娘，陛下现在只有我一个，我知道很快就会有别的姑娘进来，只是现在，我不想去想这些。”

    “你明白就好，这段时间可舒心？宫务管的可还顺利？”

    靠在母亲身上，杨婵媛讲着自己管理宫务时遇到的问题，初时她是真的手忙脚乱，事情又多又乱，现在倒是理顺了。

    完这些杨婵媛又关心了父亲几句，杨家是文官，上上下下都是做学问的，没有实权。

    本来出了个贵妃女儿，其他人还以为杨家要飞黄腾达了，结果还是老样子。

    可要这贵妃不受宠吧，那也不像，后来见太后的娘家也都这样，陛下可真是一点都不帮亲。

    到如今杨家也是一个样，清贵之家，名气声望有，就是没什么权，偶尔被叫到宣政殿，也是关于学问的事情。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兰贵妃送母亲出去，送至大南门，出去后就是文武百官的前衙了，后妃不得过去。

    此时，长信公夫人也离开了皇宫，坐上自家的马车后，勉力保持笑意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她并非傻子，从外孙女的话里，她能听出些东西，陛下如此防备太后见凰女凤宝，肯定有他的理由。

    难不成况太后为了况家丧心病狂到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女儿的死会不会也跟太后有关？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两位殿下过得不好，不应该啊，他们可是和陛下一起住在宣室殿的，谁会这么不长眼？难不成是兰贵妃？”长信公一连串的问道。

    “你先别话！我先捋捋……”

    刘张氏坐在椅子上，看着相公，问道：“你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太后害的？”

    闻言，长信公脸色变换了一下，实话虽然妍娘是他的女儿，但他素日关注的并不多。

    这次如此关心两位殿下，也是因为他们是皇子，有他们在，刘家就是皇亲。

    就算陛下没有给刘家很多帮助，但是陛下也不会遗忘刘家，这就代表着刘家子弟更容易出头。

    要是二殿下长成，登上那个位置，刘家会更加的显耀。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因此去杀了太后？”

    “你知道这件事？！”刘张氏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现在追究并没有多大的用处，除了让你更难受。”长信公冷静地道。

    刘张氏双手止不住颤抖，在吃下两盏茶后，她终于冷静下来，相公的没错，细究起来的确没用，但她还是想知道女儿死去的原因。

    “可我想知道，虽然刘家在宫里的人被清出了大部分，但还有一些不是吗？”

    “你知道的，这些是我们将来给二殿下的人。”长信公并不想为了一个女儿的死因，放弃这些人手。

    几十年的夫妻，刘张氏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心肠有多冷硬，为了刘家，他能放弃自己的孩子。

    “那我就自己查，我亲自去问陛下，妍娘的死因。”

    “你—”长信公想发怒，但看着老妻脸上的泪痕，到底还是妥协了，道：“如果妍娘之死真的跟况太后有关，宫里的痕迹定然已经消除了。”

    “你怎么确定？”

    “陛下，太后暗杀皇后，此等丑闻，如果陛下得知的话定然是要帮着太后遮掩的。”

    刘张氏呆呆地看着相公的样子，如同被人当头一击，陛下也在帮忙遮掩吗？

    “先查况家那段时间的情况，应该能找到蛛丝马迹。这段时间，你平复好自己的情绪，这是皇家的丑闻，出了一丁点差错，我们就要面对陛下的雷霆之怒。”长信公叹了口气。

    宣室殿内，谢奉盈沉默地看完手里的信件，这是他让人调查皇后死因的结果，太后可真是好手段。

    谁能想到，婆母赏赐的嬷嬷竟然是要取她性命，腾出皇后的位置呢。

    之后再把此事嫁祸给贵妃，一箭双雕，直接把儿子的后宫清空，就为了一个况家的姑娘，这况姑娘真是好大的排面啊。

    “那个宫女都交代的东西还有那个老妇找到了吗？”

    “并未，那宫女知道的事情不多，原本只是嫁祸贵妃的一环，只是因为没有拿到贵妃的贴身物件儿，才被弃了。”

    “也就是，她没有指证太后的证据？”谢奉盈皱眉。

    “并没有，的已无法逼问出再多的东西了。”站在下面的是一名老者，是慎刑司的郎中，同时处理皇家暗地里的事。

    “找到当初和她联络的人，还有那个嬷嬷，皇后死后，她自请前往清虚观为皇后祈福，现在人不在了，去清虚观查探，就算死，朕也要见到尸体。”谢奉盈道。

    停了一下，谢奉盈又：“收集太后毒杀皇后的罪证，朕有用。”

    那人领命后，悄悄离去，宣室殿重归寂静。

    “郑立，去请兰贵妃…罢了，朕自己过去。”谢奉盈顿了一下，又改口，他有点想见婵媛了。

    杨婵媛本来已经要歇息，结果看到陛下过来，想要起身伺候。

    “别起来了，安心睡便是。”

    谢奉盈阻止了她，换好衣物，便到了里间休息。

    抱着杨婵媛，鼻尖是她身上的清香，谢奉盈慢慢放松，合眼入睡。

    一夜无话，虽然兰贵妃不知道陛下是怎么了，但她知道现在的陛下，需要一点时间，她就安安静静的让陛下抱着就好。

    恩科近在眼前，在这个时候，况太后以身边寂寞，想要人陪伴为由，叫了况家的姑娘们进宫。

    这段时间谢奉盈没有去含寿宫请安，要是现在再拒绝况太后的要求，恐怕会惹朝臣议论，毕竟这个要求还算合理。

    自从况家姑娘们进宫后，况太后日日来请，那些况家姑娘也变着法儿的制造巧遇。

    只可惜，谢奉盈根本没有再进后宫，兰贵妃侍寝，都直接去宣室殿了。

    就连两个殿下，她们都遇不到，更过分的是，那些宫人根本不尊敬她们，这个园不能进，那个水榭不能去，处处受制。

    这样的情况激发了况园园的逆反心理，那个皇帝处处避着，她就更想见他一面了，太后是他娘，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于是她甩掉了那些宫人，独自去找皇帝。

    作者有话：

    ps：皇后大名刘妍和，名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