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居然来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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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裙轻薄的女子上前,腰肢婀娜,衣香鬓影,美目含波,美得各有千秋。

    朱文苇指着她们,阔气笑道:“二爷喜欢哪个,随便挑就是。”

    这些可都是他在东溪搜罗已久的美人,自己都当成宝贝,平日不轻易示人。他身为知府,做到这个份上,这诚意已经是不能再高了。

    话音落下,祝辞眼皮却都不动一下,雅间陷入尴尬的静谧。

    朱文苇被下了面子,暗中咬牙,继续笑着道:“二爷兴许看的眼花,不知道喜欢哪个,那我帮二爷挑,保准是最知人心意的。”

    完,朱文苇对左侧那个最高挑的女子道,“姣眉,你去伺候。”又暗中磨了磨牙,觉得肉疼。

    姣眉是这里面最懂阿谀逢迎的妙人,他可最宝贝了。

    听见这话,姣眉轻移莲步,软着腰走到祝辞身旁,才走近一些,姣眉便觉心脏砰跳。她本以为今日要应付之人与朱文苇差不多模样,原也没抱希望,可没想到这位爷生得这副俊美模样,简直惊为天人。

    能伺候这种人,与之春风一度,她纵是死了也甘愿了。

    “奴给二爷斟酒。”姣眉收回量目光,声音柔柔,将酒液倒入杯中,跪下来依偎在男人脚边。

    她似是极熟稔,先是双手递酒,脂粉香气的身体慢慢靠向男人膝头,其中一只手,便要顺着男人衣袍下的腿摸去。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那上好的绫罗衣袍——

    “滚下去。”

    响起的嗓音低沉清润,隐带冷意。

    姣眉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陡然僵住,一怔,见男人身边气压摄人,恐惧铺来,也不敢看对面朱文苇的脸色,忙踉跄退了下去。

    朱文苇看着祝辞,嘴角因为怒气微微抽搐,这下真笑不下去了,“二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二爷不愿配合本知府秉公办事?”

    祝辞唇角勾起微笑,眼中却冷淡,“知府大人管这个,叫秉公办事?”

    最后一层明面上的遮掩终于撕裂开,朱文苇陡然变了脸色,冷笑道,“本知府是,谁人敢不是?祝二爷,你既是不吃敬酒,本知府就把话明白了,你若不将祝家那个遗犯交出来,今日,你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伴随这句话,雅间里虎视眈眈的侍卫鱼贯而出,刀剑哗啦出鞘,排列而站,彻底将雅间的门去路封死,这架势,竟像是一只苍蝇都不算放出去。

    朱文苇心中有了底,笑意更放肆,“祝二爷,您的算呢?”

    他正等着对面男人脸上的恐惧与求饶,可等了半晌,祝辞竟没反应。

    祝辞清清淡淡道:“原来知府大人,是这样秉公办事,只是不知,知府大人在贪污东溪田亩赋税之事上,是否也有这样的底气?”

    朱文苇脸色陡变,夹缝中细的眼睛死命瞪大,“你什么?”

    祝辞微笑,“东溪盛产丝绸,本是富庶之地,可每季上交国库的税银却连周边一个县都不如,知府大人您觉得,这件事情若是进了圣上的耳朵,圣上,是否会起疑?”

    “你、你……简直是污蔑!”朱文苇脸上肥肉震颤,怒道,“本知府清清白白,岂是你可以随意泼脏水诬陷的?”

    “知府大人请便,”祝辞看向不远处摆设的漏刻,“祝某已进酒楼两炷香时间,若是一盏茶后,外面人见不到祝某安然离开酒楼,那些知府大人私自谋取的证据,便会有专人送往盛京。”

    盛京即是京城,皇城所在之地,若是当真送去,先不他这个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命都得没了。

    朱文苇脸上的狠厉终于被撕碎,现出恐惧,“你……”

    祝辞不急不缓,修长的手端起酒杯轻晃,“知府大人,自己做决定。”

    朱文苇银牙都要咬碎了,双手握拳在桌面,犹疑不定。如果当真如同祝辞所,他就只剩下一盏茶的时间决定,可是谁知道这个祝家二爷的话是不是真的?!

    身后站着的师爷凝重上前,附耳声道:“知府大人,我听这个祝二爷手底下的势力遍布永州一带,东溪离永州不远,不定他手里当真有……”

    朱文苇看向不远处的男人,气得呼吸都不顺了。半晌,不甘不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然如此,来人,给我派人好生送二爷离开……”

    祝辞站起身,淡淡道,“多谢知府大人招待。”

    言罢,便径直转身,走出了雅间,赴白忙也跟上去,等到离开听杏酒楼,他们身后跟着的厮回去了,赴白才开口问道:“二爷,这东溪知府着实猖狂得很,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祝辞漫不经意道,“谁要放过他?”

    赴白后知后觉,愣怔半晌,恍然大悟,咧嘴笑了起来。

    是了,二爷方才只,若不放人便立即将证据送京,可二爷也没放人之后就放手不管了啊。

    赴白嘿嘿笑着,抓抓脑袋,“这件事情暂且留着,二爷这几日忙碌太过,可要去常邑附近逛一逛?”

    常邑虽比不上永州,可风土人情也有不同,二爷从前外出办事,都会顺便去当地玩玩。

    只是没等到男人点头。

    祝辞顿了顿,摩挲着拇指的白玉扳指,忽然道:“先回永州。”

    “啊?”赴白愣了,“二爷要回府?”

    “不回府。”

    “去红胭楼。”

    *

    祝府院子里,柔兰离开之后,祝成便吵着要玩投壶,松萝站在月门旁,朝外张望半晌,这才满腹心事地回来。

    “四少爷想怎么玩?”松萝心不在焉地过去,替祝成把投壶放好。

    祝成捋了捋袖子,笑着跳起来,“我要投双杆!”

    松萝应声,将物什一应备好,才退到旁边守着。

    此时,院子半月拱门外却忽然走进一道婀娜身影。

    松萝看过去,登时皱起眉头,眼神一愣,戒备道:“你来干什么?”

    来的女子容貌娇媚,妖娆生姿,竟是许久不见的婵云。只不过,素来扮艳丽的婵云,今日却只着朴素衣裙,没佩首饰。

    她们同在祝府,虽然不是一个院子,可平日总有碰见的时候,每回见到,你一言我一语,她好几次差点和婵云吵起来。现在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婵云四处看了看,这才朝她走来,不同的是,她今日并不趾高气昂,一双美目红得梨花带雨,像是哭过了。

    “松萝,我有事情想同你谈一谈……”

    松萝并不吃她这套,“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松萝,”见她要走,婵云忙去拉她,眼中闪着泪花,“你别这样,我知道之前都是我不对,每回都要与你拌嘴作对,你不想与我多,也在情理之中。”

    松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甩掉她的手,跳开一步,搓着手道:“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婵云见她不走,这才垂手站好,泫然欲泣地道,“松萝,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不比从前,已是落魄无奈了,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松萝量着婵云,见她只着朴素衣衫,发钗都没有戴,确实与从前大不一样,便不屑道:“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同我哭什么?我和你可没有交情。”若不是发生在眼前,她还真没想到婵云也会来她跟前哭。

    她哪里不知道婵云从始至终都一心想上位,前几日刚听进了三公子的院子,没想到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松萝斜睨着她,哼笑一声。

    “松萝你不知道,”婵云起这个,低下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那个三公子着实不是人,不仅对我动辄骂,还不允我出去与外人话,我方才还是趁着三公子休息,偷偷跑出来的……我在那边待着,当真是生不如死……”

    松萝依旧面无表情,“你自找的,怨得了谁。”

    婵云忽然上前,如溺水之人抓住松萝的手,哀哀恳求道,“松萝,从前是我太过跋扈,总是欺负你,今时今日,我已然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能帮我一个忙。”

    “否则、否则我当真……”婵云手颤抖着,泪珠不断掉下,“我当真要活不下去了。”

    到这里,婵云微微拉起手腕的衣裳,只见那衣裳下的皮肤,竟遍布着淤青和鞭痕,惨不忍睹。

    饶是松萝再油盐不进,也被那伤痕看得抽了口气,那祝延竟狠毒至此?!

    松萝震惊之下,饶是再铁石心肠,也不好再拒绝下去了。她皱着眉,看了婵云两眼,终是松了口,依旧冷声:“你要我帮什么?”

    听见她这话,婵云泪眼婆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听我……”

    不远处,祝成瞧了她们一眼,对她们谈论的事情不感兴趣,转回头去,认真投着壶。

    婵云想起什么,看了看祝成,将松萝拉到角落去,对她道:“是这样的,我籍贯原是在永州,被卖进祝府前,在永州还有一个不大亲近的表兄。我之前并不想搅他,可如今实在情势所迫,不得不写信求他助我。”

    “只是,我出不了三公子的院子,没办法把信送出去,再过两日,我会将信写好,你到时候悄悄地来三公子的院子,拿信替我送出去可好?”

    松萝陷入犹豫。

    把信送出去,对她来不是难事,可……

    她可没忘记婵云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却忽然转变态度,这样求她,这事到底是真是假?她要不要帮?

    婵云见松萝踌躇,又哭哭啼啼道,“松萝,你帮帮我吧,要是连你都不愿意帮我,我就真的无路可走,只能寻死了!”

    “行了,别哭了!听得我心烦!”松萝嫌弃地瞪她一眼,别开头,许久,终究还是道,“要在哪里接信?”

    婵云眼前一亮,立即扬起笑,凑到松萝耳边了。

    完,婵云又握住松萝的手,一叠声道:“多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当真没别的法子了。”

    “行了走吧走吧,我没时间听你废话。”松萝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挥了挥手。

    婵云这才抹去眼泪,转身离开了。

    松萝也走回祝成所在的地方。

    只是,二人交错之时,松萝并没有注意到,婵云低垂眼睑下,一闪而过,稍纵即逝的莫名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