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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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暮深的想象里,蝉鸣是夏天的隐喻。今年天气转热得早,似乎是在无声地提醒那些高三生,高考马上就要到了。

    只是,这一切和方暮深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他今年上高二。

    一出校门,他就看见了在众多家长中,格外显眼的那个男生,兴冲冲地朝他跑去:“林沂舟!”

    若方暮深和其他同龄人有什么不同,或许在这点上也有所表现——来接他放学的,是他的男朋友。

    林沂舟笑着抱了抱方暮深,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一盒雪糕:“吃吧。是之前你想吃的那个芝士味。”

    “林沂舟你真好!”完方暮深立刻接过雪糕,迫不及待地将盒子开,用木勺擓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林沂舟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男朋友刚刚的兴奋,究竟是因为看见了自己,还是因为瞧见了自己手上拎着的塑料袋。

    吃着吃着,方暮深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挖了一点儿雪糕,塞进了林沂舟嘴里。

    雪糕很凉,带着浓浓的咸芝士味儿,是方暮深会喜欢的那种。

    方暮深问:“好吃么?”

    “好吃。”

    得到了回答方暮深立刻就笑了,迅速将最后一点儿吃完,然后将雪糕盒放在林沂舟手上:“我吃完啦。”这意思,就是让林沂舟去帮忙扔垃圾了。

    “好。”林沂舟无奈道。

    方暮深笑嘻嘻地跑到林沂舟身旁:“林沂舟,他们高三生很快就要高考了,到时候我们能有三天假呢。你我们去哪玩儿啊?”

    “我想去瓜渚湖,虽然现在桃花樱花都谢了,但是那里的日落超级漂亮。听那里还新开了一家花园餐厅,专门吃下午茶,我们可以一起去!”

    着着,方暮深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能感觉到身旁那个人一直在出神:“你怎么了?”

    “没什么。”

    方暮深有些不高兴了,他站到林沂舟面前:“你不开心了。”

    林沂舟抿了抿唇,开口了句什么。

    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连带着旁边马路上汽车行驶过的声音一起传入方暮深的耳中。

    “之前你不是这么的。”方暮深低下了头,双手紧紧得握着书包的肩带。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他在什么,更听不到他语气里的哽咽。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他轻声道。

    林沂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些什么。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什么才能安慰到方暮深,但是却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用。

    久久得不到林沂舟的回答,方暮深终于抬起头,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泛红:“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林沂舟你之前和我的不是这样的。”

    看着方暮深的模样,林沂舟只想上去抱抱他,像以前一样亲吻他的额间唇角。但是现在他却只能强忍着想要上前拥抱他的冲动,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互相看着对方。

    终于,方暮深像是知道,自己得不到林沂舟的回应了。他抬起手用袖子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擦干,然后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朝林沂舟笑了一下:“我先回去了。”

    -

    林沂舟是方暮深升高二的暑假认识的。

    某一天他的父母突然带林沂舟到了家里,和他以后每周林沂舟都会过来,辅导他的学习。

    “你在看什么?”

    那天林沂舟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方暮深头也不回:“你猜我在看什么?”

    林沂舟顺着方暮深的视线朝窗外看了一眼:“是在看天么?”

    “那我就是在看天。”

    着方暮深从笔筒里抽出一只铅笔,在自己面前的画纸上随意涂着。不过两三笔就画出了窗外的风景,甚至连树枝上的鸟巢都画得栩栩如生。

    他将刚刚画好的画塞入林沂舟怀里:“送你了。”

    林沂舟还有些没缓过神,看着怀里的画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见面礼么?”

    方暮深把头埋在手臂上,声音有些闷闷的:“贿赂。”

    第二天林沂舟还是来了。而且来的时候,还给方暮深带了一套马克笔:“我决定不接受你的贿赂,所以这是补给你的见面礼。”

    方暮深看着面前的马克笔,由心地发问:“你来我家什么也不用做,还能拿钱这不好么?”

    “然后被你父母发现,这一个多月你的成绩一点没提高?”林沂舟反问。

    方暮深也是立刻反驳:“但是速写有进步!”

    林沂舟是方暮深的父母请来给他补课的家教老师。

    虽然方暮深以后算往美术绘画的发展,但是就凭他现在的文化成绩,怕是连美院的边儿都看不见。

    “反对无效,开始做题。”

    方暮深不满地撅了撅嘴,冷哼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笔筒里拿了只水笔,咬着笔头开始看题。

    十分钟过去,见方暮深迟迟不动笔,林沂舟叹了口气:“是哪里不懂?”

    方暮深将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扔,理不直气也壮:“全部!”

    听见方暮深的回答,林沂舟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个应该是你们上学期才教过的内容吧。”

    “是啊。但是这不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么。”

    林沂舟深吸一口气:“你把期末考试的试卷拿出来吧,我先给你讲一下错题。”

    “哦。”方暮深应了一声,然后从书包最底层将试卷缓缓摸出,每抽出一寸就抬头去看一次林沂舟的表情,“先好啊,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你都不准笑。”

    林沂舟看着他这么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但是却硬生生忍住了,装出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见林沂舟这么信誓旦旦,方暮深稍稍松了一口气,将藏在身后的试卷拿了出来。

    然而在林沂舟看见试卷上的那一个个鲜红的数字,终于明白了,明明只是辅导一个要升高二的高中生,方暮深的父母为什么愿意花那么一个的价钱。

    看着面前四张平均分勉强30分的试卷,林沂舟不禁感慨:“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有提升空间的学生。”

    高情商:你的成绩很有提升空间。

    低情商:你的成绩惨不忍睹。

    方暮深被“夸”得脸红,嚷嚷着想把试卷抽回去。然而林沂舟却快他一步,将试卷按在了桌上:“方暮深同学老实听课吧。相信我只要认真听讲,你的成绩很快就能飞速提高。”

    “看来你对自己的教育能力很有信心啊。”方暮深咬牙切齿道。

    林沂舟摇头:“不,我是对你的成绩很有信心。”

    方暮深觉得,林沂舟简直比他们班上最讨人厌的陶洋溢,还要让人喜欢不起来!

    然而不管方暮深喜不喜欢,除了周末几乎每天林沂舟都会过来,只不过方暮深从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然而这一切,在方暮深的某一次林沂舟布置的测结果出来之后,就变得有所不同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方暮深良心发现,感觉到了林沂舟的不容易,而是每一次在他对林沂舟冷眼相待的时候,他的父母总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就比如现在——

    “方暮深!你知不知道人家为了教你,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哪有你这么对老师的,尊师重道懂不懂!”方母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方暮深,似乎是想要把他塞回肚子里,直接重造一样。

    方暮深一手捂着刚刚被的地方,忍不住顶嘴:“你们花钱,他花精力,这不就是等价交换么?我怎么了我。”

    完他敏锐得感觉到了方母的情绪变化,拿起一旁的素描铅笔和铅画纸,了句“我先回房间了”,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只是他刚刚的话,似乎真的惹怒了母亲。从他将铅画纸固定在画板上,一直到把这次绘画作业的框架好,准备开始细化的时候,依旧能听见从客厅传来的,方母的骂骂咧咧,以及林沂舟劝慰她的声音,一直充当着他的绘画背景音乐。

    听着听着,方暮深也没了继续画画的心情。

    他把画板从腿上放下,将笔往笔筒一丢。

    铅笔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笔筒里,显然这事情方暮深也不止干了一次两次了。

    林沂舟一进房间,看见的趴在书桌上玩手机的方暮深:“怎么了?不开心啊。”

    方暮深不想搭理他,故意将音乐放大了一倍。即使自己已经被过大的音量,震得耳膜隐隐作痛了,但是却还是倔强地假装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林沂舟叹了口气:“好了,不和你聊那些你不想听的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的耳朵呢。”

    不管怎么,林沂舟也和方暮深相处了一个多月,自然是知道面前这位大少爷的耳朵是有多么脆弱的。

    之前方暮深他们邻居家有一个孩是学架子鼓的,每天至少练习一个半时,雷不动。只不过他练习的时间却是随机的。

    林沂舟头两次来给方暮深补课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一直到有一次,他在单元楼门口,就听见了一阵动次次。林沂舟并不喜欢那些炸耳的声音,不过人家练习也无可厚非,于是也没什么。

    然而那确是方暮深第一次,没有一看见林沂舟就开口呛人。

    原因无他,林沂舟一进方暮深房间,就看见方大少爷耳朵里塞了个隔音耳塞,宛若咸鱼得趴在桌上。

    作者有话:

    时间线定在还在分文理综的时候,因为我不太搞得懂现在的选科方式……

    然后《五厘米》周更6-9k,更新时间随缘

    好了,就先这样,我先滚去码另一边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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